下面正闹着,从楼上下来三个男子,背着包裹,一脸的兴奋,当他们看见茅焦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转身就向楼上跑去,瞧他们那样子,好象是将死之人遇到阎王鬼判似的。
茅焦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周冲已经明白这三人也是参与分脏之人,手一挥,道:“抓住他们!”虎贲卫士得令,飞奔上楼。
虎贲卫士身手敏捷,等到周冲和茅焦上楼,三个客人已经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茅焦往他们面前一站,数落他们道:“我茅焦待你们不薄啊,你们就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忘恩负义。”
“茅先生饶命,请茅先生饶命。”三个客人匍伏在地上,好象待宰的羔羊。
周冲道:“茅先生,你处置吧。”
第四卷 攻伐篇 第一章 片言回天(一)
“周兄,你可算是来了,你说这该怎么办呢?”曾淑瑶冲从马背上跳下来的周冲求助,眼圈一红,眼里的珠泪滚来滚去,眩然欲泣。她这人本就美丽,凤目含泪,一脸悲戚,真的称得上梨花带雨了,人见人痛。
她这人虽是心急,要她急得流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如此表现必然是发生了大事,周冲吃了一惊,把马缰递给家丁,问道:“淑瑶,发生什么事了?”
“斯哥他,他他……”曾淑瑶再也说不下去,掩面而泣,呜呜哭起来。
李斯这人不是善与之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难道他有不利于曾淑瑶之处,周冲脑子升起老大一个问号,忙问道:“究竟咋回事?”
曾澍发从屋里小跑着出来,紧皱眉头,道:“贤侄,李大人他又疯了。”
“他什么时间疯过?史书无载呀。”周冲给他的话弄迷糊了。
曾澍发接着道:“上次,他见到王上,发一次疯,还要喝点酒,这次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就缩在墙角里,眼睛发直,望着前方,什么事也不做,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曾淑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道:“爹,你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斯哥他不会有事,他不会有事。要是斯哥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丫头,不许胡说。”曾淑瑶很是怜爱地喝斥女儿。
“就为这事,你们派人把我急匆匆叫来,我又不是大夫,病了应该去看大夫呀。”周冲在心里嘀咕,道:“伯父,淑瑶,带我去看看李大人。”
曾澍发道:“贤侄,请。”带着周冲往屋里行去。
周冲跟着父女二人来到屋里,只见李斯一脸的灰败之气,蹲在地上,背靠墙角,双手抱膝,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要不是起伏的胸部表明还是个活人的话,肯定会把他当作一尊石像。
在周冲的印象里,李斯精明强干,浑身充满活力,自有一股让人佩服的魅力,而眼前之人竟然颓败如斯,要不是周冲亲眼看见,就是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周冲看得不明所以,问道:“伯父,李大人可说过什么话没有?”
“没有。”曾澍发摇头道:“他一回来,就是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曾淑瑶想了一下,道:“有,斯哥只说过两个字‘完了’。人家问他什么完了,他又不说。”
“什么事完了?能把他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打击得如此没有信心,必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可又是什么事呢?”周冲搜索记忆,想弄明白李斯究竟遇到什么事,可就是想不到,安尉曾淑瑶,道:“淑瑶,你们不要担心,李大人这不是病,必然是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
曾澍发点头道:“贤侄所言极是,伯父请过几个有名的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病,伯父才想到贤侄,请贤侄出个主意,救他一救。”
“你还真把我当良医了,对医理我可是一窍不通。”周冲在心里好笑,拧着眉头道:“这事,小侄要让伯父失望了。”
曾淑瑶满怀希望地看着周冲,没想到竟是得到如此答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李斯道:“斯哥,不论怎么样,淑瑶这辈子就跟定你了,是生是死,我们都要在一起。”
曾澍发叹息一声,再也无语。很明显,他对李斯落到这种地步很是惋惜。
为曾淑瑶的哭声感染,周冲的鼻子发酸,轻拍曾淑瑶肩头,道:“淑瑶,你先别急,或许有办法可想,也未可知。”
这话对曾淑瑶来说,无异于最好的乐音,一下拉住周冲的手,道:“周兄,你快快想想办法。”
“我是没有办法,不过,还有缭子先生呢。只要我把情况弄清楚了,可以让他想啊。”一想到尉缭,周冲立时有了主意,蹲下身,问道:“李兄,出啥事了?”李斯一点反应也没有,周冲又问道:“李兄,我知道你遇到了天大的困难,你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李斯没有说话,微微摇头。摇头代表着绝望,然而曾淑瑶却是兴奋起来了:“斯哥有反应了。斯哥,你说呀,发生了啥事?斯哥,你说呀,你说呀。”
周冲沉思了一下,决定一件件地往下猜吧,李斯急功近利之人,必是在功名路上遇到麻烦了,道:“李兄,王上给你办的事,你没办妥,遭到王上的责罚了?”
李斯再次摇头,道:“王上不会再要李斯办事了。”这话说得极轻,充满着无限的落寞,好象世界末日到了似的。
居然说话了,大出曾澍发父女的意外,父女二人吃惊地看着李斯,连话也不知道说了。
“李大人深得王上赏识,很得王上重用,王上为何又不让你办事了呢?”周冲还真有点奇怪,想探个明白。
曾淑瑶轻抚李斯的脸颊,道:“斯哥,不办就不办呗,没什么大不了,淑瑶只要你好就行了。”
“论才论智论德论忠,我们哪一点赶不上秦人?”李斯蹭地一下站起来,断然反驳,道:“不,我的功业,我的抱负,都在秦国,却就此没了,全没了。天下,仍将纷扰,征战不息,百姓仍将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叫一声:“王上,你精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怎么能听信邪说,把人才白白推往山东六国?”
“有这么严重?”曾澍发吃了一惊。他虽是富家,但他这个人还是很关心时势,要不然也不会收留走投无路的李斯,更不会允许女儿与他发展感情了,乍闻如此大事,哪能不吃惊。
周冲心头一跳,心想:“难道是那件事发生了?我怎么没听说呢?”
李斯挥着双手,无限痛苦地道:“王上下令逐客了!”
“真的是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呢?哦,我这些天太专注于推广中华文明的伟大事业,没有关心外边的事。要不是我借助孙老伯的帮助,加入了秦国‘国籍’,必然也在驱逐之列。”周冲心思电转。
李斯痛苦地往下说:“人才,是一个国家兴盛的根本,周文王聚集了太公这样的贤才,才得以伐纣成功,拥有天下。大秦的强大,无一不是客卿之功,商鞅,张仪,范睢,哪一个是秦国出身?他们还不是忠于秦国,为大秦效力,至死无悔。王上这一举措,把人才全部推到六国面前,六国国君庸碌无为,拥有了这些人才,也不可能大有作为。可是,对大秦来说,那是莫大的损失,没有了人才,大秦还能做什么?”
又痛苦地蹲在地上,背靠墙角,双手抱于膝前,双目中神光游离,不再言语,无限伤痛。
第四卷 攻伐篇 第一章 片言回天(二)
“逐就逐呗,逐了才好呢,斯哥省得每天都围着王上转,几天也见不到人。”曾淑瑶闻言之下很是高兴,好象秦王逐客对她来说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喜事似的。
周冲听了她的话,在心里发笑不已,心想:“秦王逐客一事,曾令多少后人叹惜,对于李斯片言回天无不赞赏。没想到,你居然说秦王逐得好,真是小女儿心思。”
曾淑瑶接着往下说:“没有了国事,只有家事、私事,斯哥,我们就过平安的日子,好不好?”
李斯抬起头,看子一阵曾淑瑶,无力地摇头,曾淑瑶很是失望,道:“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那你要怎样才能死心?”
周冲问道:“李兄可是在为废除逐客令一事想办法?”
李斯没有说话,轻轻点头。
“李兄可有良法?”周冲再问,李斯微微摇头。
“从史书上我就知道你当年也在被逐之列,苦闷无比,历史重来时,你也一样。其实,这不难理解嘛,象你这样大有抱负的人,谁也不想就此放弃。要是我正在做的推广中华文明的事情给废了,我也会苦闷,也会据理力争。”周冲微微一笑,道:“李兄,小弟这里正有一策,可解李兄眼前之困。”
李斯猛地一下站起,带得搂着他的曾淑瑶差点摔在地上,也没发觉,问道:“周兄良策安在,李斯可得闻否?”
“什么良策,还不是你的计策。你的《谏逐客书》我能背下来,要抢你的功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我做不出这种见利忘义的事情。”周冲在心里好笑,道:“李兄一手好文章,不是正好派上用场?”
可以想象得到,要是周冲和李斯对换一下,李斯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抢了周冲之功,可是周冲并不是急功近利之人,何况李斯对周冲还有恩。初见秦王时,李斯仗义执言,他固然有自己的打算,是想借此机会引起秦王对他的注意,这一目的成功实现。这个姑且不说,在周冲进谏秦王时,李斯虽有疾言厉色之举,毕竟还是抓住机会为周冲说话,在那种极度危险情况下,李斯能够做到这点,周冲还是很感激。
要是在功名与朋友之间进行一个选择的话,李斯肯定会选择功名,不要朋友。要是多给他一个选择的话,他功名和朋友都要,这就是李斯的性格。
周冲之所以决定指点李斯,把功名还给他,还有一个考虑,那就是曾氏父女对他很不错,好象亲人似的,不看李斯之面也要看曾氏父女之面。要不然,周冲和只要功名,和不要朋友、不要情份的李斯没有区别。
李斯绝顶聪明之人,马上明白,道:“周兄的意思是要小弟进谏王上?”
周冲点头道:“李兄才思敏捷,写一封谏书,呈递王上,必然会使王上改弦易辙。”
想了一下,李斯点头道:“这倒是个主意。只是就算李斯写好了,也无法呈递王上。通过驿传是一个办法,只是驿传之事,王上很难看到。”
驿传就好比现在的邮政,只不过是专门为政府传递而已。这其中的问题很多,秦王身边必然有不少办事人员,要是他们有一个人作祟,秦王就不可能见到了,李斯写了也是白写。
在历史上,《谏逐客书》能给秦王看到,的确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应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同时,也看得出,李斯在当时情况下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这倒不难,李兄尽管放心好了。小弟正好有事要找王上,顺便帮李兄呈给王上。”周冲决定成全李斯。周冲他如此一做,后人肯定会赞美他,正如他帮助尉缭写兵书一样。
李斯知道周冲是专门为他跑一趟,很是感激道:“李斯谢过周兄!李斯代表天下百姓谢周兄。”这件事关系到秦国的命运,也关系到天下的命运,代表天下百姓之语绝对不是大话。
象秦王那样意志坚定的人,要他改变主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以为周冲只是跑跑腿就可以把事情办成,那是天真的想法,其间必有一场唇枪舌剑,才能把秦王说服,李斯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哪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周冲道:“李兄言重了。天下纷扰,黎民苦战国,数百年而不息,为平定天下,我辈敢不尽力。”不是周冲热衷功名,而是他知道这场统一战争对中华民族的影响,能尽自己的一份力就出一分力,这才是炎黄子孙该做之事。
李斯抱拳一礼,道:“周兄如此胸怀,李斯感佩。敢问周兄,这谏书如何写?”
周冲指点道:“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辨明事机,才能让王上醒悟。王上只是惑于一时,稍加提醒必然废除逐客令。”当然,周冲完全可以把《谏逐客书》背给李斯听,不过那样一来就落了下乘,李斯这个心高气傲之人未必肯受。
李斯求教道:“周兄成竹在胸,可否明示?”
“穆公之所以霸,在于穆公得到百里奚,蹇叔,公孙支,由余;秦孝公得到商鞅,变法而强;惠文王得张仪,连横破纵,使秦所向披靡;昭襄王得到范睢,专力东进,成就帝业。由此可见:客何负于秦?”周冲引用《谏逐客书》里的主题来点拨李斯,很有点晕眩之感。要不是李斯这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打死周冲也不会相信自己居然用李斯的思想来指点李斯。
李斯嚼咀起来:“客何负于秦,客何负于秦,对呀。有了,来人,笔墨伺候。”
“你就知道你的国事,天下事,就不把人家放在心上。”曾淑瑶嘀咕着,虽不太情愿,还是很高兴地道:“斯哥,我给你研墨。”
周冲向曾澍发打个手势,二人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只听屋里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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