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秘密也自无用,当时便与了我这些图卷。同时又让我保证,日后永远保留这个秘密则罢,若出海寻觅,当在四十年之后,再行其事。我问其故,刘海顺便告之,其祖父曾六次随郑和出使西洋,所以详知此事。其祖父倒是一位有心人,把一切都记于自家的航海志中,自是想为子孙留些希望的财富吧,但嘱后人两代之后,方可行事,是想让人尽忘此事,再行打算的。”
叶晓生听罢,摇头道:“那刘海顺的祖父私存这些航海志与图卷,仅能增些人的好奇探险之心而已,想郑和先后几次都打捞不成,别人也自枉然。并且那船宝物沉在西洋海底,远在万里之遥,而且航海图上所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又怎能找到那沉船的具体位置?便是这一切都能做到,也是无法打捞的,海水深处,昏暗无光,水势压人,往往因气力不够,潜水之人是很危险的。赵琛兄是一实际之人,如何做这空幻之事?”方国涣一旁闻之,暗自点头。
赵琛这时叹然了一声道:“晓生兄所言不差,这个秘密似乎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秘密,但是,正是因为这个秘密之故,有了碧瑶山庄,有了今日的赵氏甲于江南的基业。”叶晓生、方国涣、赵明风三人闻之,大是诧异,皆不明赵琛所言何意。
赵琛此时接着道:“当年得到这些航志海图时,令我兴奋不已,心知若是得到沉船上那些宝物的千分之一,也能富可敌国,但是当年财力有限,无出海远行之力,也是为了遵守刘海顺年限之约,便把这个秘密私下藏了。然而作为一种梦想,希望有朝一日能实现它,便自产生了一种强大的动力,始终推动着我四处奔波,经商不倦,以积聚出海寻宝的能力,成就一种不亚于帝王江山之业,因有此念支撑,竟创下了今日赵氏之基。”
叶晓生此时惊讶道:“赵琛兄的这万贯家私,原来都是那沉船引来的,真是不可思议!但以赵琛兄今天的成就,却也如寻着了那宝船一般。”赵琛笑道:“不错,若无此沉船牵着,也无今天的成就,所以出海一行,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如今家业已定,有了出海的能力,无论成功于否,但走上一回,才能心甘的。”
叶晓生闻之笑道:“明白了,原来你这富家翁也有好奇冒险的性子,此番出海,虽说是为了实现自家的一个未了心愿,不如说是想沿郑和当年的航海之路,做一回海上闲游罢了。”赵琛笑道:“这正是我要出海的真正目的,说起来虽有些荒诞,实是心中最大所愿。好了,火把快燃尽了,我们且把这些海志图卷带回去细研究罢,寻那海底沉船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赵明风此时释然道:“父亲造船出海,却是为了件不可能的事,而竟下了这般大的气力,好在不是千方百计的寻那沉船,姑且经受一回海上的风浪,做一番探险之旅吧。”随后与方国涣抱了那些海志图卷,和赵琛、叶晓生同了洞穴。到得岸边,仆人自划船来迎了,四人复又回到了齐仁殿。
落座后,赵琛道:“如今曾子平在海边船场总理一切出海事宜,两艘大海船也快完工,诸事齐一切出海事宜,两艘大海船也快完工,诸事齐备,但等择吉日出航。此行海途摇远,一年半载方能回转,对于那沉船,我也无意刻刻求,但走上一回,以了未遂之愿。”
叶晓生道:“赵琛兄为这次出海准备的很充分,虽不及郑和当年的声势大,但条件上更为完善,招募了许多能人异士,此番出航,若是成功,便可再造出一个赵氏基业来,从都可获得一个富贵,不成功,权当做回冒险探宝的海客。”
赵明风道:“下了这么大的力气,还是成功的好,然而大海广阔,仅凭那些航海图,实难找到沉船的地点。”
赵琛道:“此番出海,虽是为了了去一个夙愿,但也不是无所凭。多年来,我研究了这些航志图卷,还是认为有可能寻到那艘沉船之处的。至于深水打捞,由广东的邓氏兄弟负责,他兄弟二人各习得闭气法,海底取物,经验尤著。”
赵明风道:“航海图上所标的沉船地点,仅指那片海域罢了,我们能寻到那里,但是具体的位置还是难定的,总不能让邓氏兄弟在那片海底下一点点的摸索着找吧。”
赵琛道:“所以才请了你叶叔叔来,他善‘海象之术’的。”
叶晓生笑道:“赵琛兄商家敛财的性子还是冲着那沉船去的,那沉船上若真载满了奇珍异宝,必有珠光宝气透水射天,只要在航海图所标的范围内,我便可以夜观到,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明风闻之喜道:“这便是叶叔叔的海象之术吗?”
第三部 棋定昆仑 第八十二回 郑和航海图 4
叶晓生道:“这是一种望气术而已,真正的海象之术乃是天象应海之术,海上风云莫测,但可依日月星辰的变化,阴晴晦明的云态,可预测气象而利航向。”方国涣闻之,惊讶道:“叶先生既精于天文,难道天上星势的布列变化,真的可以应于地,甚至于人事吗?”叶晓生道:“天道刚正为乾,地道载物为坤,孕气而化人,故尔人居天地之间,受天地运化之制,日月星辰散布天际,其象横列,世间大事的变动,无不应之,所谓天人相应,更是如此。”
方国涣闻之,心中暗讶道:“昔日悟棋入幻境之时,因见天上星象的布列而修就了天元化境的棋道,看来棋道应天而置,故而可应合世事的。”
叶晓生这时道:“赵琛兄所召请的能人异士中,有一位叫许九公的,听说是位老海客。”
赵琛道:“不错,许九公现已八十余岁,仍健步如轻年人,出身于航海世家,七八岁时就随先祖出海遨游,自熟悉海上的群岛水域,风土人情闻其先父就曾随郑和的船队三下西洋的。”叶晓生点头道:“看来这次在海船上可以见到不少能人豪杰了,如此出海同游,历险探宝,倒是一大壮举。若那郑和宝船尚在海底,也只有赵琛兄这等大福之人享得了,它沉睡了百余年,或许赵琛兄能让那些奇珍异宝重见天日的。”
赵琛笑道:“我此番甘冒风浪之验,并非贪那郑和宝船之物,但想循郑和当年的海迹一游而已,虽有打捞那沉船所载的宝物之心,但并不太着意的。若天赐我那宝船之物,最好不过,若空手而归,也不虚此行的,毕竟依着自家心愿去了一回。并且此番出海远航,可重现郑和当年航海的壮举,又可领略异域风光,见识一番海外世界,也不枉人生一回了。”叶晓生、方国涣闻之,点头称善。
方国涣随后道:“若那沉船上的奇珍异宝重见天日,当可振动天下,朝廷知晓了,或有许多麻烦事的,因为那都是当年郑和宝船之物。”赵琛道:“这个不妨事,此番出海是以经商为名,内情也只有相知的人清楚,并且只取沉船上之物。不成功也就罢了,若有幸成功,载宝归来,以我赵氏声势,人多不疑的,但认为我们在海外掘了宝藏而已,对于同行的水手们,也会认为是打捞其他古沉船的财物罢了,与朝廷无涉的。”方国涣到了碧瑶山庄,得知赵氏父子要出海探险,寻那载满了奇珍异宝的郑和沉船,因被邀往,也自欣然。赵琛与叶晓生每日则研究郑和航海图和那些航海志,叶晓生细看了这些图卷之后,不由信心与兴趣大增。
过了两日,碧瑶山庄的大管家宋旅扬从海边回了来,告之赵琛,海船建造进行的很顺利,可如期完工,招募的水手、海客及其它与出海有关的一切事宜都已完毕,赵琛闻之大喜。宋旅扬见方国涣已到了碧瑶山庄内,并且应邀出海,也自高兴。
这日,方国涣正在“翠雨轩”内教小全子走棋,门一开,赵明风走了进来,叹然而坐道:“今日早间,田阳午叔叔差人送来一封书信与家父,言已归隐鄱阳湖,家父见了信后急命人到城里去寻,田叔叔已于昨日离开了。”
方国涣闻之,倒也不惊讶,自是感叹道:“田先生能在棋上善始善终,也是一件好事。”赵明风道:“田叔叔棋扬江南,如此隐去,却也可惜。”方国涣道:“如田先生这般,也是去了一处好归宿。”赵明风闻之,忙问原始委,方国涣便把菊花夫人托请自己传书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明风听罢,惊讶道:“没想到田叔叔情感上还有这般曲折,先前见田叔叔中年不娶,以为他务棋至深,无暇婚事,原来有这桩事在里头。”自是摇头感叹不已。
这时,有一名庄丁进来报道:“少主人,庄门外有两位年轻人求见,说有要紧事。”赵明风道:“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庄丁道:“他二人自称叫罗坤、卜元的,还说是六合堂的人。”方国涣闻之大喜道:“是卜大哥、罗坤贤弟他二人到了,是来寻我的,竟然找到了这里。”赵明风高兴地道:“既是贤弟的朋友,快请了。”
方国涣、赵明风迎出庄门外时,果见是卜元、罗坤二人,见了方国涣,三人喜被团。方国涣此时大喜过望道:“卜大哥、罗贤弟,你二人如何到了这里?”
罗坤道:“自黄鹤楼棋战后一别,我等众人便随了孙奇先生回到了鄱阳湖总堂处,告知总堂主,方大哥棋上一战成功,废去了国手太监李如川的杀人棋道,总堂主听了,高兴万分。谁知没有几日,忽得到消息,汉阳王府四处张帖缉拿方大哥与简良的告示,我等当时大惊,不知起了什么变故。总堂主随即派人到汉阳探听详情,同时四下寻找方大哥的下落。昔日分手时,方大哥曾说过来苏州办事的,我与卜大哥便奉了总堂主之命,前来寻护了。”
方国涣闻之,大是感激地道:“多谢大家对我关心备至,此事竟也拖累了连姐姐。”
卜元道:“那汉阳王好没道理,竟敢乱意拿人,听到此消媳,大家好吓。先前听贤弟说起过,识得一位姓赵的大家公子,故而寻了来,不想却见着了,真是老天保佑。”
方国涣随后引见了赵明风道:“这位便是赵明风公子,卜大哥、罗贤弟,快来见过。”人元、罗坤二人忙上前与赵明风互见了礼。卜元笑道:“赵公子就是那位吃遍天下美味的美食家吧?”赵明风忙道:“惭愧!惭愧!让二位英雄见笑了。”
卜元笑道:“早就听方贤弟讲过的,赵公子是有大口福的人,真叫人羡慕的。”言罢,四人大笑,赵明风忙请了卜元、罗坤进入了碧瑶山庄。
翠雨轩内,方国涣拉了小全子对卜元、罗坤二人高兴地道:“这位是小全子,我在路上收下的。”小全子见卜元、罗坤二人气宇不凡,知是有本事的人,忙自上前礼见道:“小全子见过二位哥哥。”
卜元见小全子长得机灵可爱,不由拉到面前喜道:“小全子!好极!卜某又多了一个小兄弟。”方国涣笑道:“小全子却是有过人本事的,日后烦二位在拳脚上多加指教了。”
罗坤笑道:“小小年纪被方大哥看重,当是不简单的。”大家随后落了座。卜元自对赵明风笑道:“适才一路进来,见这园子大得很,可见赵公子这一辈子过得真是实在。”
赵明风笑道:“在下别无它能,但于吃上用心罢了。”罗坤道:“今见方大哥平安无恙,我等这才放下心来,多多谢过赵公子才是。”赵明风道:“我与方贤弟相交甚厚,不分彼此,大家不要客气的。”
罗坤随后向方国涣问起汉阳王府变故的始末,方国涣便前后叙述了一遍。卜元闻之怒道:“好个老匹夫,竟然如此险恶,幸亏贤弟无事,否则必把他的汉阳王府搅翻了个底朝天,一弹子打他个鸟样。”卜元接着又哈哈大笑道:“怪不得汉阳王这个老匹夫发这么大的火,原来他的宝贝公主被简良拐走了,这简良瞧着挺老实的,却也做出这档子事来,好极!好极!当是那汉阳王的报应。”
罗坤这时道:“总堂主闻之此事后,十分焦急,担心方大哥会遇到什么不测,已是寝食难安,明日当回总堂一封信去,叫六合堂的弟兄们和总堂主放心才好。”
方国涣道:“不错,先前我很担心此事会把六合堂牵连进去,对大家不利,回信告知连姐姐我已平安无事,叫六合堂的弟兄们无所妄动,免得再出乱子。”
罗坤道:“此言甚是,为了方大哥,连总堂主不惜和汉阳王刀枪相见的,到那时,事情会闹大的。”赵明风一旁,见方国涣和六合堂的关系如此密切,尤为惊讶。
卜元这时道:“离开总堂时,总堂主吩咐我二人,若寻着了贤弟,当小心护了,待风声小些再做打算。日后贤弟可不要随便离开我二人左右,免得叫汉阳王府的人抓着了。”
方国涣笑道:“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