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将手下企业王国发展成多元化之企业经营体……
“可惜的是,这样一名外貌出众,身价不凡的钻石车身漠,身旁早有美娇娘,那是一路陪著他胼手胝足,共同打拚奋斗的女人,不难想像这般患难与共的感情有多深厚,让多少将其视为如意郎君的名媛闺秀大失所望。
“昨日,他受邀参与国际首席珠宝设计家凯雅个人展览,以无法向外界公布之天价,购下凯雅毕生最为得意之作——一对无论自身价值、设计品味皆属上乘的钻石婚戒,华而不庸,贵而不俗,光芒独绽,放眼世界绝无仅有,然而最珍贵的,足这份心意,或许也只有这对世上独一无二的婚戒,才配得上他心中独一无二的那名女子吧!耿总裁如此重视未婚妻,想必是好事近了……
“说起耿总裁之专情,他从不讳言,心中早巳保留妻子之位,留给那个一路走来,陪著他吃苦、奋斗的女子,在最困苦的那段日子,因为有她的支援,才有熬下去的信念,如果不曾遇见她,就不会有今天的他……耿总裁就连感情世界都如此传奇,相信各位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十分好奇这位年轻总裁创业奋斗的过程,及其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感情世界,本周末耿总裁也将拨冗接受本台专访,敬请锁定……”
耿凡羿站在窗边,七十二寸的电视液晶萤幕上,播放著听到麻痹的歌功颂德,他视而不见,听若未闻,目光停留在远方最亮的那颗星,思绪飘向漫无著落的空间。
“我要摘下那颗最亮的星星,送给你。”好久好久以前,他说过这样的话。
“好啊,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会小心收著。”星空下,少男少女倚偎著,那感情,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感受不到世情冷暖——
他苦笑,低头注视掌心之间,光芒闪动的璀璨钻戒,精致的切割、镶工,以及中央嵌了心钻的设计。如今,他真的摘下了这颗星,却不知道,该怎么连同他的心,一起交到她手中。
清悦铃声回响在悄寂的室内,他关掉电视,接起桌面上的手机。
“喂,凡羿,我是舜妤。我现在人还在南部,我妈硬要留我下来吃饭,我赶不回去了,对不起哦,中秋节还丢你一个人过。”
今天——是中秋节吗?难怪月亮特别圆。
“怎么不说话?凡羿,你在生气吗?不然我现在马上赶回去——”
“不用了,我现在也正和客户在外面应酬,你去吧,中秋节本来就该和家人好好团圆吃顿饭。”他淡淡地道,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真的吗?那你——”
“我没事,应酬完就回去休息了。”
“好,那你酒少喝点,烟不要抽太多,注意身体。”
“知道了。”
“还有——”她停了下,娇羞道。“我爱你,就这样。”
“嗯。”他淡应,挂断手机,回到窗口,习惯性的正要点上一根烟,想想又丢开烟盒,不因为方才的叮咛,而是想起了多年前那张颦著秀眉,忧心不已的娇颜。
胸口一紧,他闭上了眼,太多过往回忆,如关不住的潮水,一一涌回脑海。
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清楚记得,在他提出离婚要求时,妻子心碎欲绝的表情。当初,为了嫁给他,她义无反顾的抛舍了一切,对她而言,他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可是他却残忍的粉碎了她的世界,他完全能够想像,她会有多怨恨他。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他必须这么做,长痛不如短痛,跟著他,她只会更苦,或许她可以忍,但是他却没有办法不在乎!
可悲又可笑的是,他们在高二那年的暑假相逢,在大一那年的暑假相恋,大二那年的暑假结婚,同时,也在大三那年的暑假各奔东西,似乎,他们的故事转捩点总在夏天,在夏天开始,也由夏天结束,结婚纪念日成了离婚纪念日。
最讽刺的是,结婚证书上两个证人的名字,和离婚协议书都还是同一个!
“耿凡羿,你记不记得自己当初承诺过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不计后果的帮你?因为我看到了你不计后果想和她在一起的决心!我以为若嫦跟著你,你会让她幸福,可是现在呢?请你告诉我,你的义无反顾呢?你当时的勇气呢?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因为活在编织的梦想中很美,可是一旦走入现实,那残酷的打击,却不是你能够想像的!现在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未来在哪里,你要我怎么面对她?她的人生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可能性,因为珍惜她,所以我放手,你懂了吗?”
这是当年,他与裴季耘的争执,同样是男人,他想,裴季耘懂他心情的,所以,同时成了他结婚与离婚的见证人。
那张泪水掉得几乎看不清自己签名的面容,是他对她最后的记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但是他深信,裴季耘会为她做最好的安排,再怎么说,她都还是杜家的大小姐,累了、倦了,父母的怀抱,总会收容,这点他并不怀疑。
与她离婚的第一年,他下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每天藉由无止尽的工作与忙碌,让自己累到一倒床便昏死过去,存心使脑子麻木到没办法思考任何事,否则,无止尽的自责、痛苦,便会先将他给逼疯。
退伍之后,他利用手边有限的存款,尝试自己创业,想起她说过,最大的梦想是替心爱的人做衣服,他连考虑也没有,就往成衣业发展。
从只有一间十五坪大的工作室,一支电话,一张办公桌,一名员工开始做起,每天东奔西跑,不停的拜访客户,前三个月,完全接不到一笔订单,他几乎要撑不下去,但总有个不服输的意念撑持著他,无论如何,他不能失败!
为了现实,他失去了最爱的妻子,失去了他的婚姻,无论如何,这一回,他无论如何都要挑战现实,而且非成功不可!
因为这样一股意念,他接到了生平第一笔订单,为数不多,却足够让他一步一脚印的做出口碑,走到如今的局面。
现在,他站在台湾成衣界执牛耳的地位,拥有上千坪的公司及手下以万计的员工,分布南北的子公司不计其数,他曾经向自己发过誓,有一天要站在世界的最顶端笑看一切,如今,他办到了,只不过当财富以惊人速度不断往上攀升的同时,他只觉得灵魂好空虚,好茫然——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玉宇琼楼,高处不胜寒。
那样的心情,或许就像现在的他吧!
在拥有财富的现在,他反而质疑起,当初为何坚持要成功?每天品尝珍馑美味,心中最留恋的却是与妻子牵手吃路边摊,笑闹著共同暍一杯廉价红茶的日子,什么都没有,但起码,心是充实的。
生命中最美好的中秋节,反而是在他一无所有的那一年,妻子纤细的手,为他剥著文旦,没有太丰盛的食物,却有两颗密密相依的心。
而今,拥有了全世界的财富又如何呢?中秋佳节,人家是月圆人圆,可是他呢?大集团的总裁只能独自品尝孤寂滋味,深刻思念的人再也挽不回,反而不如一般小家庭,能够全家围在一起,赏赏月,吃顿温馨的晚饭——这就是成功的代价吗?
他想起了那则古老的奔月传说。
未成名之前的后羿,不也与嫦娥过著平凡恩爱的夫妻生活吗?只不过功成名就后的后羿,因追逐权势而迷失了心性,变得再也无法安于平凡,才会让嫦娥选择了独自吞下长生不老药,远远离开心爱的夫婿,飞往终年寂寞的广寒宫,从此不问人间流年。
若嫦当年离开他时的心情,是不是也和嫦娥一样?那是怎样的万念俱灰,才能做到抛舍一切、远离全心深爱的丈夫?而后羿的悔不当初,是否一如现在的他?
明明有了千百年的借镜,他却还重蹈后羿悲哀的覆辙,真傻呀你,耿凡羿!
多少个夜里,他反覆不断的问著自己,当初为何要拘泥于名利?为何不多听听她心里的需求?为何不早认清,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为何不早点明白,就算没有一切,只要还有她,都还来得及去努力;可是得到一切,若是失去她,生命中最真诚的快乐却是怎么也换不回来的!
偏偏,他领悟得太晚,失去了生命中的嫦娥,这一生,他都只能凄凉落寞地过著没有嫦娥的中秋节,这是报应,是他该尝一辈子的苦果。
离开机场,黑色轿车平稳地滑入往来车潮之中,位于后座的女子取下太阳眼镜,目光移向窗外久违的景致,美眸不经意地流泄一丝感伤。
由于车内的沉默持续过久,她终于转回视线,有趣地打量身旁过度沉默的男人。
不堪被人以眼神骚扰,与她同款墨镜之下,浓黑的眉皱了下。“看什么?”
“宇耕,你似乎对我回台湾的决定相当不以为然?”
裴宇耕淡哼了声,连回答都不层,可见比她所以为的“不以为然”还要更“不以为然”。
“用鼻孔哼人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你国小老师没教过你吗?”
“那就别净做让我不屑的事。”他懒懒地回道。
“我哪有?我在帮你的事业拓展版图耶,这么好的‘贤内肋’你还嫌。”
“这种话只能骗骗外人。”他丢去一眼,神色极度轻视。“还不是因为海外新闻报导他极有可能结婚的消息,那天起你就心神不宁,再也待不住了。”不是他要瞧不起女人,瞧瞧当初被抛弃时,她那一副快活不下去的鬼样子,说白了,那一年婚姻,只换来她满心的伤痕累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看不开,放不下前夫,实在没志气到了极点。
“你不懂。你们看到的,都只是表面,虽然这段婚姻伤我很重,但是也曾有过无数的甜蜜与快乐,那是你们无法理解的。”
所以呢?他摘下墨镜,嘲弄地问:“想挽回?”
杜若嫦苦笑,摇头。早在七年前就失去了,怎么挽回?
“要笑就笑,不然就哭,不要给我用想哭的表情笑,看了碍眼。”他不耐地皱眉。“到底要不要?等你一句话。”
这回,她笑了,很真心的笑。“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了。”
虽然她这名义上的未婚夫态度一向冷漠,说话也不太好听,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好意,只要她点个头,他就算把世界都翻过来,不择手段都会让耿凡羿再次回到她身边。
但,不是任何事,都有机会再来一遍的,就算可以重来,也不会是原来的感觉了,破镜再怎么补,还是会有裂痕。
她反问:“那你呢?又为什么回来?别说陪我,这种话也只能骗骗外人。”
接著,是冗长的一阵沉默,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时——
“和你一样的理由。”
放下行李之后,本该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番,但是她以久未回台湾为由,想一个人四处走走,拒绝了裴宇耕派司机接送的好意。
走著走著,不知不觉,又来到这个地方。
以前,这里是小小的窄巷,环境狭陋而杂乱,偶有几只流浪狗,饿过头见人都会乱咬,每次经过都要提心吊胆,走到尽头,是一栋老旧公寓……
她搜索著脑海深处的陈旧记忆,顺著心念走来,湿暗的小巷子不见了,小石子路铺成水泥地,参差不齐的老旧房子,也成了一栋美轮美奂的高级住宅,曾几何时,这里发展成了繁荣商圈,寸土寸金,不再是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小住宅了。
走到了底,她曾住过的老旧公寓,成了一座充满欧式风格的房子,由外观看来,散发著典雅温馨的味道,住在这里头的人,应该洋溢著幸福欢笑吧?
她轻抚过花雕铁门,眸底流露出一丝感伤,不一样了,什么都不一样了,连最后可以追忆、见证过去的地方,都不存在了——
她自嘲苦笑,连丈夫都不再是她的了,不过才住过一年的地方,又怎可能还留得住呢?这一切,从来就不属于她。
收拾落寞的心,她举步离去。
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一辆墨黑色的车辆驶近,耿凡羿正好弯身捡拾掉落脚边的铁门遥控器,分秒之差,错失由车窗边走过的窈窕身影——
十点二十二分——
杜若嫦看了下表,忍不住又站起身,拢了拢长发,抚平窄裙上的浅浅绉褶。
裴宇耕抬眸瞥她一记,合上刚批阅好的卷宗。“你可以坐下来,我们约了十点半,耿凡羿会守时的。”
“可是——”她没有办法啊!分离了七年,突然要再见面,心中难免起伏不定。望向光亮的玻璃窗面倒影,一手抚向颊容,它——有变很多吗?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惊,是喜?或者,他认得出她吗?他会乐意见到她吗?毕竟,他现在已有未婚妻了——
裴宇耕又抽出另一份卷宗。“既然是我的‘贤内助’,请不要因为见另一个男人,而表现得如此坐立不安。”
“我——不是,我只是不安,毕竟,那么久没见面了……”她闷闷低哝。
“既然那么勉强,那就别见了吧!”他随口说。
“那怎么可以!”她想也没想地低嚷出声,迎视他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