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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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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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人这人从不讲理,也不理会世俗眼光,更不许有人踩到他地盘上叫嚣,尤其看不惯有人指着他鼻子说他治理手下不严,任其胡作非为——通常一旦有人这么指责时,他只会更放任手下去胡作非为,以“满足”世人的指责。没人敢惹他,因为他武功深不可测、招数奇诡。当年武当功力高深的掌门人,曾在十招之内被打得气血翻涌,功力散了一半,往后便不再有人敢上门去挑衅了。

就不知这冰叶对上楚狂人时,会是谁幸存?

但已经有人押注冰叶必败了。楚狂人被排列为绿林第一高手,这女侠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休说楚狂人了,她能不能诛杀掉屈陉,可也是个大问题哩!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叶盼融对上了屈陉,也相信不久之后,狂人堡一定会派人解决掉她的。所有的人都在静观其变,更有为数不少的人涌来梅县准备观战了。

这些人之中,自然有着一名美丽的少女,也就是玉婉儿。如果她找到哪边有人做庄下注的话,她一定会以全部的身家赌叶盼融必胜;可惜她找不到,也没空赌钱,因为她正忙于书写冰叶传奇,只待有更新的事迹来让她大书特书一笔。

说真的,她不太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见到叶盼融,搞不好见到了也不太认得,因为,叶盼融一向在人前以纱帽遮脸。她曾经有幸见上一面,并未曾真正看清她的长相。

据说很美,她想也是。

她非常想与冰叶有所交集,但往往没有时机。叶盼融永远都是忙的,而玉婉儿非常了解,当一个人办案时,身边不宜有亲友来累赘,否则会被对方当成罩门利用;非常不幸的是,她玉婉儿武功十分不济,所以永远都没有好时机与女侠结交,真是令人扼腕!

像此刻,客栈内坐了四成满的客人,角落靠窗的那一名黑衣黑纱帽女子,几乎肯定是叶盼融了,但她只能坐在楼上流口水,大大仰慕,却不敢下楼打扰。因为她武功不好,也因为更重要的事是——她必须当一个客观的撰写人。

何况叶盼融的清闲绝不会太久,因为正主儿未出现之前,总会有几只阿猫阿狗来串场一下

“喂!你是‘冰叶’叶盼融吗?”

“我们兄弟是‘西山双雄’,他叫左山虎,我叫右山豹,想跟你较量一下。我们可不是你以前遇上的那种脓包,我们很强的!”为了要证明自己很强,两名难兄难弟各自举高了手中的狼牙棒以兹证明,其中右山豹还挥向桌面,想来个下马威。

力道十足的狼牙棒被两根手指轻轻地拈住,犹如它只是片棉絮编成的物品似的,却见右山豹因施力过度的面孔已由红砖白,下巴正兀自颤抖不已。

左山虎看情势不对,捞起狼牙棒,直接抡向叶盼融的后背:“妖女,看棒!”

棒是不必多看的,因为才一眨眼的光景,那根棒子已被平削成数十片碎片飞散在四处,除了双手紧握的地方幸存之外,基本上棒子已属不存在的过去式,而右山豹还正在努力地拔着武器哩!

“走开。”没有温度的冷声亦不含任何杀气,只是深深的不耐烦。

她对人性的认知向来没有更细微的体会,也或者根本是毫不在意。当她以不费吹灰之力扳倒他人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会丢得起这种脸;也之所以,在明知斗不过的情况之下,那些想扬名立万的人绝不可能因此打退堂鼓的,否则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没有人乐意当个笑话。

她的警告自是被当成攻击的指令,没有了武器,两兄弟直接以拳袭击。

就见冰叶突地拔身而起,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周,飘飘的衣袂挟着凌厉的风势,直到她又一如刚才的姿势坐回板凳上;两名寻仇者也横飞出门外,除了哀号,不能再有其它动作——

因为他们同时也被点了穴。

她一向不伤害这种无聊之人,又讨厌纠缠不休,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教他们滚远一点,耳根才会清静。

缓缓喝下最后一杯茶水,她眼光透过黑纱,寻向客栈幽暗的一角;在那暗处,有一双狂蛰的眼在注视她,含着毫无疑问的兴趣与势在必得。

窗口拂过一阵寒风,吹开了她面纱些微屏障,她冷然的美眸曾有一瞬直直与那人相对,她的心升起前所未有的警戒……

这会是个很难缠的对手,而他们一定会对上。

※ ※ ※

“狂人堡”从来就不是个有制度的门派,堡中之人的组合全是各地不受欢迎的人种,自愿投入其门下皆可以;但若要论地位,则要看你能打倒谁了。

楚狂人就是这么奇诡的一个人,全以武力论英雄。要是哪天自认可以打倒他的,都可以来挑战,但不自量力、走不出五招见败的低下武者,小命就得自加珍重了,因为,他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算来,屈陉可以说是全狂人堡第二大高手。如果他有胆子挑战堡主的话,要称第一搞不好也成。近几年来,屈陉不断地加强自身修为,打的便是这种主意。当老二已太多年,有天也该当老大来过过瘾。

但在那一天未来到之时,他仍是会对楚狂人有所“尊敬”的。

狂人堡的“虎啸厅”是首脑人物用餐的地方,并且是用来吹嘘自己近日来又干下了什么江湖大事,以自抬身价的地方。难得堡主今日愿意前来用餐、因为行事诡谲的他向来独来狂往,不与手下亲近的;而这当然也是屈陉甘做第二的原因,他根本是真正在主导全堡运作的人,只差一点正名而已。但不管事并不代表楚狂人没有实权,到底这票不法之徒服膺的仍是暴力与最强者,而楚狂人是公认最强的。

“堡主今日好高的兴致,与弟兄们一起用膳。”屈陉微笑地起了个话题。

楚狂人长着一张粗犷而狂野的面孔与体魄,最令人寒颤顿起的是——他有一双无比邪魅的眼。既是狂得目中无人,又狠得六亲不认,致使向来无人敢逼视他的眼;尤其怕他某种邪念一起,光芒乍现时,他可是什么也不管的。他只求痛快,不问利不利己。

浑身漾着邪气,让他充满着骇人又吸引人的特质;加上他粗犷而英俊的脸孔,永远使得女人想臣服他脚下,求取轻怜蜜爱的眼光。

此刻,那一双邪眼对上了屈陉讨好的眼,直看到屈陉避开些许才问:

“听说有个女人决定摘下你的人头。”

闻言大笑了出来,笑声中有无比的意气风发:

“听说冰叶是绝世美女,正好让我尝尝鲜、拔个头筹,我老屈还不知道绝世美女玩起来是什么滋味哩!”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娃也敢拈他这老江湖的虎须,简直是送死!她要是真的美丽便罢,待他玩腻了,再给她个痛快;若其貌不扬,他会让她死得很难看,直恨自己为何要生出来受这种折磨。近来他又研究出不少酷刑,正缺人试验。

楚狂人撇了下唇色,问:

“何时要迎战?”

迎战?小女娃也值得他用这辞儿?屈陉又再度怪笑出声,但才要出口,却被一粒花生米打入嘴中,而他整个人往后翻滚三丈远,直摔到门外,令他吐出一口血,并且和着两颗门牙。

楚狂人只是轻轻笑道:

“别笑出那种声音,我不喜欢。”没事人似的,他亲切地挥手要他坐回来。”来,快回来告诉我你的计画。”

止住了体内的气血翻涌,屈陉在起身时又吐出一口浊血,心中因了悟自己依然差他大多,而恐惧顿生。老天爷,楚狂人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厚?

连忙逼出一抹笑,坐回椅子上。既惹不起这男人,哄着他暗中控制亦可,绝对不宜撕破脸。

“我准备先派三批高手去对付她。如果她能赢,必然也元气大伤,到时我只消坐收其成就可以了。”

“你就把冰叶看得如此不济?”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了不得?”缺了两颗门牙的声音,因漏风而显得怪里怪气。

“近几年你奸淫了不少女子,尤爱在人家新婚之夜办事是吧?”他闲闲地问。

偌大的虎啸厅,自楚狂人落座之后,一直无其它杂音,尤其在副堡主被打飞出去后,其他首脑们更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屈陉也不敢再有什么放肆的举止,连回答也颇为小心,但他不认为堡主会介意烧杀掳掠的行为。因为当他有兴致时,自己也会乐在其中,但堡主的喜好天天在变,最难捉摸的是他永无定向的心思。也许此刻,他想玩起“大义灭亲”的把戏呢!

“怎么不回答呢?”楚狂人又问,语气中已掺了些不悦。

屈陉连忙回答:

“近来我已不做那档子事了。”

“沉迷于女色,莫怪功力十年来无一长进。”他冷冷说着。

“但用以对付冰叶,已绰绰有余。”屈陉傲然抬高下巴。屈屈一个女人,有何对付不了?待他收拾了那女人,堡主必然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蓦地,楚狂人笑了出来,双眼迸发邪狂之光:

“好!那我拭目以待!”

※ ※ ※

自意境居出发之后,白煦的行程即是返家。追风山庄如今已大致由大哥接手,不断地传来消息要他回家。离家十年,确实也该回去了;许多事情早该有个了断,此时应已恰当下决定了。

他行走的路线,巧合地正与徒弟相同。如今也到了梅县;见江湖人大多聚集于此,不免有些许诧异。

“白公子请留步!”

正要踏进一家客栈,身后传来惊喜的呼叫声。

白煦回身看去。咦?可不正是武林四大世家新一代的少主人?

南宫卓、慕容慎文、唐浚、费北歌,这四位年纪相当,容貌出色的公子们,被江湖人封为“风流四公子”——指的是他们容貌、武艺、才华皆有一定水准,并且深受江湖女子仰慕;而其中,白煦唯一认得的只有南宫卓。他是一个儒雅斯文的男子,出道至今从未杀人,更少让他人流血;以乐于助人而博美名,所以令白煦印象深刻。

“南宫公子,久违了。”

一一介绍过后,众公子才道明来此的原委。

南宫卓曾见过叶盼融一面,在惊为天人的同时,自是倾了满腹仰慕之心。他与白煦并不相熟。但因他是传言中冰叶的师父,无论真实性有多少,他皆有意深交的。

而其他公子们自然也好奇这对“师徒”的真实性;尤其此刻全江湖因冰叶对上狂人堡而沸腾,对于她谜一般的身世,更是好奇不已,所以愿意放下身段结交这一名文生。

白煦凝眉思索了会:

“明日与屈陉决战飞沙谷?这屈陉擅使毒,有风相助,更是有利于他。”

“之前三批人马袭击冰叶时,也有用毒,并无伤她分毫,我想她是游刃有余的。”来自四川唐门,感兴趣的便是用毒与解毒。唐俊明日欲去观战,便是这个原因。

叶盼融对毒的研究并不深,如果再阴毒些的手段,她应付得来吗?白煦不由得有些担心了。

“白公子,听说冰叶是令徒,传言可是属实?”南宫卓仍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某方面而言,在下确实被她叫唤一声‘师父’,然而,我能传授的实在有限。”他含蓄而保留地回答。

众人当然也不认为他能传授什么武林绝学,唐浚第一个断言道:

“想必白公子给予冰叶不少医药上的帮助,两三年来她的战迹辉煌,却都带伤,没有一次赢得漂亮。”

“是呀!听说她美丽非凡,可惜一身肌肤怕是伤痕累累了。”费北歌不胜惋惜。美人如玉,何苦自虐?躲在男人羽翼中安憩,不是更好?慕容慎文笑得暧昧,直问白煦:

“白公子可曾见过她身上的伤口?”这种轻佻的口气,令在座之人皆诧然且尴尬,实在是失礼。

“慎文,你——”南宫卓急欲制止。

白煦坦荡地回应:

“她确实受过不少伤,而在下一直希望能找出更好用的药来令她伤口好得更快,不知慕容公子是否要提供药品,所以才这么问?”

“白公子虽无‘神医’之名,其医术应也是可以上台面的,哪须我这门外汉班门弄斧?

我不信你听不出来我的意思。你正值少壮,而那位冰叶据说美丽无双,你们这对‘师徒’真的只是表面上的关系吗?”慕容慎文间得可直接了。望向白煦俊雅难匹的容貌,虽无习武者那股英气勃发,倒似有古时宋玉的风华;因经纶满腹,眉宇间充满睿智之光,这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神采,再加上天生的俊美容貌与从容和善的气蕴,在在令四大公子相形失色,输在气度与神采、输在气定神闲的从容,甚至也输在容貌的比较上。较为心高气傲、又自恃身家武学过人的人,自是难忍下这一口气,语气便多有冲撞。年轻所以气盛,好身家所以依恃而傲。

白煦哪会听不出他咄咄逼人的语气,只是向来他就不是会与人发生冲突的性子,更不会以口舌之战让人脸上无光;但不予以理会,不见得他人就会就此作罢。他迟疑要怎么回应,但身后娇脆的声音已经代为回话:

“哟!我以为探人隐私是三姑六婆才有的嗜好,怎么你们这些‘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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