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登大宝当了皇帝之后,徐西平倒是常在朝堂上看见皇上,奈何官职不大,排在末位,皇帝却看不到他,也不认得他是谁,还没等到他的位序再往前些,便奉旨下灾区赈灾,一不小心让人陷害落水,险些丢官赔命,所幸俊英刚好回京,皇上看在故友面上,收了余怒,让他赔些款,把官阶降了,此事就放过不提,本以为这辈子再难邀得圣宠,不料想今天竟还有这样的机遇!
徐西平欣喜若狂、胡思乱想之际,叔侄俩已经到了皇上所在的静心阁,与叔父一起见驾,徐俊英不能像平时和皇上在一起时那么随意,以君臣之礼参拜皇帝,得允平身,赐坐,才扶起叔父坐在下位。
皇上扫了一眼低头俯身的徐西平,问道:“员外郎如今可还好罢?”
徐西平站起身,几乎又要跪下去,徐俊英扶了扶他的手肘,他才躬身垂首作答:“臣承皇上厚恩!如今好……很好!”
皇上摆手:“坐吧,不必起来答话!既是好,就更要认真履职,做出业绩来,都会看得见的!”
“臣遵旨!”
徐西平慢慢坐下,喘了口气,额上浸出一层细汗。
皇上转去问徐俊英:“方才在楼台见着媚娘了,老太太身边那位,是谁?”
徐俊英微微俯身,垂眸道:“祖母侄孙女,庄家表妹!”
皇上笑了笑:“就是她?太后问过我,我未作声,也没与皇后说,皇后如今不应有杂念,但她生下孩儿,过了这一关之后,不知对此事怎样论说呢!你可想好,要平妻,还是贵妾?”
正文 第一四七章临产
第一四七章临产
徐俊英用眼角瞄一下低着头的叔父,看向皇上,唇角带着笑意:“长辈之命,为小辈者不忍再次违逆。庄表妹温婉贤良,出身世家,只因后进门才要求得天家恩赐,臣无话说,但凭皇上、太后作主!”
皇上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长辈之命,也须得看合不合理!秦媚娘是朕给你指的婚,她身子不好,不会调治么?宫里太医不行,张靖云灵虚子还治不好?太后将庄表妹给你做了平妻,你倒是无话说,皇后将来却会怪朕没有事先告诉她……嘿!到头来就变成朕的不是了!庄表妹先留着吧,想要多少妾室、美人,都随你,正室,只能有一个!”
徐俊英暗松口气,不再说什么,让着二老爷喝茶,二老爷抖着手喝了半盏香茶,徐俊英便要告退,皇上看着他,眼神有些消沉:
“也不知道今天会怎样,张靖云和灵虚子还守在坤宁宫,未发动,却是有气无力,昏睡着……朕,不能近前,很担心!”
徐俊英了解地点点头,说道:“臣送叔父出宫门,就回来!”
纪清走来,俯身道:“威远候若放心,便让张连送徐员外郎回家吧!”
叔侄俩对视一眼,徐西平赶忙说:“伴驾要紧!叔父自己回家,无事,你放心!”
当下徐西平跪下叩了头,纪清引他退下,出了阁门,交由御前侍卫送回徐府。
没有旁人在,皇上和徐俊英轻松自然地在楼台上随意坐下,布开棋局,准备撕杀几盘,刚起了个头,有坤宁宫的两位嬷嬷跑来报信:
“皇后娘娘睡了一会,醒来说腹中剧痛,张先生灵虚子道长请旨:不用悬丝诊脉,欲进寝室探看真面目!”
皇上跳起来:“这个时候了,还用问朕!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准了!”
嬷嬷又说:“皇后娘娘她、她有些害怕,想要人陪!”
“皇后要谁陪?要朕吗?”
嬷嬷目光闪烁不定,低下头:“太后娘娘守在坤宁宫前堂呢……皇后娘娘只说,想要威远候夫人入内陪着!”
徐俊英一怔:要岑梅梅陪?生孩子是个什么样的阵势他不懂,皇上做了两位公主的父亲,都吓成这样,梅梅,会不会被吓倒?
皇上看看徐俊英:“我都忘了!媚娘生过恒儿,她懂得如何安慰帮助皇后,就让她进坤宁宫陪着!”
不等徐俊英答话,转脸去吩咐纪青:“去佛堂,传朕旨意:威远候夫人速往坤宁宫,陪侍皇后!”
他知道自己的母后,一直暗中压着皇后,皇后想要做什么,太后必定找理由反对,婆媳不和,做儿子和做丈夫的就遭殃,不是皇后不好,太后生性爱挑剔,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皇后提的这个要求,肯定是得不到太后允许的,不然皇后身边的嬷嬷也不会急巴巴地跑来请旨,拦着不让他近前就算了,皇后也没要娘家人来陪,只要一个女友陪在身边,也不行吗?他不亲自出面支持,皇后的愿望就会落空,这种时候,他不允许!
皇后孙慧云,随长嫂进宫给太后贺寿,被他发现,她美丽端庄,仪态万方,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那时由太子妃晋后位的陈氏因难产刚去世,太后要为他物色新皇后,又是木纳沉闷的陈氏家族女子,正烦躁着,清新娴雅的孙慧云仿如一道佛光,又似一股清泉,荡涤了他心头所有的烦恼和焦躁,也费了一番心思,终是如愿迎得她进宫,所幸她迷人的外表下,有一副温柔善良的性情,博学多才,知情识趣,两人情投意和,相亲相爱,后宫妃嫔众多,太后要求雨露均沾,以图开枝散叶,但他心里只以皇后为重,先前陈氏生了两位公主,皇后未有子,别的妃嫔一律不许有孕,当然做这些事只能暗中进行,让太后知道,必定又是一场“战争”。
纪清领旨而去,两位嬷嬷也赶快离开,皇上两手捧住头,闭上眼:“发动了!要生了!老天保佑!愿她顺利过得这一关!”
徐俊英有点紧张地看着他:“你先不要慌,皇后会顺利过关的,放心吧!”
皇上睁开眼,苦笑道:“你懂个屁!你一回到家儿子都那么大了,你怎知生孩子的痛苦?那时陈氏生第一个女儿,我只走到前院,远远听得那几声惨叫,吓得我掉头就跑,上战场何曾怕过?腿都软了!陈氏虽然不得我心,毕竟是结发妻,也不想她那样……”
徐俊英低下头,半晌又抬起来,表情沉静坚定:“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我会守在她身边!”
皇上看着他:“老人们说,会相冲,不能在身边……或许,可以近些,在院子里?我现在很想过去!”
徐俊英往外边看了看,神思回到现实:太后亲自守在坤宁宫呢,怎会让皇上近边?
“我们……可以近一些,但太后知道了,只怕不好说话。”
皇上站起身:“不管了!我们去玉真宫,丽妃住的地方,那里离坤宁宫近,二三十步的路程。”
“怎么、怎么这样近?”
皇上头也不回往前走:“皇后安排的,丽妃是她表妹,近些,有个照应!”
玉真宫,丽妃接了皇驾,又欣喜又紧张:“姐姐不知怎样了,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慌得很!”
皇上安慰她:“不会有事的!你……到后边去吧,朕与威远候在这儿坐着,你在旁多有不便!”
丽妃小心道:“臣妾……为皇上和威远候煮茶吧?”
皇上挥挥手:“不必,我身边有这么人呢,你自去吧!”
丽妃咬唇低头,福一福身,快步往后堂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纪清来了,皇上急忙问:“皇后怎样?”
“皇上莫慌,皇后痛了一会,又不痛了,张先生说,还得等许久!”
“又不痛了?”皇上狐疑:“那里边情形如何?”
纪清摇摇头:“小的不是很清楚,里边嬷嬷宫女都站满了,送了威远候夫人进去,她将人赶出来一大半,只留着三名贴身的宫女和两名嬷嬷,还有两名稳婆,张先生和灵虚子……”
徐俊英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他们……张先生和灵虚子还不出来吗?”
“张先生和灵虚子教了威远候夫人很多件事,小的离得远,听不清,后来他们两个就出来了,在外边守着,里边有什么动静,威远候夫人会隔着门与二位神医说!”
皇上点了点头:“如此甚好,再去探来!”
纪清说:“留着小福子、小庆子他们呢,一会就回来报讯。”
“太后呢?”
“太后看着有些累了呢,威远候夫人给太后行礼,太后只是点了点头,都没说话,小的看见太后在打哈欠,吃了几块点心!”
徐俊英忽然想起来:“岑……媚娘她定是饿了!这时候还没吃午饭呢!”
皇上横他一眼:“朕和皇后也没吃!”
纪清说:“皇上的午膳已经传过来了,坤宁宫管事嬷嬷自会料理皇后和威远候夫人的吃食。”
忽见小福子跑来,往地上一跪:“皇上:太后娘娘累了,腰疼,留了几个嬷嬷守着,她老人家回慈宁宫歇一会去!”
皇上怔了一下,摸着下巴想想,招手叫纪清:“把坤宁宫里的人清出去,朕要过去看看!”
“可是皇上,太后娘娘她……”
皇上不耐烦:“皇后不是还没生吗?怕什么!”
徐俊英随皇上到了坤宁宫,张靖云和灵虚子接了皇驾,皇上摆摆手,什么礼节都免了,直接走进皇后躺着的内室,媚娘正坐在床榻前一张绣杌上,小声和皇后说着话儿,见皇上进来,两人都吃了一惊,媚娘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跪下,皇上先急着说了句:“平身!”
然后坐到皇后身边,执起她的手,问道:“怎么样了?还痛吗?”
皇后眼中含泪:“现在又痛了……媚娘说,痛才好,一阵急似一阵地痛,就是快要生了!”
皇上心疼地抚着她微湿的额头:“她说的应没错,她不是生过恒儿吗?”
皇后微笑着:“她还说:让我想着皇上,就会有力量,会顺利很多……刚说完呢,皇上就来了!”
皇上回头一看,媚娘早已退出去,房里几个嬷嬷也不见了。
他稍稍用力握着皇后的手:“我就在附近,心里一直想着你,你受苦,我也难过,我们一起痛,等着我们的孩儿出世!”
皇后眼泪流下来,笑着点头:“我一定会让我们的孩儿,平安生下来!”
院子里,徐俊英站在一颗丁香树下,紫色的花瓣被风吹拂,洒落他一头一身,他却浑然不觉,双眼定定看着北面花厅,大大的菱形轩窗下,灵虚子坐在案桌旁,提笔在白纸上写字,旁边围着一群太医,三五成帮讨论着什么,雕花隔扇另一边,张靖云和媚娘远远离开众人,并排站在圆桌旁,窃窃私语,也在说着什么。两个人彼此眼里只看到对方,认真专注得让人愤怒,徐俊英握着拳头,几乎要冲进里面去,但他知道不能够,此时他们商量的事情必定与生孩子有关,张靖云是号称东北神医的关门弟子,医术高超,而梅梅,真不知道她前世所处的国度是什么样的,好像什么都学,样样事都懂一点,她曾几次随手就解治了他的不适,不用把脉也知道他肠胃不好,难道生孩子,她也能懂?
正文 第一四八章生产
第一四八章生产
张靖云和媚娘确实在说关于生孩子的事,他精通医术,什么奇难疑症他都遇到过,接生助产这类平日却是尽量规避的,他的小师妹在这方面有些造诣,但小师妹几个月前就随师父去了海上孤岛,采捉当地奇蛇做某种药引,要一两年才回来,皇后临产在即,远水救不了近火,他和灵虚子只有合力挑起这个担子,与太医院众位太医一起,商讨出多种救治防备方案,皇后体质不好,又并有别的病症,极度虚弱之下产子很危险,虽然三四个月前就开始以药物调理,顾及肚子里的龙子,不敢过量下药,皇后体质未能增强到预期的效果,也是预料中事。张靖云只当媚娘生了恒儿,多少有点生育经验,不避讳和她谈论皇后目前各方面的情况,现在的媚娘却是未生育过的,但前世那些生有宝宝的女同事给她灌输了太多这方面的知识,还有影视书刊各种传媒上学来的,进医院陪护女友孕产看到的,加起来,她的生育经验应是比生了恒儿的秦媚娘多得多,现代生育经验在脑子里过滤一遍,拿出来和张靖云作交流,把古代杏林高手糊弄住了,尤其当媚娘说及可以用麻醉药,活体剖腹产子,张靖云看着她眼睛都不会眨,倒不是不能认同,而是他想不明白,媚娘这样娇娇弱弱、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女子,怎么会懂得那么多不寻常的事!
张靖云说:“剖腹产子,天下间只有我小师妹一人敢为——一位溺水的怀孕女子,死后二个时辰内,还能从其腹中剖出活的婴儿,此事你听说过了?”
媚娘微微一笑:“不是听说,书上看到的,我相信其可行,只要找到那种麻醉药,万分危急之时,可以用这个方法!”
张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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