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涣点头道:“我会慢慢开导他的。”赵琛道:“不要操之过急,在与他讲清了原委道理之后,还要看他本人的意愿,不能勉强的。”梅乙南道:“此事非常,小全子或不能接受得来。”方国涣道:“小全子既然是个佛身,必有着别样的灵性,道理与他说得通了,他必会有所感悟的。”
赵明风这时道:“就算小全子与众不同的,可是听说藏地贫瘠苦寒,岂能让他去受许多非常之苦?”
方国涣道:“小全子身份特殊,到了大昭寺必会受到优待,当然,初到陌生之地,孤单、寂寞,也会有的。”赵明风摇头道:“不可思议的事你们也能信了,平白的就让小全子做了喇嘛去,未免过于无情了罢,我看就当没有这回事一般,仍让小全子留在碧瑶山庄,自比他去做什么活佛的日子快活得多。”
方国涣叹然一声道:“此事已由不得你我了,希望来迎小全子的人晚些到罢,以便与他多聚些日子。”
赵明风还想说些什么,赵琛止了道:“佛家的事,你不懂的,小全子留在我们身边固然富贵,但他慧根超凡,能得以归佛修行,必得圆满之果的,这才是他真正的归宿。”方国涣、梅乙南点头称是,赵明风、曾子平、叶晓生三人则摇头感叹不已。
午后,那位非洲王子姆尔坦到了碧瑶山庄,忽见了方国涣,不由惊吓了一跳,大声喊了些只有他自家才懂的话。曾子平便对姆尔坦解释了一番,令那姆尔坦惊愕不已,引得众人笑过一回。当天傍晚,方国涣才见到了宋旅扬,宋旅扬意外惊喜之余,自是欢迎方国涣能得以参加群英大会。
方国涣回到“宁园”时,见小全子、卜元、吕竹风三人正在谈笑,游览了一天园林景致,尤令吕竹风兴奋。方国涣与他三人又坐谈了一会,随后和小全子回到房间内。
方国涣在棋上指点了小全子一番,然后道:“小全子,你学棋数年,可有何心得?”小全子道:“先前习棋是觉得好玩,也想如方大哥一般让人敬的,而如今知道这棋上别有一番天地,走将起来,妙感自出,雅气怡然得很。”
方国涣道:“棋为雅艺,可移情易性,这在你身上已证明了的,虽然也能在这上面走出一个锦绣前程来,但不是一个真正的棋家所追求的最高所在,棋道之妙,在于其千变万化中所感悟到的棋境,进而博及万物万事。”
小全子道:“方大哥的天元化境是最高的,不知如何达到方大哥的这般棋上修为?或让我的棋力长进些也好。”方国涣道:“你的棋道已成,在棋路上再无法子教你了,欲长自家棋力,必要修自家棋境,修棋境当先修心境,也即修心,修心之法……”
方国涣顿了一下道:“修心之法,莫过于参悟佛法。”“佛法?”
小全子惑然道:“这佛法与棋有何关系?”方国涣有意引导小全子,于是道:“棋道能益慧开智,佛法则静心明性,参悟佛法自能使心静棋合,无形中修以棋境。我的先师和师兄们,都是棋佛两修的僧人,各自棋力高深,多得益于佛法。”
小全子道:“既然佛法能提高棋力,我自然要学的。”方国涣闻之喜道:“佛法深奥,可明万物之理,你莫如做了僧人罢。”小全子闻之笑道:“那些和尚们都呆头呆脑的,枯坐打禅,也不知厌烦,我可不想如他们一般的。”方国涣听了,不由皱了皱眉,知道此事急不来的,便打算群英会之后,再慢慢的引导小全子。小全子此时望着手中的那串念珠,似有所思。
离八月十五,也就是群英大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碧瑶山庄已显得忙碌起来,宋旅扬、曾子平、叶晓生等人,更是忙着准备那些具体事宜。宋旅扬其人是位人才,总管全局,一切都在他的指挥调动下有条不紊的进行。方国涣、卜元、吕竹风等人却落得无事,饮酒赏园,安闲自在。对于小全子是位转世灵童的事,由于群英会的临近,大家对此事也就慢慢地淡了,觉得小全子与普通的孩子无异,当不会发生那种离奇的事,惟有方国涣心中忧虑不已。
这一日,忽有消息传进“宁园”,连奇瑛已率了来参加群英会的六合堂诸位堂主到了碧瑶山庄的庄门外,方国涣、卜元、吕竹风三人闻之大喜,忙起身去迎。未到庄园门口,赵琛、曾子平、宋旅扬等人已把连奇瑛、罗坤、孙奇诸人迎进了庄内,正笑谈而来。
第三部 棋定昆仑 第一百一十二回 寻仇 2
方国涣见了,急忙迎上前去。孙奇忽见了方国涣,帘大喜道:“国涣公子,想杀孙某了。”方国涣拱手一礼笑道:“孙先生,别来无恙罢。”孙奇摇头笑道:“国涣公子果然命硬得很,既便被大风卷了去,自家也能回来的。”
方国涣笑道:“没有和孙奇先生再摆一回天元大阵,在下岂能轻易就去了的。”连奇瑛这时笑道:“好了、好了,国涣弟弟和孙奇先生怎么说也是熟人了,日后有机会再布你们的天元大阵罢,这里有一位真正的棋家高手,国涣弟弟且来见过了。”
方国涣抬头看时,但见连奇瑛身旁站着一人,葛巾长袍,玉面长须,儒雅之致。方国涣立有所悟,不由惊喜道:“前辈可是棋上名家刘诃先生?”
那人微微一笑道:“正是刘某。”此人便是那当今天下极负盛名的棋上三大名家之一,蜀中的刘诃刘敏章。方国涣惊喜之余,忙自恭敬地道:“久仰先生大名,请受方国涣一拜。”随即长施一礼。
刘诃忙扶了道:“方公子棋高天下,古今罕见,这一礼刘某受不得的。”连奇瑛这时笑道:“刘堂主一直怪我没有给你寻到一位棋上的对手,我的这位国涣弟弟保你满意的。”刘诃忙自摇头道:“惭愧!惭愧!方公子棋名动天下,刘某今日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先前枉在棋上自以为是一回,总堂主勿要笑我罢。”
连奇瑛闻之一笑。此时一旁的韩梦超、罗坤、朱维远、赵青杨等六合堂诸位堂主上前与方国涣礼见了,朱维远、赵青杨等人尤为感到惊喜。
赵琛这时道:“六合堂内果然是英雄之地,今日承蒙连总堂主率众参加群英大会,实为鄙庄增光添色,且请连总堂主与各位英雄里面叙话罢。”连奇瑛道:“赵先生过奖了,六合堂能参加此次盛会,实感荣幸,我等自是敬佩先生豪情,有此壮举的。”
赵琛一笑,引了连奇瑛等人入内而来。方国涣此时发觉六合堂群雄中似乎少了一位重要人物,便对孙奇道:“孙先生,群英大会盛况空前,诸葛容先生怎么没有来?”
孙奇笑道:“自六合堂避开了三王叛乱之后,诸葛容变得愈加稳重了,本来群英会上有他一个,可是听说了公子也在的,他便推故不来了,想必是他怕见着公子,对当年客留凤阳城一事有些介怀罢。”
方国涣闻之,摇头一叹道:“群英会上少了诸葛先生,倒也有些可惜的。”
这时在碧瑶山庄外面的一片树林里,站着一名年轻人和一位年老的妇人,二人凝望着碧瑶山庄已经很久了。年轻人这时言道:“婆婆,群英会的日子就要到了,已经来了很多人,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会来吗?”
老妇人道:“此人名气大得很,必在邀请之列,寻他数年不着,今日也该在群英会上现身了。”那年轻人犹豫了一下道:“婆婆,此人若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必是一位古今罕遇的奇才,我们非要取他性命不可吗?”
老妇人道:“对仇人不可有仁慈之心,况且传闻中的事,多半是宣染出来的,哪里会有那般神奇,我们历代先人都做不到的事,此人怎会做得出。”
过了片刻,那年轻人又道:“十七叔现今生死不明,未必真的是被此人害了,况且究其缘由,也多有十七叔的不是。”老妇人“哼”了一声,自有些不悦道:“你十七叔纵有万般不是,也该由我们自家处置,岂容外人插手。当年我们晚去了几日,你十七叔便栽在了那人手上,这几年无他的任何消息,想必是死了,此等大仇,岂能不报,我是丧子之痛,你是亡叔之恨,都是不共戴天的。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便夜探碧瑶山庄,直至寻到此人,取了他性命为止。”那年轻人闻之,只得点头应道:“事已至此,一切依了婆婆就是。”
老妇人叹然一声道:为了寻找你十七叔,我们出来太久了,也该回李家坪了。”
由于连奇瑛等六合堂群英的到来,赵琛大设酒宴款待,至晚方散,六合堂诸人自进住“宁园”安歇了。连奇瑛、孔奇等人见了小全子,尤为喜爱,各有礼物相赠,小全子见了这许多江湖人物竟然都是方国涣的朋友,心中很是惊讶,望望这个,瞧瞧那个,看个不够。
众人都知小全子是方国涣当年在路上收的一名乞儿,也都喜他、怜他,甚至逗他,小全子知道这些人都不好惹,便胆怯的于方国涣身后站了。方国涣说起当年收留小全子的经过,尤令连奇瑛、孙奇、刘诃等人惊讶不已,方知小全子是身怀绝技的,各自赞叹。
方国涣、刘诃二人一见如故,在其他人都歇了之后,便在厅中临枰相对,以领教对方棋艺,这是在江南棋王田阳午之后,方国涣与三大棋上名家对局的第二人。此时在场观棋的除了孙奇、小全子之外,还有刘诃的两名棋上弟子,一个叫陈文,另一个叫刑胜。方国涣、刘诃二人开了布局,竟然都应在了棋盘的中腹,走出了一种势盖全盘的模样,二人见了,不由相视一笑。
刘诃便对身旁的陈文、刑胜二人道:“你二人且将这种‘苍龙挂珠’的定式好生记了,此定式出中腹之天,而统盖四方之地,与那些抢边占角的走法不同,棋上的形、神、意境,在十二手之内都走尽了,实为你们后辈学棋的典范。”
那陈文、刑胜二人虽口中唯唯,却望棋茫然。孙奇一旁则暗自点头,小全子已是看得呆了。方国涣、刘诃二人彼此应对,棋子落枰时的清脆响声传出厅外,隐没夜空。结果一局终了,二人执手大笑,刘诃畅然道:“与公子对弈,如沐清风,如饮甘,果有那般海阔天空的气势,刘某一生以棋为务,直至今日才真正领会了棋上的妙境。”
方国涣笑道:“先生妙手迭出,棋路全新,令在下感受非常,实是尽了一回棋兴,淋漓尽致矣!”
刘诃这时敬然道:“当年在独石口关外,方公子以棋势布以天元大阵,挡退了女真二十万铁骑,保全了我六合堂的几乎全部精英,这种以棋道化通于兵事的境界,古今可谓无人能为。刘某当年未能亲临天元阵,观公子布阵杀敌,是为遗憾,今日有幸得见公子,还敢请教棋布天元阵的奥妙。”
方国涣道:“当年天元一战,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最为主要的是得益于孙奇先生的孙武兵阵式,固守住了九星之位,以及中腹的天龙大阵。观阵中的变化,以棋上的变化应之,此战不在求胜,在于大量的消耗敌人,令女真人不敢玉石俱焚,知难而退,加上六合堂和关东绿林的众好叹,同仇敌忾,拼死苦战,以求绝处逢生,故而一战成功。”
刘诃闻之,赞叹道:“古人有以棋道演化成兵法者,看来果是有道理的,公子棋境高深,竟能贯通于兵事,指挥以大兵阵搏杀,以少胜多,救下了众多英雄好叹,达到了以棋济世之功,实为我辈中的棋侠!”方国涣摇头一笑道:“先生过奖了,当年此举乃冒险得很,日后再不敢为的。”
孙奇笑道:“再来一次又何妨,公子的棋阵,可无敌于百万军中,只是公子宅心仁厚,不忍以之杀戮罢了,否则当年也不会有许多人打你的主意。”方国涣闻之,叹然一笑。小全子一旁暗道:“方大哥的棋上本事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看来是与那参悟佛法有关的罢。”
刘诃这时又道:“方公子在棋上造就了常人所不能想象的神话,以之证明了棋道广博,可应万物之变的,当令棋道中人敬服。另外,刘某还想请教一件棋上事。”
方国涣道:“可是那国手太监李如川的杀人鬼棋?”刘诃道:“不错,当年国手太监李如川以杀人棋肆虐天下,专访名家高手,一局终了,则杀人于无形,使许多高手棋家深受其害,刘某远居蜀中,得以幸免。后来李如川被公子废在了黄鹤楼的棋局之上,此事当年震动天下,刘某不解,棋为雅艺,何以有杀人之能?并且公子又如何化解了的,使那李如川反受其害?”
方国涣此时叹然一声道:“这种杀人棋术不知何人所创,源于何时,欲修习此术者必须先毁其身,自废人道,而后方能习练成这种邪术,又称地元鬼棋,说是地府黑白无常之间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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