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痞- 第92部分

　　　　笼罩在残霞中的云殿，空荡荡只有两只玉雕麒麟趴在门外，除此之外显得过分萧条，人迹全无。推开布满蛛网的门，小妖闪身而入。耳边时有洞中泉水滴答的声音，四壁因年深日久而被风雨腐蚀。那些美丽的壁画全都剥落了下来。

　　　　既然是灵气之源，为何没有人好好修护呢？

　　　　小妖倍觉奇怪。

　　　　“灵气早在数年前就已经枯竭了，现在仅存于天地间的灵气都是来自于九天之巅另一口泉眼。而那里也即将枯竭，我带你来看是要你明白。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人类，妖魔、神，迟早都会面临灭亡，天窟即使被堵住又如何？没有了灵气地滋养。万物就会枯萎凋谢，死亡，最后化为腐朽，除了最初来到这世界的神，没有人能够幸免。而后……便将是又一次的创世。”

　　　　河洛烟花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走着，墙壁上地夜明珠发出黯淡昏黄的光，因为年深日久而蒙上了厚厚地尘土。小妖不理会他不咸不淡的陈述，越往里走去，越觉得阴冷刺骨。不多时竟飘起了雪。那些雪只是循环往复地下着，落到地面又消溶了，四壁都结着冰。

　　　　在一个圆形的池子里。小妖看到了已经滴水不剩的干枯荷塘，没有水。但有一朵红莲奇异妖冶地盛开着。随着她向前走进。那朵红莲益发的鲜艳，红得似人身上滴出地血。莲心透明，竟隐隐有一颗火红的圆珠在里面滚来滚去，似欲脱困而出。

　　　　“这是什么？”小妖欲伸手去抚摸那朵莲。被河洛烟花猛地拉了回来，他惊急地看着她，警告她，“别去碰它！”

　　　　“为什么？”小妖挣不开河洛烟花的手，被他抱得很紧，这令她不悦地皱起了眉，而后者有些怪异，急忙带着她远离洞穴，站在很远处观察着那朵红莲。这朵莲透着鬼魅，不像是生长在天界的圣洁之花，其叶巨大如盘，花瓣肥嫩，大如人脸，整个的高约有二米，直径铺开三米，叶片上闪烁着晶莹的光点，像是无数水晶和宝石点缀着，非常艳丽。若是忽略掉洞中的萧瑟和池塘的干枯，无疑这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灵气之心、没想到它竟然盛开了。”河洛烟花暗自沉吟。他本来是想让西门小妖看到这个世界早已经失去希望，让她死心，也叫她认清楚事实。不料灵气之心竟在今日盛开了，大概是因为生命女神千机地灵力触动了它的生机，才使得这朵妖花又得以横空出世。红莲现世，它需要吸够一千五百位古神的血才能够再度幻化为灵气之源，它地花毒也极为剧烈，只要沾上一点，不管是大罗神仙还是妖魔鬼怪，立刻就魂飞魄散，永世无法超脱。

　　　　而小妖看到这里竟然还能盛开莲花，说明灵气根源还在，不由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她的希望没有持续两秒已经被河洛烟花打断：“不用看了，没有所谓地灵根，灵气早已枯竭，连衍生灵气地天目泉都干涸了，否则天界的神也不会完全遗弃这里。你应该明白做什么都没有用了，何必再坦护着那些蝼蚁一样地凡人。神的旨意便是覆灭天地，你一已之力改变不了什么，谁也改变不了，就连帝颛顼都不能。所以，你应该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是世界要毁灭那又如何？我的法力虽然低微，但仍会何护我所爱之人，所爱之生命，比你这样的嗜好杀戳，冷血无情强得多。”

　　　　“所爱之人？”河洛烟花哼了一声。

　　　　“算了，懒得跟你吵这种小孩子的问题。一句话，要不你杀了我，要不放了我。这种所谓的灭世论，我并不苟同，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个人的能力是否有限？我相信，会有人拯救世界，会有人与不公的天道抗争。”她的眼前浮现出一秣淡如水墨的背影……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再看她一眼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假如有一天她要是死了，西门离……他会因此而伤心吗？

　　　　见她又陷入这种恍恍惚惚的沉思，红衣胜血的魔王眼里闪动杀机！他们立在大殿的高台上，一条青色的藤蔓悄悄从几米外慢慢延伸过来，蛇一般缓缓蜿蜒着，速度不快，令人毫无所觉，当河洛烟花忽然揽住她的腰飞起来，那条藤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立起，离地三尺多高，顶端变作一个蛇头，咬向西门小妖。河洛烟花用背一挡，那条藤上倏然开出的一朵红花就咬在了他的肩膀，他身形急晃，带着还未醒过神的西门小妖迅速离开灵眼之殿，一道青烟闪过，两人同时落在外面的云殿，河洛烟花哼了一声单膝落跪在云上。

　　　　小妖回头诧异地看到他面色发白，额头的冷汗一滴滴落了下来。

　　　　正文第一百八十二章灵气之心

　　　　小妖一愕，本想趁此机会走了。飞得不远，便看到河洛烟花在云上倒了下去。她内心挣扎一番，又掉转云头。

　　　　“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尽管立场敌对，小妖也做不到就这样撒手离去。不管他，让他就这样死了，也算是为人类除去一害……可是又也许像河洛烟花所说的，所有人，包括他，都只是傀儡而已，他虽然双手沾满血腥，但从未真正伤害过她。

　　　　她内心矛盾，只见河洛烟花盘腿坐在云上，神色痛楚。背后一朵妖花就像一排脱落的牙齿挂在他的左肩。到底是什么妖花竟然这样厉害？连魔头河洛烟花这样的都无法承受其剧毒吗？小妖想了一下，毫不犹豫地伸出一指点在他的背上，一道白光顿时自指尖奔涌而出，浸入河洛烟花的四肢百骸。

　　　　他的眉头纠结了一下，眉心又涌上一层黑色。妖花不但不脱落，反而愈开愈艳，红得滴血。

　　　　“我救你只是因为你救了我，咱们互不相欠了。”小妖催动掌力，白雾瞬间就包围了两人，越来越浓，在四周形成了结界，坚固结实，触之绵软。

　　　　河洛烟花说得对，假如灵气之源全部枯竭了，那么除了与生俱来带着巨大力量的上古神，没有别的生物能够存活。这就是所谓的灭世之兆吗？

　　　　她的灵力源源不绝输给河洛烟花，不知道为什么竟像起了反作用似的，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妖异绝美的脸在云中忽隐忽现，随着白雾的飘荡。他双目紧闭，嘴唇紧泯。

　　　　“假如，我就这样死去了。你会记得我吗？在将来地某一日，是否还会想起曾经有一个人。他曾经深爱过你？”

　　　　小妖的手掌一抖，猛然河洛烟花的意识划过她地脑海。

　　　　他又叹了一口气：“你不必急着回答，其实、我知道答案是什么，只是不甘心啊，就当、当作是我在自欺欺人好了。我死了。哪怕你恨我，希望你能记住我。小妖惊讶地睁圆了眼，只见河洛烟花站起来，半敞的胸口现出一朵妖异地红花痕迹，而他背后的妖花瞬间枯萎脱落了下来，他盯着她，右手一伸便将她带进怀里，如秋天枫叶般美艳的薄唇带着淡淡血腥的味道，覆了上来。吞没她因惊讶而微张的唇。

　　　　该死！混蛋！

　　　　小妖用力挣扎。

　　　　河洛烟花不为所动。

　　　　他地手牢牢扣住她的腰，抱得她很紧，很紧。嘴唇带着一丝绝望与疯狂，充满掠夺地吻她。小妖睁大了眼看着他那双妖异的眼。她的眼神冷静，带着一丝怜悯。平静无波，仿佛面对的只是一块石头，一件死物，一个堕落的灵魂。

　　　　“该死！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河洛烟花气怒地伸手盖住她的眼。但她的眼神仍然在空中，带着怜悯与慈悲，无所动容，冷静地打量着他，如同俯视大地。

　　　　他愤怒地推开了她。

　　　　“为什么？”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为她不惜违背心意，为可悲的凡人留下了一线生机。为她按兵不动，不惜违抗神地旨意，拖延灭世之日。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吗？无论是千机还是西门小妖，她们冷漠的样子都与眼前这个绝美苍白的女子叠在一起，漠然冷静，狠狠刺痛他地心！

　　　　“因为你不懂得爱。真正的爱是包容，是等待，是天崩地裂亦不会改变，是为他牺牲一切。你不懂爱，所以心中充满恨。所以，你是可悲地，不管多么强大，注定只是可悲地。”

　　　　河洛烟花冷哼一声。他眉头一皱，空间像水波一样荡漾出一面圆形的水镜，有人从里面现身出来。

　　　　“帝追！”小妖高兴地喊了一声，她欲抽身离去，却被河洛烟花扣住手腕，挣了挣没有挣脱。

　　　　“放开她！”来人冷冷喝了一声。黑色缀银丝地九龙袍，头束碧玉冠，身形仿佛清瘦了许多，帝追冷冷打量着他，两个男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撞出不可一世的火花。

　　　　“她是我的。”河洛烟花撇嘴一笑，“小小人类，也敢到我的地盘上撒野，今日就叫你有来无回。”

　　　　“狂妄自大。”不料小妖冷哼一声，她等到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趁河洛烟花不备，猛地挥出一掌，迫得河洛烟花倒退数步，身形则借力飞出，转瞬已到对面，与轩辕帝追站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黑衣高冠的男子清瘦的脸上便焕发出一种夺目的神采。

　　　　“你竟敢暗算我？”河洛烟花阴毒地盯住那令他恨得彻骨，爱得彻骨的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但他就算杀了自己，也会阻止自己伤害她。又恨又嫉，河洛烟花抬起手掌，周围乌云便涌动过来，一瞬时，已叠成山一般。雷鸣电闪中，他的身形失去踪影，化身到空气之中，轩辕帝追神情一凛，忙拉了小妖后退。

　　　　小妖内心矛盾，该趁机杀了河洛烟花，还是尽快回去呢？她与帝追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似达成共识，飘身而退。

　　　　她只是站在一个第三者的立场，对河洛烟花说不上恨，只是觉得可悲，也可怜，但她不是千机，没有必要施舍一点爱给别人。

　　　　“因为有恃无恐，所以断定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吗？也许没错，但我却说不定会杀了你很在意的人。”略一犹豫，河洛烟花的脸就现出在空中，冷冷地看着她。天芒之光刺破阴云，在电闪雷鸣之中两道修长的人影纠缠在一起，白刃划破天穹，黑雾如山般涌动。

　　　　小妖被铺天盖地的乌云遮住视线，一时间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听到耳边兵器激撞作响，发出隆隆之声。雷电似水蛇蜿蜒而下，身处在浓云中的她只得勉强睁开眼，被强风吹得几乎立不住。

　　　　她自以为法力已提升许多，事实上在别人眼中仍旧微弱得似萤火之光，不由十分气馁。两个男人已战至高不可见的天渊深处，小妖定了定神，挥开乌云，浑身的光芒使她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缓缓浮起，向着力量与气流纵横的气漩中心飞去。

　　　　正文第一百八十三章沉暮的生机

　　　　轩辕帝国。

　　　　矗立在天穹下的王都与周边城池已陆陆续续有人搬了回来。清朗的天和郁郁葱葱冒出绿芽的土地已恢复生机。无忧岛虽好，毕竟不是祖祖辈辈生养的土地，百姓们依然舍弃不了故土，因此在得到清帝的命令以后便有许多人陆续迁了回来，开始了重新建设家园。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面临灭顶之灾，但人类乐天的精神支撑着活下去的人们依旧不懈地努力着。有土地，有水，有生命，便有生存下去的条件。帝国的子民相信他们伟大的帝皇能够带领他们走向新的文明与繁荣，因此帝都仍然是秩序井然，普通百姓在军队的协助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新的生产与生活。

　　　　经历天灾洗礼的轩辕王宫城墙已倒塌了一半，精美的描绘花纹都已经被风雨腐蚀，如黑色巨兽伏在天穹之下。

　　　　议事厅内清帝一个人踱来踱去，考虑着该如何向帝追提出利用天芒打开无极之门。

　　　　无极，长生不死，无生无灭，是天地间最具有诱惑力的，也是修真者极限的飞升之地。无极里没有人的生老病死，没有七情六欲，传说中万物在其中得以永恒。清帝相信无极能够带给凡人力量，那里将会有新的天地，在人类现有的生存空间破坏贻尽以后也能够使少部分人得以活下来。

　　　　他一直就在处心积虑地觑觎天芒的力量。进行着各项计划，目标也正按照他地计划一步一步走近，虽然偏离了他原先的设想。然而按照十数年前那位神秘高人的指点。阴阳二壁天芒地结合也就意味着需要男女灵肉的结合，所以清帝不仅是出于爱女和巩固皇族血统地私心。还因为不得不一手促成两人的婚事。

　　　　必要的时候他会晓之以大意，想必帝追与小妖会明白他的心思。为了人类能够生存，必须要有人为此作出牺牲，更何况这也并不算是牺牲吧。

　　　　他如此想着，为自己的行为不但不感到惭愧。反而觉得到了势在必行地时候。而他也曾拐弯抹角地向帝追讲了这个埋藏在心里十多年的秘密，就在几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