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长出新叶,更加翠绿,也更加生机勃勃。
树冠不知道拔高了多少,树根不知道又向下扎根多远,萧晋已经一切都不知道了,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源于灵魂的亲切,仿佛娇小的树苗找到了足以依靠的大树,萧晋在那一瞬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萧晋终于从精神深处醒来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样。
原本黄褐色的土地变得坚不可摧,上面一层莹润的光芒,仿佛刚刚淋过春季新雨,而在整个人族祖地的上空,高大巍峨的树冠扩展开来,翠绿的叶子洒下一缕缕光芒,瑞气千条。
恍若神迹。
而不知何时,身边的岁生们已经纷纷变成了自己最初的模样,萧晋还是原来的人形,而其他的,像是罗挞莎变成了比蒙,最左边的变成了罗塔人,而最让萧晋关注的兰……此刻却变成了一朵柔弱的兰花,以最美的姿态绽放在土地上,迎风招展。
这是……怎么回事?
钧天和那些族主,乃至人族的宇宙级,和许许多多人族的中坚力量、绝世天才们都逼不得已退离这里,就连八族主出手,却也只能让最外围的防护力量泛起一层涟漪,却丝毫没办法突破。
而屏障的里面,只有岁生一族还站在原地。
萧晋看着自己的怀中……黑蛋,居然还在这里。
这是得到了族长的承认吗?
而直到此刻,屏障外的人才知道,原本以为审美有些奇怪的粗犷风的祖地,那些本就不是建筑,而是……一棵树的根部。
他们就这样看着那根系上逐渐蔓延、蔓延,最终成长成这参天的模样。
“兰,拜见族长。”
伴着清冽的声音,所有的生物都不禁匍匐而下,膜拜着这不朽的神迹,也崇敬着他们岁生的族长。
“……起来吧。”声音平淡如水,没有什么起伏,但却让人觉得,这个人、或者是这棵树,本该如此的模样。
萧晋情不自禁的看着这棵树,想起自己精神世界里的那棵树,是不是等到他成长到这种地步的时候,那棵树也会变成如此参天的模样?
“你……是兰?多少年过去了?”
“回族长,至今已经三十七亿年,恭迎族长回归。”
“三十七亿年……”声音有些怅惘,“你不是兰吧……你是他的后代?”
“是的。”兰的语气很恭敬,“兰祖先已经于二十九亿年前去世,而后我这一支传下来,每一代都叫兰,原本应该在七亿年前将您唤醒,但是祖先出了意外,直到我这一代才找过来。”
“岁生一族如何了?”
“岁生一族在您出事之后化整为零,藏入宇宙,现存数量已经不可考,这是……我仅知道的族人。”
就在话音刚落,萧晋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正在被人注视着,那感觉出奇的温和,还带着一丝慈爱,就好像,小时候曾经幻想过的母亲。
就连小黑蛋也跟着晃了晃。
“族长……”似乎知道族长归来,兰的胆子也大了些,“您这次归来,还要继续闭关吗?”
有着片刻的沉默,随后才听到族长的声音,“不……闭关了。”
而还不待兰松一口气,就听到一个带着强烈存在感的霸道声音传出来,“你终于想通了!”
那声音盈满了喜悦与满足,萧晋错愕的抬头,这地方还有除了岁生以外的人?
而那层透明的屏障之外,八族主等人几乎是惊诧的看着屏障里突然出现的那个人,即使他们从未见过面,但是刚刚升为宇宙级的时候,总有影像给他们阅览,他们也牢牢的记住了那个弃整个族群于不顾,一走几十亿年的超级大奇葩。
“大族主?!”
☆、第116章 七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就算我不闭关;你也别想占到我半点便宜。”和之前的平淡不同;此刻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丁点的恼怒情绪。
“是是,陌月大人最厉害。”大族主此刻的声音说不出的谄媚,听得外面一溜人目瞪口呆;“只要你别一走几十亿年,用个躯壳骗我上当,结果精神体躲在这里就行。”
陌月族长无言以对;“我警告你,你别再缠着我。”
大族主挺直背脊;脸上的谄媚笑容尽皆褪去,看着面前的大树,仿佛能看到当初那个什么都不在乎满脸淡然的人站在自己面前;说着这句话;而后一去几十亿年;纵使自己能找到他的藏身地,也只能苦等,再也见不到当初那个人。
大族主的气势在一瞬间飙至顶点,长长的墨发在他的身后飘扬起来,他看着那棵树,一字一顿、满脸狠绝道,“不可能!”
“这不可能!你知道的!我放过了你一次放了几十亿年,这一次,休想我再放过你!”
萧晋在一瞬间被那气势压得弯下了腰,族长的精神屏障龟裂出道道痕迹,甚至那最中间的那颗大树,叶子都随着气势摇摇晃晃,沙沙作响。
陌月在一瞬间仿佛看到几十亿年前的那个人,也正是因为这个人,让他甚至解散族群,只为了不让他再拿出一个筹码成为自己的掣肘。
“钧苍,你何必如此执着?”
大族主的嘴角勾出一抹森寒的笑,“陌月,你生是我的人,死了是我的灵魂,这辈子,别想逃过我,哪怕你逃到宇宙边缘,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钧苍气势凛冽,语气霸道,但是那话语里的决心却是昭然若揭,让任何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势在必得。
陌月没有说话。
钧苍挑了挑眉,嘴角忽然牵出一抹讽刺的笑,“当初你想要躲我,躲得够远够久,甚至将族群解散了,但是那又怎样?你看看,你的族群没了族长的庇佑,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任何种族都能欺负他们,就是当初你救得那个附属种族人族都能将他们当成砧板上的鱼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就算有当初你烙印在灵魂里的保护法则又怎样?只要知道了诀窍,他们就是会移动的珍宝,怎么会惹不来别人的觊觎?”
树叶似乎摇晃了下,又似乎没有,钧苍继续道,“不相信?不知道?不想听?那看看这个吧。”
十二族主再屏障之外还愣着,就看到自己掌心中属于皇朝老祖赵九霄的灵魂就忽的一下消失,而那大树的旁边,一个灵魂正静静悬浮着,像是等待着宣判。
一片寂静的沉默。
“怎么?不敢看?”钧苍嗤笑。
而面前的大树颤抖了一下,那个灵魂,终于落在了一片树叶上。
属于灵魂的哀嚎早已经被屏蔽掉,吓死人的沉默里,只有树叶的沙沙声能窥见陌月族长的心情,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皇朝老祖的灵魂被突然抽出的枝条一寸寸、一厘厘的碾碎,而后在规则的力量下,又恢复成原状。
再碾碎,再恢复成原状,再碾碎,再恢复成原状,赵九霄的灵魂就这样一次次享受着恍若地狱永不复生的酷刑,品尝着一朝踏错的苦果。
许久许久,面前的大树似乎玩腻了这样的把戏,虬结的枝干慢慢回缩,发达的根系逐渐汇拢,萧晋感到地面一阵震动,而后,面前的大树忽的不见踪影,而他们脚下的根系,也已经消失不见。
没办法形容面前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一袭青衫,乌黑的头发插上一枚碧玉簪子松松的挽在背后,眼如点墨眉若远山,算不上绝美的面容,却偏偏带着一股悠远宁静祥和的味道。
正是陌月。
钧苍痴迷的看着面前的人,几十亿年了,自从发现自己得到的不过是个躯壳,真正的陌月早已经消失不见,他就陷入了暴怒之中。
上天入地,宇宙纵横,也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但是等到他找到的时候,面前这个人早已经用精神为自己铸就了一个世界,他不是进不去,可是强行进去面临的也许就是陌月的精神崩溃,他只能在这里等,一亿年,两亿年,三亿年……直到几十亿年的现在。
在最初的时候他是愤怒的,他想如果找到这个人一定要他尝尝欺骗自己的后果,他要将他囚禁,永生永世只能看到自己一个人。
可是无尽的岁月让愤怒的情绪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怀念,他开始怀念曾经的日子,无论是酸是甜是苦是辣,那些记忆被反复咀嚼,最终印刻在心里,再也忘不掉。
可是这样漫长的时光,近在眼前,却永不得见的日子让他不可自制的怨恨起来,他开始恨陌月的狠心与绝情,恨他的欺骗,恨他能够那样面不改色,一走不回,他甚至想就这样强行进入到那个世界里,不论陌月的安全,哪怕陌月会死——只要死在他的手里,他也甘愿。
可是这样的情绪终究被他抑制住了,而后无尽岁月,所有的情绪抹平,只有陌月这个名字刻在心间,再也忘不掉,成了永恒的执念。
而现在,陌月出现了,那么无论如何,这一次,哪怕陌月会恨他,他也绝不放手!
他没办法再等待另一个几十亿年,他会彻底疯掉的。
钧苍的目光带着一种一往无回的疯狂,看着陌月的眼神仿佛能吃了他!
而陌月却恍若不见,只是走到兰的面前,低低的俯下身。
“对不起。”
一声叹息不由自主的从他的口中溢出,是他的自私与任性害了整个族群,让兰的后代受到这样苦楚;是他的逃避与懦弱让整个岁生族风雨飘摇,岌岌可危,族人隐没宇宙,再也找不回来;是他的识人不清造就了人族的野心,以至于几十亿年后,他的后辈,因为他而被侮辱至斯。
兰此刻已经变回人形,看着与传承记忆中一般无二的面容,带着一种责任终于完成的如释重负,“没关系。”
没关系,他只是完成先辈的嘱托罢了,那是祖父最后的遗愿,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完成它。
空气中一片静默,陌月看着面前寥寥一百余个族人,在赵九霄的记忆中,明明有更多的族人的,却都消失在那个吃人的皇城中了,余下的,也只剩这些。
他走到萧晋面前,语气温和,“是你带人来救族人的吗?”
萧晋莫名其妙的脸一红,随后轻声道,“我只是想救姆妈。”
“好孩子。”头上覆上一只温暖的手掌,萧晋不由自主的蹭了蹭,随后才发觉自己究竟做了怎样的动作。
卧槽!他怎么会这么做?
不提萧晋的内心呈现怎样的咆哮状,陌月在萧晋头上的手突然一片光芒,犹如碎星一般漂浮在空中,萧晋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成片的信息突然涌入,法则、规则、禁制、武器……等等包罗万象,萧晋几乎在一瞬间进入顿悟的状态,所有的信息在脑海中排列组合,分门别类,陌月几十亿年的见识与修为在这一刻完全灌入,全无保留。
萧晋脑海中那棵大树再次拔高,耸入天际,不见踪影,而扎根在地上的大树根系也再次蔓延,不知道延伸了多少万里,树上的叶子在这一刻返璞归真,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颜色,白色、黑色、金色、绿色、红色……而那树上的果实更是不断长大、长大,最后变成一颗颗星球,周围漂浮着规则的线条和能量凝结的陨石。
而萧晋星系级到星域级的瓶颈更在这一刻轰然破碎,无数的天地至理犹如涓涓细流一样流淌在他的心间,萧晋在这一刻几乎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而这,还远远不是尽头。
修为还在提升着,规则的奥秘红果果呈现在萧晋的面前,萧晋只需要沉浸在这宇宙的海洋里,尽情的汲取与遨游就足够了。
然而,身上的剧痛却让萧晋有一瞬间的清醒。
只见萧晋身体突然抽条,拔高,属于人类的血肉之躯逐渐转化成另一种模样,枝桠从身体里舒展开来,根系扎进虚空,树干是翠绿的颜色,而那刚刚生长出来的新叶更让几位族主十分的眼熟。
“悟道树?!”
这种宝物他们自然有收藏,但是收藏的也不过几片几两的叶子而已,悟道树身为宇宙奇珍,不仅能够宁心静气,更能促使顿悟领悟规则,是增进修为的无上至宝,多少人挡在星域级的门槛之外想要得到悟道树的一片叶子而不得,如今,萧晋居然成了这样一棵树?!
纵使知道萧晋是岁生种族,几位族主也在这一瞬间不由的羡慕嫉妒恨了,这可是真正的满身是宝啊,不说别的,光是那一身的叶子,至少将中央星域整个买下来都不成问题,人族会很乐意完成这场交易的。
而且……怪不得萧晋一次顿悟两次顿悟三次顿悟动不动就顿悟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纵使悟道树的血脉还没有激发,但是其原本的效果也在些微的影响着萧晋,这简直就是上天的宠儿。
而随着萧晋的修为增长,矮小的树苗逐渐长成参天大树,而后又在一阵绿光之中,化成一个满身古韵的少年,看气质,倒和陌月族长有两分的相似。
而也在此时,萧晋终于睁开了眼睛,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