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涣此时懊悔道:“当时小弟就在旁边的一条渔船上,见了六合堂的大船,船家先自避开了,小弟不知实情,也未敢现身,没想到竟与连姐姐当面错过了。”连奇瑛等人闻之,愕然之余,各自大笑起来,方国涣也自摇头苦笑不已。
明白了事情原委,方国涣心中畅然,多日的忧虑一时间都去了,又值故人重逢,便与卜元、罗坤、吕竹风、韩梦超等人开怀畅饮,又述说了自家在海外它国所经历的许多新奇之事,众人闻之,各自惊异不已,一直到了深夜,大家这才兴尽而散。
卜元、罗坤、吕竹风三人自拉了方国涣在一房中歇了,兄弟四人又叙了一番别后之情,天色渐亮时,才各自睡去。
待方国涣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卜元、罗坤、吕竹风三人不知何时已去了。此时候在门外的一名仆人,见方国涣醒来,忙进来道:“回方公子,总堂主有吩咐,公子醒来后,请于书房相见。”
方国涣听了,忙简单的洗漱了,然后随那仆人来到了一间雅致的书房内。
此时连奇瑛正坐候在那里,见了方国涣,忙起身笑迎道:“国涣弟弟,昨晚睡得好吗?”方国涣礼见了道:“一晚上都与卜大哥他们说话来着,很是兴奋,好像天快亮时才睡去,以至于误了时辰,现在才来见连姐姐。”
连奇瑛笑道:“多年不见,你们兄弟间自有许多话要说的,今天早上我见他三人脸上虽有倦容,却是很高兴的样子。”方国涣道:“他三人去了哪里,怎么不见?”连奇瑛道:“他们自有事情要做,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有侍女端上茶水点心来,连奇瑛便陪方国涣用了些。方国涣随后道:“那日在鄱阳湖边,真把小弟好吓,还以为是那诸葛容起了内讧呢。”
连奇瑛道:“诸葛容虽然怀有异志,却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当初三王叛乱,我便命六合堂势力外避,以免涉及。诸葛容曾想乘机扬旗举事,力劝了我数回,后见我态度坚硬,也自不敢违抗,暂作观望。此番兵乱乱得大,平息的也快,使得诸葛容没有妄动,否则会把六合堂拖下水的,想起来也自有些后怕。这次战乱,已使大明朝的元气大伤,日后兵戈再起,便无法收拾局面了。”说完,连奇瑛摇头叹息一声,呈出无限的忧虑。
方国涣知道连奇瑛是大明朝的公主,故有些感伤,便劝慰道:“连姐姐也勿忧愁,经此战乱,朝廷当会有所醒悟的。”连奇瑛长叹一声道:“但愿我那位皇兄能明白就好,励精图志,重振祖上的江山大业。”
连奇瑛随又话头一转道:“此事不谈也罢,对了,当年国涣弟弟和神棋简良竟携带了兰玲公主一起逃出了汉阳王府,后来你自家虽在出海之前与了我一封书信,但有些事情我还不尽知的,且说详情与我听,当年实在把大家惊吓了一回。”
方国涣于是把昔日在汉阳府的一系列变故说了一遍,连奇瑛闻之点头道:“好在当年你随姑苏赵氏的海船出海相避,否则留在中原会有许多麻烦的。”接着又道:“当年卜元堂主从海外归来,带回了你与罗坤堂主遭海难的消息,整个六合堂为之震动,直到一个月前,罗堂主突然回转六合堂,尤令大家感到意外的惊喜。当罗堂主述说了你二人在西洋上死里逃生,在经历了一番奇遇之后,由印度至西域,竟然在那里遇见了昔日被你在黄鹤楼上废去棋道的国手太监李如川,并发生了一场激斗,你被那李如川击落崖去,尸骨无存,而今你自家却无恙生还,这又是怎么回事?”
方国涣听罢,知道罗坤并没有把他与简良变动地象而扭转中原战乱的事告诉连奇瑛,心中寻思道:“昔日我与简良及罗坤曾有约在先,那地象的秘密事关天机,不宜外泄的,并且此事说起来有些荒诞,令人难以置信,连姐姐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想到这里,方国涣便道:“因中原战乱,小弟也罗坤滞留藏地,偶然遇到了李如川,此人在黄鹤楼上一战之后,人棋两废,后得以喇嘛教中的高僧救治,得以复元,与小弟遭遇之后,欲报以昔日棋上之仇,便将小弟击落崖去,也是小弟命不该绝,被一位好心的牧人所救,时值中原战乱平息,小弟便回转了来,一入云南,便遇上了韩梦超堂主。”
连奇瑛闻之,点了点头道:“国涣弟弟历经艰难险了险阻,总算平安回了来,这就最好,日后勿要再涉远冒险了,免得让姐姐担心。”方国涣闻之,大为感动,想起那不便直言相告的地象秘密,心中不免生出几丝歉意来。
连奇瑛这时从旁边取了一件红布裹着的东西,放于方国涣面前道:“国涣弟弟,你看这是什么?”方国涣忙展开来看,不由惊喜了一声道:“六合金牌令!”
连奇瑛笑道:“这便是你丢失的那块,若不是被那贼人劫去,销赃时被堂中的弟兄们发现,还不知你到了哪里呢,这就还了你罢,可要好生藏了。”
方国涣自感愧疚道:“小弟无能,竟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丢了,若让小人得了去,造出祸事来,实是小弟的罪过。”连奇瑛劝慰道:“不妨,如今六合堂的弟兄们都知道你我手中各有一块六合令,若是出现在不相干的人手里,定是贼人无疑,便不起它的作用了,不过日后注意些,勿要再丢掉了,关键时候,此令牌可以帮助你的。”方国涣随后谢过收了。连奇瑛又听了一些方国涣在异国它乡所经历的奇异之事,尤是惊叹不已。
方国涣这时问道:“连姐姐,怎么不见孙奇先生?”连奇瑛道:“孙先生与刘诃堂主去金陵处理几件堂务,过些日子你们便能见面了。”
方国涣闻之喜道:“刘诃先生也在,久闻其名,一直未有机会谋面。”连奇瑛笑道:“刘堂主也自敬慕于你,可惜先前没有相见的机会,当年闻你亡身海外,尤为痛惜,此时若知道你生还而归,一定会很高兴的。”
方国涣欣然道:“棋上三大名家,江南棋王田阳午小弟结识过了,再结识了刘诃先生,实为人生乐事。”连奇瑛道:“刘堂主此番来到江南,乃是要与我们同赴一次盛会的,否则你二人不知又推到何时才能相见了。”
“盛会?”方国涣连忙问道:“连姐姐与刘诃先生所要赴的盛会,可是那姑苏赵氏在碧瑶山庄举办的群英大会?”
连奇瑛点头道:“不错,江南首富赵琛先生所要举办的群英大会,要遍请天下各行各业的豪杰英才、奇士高人,欢聚于一时一地,这是古今所没有过的盛况空前的大会,实为非常之举,六合堂作为第一江湖势力,首先接到了二十份请柬。”
方国涣道:“六合堂内人才济济,二十份请柬未免少了些。”连奇瑛笑道:“天下间能人高士甚多,岂能都在我六合堂内,赵琛先生能送二十份请柬来,已是顾着六合堂的情面了。”
连奇瑛接着又道:“这次群英大会,赵氏准备的很是充分,天下各行各业中出了名的人,几乎都被请了去,凡持一技之长,人所不能及者,行业不分贵贱,人员不论僧俗,同并群英之列,可以同席而语,把酒言欢,不以身份定高下的,这是赵氏的过人之处,也是群英会上的非常之处,如今已是天下震动,能以被邀请而为荣幸。”方国涣这时点头道:“赵琛先生虽富甲江南,却无那种巨商大贾的习性,每每要成就一次豪情壮举。当年造船出海,远航西洋,日后的群英大会,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为的,除了雄厚的财力之外,还需要异于常人的魄力。”
连奇瑛这时道:“国涣弟弟回来的尤为及时,正好能赶上这次群英大会,那二十份请柬就送于你一份吧,国涣弟弟棋高天下,群英会上不能少了的。”
方国涣道:“小弟与赵家父子交厚,再向他们讨一份就是了,不应让六合堂少一个机会的。”连奇瑛笑道:“也好,这二十份请柬堂中的兄弟实在不够分。”
方国涣道:“除了连姐姐是六合堂的总堂主必定要去的以外,其余的都是哪些人随连姐姐同赴群英会?”连奇瑛道:“在赵氏的请柬中,几位有特殊本事的堂主,如善棋的刘诃堂主,是被指了名邀请的,还有堂中的六杰,孙奇、诸葛容二人,剩下的几份只好分于几位职位高些的大堂主了。”方国涣道:“小弟此番是准备去苏州的碧瑶山庄与赵氏父子相见的,不想在这里遇上了连姐姐,这次群英大会既然古今难逢,六合堂内应该多去些人才是,待见着了赵氏父子,小弟多向他们讨几份请柬吧。”
连奇瑛笑道:“这样也好,能增些六合堂的气势。”方国涣道:“既然如此,连姐姐且与小弟明日同赴碧瑶山庄如何?”连奇瑛摇头道:“离群英大会的期限还有二十几日,不便早去的,况且我与罗坤堂主还要赶往金陵,会同孙奇先生与刘诃堂主,处理几件堂务,明日先让卜元堂主和吕竹风堂主护送国涣弟弟去苏州,也叫他二人为六合堂参加群英大会打个前站,我与孙奇先生等其他人马过些日子再与你在碧瑶山庄相会吧。”方国涣道:“这样也好。”
到了第二日,卜元、吕竹风二人便率了十余名精干的手下,护着方国涣先行到苏州碧瑶山庄去了,连奇瑛则由罗坤、韩梦超等众堂主护着转向金陵,双方约定,待于群英会上见。卜元、吕竹风二人此时非常高兴,方国涣见了笑道:“连姐姐派了卜大哥与竹风贤弟来,是怕我再出什么意外的,倒也成全了我兄弟三人,可以多在一起说些话的。”
第三部 棋定昆仑 第一百一十回 重逢 4
卜元道:“那是,总堂主是最理解人心的,并且贤弟九死一生回转了来,当不能再有何事的。对了,我兄弟三人此番重行,不由令人想起了当年我三人护送国手状元曲良仪先生回他老家的事,在山东道上遇着了那个能换人脑子的如意神意玉满堂,要劫了曲先生去,经过了一场打杀,将那些贼人击退。”方国涣感慨道:“不错,此事令人难忘,想起来尤有些后怕,当时若不是竹风贤弟及时赶了来,真要出事的。”
卜元笑道:“倒也多亏了那个玉满堂,要不是他一番胡闹,怎能把如此神勇无敌的竹风贤弟引了来。”吕竹风此时感激地道:“小弟当年要不是遇上两位哥哥,哪里有今天的这般风光,说不定此时还在给东家放牛,饿着肚子哩!”方国涣、卜元二人闻之大笑。
方国涣随后道:“对了,如意神医玉满堂已经身亡,韩堂主没有说过吗?”卜元道:“韩梦超因为贤弟走驶事,那几日自家烦着呢,哪里有心思说这事,不知那玉满堂怎生死掉的?”方国涣道:“小弟从藏地返回时,在云南遇着了韩梦超堂主,那玉满堂是被我无意中识出的,当时是个罪身,逃亡在外的,后来韩堂主派人去追拿他,惊慌中,玉满堂不小心掉落崖底摔死了。说来也怪,当找到玉满堂的尸首时,他的脑子竟被野狼吸食去了。”
卜元闻之,大为惊讶道:“竟有这等事,那玉满堂不知换了多少人的脑子,害死了多少人,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他的报应。”说罢,摇头感叹不已。
路过无锡时,方国涣、卜元、吕竹风等一行人马便寻了家酒楼歇了,要了两桌酒菜来吃。无意中听到邻桌有两个人在谈话,一人道:“这西门光所写的《出海记》,也太玄虚了些,那些奇事怪事岂能都被他遇上,我看多半是编造的。”
另一人把手中的一册书扔于桌上道:“当做故事看罢了,你还以为是真的吗?”卜元此时与方国涣对望了一眼,自是诧异道:“西门光?莫不是当年在海船上的那位?”
方国涣点头道:“当年西门光随船出海,就是记录航海见闻的,看来已经成书了。”卜元这时起身来到邻桌,见桌上的那册书正是《出海记》,于是对那二人道:“两位,此书是从哪里买的?”
一人应道:“街头的书馆,三钱银子一册,新刻印的苏州版。”
卜元道:“我急着要看,耐不得性子跑去买了,且与你三两银子,卖与我吧,你自家回头再买一册,不曾亏了的。”那人闻之一怔,望了望卜元,见卜元已把三两银子放于了桌上,知道对方是真要买,立呈喜色道:“好说、好说!”
卜元一笑,拾起那册《出海记》,回身递于方国涣道:“贤弟,你看看果是那西门光写我们当年出海的事吗?”方国涣接过来,翻开看时,见此书著者果是西门光,并且有“苏州赵氏书坊刻印”的字样,点了点头道:“不假的。”随手翻阅,果是当年出海的见闻。”
方国涣大致览了一遍,赞叹道:“西门先生好手笔!当年我们所经历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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