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梦超这时在马上对方国涣笑道:“说起来也快有四年了,当年卜元堂主从海外归来,带回了公子与罗坤右使在海上遇难的消息,六合堂上下俱为震惊,连总堂主和孙奇先生尤为痛惜不已。卜元堂主自那时起,一直闷闷不乐,弄得连总堂主也毫无办法。对了,罗坤右使他……”韩梦超见方国涣孤身一人,心中不由一沉。
方国涣感叹之余,言道:“放心罢,当年我与罗坤贤弟在海上大难不死,归还陆地,后来却是漂泊到了印度佛国,又随一商队出印度入西域,到了藏地,前些日子,因为其他原因,罗坤贤弟已经先回来了。”
韩梦超闻之喜道:“罗右使平安而归,实是我六合堂的大幸,想我六合堂盖世六杰,怎么能有所缺呢。”韩梦超接着又道:“公子漂泊海外数年,必然有一番奇异的经历,今天晚上可要讲来我听。”手机轻松阅读:wαр。k。整理方国涣笑道:“这个自然,对了,有件事方某一直担心得很,还请韩堂主告之一二。”韩梦超笑道:“国涣公子不要客气,有事情但讲无妨,可是离中原日久,想打听些旧事?”方国涣道:“也是有些的,只因三王叛乱,暴动一时,方某很担心六合堂的安危,有没有牵连进去?”
韩梦超闻之,点头赞叹道:“国涣公子对六合堂恩重如山,既使身在异地,也关心着六合堂的安危兴衰,连总堂主和六合堂的兄弟们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
韩梦超接着正色道:“自汉阳王联合晋王、福王起兵叛乱,连总堂主便飞传天下各处分堂人马,尽可能撤离叛军的势力范围,勿要参与进去,如今看来,连总堂主此举真是英明。想当日,三王一乱,天下帘动荡不安,便有人力劝总堂主乘机扬旗举事,鼎足中原,争夺天下,连总堂主有先见之明,自然没有答应。”
方国涣闻之,心中稍安,寻思道:“连姐姐是大明朝的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妹妹,哪有反自家天下的道理,那汉阳王是有野心而无德行的人,连姐姐更不会助纣为孽的。”
韩梦超这时又道:“当时天下大乱,人心思变,连总堂主为了压制六合堂内兄弟们不安的情绪,六合金牌令不知动用了多少回,告诫各处分堂人马不可妄动,把那惟恐天下不乱的诸葛容先生也好不容易说服了。”
方国涣闻之惊喜道:“诸葛容先生没有妄动,当真不易的,我最担心的就是此人,恐他把六合堂拉下水。”
韩梦超感叹一声道:“为此连总堂主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诸葛容敬畏连总堂主的威严和地位,才没有闹出事来,在孙奇先生的协助下,连总堂主多方周旋,终保六合堂无恙。如今三王兵败被诛,弟兄们哪一个不佩服总堂主的英明之举。”方国涣心中叹然道:“能保六合堂乱中不动,将是何等的不易,真是苦了连姐姐了。”
行了一程,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镇。韩梦超对方国涣道:“此镇有一处香堂所在,公子先歇息几日,然后由韩某亲自护送到鄱阳湖六合堂总堂处。”进了镇内,至一所大宅院前,众人下了马匹,韩梦超自拉了方国涣的手走了进去。此时有十几位打扮不俗的汉子上前迎了,韩梦超向他们介绍了方国涣时,各呈惊喜之色,知道六合堂的大恩人到了,俱是恭敬有加,随即设酒宴为方国涣接风洗尘。
当天晚上,韩梦超索性搬来床铺与方国涣同住一室之中,听他讲出海后的传奇经历。方国涣因地象一事不便讲外,自把所经历的一切奇异之事讲与韩梦超听了,听得韩梦超惊叹不已,一时入了迷,后悔当年没有机会与方国涣同行。讲述完一切之后,方国涣感叹一声道:“当年出海至今,一晃竟有数年之久,想起来似如梦幻一般,几经生死,几番磨难,犹是心有余悸。而今中原又发生如此变故,世事无常,实是难以预料。”
第三部 棋定昆仑 第一百零六回 医圣 1
韩梦超也自不胜感慨,叹然道:“公子棋高无敌,天生的一个贵人,虽有坎坷艰险,也会逢凶化吉的,此番重返中原,似从天而降,过两日韩某把公子护送到鄱阳湖总堂处,自会让连总堂主、孙奇先生和卜堂主他们惊吓欢喜一回的。”
方国涣道:“一切就有劳韩堂主了,连姐姐、孙奇先生他们还好罢?”韩梦超道:“还是先前的样子,但多了些憔悴,也是经此兵乱之故。汉阳王谋反之前,曾派人下书游说连总堂主,要六合堂与他们一起举事,并许诺六合堂将来可统管大半江南,连总堂主见汉阳王反心已决,知道不妙,急把总堂从鄱阳湖六合岛上撤出,势力外避,以防不测,现在江湖上谁不称赞连总堂主有先见之明,是女子中的豪杰,能识得清天下的大势。”方国涣笑道:“连姐姐虽是个女子,却也有王者之风,自不屑理会汉阳王这等无德之人。”
时至夜半,先前的那位陈香主才回了来,自向韩梦超复命道:“禀堂主,属下已把那些抓获的贼兵送到县上,县里的曹大人十分感激韩堂主能助官府维持地方治安,捕杀流窜到此的贼兵,救下了许多无辜的百姓,特封了一千两赏金,因堂主有话,属下没有收。”
韩梦超点头道:“做的很好,此次围歼乱兵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曹大人若有心,但用赏金抚恤那些被乱兵伤害的百姓就是了,官府中人,我们还是敬而远之的好,陈香主和弟兄们此番辛苦,且下去安歇罢。”陈香主施了一礼转身去了。
韩梦超随后对方国涣道:“国涣公子晚来了些日子,否则就能见着棋上名家,蜀中的刘诃刘敏章堂主了。”方国涣闻之忙道:“久闻刘诃先生棋上大名,乞盼能有机会一见,没想到竟错过了,不知刘诃先生何时到这里的?”
韩梦超道:“先前叛军攻入四川时,刘诃堂主率本堂兄弟遵连总堂主之命撤出蜀中到云南相避,前些日子战乱平息,又值总堂处有召,故而先去了。公子日后必会有与刘堂主相见之时,刘堂主也因一直未见公子之面,而有所遗憾。”
方国涣道:“几年未与人走棋了,但愿能与刘诃先生临枰对弈一局罢。”韩梦超笑道:“公子飘泊异国他乡,自没有对手来走棋的,棋艺上可是生疏了罢?日后莫要让刘堂主讨了便宜去。”方国涣笑道:“棋在心中,不曾丢了的,倒也希望因久疏棋盘而以此缓些棋力,与人对弈时,便可走出兴致了。”
韩梦超笑道:“公子棋高无敌,没想到也会有无敌时的估寂寞。”方国涣和韩梦超意外地在此重逢,兴奋不已,彻底夜长谈,天色见亮时,二人这才小睡了一会。
第二天,韩梦超处理了一些堂中事务,叫人订租了一艘客船,准备走水路沿金沙江入长江,护送方国涣顺江直下直抵翻阳湖。方国涣见一切都有韩梦超安排,也自省了心,在房中又睡了一觉。醒来后,起身来到了户外,见后院有一处花园,便一路走了过去。这座花园不算很大,里面倒种了许多茶花,方国涣不尽识,觉得也无甚趣味,抬头偶见花园的后墙有一缺口,便信步走了过去。走至近前,见外面是镇上的一条道路,没有什么可观的。
方国涣欲转身回房间时,见有一个人低着头从墙外走过,方国涣起初没有理会,可是不知怎么,觉得此人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不由探出头来多望了那人一眼。这个人本来是低头走路,但是觉得路边墙内好似有人在窥视他,也是无意中的一回头,正与方国涣的目光相对。
这一下,令方国涣与那人同时大吃一惊,那人一见方国涣,是如惊弓之鸟,不由转身就跑。你道此人是谁,正是那位精于“换脑术”的如意神医玉满堂。方国涣此时大为惊异,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小镇子上遇见玉满堂,见他已不如以前那般神气活现了,像一个落难之人,灰头土脸的,没了些气质,手中先前玩弄着的那支细长珍贵的玉如意,不知是丢了还是卖了。
方国涣识出是玉满堂,惊讶之余不及多想,转身急忙向前院跑去,迎面遇上了韩梦超。韩梦超见方国涣神情焦急的样子,不由惊讶道:“国涣公子,为何如此模样?”
方国涣一见韩梦超,连忙道:“韩堂主,快去捉住一个人。”韩梦超闻之茫然道:“捉人?捉什么人?”方国涣道:“适才在后花园,无意中见墙外有一人经过,竟然是昔日的一位仇人,此人恶极,几乎害了我的性命,不知何故却出现在了这里,一见我吓得转身就跑,故来请韩堂主帮我拿他。”
韩梦超闻之大惊道:“原来是公子的仇家,既然到了这里,当容不得他去。”忙回身喊道:“陈香主。”随见陈香主跑来道:“堂主有何吩咐?”
韩梦超道:“这几天镇上可来了什么生人?”陈香主道:“前几日来了一位山东的郎中,自称姓王的,因医术高明,镇上的人舍不得他去,便留他在镇上诊疾医病。”方国涣一旁忙道:“就是此人,山东来的不假,却是叫玉满堂的,虽然医术高明,但是曾经以医害人,乃是一个无德行的医家。”韩梦超立即道:“且把此人拿来审问。”陈香主应了一声,转身招呼了一群人,急急地去了。
方国涣便把先前遇见玉满堂的经过向韩梦超简单的叙述了一遍,韩梦超闻之大惊道:“天下间竟有这等缺德狠毒的医家,把人的脑子换来换去,成何道理?如此不顾人的死活,医术再高也该杀的。”方国涣担心道:“此人刚才识出了我,恐怕要跑掉的。”
韩梦超道:“公子但请放心,在这里,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脱的。”见方国涣有些焦虑之色,韩梦超便道:“这是个恶人,当不能放过他的,公子稍后,待韩某去探个动静。”说完,转身到前厅去了。
方国涣哪里坐的下,来回走动,甚是不安,因为这是除掉玉满堂的一个绝好机会,若让他走掉,可就无处寻了。想起当年和卜元护送国手状元曲良仪回江苏老家,在山东道上与玉满堂等众劫匪相遇,幸亏有吕竹风相助,才得以脱险。后来又在卢家庄,玉满堂欲施毒手相害时,被卢紫云主仆惊走,想起这些,方国涣不胜感慨,接着又想起了为自己以身试棋而亡身在李如川杀人棋上的卢紫云,尤令方国涣伤感和愧疚。
时间不大,韩梦超转了回来,一见方国涣便道:“此人果然心虚得很,直接跑出镇子逃入山中去了。”
方国涣闻之大急道:“这岂不叫玉满堂走掉了吗?”韩梦超笑道:“此人虽恶,却也如一位文弱的书生罢了,哪里逃得过弟兄们快捷的腿脚,我们暂且饮酒候着消息罢。”说完,命人摆上了酒菜,与方国涣对饮起来。方国涣哪有心思在此,不时的向门外张望。韩梦超见了,笑了笑,但以劝酒。
过了一会,忽见一名大汉跑来报道:“禀堂主,那小子慌不择路一气跑上了悬靴,见弟兄们追得紧,也不知怎么那么害怕,不小心失足跌落了崖去。”
方国涣闻之忙道:“无论死活,此次一定不能放过他,免得日后再以医术害人。”韩梦超便对那汉子道:“即刻派人到崖底搜寻,是死是活,一定要找到他。”
那汉子道:“陈香主他们已经下去找了,特派属下回来禀告一声,叫堂主与方公子不要着急。”韩梦超道:“很好,你马上回去,告诉陈香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人手不够,再调些去。”那汉子应了一声,转身飞跑去了。
韩梦超随后对方国涣笑道:“公子这回放心了罢,那玉满堂此番跌落崖去,必会粉身碎骨,纵使命大一时死不了,弟兄们也会把他拿回来的。”
方国涣心中稍安,叹然一声道:“这也是他害人的报应,说来也怪,他如何出现在这里?”韩梦超笑道:“管他呢!总之这回他是跑不掉的。”
天色将黑时,陈香主等人才抬了一具尸体回了来。方国涣上前看时,不由一怔,虽然识得是玉满堂的尸体,但是却见头部血肉模糊,不成样子。
韩梦超见了道:“落下崖去如何会摔成这般模样?”
陈香主道:“回堂主,此人跌下山崖后,弟兄们转到谷底搜寻了好久时间,最后才在一处野狼窝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说来好怪,那只狼不食他身上的骨肉,但啃坏了脑袋,吸去了脑髓,流了一地白花花的脑浆,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
方国涣一旁闻之,惊呆住了,心下骇然,摇头叹道:“报应!报应!玉满堂不会想到他能有此下场的。”陈香主不明其中原委,接着道:“或许那只野狼事先吃饱了,吸了些脑子后就去了。”
韩梦超这时感叹道:“这等恶人,他的血肉连狼都不愿食的。”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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