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少女的整个世界。
“…………”
握着自动铅笔,她发着呆。两秒,三秒,四秒。
突然,一幅图画在她脑海中浮现。
静谧的森林。
树叶的缝隙间洒落的温柔日光。
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泉水。
没错。想象。与此处不同的场所。与现在不同的时间。那样的一个什么地方。
就算是逃避现实也好,那也是一幅极其鲜明的图景。
顿时,包围着她的现实——授课中的教室消失了。学生也是。老师也是。各种各样的噪音也是。
情景继续着。
在泉边,有什么人正在洗着头发。
是一位有着透明般的白皙肌肤的,婀娜的少女。
从森林的深处——深深的黑暗中,魔物出现了。
令人心悸的吼声。乌黑发亮的的武器。
少女全身僵硬。但是并没有发出哀鸣。
拖着长长的口水,袭击过来的魔物。
她勇敢地握住短刀,摆好了姿势。
就在这时,一位剑士现身了。
那是一名拥有着水般的冰冷,与坚强的意志的青年。
饱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宿命,以及深深的悲哀的孤高的双眸。青年拔出纤细的剑的同时,魔物被一刀两断了。
没错。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这次邂逅开始的。
之后那两个人——
想象中的图画,完全不知停止。
少女想要去的世界。想要看的景色。想要见的人。等待着她的各种各样的事情。
大量的词语卷起漩涡,在脑海中跳跃着。从混沌的思考中,自由的情景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驱动着她的心灵。
这样的体验还是头一次。
不——迄今为止,也有过一些也说不定。如果把她的心比喻成一个水瓶的话,话语就是充满其中的水了。毫无疑问这个时候,从她的水瓶中,里面的水正满溢而出。
永无止境地涌出的想象的喷泉。那股能量,实在是太过压倒性了。似乎也有点像愤怒,不过又不同。那是更加有目的性的,另外的力量。
坐立不安。想做些什么。总之就是静不下心来。不知该将这份心情倾注到何处,这令她非常困惑。
该怎么办好呢。她不明白。
站起来高声大叫吗?
掀翻桌子大闹一通吗?
冲出教室四处飞奔吗?
不对。不对。完全不对。不是那种事。自己想做的,是其他的什么。
对了——
她哗啦哗啦地翻动语文笔记本。
几乎都还是空白的笔记本。打着横格线的自由的画布。
握住自动笔的手指充满了力量。
她就像要吃透笔记本一般,将森林中的少女和旅行的剑士的故事记录了下来。专心致志地,勇往直前地。
这位少女,究竟为什么会独自待在这个危险的森林里呢?是哪里的公主?还是单纯的小镇姑娘?还是说,是人类以外的,妖精之类的什么?突然出现的年轻人,究竟背负着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露出如此悲哀的表情?为什么救了她?他是喜欢这个女孩子呢?还是讨厌呢?你的名字是?出身是?你手里拿着的那柄纤细的剑,是某种特别的东西吗?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个森林里有什么样的生物呢?附近有村子或城市吗?这里是某处的国家吗?有国王吗?不不不,比起这种事,在这里相遇的二人,此后又会去向何方呢?
就连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都让人不耐烦。自然而然地,文字变得潦草起来。大概是不知不觉间下笔的力道也也加大了吧,自动笔的铅芯咔一下折断了。
“切……”
她咔嚓咔嚓地按出铅芯,继续写。又折断了。再按出来。写。就这样循环往复。
本应是永远的上课的时间,早已变成了一瞬间。就连下课的铃声,她都没有听到。
“……小真?”
写啊,写啊,写啊。
没有任何过深的考虑。她只是单纯地不能不写而已。
“小真?哎,我说小真啊!”
被要好的同班同学拍了肩膀,她回过神来。
“哎……?”
不可思议的恍惚感。头有点晕晕的。呼吸紊乱。只是,到刚刚为止感到的那种爆发性的感觉,已经消失到不知哪儿去了。
“怎——么了嘛?从上着半截课就开始拼命地写什么东西……。已经午休了哦?”
“啊……对不起。稍微有点事。”
慌慌张张地合上笔记本,少女露出交际性的笑容。和几个人一起围着桌子,吃着和平常一样的午餐。进行着没什么营养的交谈的期间,第五节课开始了。
回到座位之后,她翻开刚才的笔记。
合起来大约有15页左右吧。所有的纸面,都被自动铅笔写出的潦草字迹密密麻麻地填满了。
————
对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个笔记本开始的。
妹妹诗织走后,变得安静下来的工作场所中,真菜独自一人点着头。露出沉稳的笑容,温柔地抚mo着笔记本的封面。
“好怀念啊……。原来还留着哪。”
想起来了。那天中学上完课后,她重新买了一本笔记本,一找到机会就兴冲冲地继续往下写。最后到写满差不多一半的时候,终于感到厌倦而放弃了——但是从那之后,她仍然经常把漫无边际的空想记录在各种地方,到了高中也依然如此。
从那个时期起,真菜开始像发疯了一样阅读其他的小说、报告文学和专业书籍之类。最初的动机,是为了让自己的空想变得更加丰富。直到最终,变成了享受书籍本身。“最讨厌小说”之类的,当然是骗人的。只是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才这样对外宣言而已。
高中毕业后,在总算将将出溜了进去的大学里,真菜被朋友邀请,加入了一个小型的文艺圈子。在被严格的前辈这样那样地批评磨练的期间,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变得比那位前辈写得还要好了。顺带一提那位前辈,也正是真菜的初恋对象——然而因为力量关系的变化,早已迎来了凄惨的结局(不过现在,她倒是已经用有了悠闲地吐着烟,吹嘘“嗯——那也算不错的人生经验呢。还可以从中取材”的从容)。
这个暂且不提。
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一直到了现在。
突然出现的过去的笔记本,让真菜回忆起了最初的心情。曾经的动力。曾经的热情。曾经的——天真无邪地享受着空想的那个时候。
(再稍微加油一下看看吗?)
坦率地,产生了这种心情。
在内心深处沉睡着的,清澈透明的幻想。
推动创作者的,强大的能量。
嗯。总觉得好像还是有办法的。虽然觉得这种手法会有点儿狡猾,不过现在这份工作似乎也能拿出有意思的作品来。(插花:……于是,以上与明信片本身的意图完全没关系的文字诞生了。……贺东老师,您确实够狡猾……)
没错。我——并不是为了钱才做这份工作的。还有更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心呢。新。我已经把这个都忘了……。
突然看到笔记本的背面,写着“2—B”的字样。中学二年级吗。也就是说,14岁的时候。正好和现在困扰着自己的投稿明信片,写下“机动人型机器特工‘钢铁战士”的孩子,完全一样的年纪。
“呵呵呵。奇妙地一致呢……”
沉浸在安详的怀旧情绪中,真菜哗哗地翻看着充满回忆的笔记本。
她的脸,渐渐地僵硬起来。
“…………”
女神般的微笑消失了,变成了完全中性的无表情。接着,那张无表情的脸上掺入了红色的成分,和平常一样的眉间的皱纹产生了——
“…………这”
由于过度的羞耻而满面通红,非常地困惑,软弱至极的女子的姿态就此形成。
“这……呜……”
唉呀真是的。
要说到乱七八糟地写在那本中学时代的笔记本上的小说啊……!
————
巴萨克年代战记‘沙克
——
故事梗概
王国lì〇七九年,摩族向巴萨克大陆的路西法王国发动了进攻。公主的凯瑟琳公主拼命地从摩族手中逃了出来。然后来到了森林(部下在tú‘zhōng全都死了)凯瑟琳因为觉得bù‘shū‘fú,正在池塘中洗澡的时候,摩wù又一次出现了。就在这时,她被一个黑影救了起来。
黑影是旅行的剑士,用剑替她杀死了摩族。剑士的名字叫做沙克(鲨鱼)是被摩族消灭了的别国的骑士团生还的骑士。心中rán‘shāo着复chóu火焰的沙克和凯瑟琳一起战斗(和摩族),并取得了胜利。
‘
Shè‘ding
沙克剑(……路西法王国dài‘dài‘xiāng‘chuán的传shuō之剑。只要摩族靠近就会发出冷冷的光。还能喷出火球。(摩wù对这个很头痛←弱点)
‘
沙克是个表面冷淡,实际上却很温柔的剑士(喜欢凯瑟琳)。但是实际上很热皿而且易怒。
‘
后面,就是依照上面的笔记而写成的小说(……类似那样的东西),没完没了地向下继续着。
难堪。难堪。实在太难堪了。
这份笔记里,被狠狠地封入了能让所有读到它的人都痛感无地自容的破坏力。
“呜……咕。呜……啊……啊……”
真菜烦闷欲绝,当场满地打滚儿。崩塌的书籍之山。响彻屋内的呻吟声。
当时的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这种笔记,绝对不能公开。如此“那个”的文章,要是被世人知道是出自我手的话,那我的职业生涯就要断绝了!
“咕……呜啊……唔……!”
是马上就烧掉呢。还是一直带进棺材呢。大概只有二者择一了。
啊啊。没面子。实在是太要命了。诗织那家伙,给我拿来了个什么样的炸弹呀!
话说回来。
长浜君。对不起。
责备你的权力,这个我是一星半点儿都没有。我从心底向你谢罪了。刚才的指摘,全都忘了吧。
唉……唉呀。反过来说的话,就是说,如果你努力个10年左右的话,也能达到我这样的程度的。所以。
自己也创作小说来看看吧。
就是这样。在此祝你好运。
好了,来工作工作……。
'机动人行机器人特礻务‘钢铁战士‘完'
———我的妈呀这篇东西简直就是要人命啊百科线———
首先是关于那种酒iichiko(我怎么觉得我快成酒类介绍员了|||)
日本三和酒业发售。小麦酿造。以“iichiko25度”为中心,另有“iichiko20度”之类的低酒精度系列产品。酒味醇厚。
贺东老师也好工藤老师也好,请不要饮酒过量哦。笑。
然后是关于文章中提到的几位日本作家的作品
夏目漱石(一千元纸钞上的那个人)和三四郎:
夏目漱石是日本近代优秀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他原名夏目金之助,1867年生于江户(今东京)的一个仕宦家庭,少年时代受过汉学教育,二十七岁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于当时的东京帝国大学英文系。后来,转到地方中学当教员,在大学同学、著名诗人正冈子规的影响之下,开始写作徘句,成就斐然,为他以后的文学活动,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三四郎》这部小说,反映了日俄战争后,日本资本主义大发展时期,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相对稳定的生活,以及他们在步入冷酷的社会现实之前那种犹豫不决的精神状态。
田山花袋和《蒲团》(中译为“棉被”,不过我认为直接写“蒲团”比较好)
田山花袋Tayama‘Katai(1872~1930)
日本作家。本名录弥。1872年1月22日生于群马县,卒于1930年5月13日。幼时家庭贫困。1886年迁到东京,同时着手创作汉诗、汉文和和歌等。1891年接近尾崎红叶,开始转向小说创作。以美丽的自然为背景,描写青春期的感伤,是他这时的主导倾向。1899年以后逐渐表现出写实主义色调。自1901年起因读莫泊桑和左拉的作品而开阔眼界,成为前期自然主义文学的先锋之一,小说《重右卫门的末日》和评论《‘露骨的描写》是这时的代表作。1907年发表的中篇小说《棉被》,使他成为后期自然主义的核心人物。其后,长篇小说《生》、《妻》和《乡村教师》等先后问世,名声远扬。20世纪初期,由于思想苦闷而信仰佛教,长篇小说《时光流失》和《残雪》等是其艺术体现。探索爱yu世界的自传式长篇小说《百夜》是他晚年的作品。
《蒲团》描写了一个中年作家爱恋自己的女学生,却由于社会伦理原因(当然作家是结婚了的)无法言明,只好抱着女学生用过的棉被狂闻……以赤裸裸的性‘欲表现闻名的作品。不是研究这个的青年人看起来会有些难受吧。
太宰治和《人间失格》(这到底怎么翻译才好|||“没资格做人”这类的太|||||不管了反正我就是网络翻译,也不是专门学这个的……)
太宰治,日本无赖派文学大师,本名津岛修治,1909年出生于日本青森县北津轻郡。大学时代开始过着放浪不羁的生活,曾与艺妓同居,四次殉情未遂,最后与爱人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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