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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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谱-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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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这才宽衣睡去。

    第二天方国涣早早起程,一路行来,这一日走得累了,便在路旁寻了一棵大树,坐在树阴下面纳凉歇息。这时,有两个在附近田间做活的农夫,也是劳作久了,放下农具走到旁一棵树下休息闲聊。因离方国涣也近些,但听得一人道:“牛发这小子,前些日子又显了本事,也不知怎么,竟把一位来寻他斗棋的外乡人给赢了。”

    这边的方国涣闻之,暗自惊讶道:“此山村瓢之中,竟也居有棋上的高人。”便侧耳细听起来。又闻另一人道:“说也古怪,来寻牛发斗棋的那个老家伙阴阳怪气的,讲起话来满腔的娘们味,倒像一个被废了玩艺的太监。”随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这边的方国涣则闻之骇然。

    先前那农人又道:“牛发这小子或许真的有些能水,和那个老怪头仅走了几十粒棋子,那个老家伙竟起身拂袖去了,显然是输了。”

    方国涣这时越听越是惊异,知道与那牛发斗棋的人,很可能便是国手太监李无三,没想到他的鬼棋邪术竟然会败在一位乡间农夫的棋上,并且仅仅对应了几十手棋,就逼得李无三起身去了,也许怕自家鬼棋不敌,恐生反伤之力,难道这牛发身怀绝技,棋力神通,别有一种克制杀人鬼棋的棋术?方国涣知道,便是以自己的化境之棋与那鬼棋相对,胜负安危都无把握,更不要说在几十手之内把棋高成狂的李无三吓走了。

    这时,又听一农人道:“随同那老家伙来的另一人,倒是个好人的模样,可能是个武把式,腰里挂着剑呢。这两个外乡人也不知哪里听说了牛发的名气,竟然真的找他斗棋来了,牛发那小子这会正在家中偷着乐呢。”方国涣此时已知道,寻访牛发斗棋的那两个外乡人,必是国手太监李无三和于若虚无疑。不过令方国涣茫然不解的是,牛发这位棋上的奇人异士,在这两名农人的言语中表现得甚是不敬,大有轻蔑取笑之意,不知是何缘故?

    方国涣心中思量道:“李无三在牛发的棋上惊走,不知去了哪里?不过已有了克制鬼棋的棋道,这场棋坛劫难当能解除了。想必那位牛发先生就住在附近,千载难逢,当不可错过访此奇人的机会,请教他的棋上有何异能,可以反制杀人棋。”想到这里,方国涣便起身来到那两位唠得正有兴致的农人面前,拱手一礼道:“两位请了,适才两位谈起的那位棋上高人牛发先生,不知住在何处?还请指引在下,前去拜访。”

    那两个农人先是一怔,你望望我,我瞅瞅你,继而齐声大笑起来,这一笑更使得方国涣莫名其妙。此时一人强止了笑声道:“牛发那小子连个秀才都不是,竟被人称做先生,还真有人闻了他的名气来找的。这位小哥,寻牛发不难,前面村里一打听就知道了,那小子名气大得很哩!”说完,与另一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方国涣见了,只得道声:“多谢!”摇摇头转身就走,便听身后一农人笑道:“牛发这小子,还真有些路数,这回又要风光了。”接着两名农人狂笑不止。

    方国涣一路走来,心中愕然道:“那牛发先生如此令乡人不敬,难道他是一位大智若愚的奇人?真是这样的话,牛发先生更是一位不简单的人了。”想到这里,不由加快了脚步。

    方国涣寻至一座村庄前,见村头路口处,有几名小童玩耍,便上前问道:“各位小弟弟,请问牛发先生的家在何外?”那几名村童听了,不由用奇怪的眼光望了方国涣好一阵子,觉得很是意外很是新鲜,其中一名年龄大些的村童,用手指了一家门户道:“就是这家,牛发正在屋里睡大觉呢,找他干嘛?一个吹牛皮的家伙。”

    方国涣见一个小孩的言语上对那牛发都不敬,惊异之余,不由为牛发升起了一股不平来,想见这位奇人的念头更强了。方国涣谢了指路的村童,转身向牛发家门前走去,那几名村童互相望了望,便都歪着头站在那里看着,好像方国涣拜访牛发之举,是一件令他们感到很奇怪的事情。

    方国涣来到了村童所指的一家门户前,见是一处破旧的院落,没个整齐的样子,心中惊讶道:“高人也居此地?”便上前轻轻敲了几下一碰欲落的门板。

    过了好一会,才听里面有一人极不情愿地嘟囔道:“大白天的,催什么命?”接着,门一开,探出一人嚷道:“找谁、找谁?”

    方国涣这时一怔,见此人四十以里,三十出头,衣衫散乱不整,脏兮兮的,面相虽长得端正些,但有些贼眉鼠眼,一看就知是乡里的泼皮。

    方国涣心中惑然道:“牛发先生怎么会用这样的下人?怪不得乡里人不敬他,看来是用人不当,无端的坏了牛发先生的名声。”此时见这个人睡意矇眬,一脸的不耐烦,好像扰了他的美梦,方国涣便耐着性子,一拱手道:“在下方国涣,闻牛发先生的棋名,特来拜访,以棋会友,请教以棋道,还望通禀一声。”

    那人听罢,脸上忽呈喜色,上下打量了方国涣一番,大咧咧地张嘴一笑道:“原来是方公子,听了牛某的棋上大名,特来斗棋的,好说!好说!里面请了。”方国涣闻之一怔道:“阁下是……”那人此时十分得意地道:“鄙人就是棋名远播,远近皆无对手的牛发,错不了的,请请!”说着,将方国涣让进内门。

    方国涣见此人便是那牛发,心中不免有些悔意,忽又思讨道:“所谓真人不相,倒不可以貌取人,此人毕竟是在棋上吓走过国手太监李无三的。”当即随了牛发进房中落座。

    这位牛先生是一介寒士,家徒四壁,一烂床,一破桌,别无长物。那牛发却也不拿茶待客,径自从床下摸出一张粗糙的棋盘和两竹篓色暗质劣的棋子来摆于桌上,显是别的棋家抛弃不用的,被他拣了来。那牛发这时道:“方公子,是你让我两子,还是我让先你三子?”可见此人性急得很。

    方国涣皱了皱头,淡淡地道:“还是与牛先生走一局对手棋罢,以让在下领教先生的棋上高着。”牛发道:“这样也好,否则公子输了,心里肯定不服的。”

    方国涣为了证实一下,眼前这位有些不可捉摸的牛发,是否真的与国手太监李无三对过棋局,于是问道:“听说牛发先生前些日子与一位来访的高手斗过一盘妙棋,几十手之内,牛先生便令对方服输而去,不知可有此事?”

    牛发闻之,帘眉飞色舞,洋洋得意道:“公子说的是那位怪人,自称姓李,叫李什么三的,对了,他还有个随从,姓于的。唉!要说这个姓李的,棋上也太差了些,那日我正在兴头上,准备走出几着妙手棋,也让他晓得牛某的手段,是名不虚传的。谁知不等终局,这姓李的便坚持不住了,不言语一声就走了,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早早的顾了自家面子。说来也是,我牛发棋高天下,至今还未遇到一个对手,无了对手,真是寂寞得很哪!”

    方国涣这时已是惊服万分,知道国手太监李无三确实与牛发斗过棋,此人是惟一一位从李无三的杀人鬼棋上平安无事,全身而退,并且从棋上反胜之人。不知什么原因,仅仅互应了几十手,李无三竟然不敢再走下去了。方国涣此时已对牛峰服得五体投地,对其言谈举止上的不当之处,也就无心理会了,心中思量道:“此人棋上必有异能,否则不会将李无三从棋上惊走,如此高人世间罕有,我若在棋上负于此人,百余枚棋中至宝天星棋子一定悉数相赠,以表敬服之情,只有这般棋高天地之人,才是天星棋子的真正主人。”

    这时,那牛发道:“方公子既然远道而来,切磋棋艺,本事当是不差的,来者是客,我让你先。”方国涣知道在这位举止言谈不拘小节的高人面前,棋上不能大意,要尽力施棋才是,因为此人有可能是自己一生中所逢的最强对手,便执黑先行,以天马星象式,布局中腹,那牛发也持子一一应了。

    方国涣忽见那牛发的棋上走势极为简单,与以往的对手大是不同,心中微讶,继而恍悟高人或许有高人之处,非常之人或许有非常的走法,不敢大意,谨慎应对。

第二部 杀人鬼棋 第四十一回 雨夜棋话 1

    待双方二十手棋过后,方国涣见对方的棋路实在是不堪入目,心中便犯起了嘀咕,但还是不敢大意,小心地应了。

    那牛发一边大模大样不假思索地走棋,一边点头道:“方公子倒也有些本事,不知比那姓李的要高出多少子来,今天我还真要费些力气的。”这盘棋方国涣越走越糊涂,不知牛发这般走法如何能制胜,索性“紧气”,赶杀掉了一块白棋。

    那牛发见状,帘尖声叫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也不告诉一声,说提就提掉了。”方国涣闻之一怔,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那牛发此时瞪着眼睛道:“把我的棋子放回去,待我缓几手,看能不能补救,哪里有你这般下棋的,叫我如……如何……”那牛发脸色涨红,已有了怒意。方国涣见他悔棋若此,心中已全然明白,于是道:“在下还有事,不奉陪了。”暗里叫声“晦气!”起身拂袖而去。忽听那牛发在身后如释重负般地一声狂喜道:“哈哈!又走了一位,我牛发简直就是国手状元应世!”

    方国涣憋了一肚子气出了牛发的家门,此时先前指路的那名村童与一位老者在道路对面站着。见了方国涣出来,那老者笑道:“敢情这位公子又被牛发那个棋上的无赖唬了,此人是本乡的泼皮混混,不学无术,偶得了册常见的棋谱,照着习练了几日,就以为天下无敌了,自家便吹嘘起来,其实连乡里的几个俗手秀才都不如的,村里人都知晓的。”

    方国涣闻之,脸上一热,上前施了一礼道:“多谢老人家直言相告,在下愚智不分,实在羞愧难当。”那老者笑道:“也怪不得公子,都是那无赖整日吹与一些泼皮朋友,到处炫耀,以至名声在外,引得不少棋上好手来访,最后都叫声‘晦气’去了。此等棋上无赖,公子莫理会他,日后注意些便了。”

    这时,但听身后门声一响,那牛发得意洋洋地踱步出了来,见方国涣正在与那老者讲话,便冲那老者“哼”了一声,转身大摇大摆地去了,显是又去寻找他那些泼皮朋友,鼓吹去了。方国涣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随向那老者拜谢而别。

    方国涣一路是暗叫“晦气”不已,走着走着,自家忽然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摇摇头道:“原来国手太监李无三是被这个棋上无赖气走的,此人倒也不简单,把我和李无三都骗了去,竟与杀人鬼棋、天元化境各对应了几十子,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位牛先生有此棋运了……”

    方国涣这时忽然停住了脚步,恍悟道:“那牛发在与李无三对应的棋局上竟然平安无事,没有受到一丝鬼棋的杀伐之力,原来李无三的鬼棋邪术,只能在那些棋上造诣深厚,棋力极高的高手身上起杀伐作用,怪不得被他害死的都是一些棋上名家。对普通棋手来说,在棋上没有走至能感受到棋气的那种棋境,故而鬼棋的棋上杀伐之力对牛发这等俗手不起作用,对局时自然也就没了危险。这位牛先生真是拣了个大便宜,此人若是名副其实的高手,早已死在李无三的鬼棋之上了。看来棋高丢命,庸棋也能保命的。”

    方国涣接着又思悟道:“李无三的鬼棋邪术,是以棋势上异变逆生的一种棋气来耗伐对手的心之气力,扰乱对手的心境,棋力、棋境越高,感受的也就越速,受害也就越深,死亡也就越快。”忽又惑然道:“国手状元曲良仪棋力最高,几乎无人能敌,却为何落得个人棋两废,没有像其他高手一般棋后皆死?果是李无三手下留情,故意报复,还是曲先生的棋境能抵抗几分鬼棋的杀伐之力?”方国涣一时间又不解起来。

    方国涣一路行来,计算了一下行程,估计还需五六日便可到达连云山天元寺了,想起自己下山出游已近一年,不知师父与众师兄们现在怎样了,相见也无需几日,方国涣心中不由一阵激动,自是加快了脚步。

    不料此时天公不作美,竟淋淋滴滴地下起雨来,虽不甚大,荒山野外自无人家可避,正焦虑时,见前方林中隐现一座庙宇,心中一喜,便飞跑过去。到了近前,才知是一座荒弃的破庙,断壁残墙,杂草乱生,已不知绝了多少年香火了。

    方国涣便自躲了进去,寻了一角落,找来些干草铺子,坐在那里静等雨停。岂知一直候到傍晚,那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依旧淅沥地下着。方国涣叹然一声,心知只有在这破庙里过一夜了,便从包裹里取些干粮用了,然后卧在杂草上,矇矇眬眬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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