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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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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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茵理了理飞扬的丝绦,近了长公主跟前恭眉顺目道:“贵主,右相府来了名婢女,要见玉鸾。。。。。。。”
  
  长公主未作回答,却起身先行,翠茵后脚跟上。
  
  不一会儿,传来嘎吱一声响动,郑媱移目一望,开出的门缝里射来一个细长的影子,门被开了一扇,一双莲足先探入,郑媱撑坐起身,来人已经进了屋,转身掩了门后,四下张望着,小心翼翼地探着步伐。
  
  郑媱细细一看,来人竟是春溪。
  
  望见了床榻,春溪只瞧见那人半个身子,脸却被纱帐遮去了,一想觉得这样闯过去唐突了人,春溪遂先隔着一重珠帘喊道:“玉鸾,我是右相府来的,贵主方才允了我入内,我就唐突地闯进来了,你方便让我过去看看你么?”
  
  虽不知她的来意,但她的到来却让郑媱有一种故人重逢的意外欣喜,郑媱闷声笑,想她此刻应暂不晓得玉鸾就是她,故意变了下嗓音:“你过来榻边吧。”
  
  春溪挑起珠帘,轻轻踱来榻边,四目相对,怔忪了下,春溪心下疑惑:这玉鸾的眼神好生熟悉。终是没认出郑媱,她立在榻前,恭敬客气地对她道:“玉鸾,是相爷派我来的,他让我给你一样东西。”说罢便从袖中去取。
  
  “你叫|春溪是么?”
  
  春溪猛然僵住,抬眸去瞥她,她目中秋水流转,接着又道:“今年多大了?”
  
  春溪诧了半晌,睁圆了眼睛,喃喃道:“你,你的声音好生熟悉,你这话,是。。。。。。。她。。。。。。。她说过的。”
  
  “我和她不像么?”

  “难道你是,你是。。。。。。。。”

  “我是郑媱。”
  
  她难以置信,盯了她半晌,这张脸分明不像了,不过细看,眼神还是与原来无异。“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说来话长。”

  喜悦至极,她一头扎进她怀中抱住她,兴奋地高呼:“太好了,太好了,郑娘子,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春溪捉住她的手,絮絮地与她讲了很多。“相爷一开始让我来长公主府把东西交给‘玉鸾’,我还在纳闷,这个玉鸾究竟是什么人呢?竟让相爷如此放在心上,都及得上郑娘子了。”她说罢低头去袖中取物。
  
  “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春溪拿着那只拇指余长的白玉瓶上上下下地打量。“相爷一开始是准备让钟桓送的,结果唤了钟桓又临时换了我。他把这东西交给我时,就说了一句:‘一日涂抹四次’,很快就好了。奴婢问他,他说玉鸾一听就明白了。。。。。。。。”又拔开了剔子去嗅,嗅出一股子清凉的淡香,好奇转向郑媱:“郑娘子,这是什么东西?”
  
  郑媱脸颊炽热,耳根发烫,快速夺来收入袖中:“我收下了,你赶快回去吧。”
  
  “好。。。。。。。”春溪嘿嘿笑了两声,起身之前又道:“差点忘了,相爷还拖我务必叮嘱‘玉鸾’好生用,他说等他处理了手下的事,会专程来查验的,看看‘玉鸾’有没有听话。。。。。。”
  
  郑媱别过滚烫的脸去。
  
  “那郑娘子就好生歇息吧,我就先回去了。”
  
  目送她的身影晃出门外,郑媱攥紧的手指才渐渐松开,白玉瓶已被她手心里的汗液濡湿,打开来嗅了嗅,眉头一皱,快速掩上剔子扔床旮旯里去了。。。。。。。
  
  拉了拉被衾,枕着双臂细细思量,寐了一觉,醒来时室内的空气更加沉闷燥热,雕花的窗棂间透出阴霾的天色,穹盖上乌云沉沉,只怕在暮时又将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夏雨。
  
  想到了什么,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匆忙起身撩帐穿鞋,一动浑身还是酸溜溜地疼,迈步时两腿竟软得提不上力气。心中一通骂咧,打开了门,一道闪电劈过来,郑媱趔趄着后退了几步,捶捶胸脯,捞了一把伞。
  
  只那一刹那,自晦暗的天幕垂下数不清的珠帘,几乎障人视线,暴雨哗哗冲刷着地面,绽开大朵大朵的水泡儿来。隔着两条回廊,翠茵老远瞧见了雨意中她模糊的身影,疾步穿绕着回廊往她趋近:“玉鸾——下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儿?快回房去好生将养着身子。。。。。。。”
  
  她急着迎上翠茵道:“媛媛每日不是要在蔷薇园中玩到日暮么?我看这天儿要下雨,想去领她回来,哪知这雨来得这么急,也不知随侍的婢女晓不晓得劝她早些回去。”
  
  翠茵一想还真是。随侍的婢女即便知道劝她回去,以媛媛那个贪玩的性子,准要淋着这场急雨了。哪知说到媛媛,一声嘹亮的哇哇哭叫隔着一道朱墙就拨了过来。
  
  那哭音听起来极是痛楚,郑媱心下一搐,拔腿循着哭音奔去。待望见媛媛的小身板儿时,自己却僵在了原地。
  
  某条廊下,媛媛像只落汤鸡,满身泥巴,像是刚摔了一跤,张着嘴仰天嚎啕,被雨水冲刷过的小脸儿哭得红紫。身旁的人却拧着她的腮严厉训道:“还让你贪玩!”
  
  她呲着牙,一小拳头擂在那幸灾乐祸的呵斥她的人腿上,一转脸看见了郑媱,“玉鸾姐姐!”惊喜地扑过来抱住郑媱,糊了郑媱一身污泥。
  
  被那两道灼热的目光盯得局促,郑媱垂下眼睫,抚摸媛媛的小脸,用手比划着问她:“摔跤了?”

  媛媛瘪了嘴,露出可怜的神情来博取她更多的怜惜,不住点头:“要摔倒时,姐夫就在一边看着。。。。。。。”
  
  他目光一厉,向前重重地迈了一步。
  
  媛媛吓得忙躲到郑媱身后:“玉鸾姐姐快把姐夫拦住!”
  
  他的视线扫过她如玉的脸颊,落在她鲜红欲滴的樱唇。。。。。。。
  
  翠茵这时急匆匆地赶来,一见曲伯尧也在,忙去郑媱身后拉郑媛:“哎呦,小祖宗,你怎么摔成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了?快随我去换身衣裳。”说罢不顾她反抗把她抱走了。
  
  郑媱也转身往回走。
  
  见她走路时脚步虚浮得打漂,他一声嗤笑,阔步上前拦腰一抗,将那轻飘飘的人捞了起来。
  
  “我自己走。”不知是羞臊还是因为倒垂着血液上脸的缘故,脸又红成一片,她的要求无异于石沉大海,见四遭无人才安静了下来。
  
  暴雨滂沱着,冲刷出地上一层白茫茫的热气,蒸腾出片片霜花白雾,熏笼弥漫上来。
  
  把人平放在榻上,他伸手去捉那雪白的脚踝。
  
  “别。。。。。。。”郑媱吓得拼命往回一缩。
  
  “别什么?”他摁住她,剥掉了她外面一层脏衣,陆续扔出帐外,完了松了手逼视她问:“今日可收到春溪送来的药了?”
  
  见她点头。他又问:“用了么?”
  
  迟疑着,仍是点了点头。
  
  “药呢?”
  
  视线往某个旮旯里一扫,她细声说:“我收起来了。”
  眼角一斜,他起身去床角翻出了白玉瓶来,打开一看,完好得没动,怒意十足地凝视着她。她嗫嚅道:“我用了其他的药。”
  
  他在她跟前铺展开一条绢子,叫她心底里没由来涌起一阵恐慌,食野之苹的小鹿般警惕地凝睇着他。还是听到了矢发弓弦的声音,来不及逃窜,他已经如狼似虎地扑上了前来,缚住了她的眼睛,捆住她的手脚,不让她挣扎反抗。
  “你要做什么?”
  。。。。。。
  
  一点一点,他故意撩乱,她歪身扭腰,摇臂颤腿,口中咿咿哑哑地吟着,模样十分难过。
  难以自抑 、躁动不安的情态落入他眼中,他却是喜欢得紧。
  
  解开缚住她的绢子时,她已经红浸粉颊,起伏着紊乱的呼吸,像那不懂事的媛媛一样一拳头挥向他的脸,他阴笑着受住,将人揽进怀中:“媱媱乖,快些好起来。。。。。。。 别怕,我不碰你。”说罢一低头攫住她的红唇,一路吻进她倾斜的领口,生了些茧的大掌也探入她领口:“你信么?”
  
  她闭起迷离的双目嗯哼着,手忽然被他握住,由他牵引着探向了他的衣裳里。
  
  横亘的腹肌处有一突起的刀疤,触及时明显感到它已愈合多年,却依然让那抚摸的人怵目惊心,究竟是什么兵器,持械者用了多大的力道斫砍上去,似乎已经抵达肯綮,经年累月地陈新谢旧,生长愈合,还留着这么长、这么深的挥之不去的疤痕。
  
  细削的尖颤抖着划过,腔中竟是酸楚,压住心口的惊悸,她侧了首,双目晶莹地望着他:“怎么弄的?”
  
  只觉得那道愈合已久的伤疤被激起了一阵火辣的灼烧感,他靠坐在床头,换了个姿势重将她揽在肩头,抚摸着她垂覆在他胸前流滑的青丝,漆窈的眸色如黑夜般深沉,轻勾了嘴角,嗓音低哑:“差一点。”
  
  “什么差一点?”
  
  “差一点,若再往下可就断了子孙根。。。。。。。”他说得轻描淡写,“斫入肉中的时候,似有什么东西掉出来,但我当时好像感觉不到痛,只是浑身麻木,似乎被那不遗余力的一斫激发出无穷的膂力来,陡然力拔山兮,顽命地与那群悍贼搏斗,最终死里逃生。。。。。。。。”
  
  她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臂弯,将他胸前的衣裳绞出一团褶皱。
  
  “突围后,夸父逐日般夜以继日地奔跑,无尽的流沙,找不到方向。。。。。。。栽倒在一片荒漠里,是你大哥将我背回来的。。。。。。。”
  

56、同心

“哥哥?”一双蕴有珠玉之光的眸子,流转流转着却涸成一片黯然,初见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未及冠的少年,她启开红唇,呓语般轻声呢喃:“那你当时才多大的年纪呢?”
  
  他不说话。
  
  离了臂弯,她微微昂起下巴仰望着他,下颚刀削斧斫出的坚毅轮廓、血红的眼底、嘴角不羁的谑笑,俨如对峥嵘过往的冷嘲热讽。
  
  双目不由漫然,涤荡的浪涛里,仿佛有一个冲锋陷阵、血汗俱下的少年郎,早已褪去了同龄少年的稚气,眼里鼓张着渴生的戾气,仗剑执戟在浴血突围。。。。。。。幻想的思潮退去,她惟有伸臂将他紧紧抱住,以抚慰他无言的沉默。
  
  。。。。。。细细软软的流沙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一脚下去捅得很深很深,深一脚浅一脚地一路狂奔,一抬头,竟又是连绵亘静似曾相识的沙丘,永远也找不到出路。西北凛冽的风如刀片,尖利地戳在脸上,霍霍贯入淌血的伤口。。。。。。。凶猛的狼群眼泛绿光,张开獠牙森森围了上来,撕裂着腿肉,流沙上拖行,血迹很快被掩埋在流动的沙丘之下。。。。。。。
  
  残存的意念支配下仿佛听到嗖嗖的箭矢,狼群呜嚎着洒着腥血散去。。。。。。。。那人一身威风的甲胄立在他跟前,身后的风氅赫赫迎击着漫天的沙粒,他竭力睁大了双目,以为是弥留之际看到了英睿勇武的天神。
  
  那人跪在地上,解开牛角水壶灌入他干渴的口中,快速处理了伤口,搭上他的手臂,背着他走出了那片沙漠。。。。。。。
  
  他拥紧她,吻去她睫上的泪珠:“你的兄长,是个厉害、很厉害的男人。”

  她整个娇小的身子都倾入他怀中,回应着他温柔的亲吻:“那我哥哥,他现在,人在哪里?”
  
  “太子事发时,他正镇守函玉关,也被牵连入狱,我派人去函玉关救他,欲像救你那样掉包,他不肯让人做他的替死鬼,我只好让人弄晕了他,等他醒来时,已被我的人偷运出函玉关,后来被送去了平都,混在我外祖王氏的旧部里,前不久,东|突厥侵犯高昌,作为精锐被掉去了高昌。。。。。。。”
  
  “我听说那里战事如今正胶着,哥哥他会不会有事?”
  
  他拨起她一串青丝缠绕在指尖挑弄,轻松地笑:“哪里真有什么胶着的战事?不过是排的一场戏给公孙戾看罢了。”

  “戏?”她难以置信地攀住他的脖子问:“是你策的?可不是还有东|突厥和回鹘么?难道他们侵犯高昌也只是配合么?”

  “媱媱,”他的大掌插入她的发中抚弄,笑着凝视她的眼睛,“我们已经有一半的胜算了。”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她惊讶地瞪大了眼,忧心忡忡地问,“莫不是许了他们天大的利益诱惑?”
  
  “回鹘和东|突厥都是假意侵犯,东|突厥入驻高昌后,并没有烧杀抢掠,城中只是伪出来的乱象。因为我事前承诺回鹘,若回鹘愿意配合,则可以得到公孙戾送去的金山银山,回鹘自然乐意;而东|突厥野心不小,要事成之后,给他五座城池。。。。。。。”
  
  “所以,你答应了?”她忧心道,“灏,这样会不会有些拆东墙、补西墙?”

  “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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