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到呢?这绝世秘籍竟会落在两名不起眼的年轻男女手中。而现在,这是她的了!
迅速将书册揣入怀中,暗想着这两人的来历。一个叫姬向晚,看得出来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叫“小战”,天晓得又是从哪钻出来的小混混,但武功不容小觑。至少现在负伤的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无论他们是谁,她都得快些联络上其它姊妹,这些中原人没一个可靠。想到了“小战”的无情冷血,杏眼玻С鲆醭恋睦涿ⅲ缤砘峤兴冻龃鄣摹
没有人能惹了元教的人,而不付出惨痛代价的。
再三确定自己身体已无大碍后,为免他们发现武功秘籍不翼而飞,她得趁体力恢复三四成的现在逃走。他们以救人者自居,哼!她可不会领情。
等到与姊妹们会合后,教训完这些自以为是的中原江湖人,回头定要找他们算帐,以平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气。她是苗疆第一美女焦兰达,没有人可以轻侮她。
那个叫“小战”的人真的是太可恨了!
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 ※ ※
“我们要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秘籍送到镖局呢?”姬向晚在见识了江湖人的蛮霸无礼后,再也不敢天真地相信别人会有善意的响应。宁愿相信湛无拘所推断,并且希望和平处理完别人的遗命所托。
湛无拘转动着头顶上的油纸伞,水花飞溅于四方,绵绵春雨扰得人心烦,加上租赁来的民舍内又住着一只不知感恩的母老虎,所以他糊了一把伞,拉着姬向晚在雨中漫步,逛到西街买粮及药品后,回到民舍也不急着进去,宁愿一边玩水,一边扯着佳人聊天。
“就今晚喽,潜入镖局送书,咱们就可以去苏州玩了。”
她侧着小脸思索道:
“你不是不肯走?想留下来看热闹?”
湛无拘皮皮一笑:
“我改变心意了,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那么,屋内那位姑娘也一同走吗?她身上的伤——”
“她已好了五成左右,可以继续过回她原来的生活了。谁耐烦与一只泼猫共行?”
他嫌恶地摇头抗拒。
“她很美呢!美得让人屏息。”她真心地说着,但胸口却有丝酸味。
那位美人每次清醒过来都只对小湛咆哮,而无视于旁人,有时纾尊降贵的开口正视她,也只是打探湛无拘的事。女孩儿天生的敏感令她知觉到一股因异性而产生的敌意。
一如当初那些欲与她共夫的“姊妹”们相同的气味。
湛无拘并不俊美,无法轻易地让人一眼钟情,但只要数日相处下来,莫不被牵住了心神,跟着他的一举一动,情绪起伏而不自知。在难以厘清对他的好恶感受前,就难以自拔地把注意力全灌注在他身上。
湛无拘停住了转伞的动作,轻哼:
“她美?对呀,美得过火,都烧成黑炭了。”
“你似乎……不以为然?”她以为他天生和善又鸡婆,理应不会对他人有坏评价的。
“成日被她吆喝咒骂,又不是犯贱,哪会对她有好观感?要不是她的身分让我不得不救,我管她去死。我说过要在江湖上与人争强,就算被砍死也是活该。所以我会救猫狗、会救寻常百姓,甚至给苦命的窑姊赎身从良,就是不救江湖人。”刚才他们路过西街的妓坊,正好看到一的苦情剧,想从良的窑姊与她卖货鼓的情郎捧出毕身家当给鸭母,不料鸭母坐地起价,硬是又抬高二十两的赎身钱,摆明了刁难不放人,差点让那对小情人哭来长江水患。
有闲事而不干预着,非湛无拘也。
于是他参与了,送出了二十两成就一番良缘,再出鸨母手中挖出五十两当是嫁女的妆奁。在鸨母的呼天抢地之下,湛无拘愉快地打发掉小情人,觉得自己真是个好人。
姬向晚已经非常非常习惯这个奇怪的人的任何无法以常理定论的行为。无力地由他去。
“你对江湖人不以为然,为何又偏那么好奇江湖事呢?比如你坚持要送回一本伪书,又爱看人打架,现下又说焦姑娘是你不得不救的人……”
“人家只是想知道为了一本破书,他们可以自相残杀到什么地步嘛。”他嘟嘴。
她才不信。
“还有呢?”
“再有呀……”他扶住她手往屋子方向迈步:“这本书再不出现,那些外族帮派就要被人以这名目灭掉了。我可不能任那些野心份子得逞。”
“怎么说呢?”
“我看了很多信鸽,他们每一门派都被煽动了去相信失踪的秘籍必然被外族窃走,这些人绝对会为了一本书去杀人的。”
她皱眉不已,对这些盲目的江湖人真的是厌烦透了。
“但,你怎么可能会在乎?我以为你喜欢看戏,巴不得这些人自相残杀得一干二净。”
总觉得他似乎有什么忌惮。
湛无拘叹气:
“你一定要问得那么切中要害吗?”如果可以,他当然乐得在旁边清闲呀。
“你不会是与元教有什么渊源吧?”想到了那三张不成人样的画,以及写有他名字的悬赏字样,她不得不做此联想。
湛无拘好哀怨地点头。
“虽然她们悬赏了要捉拿我,我还是得以德报怨地救她们免于面临亡教的命运。我真是太善良了。”
姬向晚直盯着他,不理会他的哀怨,非要他吐出实言不可。
“好吧,我娘亲是元教的无上长老,她——咦,人呢?”不是他故意闪躲话题,而是杳无人迹的屋内中断了他们闲聊的兴致。
那头母老虎不见了!
真是普天同庆呀!他几乎流下解脱的晶泪。
“焦姑娘不见了!她莫非出了意外?”姬向晚忧心地说着。
“不可能,没有打斗的痕迹。倒是咱的行囊被搜过了。”极其明显的,他们包袱内的物品被翻找得乱七八糟、满地皆是。
“呀,怎么会呢?又没啥值钱东西。”她清点着失物。“是……她吗?她拿走一些碎银……”实在说不出“偷”字,但对人性又再一次失望起来。
从不期许所救之人感恩,但不发一言地离去且顺手拿走他人物品……
“我们不会阻止她离开呀,如果她向我们告别,我们不仅会替她打点好药物吃食,也会议她身上放些银两的,她何必——”她低落地轻喃。
“书不见了。”他翻找后说着。
“什么书?”她尚未从哀愁里回魂。
“咱们好不容易制好的伪书。”
“呀!”她吓得回神:“她……她以为那一本真的是……但,那一本是她自己常在身上的《飞宇武经》,难道她会看不出来?”真是难以置信。
“呵、呵呵……呵呵呵……”蓦地,湛无拘神经兮兮地傻笑起来,颇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天呀,又来了。这人总是在最不合宜的情形下做出最诡异的行为。
“小湛!”她努力要拉回他的正经。
“嘿……”依然傻笑如故。
她忍不住抓起重新捆好的包袱往他脸上砸去。
“唔哇!”成功止住了他的傻相。
“要笑等没事再去笑个够,我问的是现在该怎么办?书“又”不见了。”
湛无拘扁扁嘴。
“不怎么办呀,那只泼猫偷走了书,可见咱们制伪的技术炉火纯青,连她也骗得过,天下人岂有骗不过的道理?我就说没人会知道那捞什子《极天秘籍》长成什么样子嘛。
她敢偷书就要承受后果,早晚别人都会知道她身上有书,省了咱们的麻烦。要我死还怕没机会吗?”
“可是……”她想到了焦兰达并非易与之人:“倘若她为了避人耳目,反而咬我们一口,昭告天下那秘籍在我们身上呢?”
叹气声起,一点也不想驳斥这绝大的可能性。
所以没事不要乱救人嘛。
湛无拘哀怨地掏出一把银票搧凉。
“幸好,我早有远见,收了她一千两百两的医药费,对咱们被欺骗的伤心不无安慰。”
“你……你!你怎么可以……”小偷!
“我很有远见,你不必太崇拜我。”他谦虚地拱手,在她惊愕的瞪视下,偷亲了她面颊一下。“好啦,该离开了,明天以后,日子热闹了。”
他……他……他……
姬向晚当下昏厥个人事不知。
※ ※ ※
“你偷亲我……”她气弱地指控。
“好。”从善如流,他亲了一下。
“不,别再乱来,我是说你……你怎么可以……”
“亲你,偷亲你。”不肖登徒子再度现世危害人间。“啾、啾”两下,各印在粉嫩的双颊上。
有了逃命的自觉后,湛无拘买来了一匹马。现下,他们两人正高坐在马背上,马蹄声在青石板上轻快地响着,速度不快也不慢。随着扬州春日的好山好水向后缩退,他们行进的脚程更向前轻快漫移。
“湛、无、拘!”她咬牙低叫:“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太过分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不正经,讨些嘴皮上的轻薄,谁知你……下作!”
“咱们是未婚夫妻,为啥相亲相爱会被嫌弃成下作之举?”他无辜又委屈地辩驳,双唇一嘟,又要轻薄——
“啪!”双唇阵亡于一本厚书的拍打下。
“哎唷!”他哀叫连连。
姬向晚气呼呼地指着他鼻尖:
“你……你不正经,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你这样存心毁我名节,是要让我无脸见人吗?”他不能这样对她!
“向晚。”他第一次呼唤出她的闺名,令她霎时忘了满腔怒火,呆愣以对。不明白他原本嬉笑的面孔,怎么变成了这般……正经……而眼神也变得……幽深,令人打心底颤动起来。好……奇怪呀,简直令她坐立难安,早先的气势怒火不知逃逸到哪儿躲藏去了。
“向晚,我们相识至今,也有四十九天了。”
有那么久了吗?今儿个是二月十六,他们在人七日那天相识,然后被他没来由地痴缠上,竟已如此久了吗?那么算一算,她离开山庄也近两个月了呀……
湛无拘轻拍她脸,很熟练地拉回漫游的三魂七魄继续道:“你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为何我会紧紧跟着你、在你身边彩衣娱亲,而放弃我原本要找寻失散的家人的本意吗?
我们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不比随意擦肩而过的路人张三、李四亲上多少不是?”
“那是因为你没盘缠,而我有!”迅速的察觉他转移话题的心思,她很快拉回正题:
“你轻薄我!你太过分了!”这次绝对不让他牵着她鼻子走,耍得她忘了找他算帐;相处了那么久,她也是有收获的。
一定要指出那么极其明显又现实的理由吗?绝世英雄也会有落魄到当裤子的一天,何况他只是个小小无辜又可怜的纯真小伙子,巴上她也是基于万不得已的肚皮考量。但是那个早就不是重点了呀,他掏出一千两银票。
“我现在有钱了,还不是坚持跟着你,不弃不离。”
简直存心气坏她。
“这是别人的钱!是那位焦姑娘的银子!你用这不义之财买了马也就算了,还敢拿出来现宝,羞不羞呀你!”
他抬高下巴,一手指向她俏鼻:
“这不义之财买了马,你不也一同享用了?”
“你!”不行!她不能让他转移话题的重心。猛吸了好几口气之后,忍住一拳揍向他扬得高高的鼻尖的冲动。“别管这些了,我只要你对天发誓,从今以后不会再偷亲我,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谁说没有?我们刚才谈了那么多,你居然没有理解一分半毫的?”他斜睨她,对她的智力质疑了起来。
不要生气,休恼休愤,杀人是要偿命的……她努力克制自己,但抓握装有厚书包袱的手却悄悄收紧,她皮笑肉不笑地玻а劭此
“请问,刚才哪一句话里蕴含了必须被理解的深义大理?”
好……好可怖的表情,原本美美清秀的一张脸也是可以在霎时间张扬出夜叉样。他抚了抚自己已然受创过一回的双唇,有点肿,如果再来一次,他恐怕就得被迫体会腊肠吊在脸上是什么滋味了。
“每一句都有。”他勇敢地直言,而且还振振有辞、不畏强权地在包袱移近他时迅速道:“你居然看不出来我是因为中意你才巴着你团团转,还道天下的无赖汉都会似我这般。真正的无赖汉是焦兰达那一种,被救了之后非但不感激,而且还摸了咱们的贵重物品走人。”
“你又说笑!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何连这种事都可以拿来胡扯——”她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说辞。他嬉闹惯了,任何事在他而言,皆无轻重之分。但她不同,许多事是开不得玩笑的,因为……因为她会当真,承受不起再一次深不见底的伤害,例如感情之事。
“谁在说笑?我看起来像是在说笑吗?我的眼睛参诚恳呀!”他双睁瞪大如铜铃。
“你看起来就像在说笑,而且你八成不知道诚恳怎么写。”
“那就是说,你的石头脑袋坚决不相信我由肺腑内发出的真言喽?”
“对!”他才是泥巴脑袋呢,居然骂她!
湛无拘卯起来了,双眼迸射出诡谲的星芒,危险得教人发颤。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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