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敌舰和导弹的标志重合在了一起。
『命中目标。海龟1号接收到最终信号。命中部位正在分析中。M8船尾,吃水线附近。M11同样船尾,吃水线附近。』
“先进型鱼叉”可以说是和使用已久的鱼叉导弹截然不同的两种武器。一旦进入终末诱导,其头部的雷达模块就会脱离,改为用装在其后部的光学传感器“盯住”敌舰,对期望的位置给予期望威力的打击。
两艘水面舰的舰尾螺旋桨附近被破坏。这样就已经无法行驶了。
『MAGROC已经入水。开始追踪S15与S18。』
空布鱼雷MAGROC是朝着水中AS“海怪”5台中的两台发射过去的,但从一开始就没期待能够命中。这种敌人速度太快,所以这只是选择威胁度最高的两台机体,用来制约其行动的攻击。
不负期待地,敌人的“海怪”害怕MAGROC的追击,放弃了对理想攻击位置的占据,进入了回避运动。
这就为接下来的攻击争取到了时间。
『‘阿什维尔’射出对抗器材。』
最初盯上的“阿什维尔”拼命地采取回避运动,发射了作为诱饵声源的对抗器材。然而这种努力只是徒劳,两发鱼雷一起命中了“阿什维尔”的艇尾附近。这也是轻装药弹头,要不就是破坏螺旋桨,要不就是在艇身上开个小洞——损伤大概也就这个程度吧。但是这就足够了。
另外三艘的距离都太远,并没有期望全部命中。
可就算如此,其中一艘还是陷入了一时无法行动的状态,另一艘则被逼到紧急上浮。包括“阿什维尔”在内,这下子敌潜艇4艘中已经有3艘退场了。
美军潜艇就剩下一艘了。
可这一艘并没有打算逃跑,反倒是从斜插过己方面前般的位置开始紧急加速,以千钧一发的角度绕到了鱼雷的追击范围之外。
那艘敌潜艇刚刚回避成功,就打算在己方的2点方向上开始进入进攻态势。
“有一手啊。”
马度卡斯感叹道。这个舰长回避手法相当漂亮,胆量也十分过人。
“还不知道舰名吗?”
『不,马上——对照完毕。出来了。啊啊……』
声纳室的德吉勒尼发出了很无语似的声音。
『又是他们啊。是‘帕萨迪纳’。』
泰莎迅速进行检索。根据上周抵达的最新情报,SSN-752“帕萨迪纳”的艇长,现在也依然是“基利。本杰明。塞拉中校”。
“塞拉先生。居然在这种时候……”
泰莎与“帕萨迪纳”的舰长,塞拉中校有过一面之交。一年多以前的圣诞节,完全出于偶然地有过见面的机会。不过,塞拉舰长应该只把泰莎当成是豪华邮轮上的一名女仆,肯定连想都没想象过她居然会是“Toy‘Box”的舰长吧。
“要陪他玩玩吗?”
马度卡斯问道。
“没有那种时间了。很快那个‘海怪’就要来了。右转舵。航向125。最大战斗航速。”
“是,舰长。右转舵,航向125。最大战斗航速。”
继续加速。强行从“帕萨迪纳”的右侧反切过去。
这种航路几乎相当于正面对撞。已经没有用己方的鱼雷去炸“帕萨迪纳”的闲工夫了。没错,马上就——
『报告。声纳!探测到敌鱼雷!方位062!S17发射来的!』
来了。是“海怪”中的一台发来的。这个时机可不妙。
泰莎当即命令道。
“目标S17!发射2号、4号鱼雷!”
“是!目标S17!发射2号、4号鱼雷!”
向“海怪”发射高速鱼雷,同时一面以全速冲向“帕萨迪纳”,一面增加深度。
以为自舰遭到射击的塞拉舰长,依然毫不畏惧地朝她们发射了鱼雷。不过却在诱导范围之外。“帕萨迪纳”的鱼雷从“丹努之子”的左上方100米处穿了过去。己方的鱼雷也穿过“帕萨迪纳”的正上方,朝着更远处的“海怪”冲了过去。
若用刀剑来比喻的话,就像是泰莎弯腰从向自己砍来的塞拉的刀锋下钻过,以舍身的势头刺向从他身后扑过来的刺客一样。
“帕萨迪纳”号潜艇紧贴着“丹努之子”的头皮擦了过去。这个距离,恨不得都能从仅仅几十米的头顶上方,听到塞拉艇长的那种骂声了。
『敌鱼雷,距离600!500!……我方鱼雷接近敌人!距离200、100……!』
我方的两发鱼雷接近了“海怪”中的一台。“海怪”进行回避。
『50……命中敌人!』
爆炸。在不过几百米远的地方发生的冲击震荡着潜艇。连确认战果的闲暇都没有。敌鱼雷也接近我方了。
『敌鱼雷继续接近中!距离400!』
距离300。距离200——
“左满舵!以最大角度潜航!”
“是!”
操舵手粗暴地狠打舵轮。边向左切到满舵边用力按下升降舵。他巧妙地操纵着由于猛烈的湍流差点儿就要开始打转的潜艇的全部舵轮,如同滑行般切换了航向。
距离150。距离100——
“全体人员,准备接受冲击!”
泰莎朝着舰内广播喊道。
距离50——
敌鱼雷爆炸了。
通过舰内广播听到泰莎声音的时候,宗介正在离机库甲板很近的通道上奔跑。
准备接受冲击——
这条警告之后短短几秒都没过,冲击就向着宗介砸了过来。
他开始正想着灯怎么灭了,就见右侧的墙壁突然冲过来殴打他,接着是天花板掉下来想压扁他。不,正确地说是他自己被甩了出去,抛到了天花板附近。但是其猛烈程度却让他只能那么觉得。
要是没换上AS操纵服的话,或许已经断了好几根肋骨也说不定。
被狠狠摔在坚硬的地板上后,他马上想起身。周围还是一片黑暗。隔着耳鸣声,有某种巨大的声音一直在响。就像是瓦斯之类泄漏般的声音。
应急灯亮了起来。在被照得通红的通道中,自己背后几米外的墙上爬着的管子,正以猛烈的势头喷着烟雾。
“………………啧。”
那是什么管子?喷出的是水吗?可是有热气传过来。不明白。是不让它喷比较好吗?可是该怎么弄?自己对潜艇的系统可是门外汉。这种时候最想向附近的船员问问,可如今的潜艇上只搭载了最低限度的人员。周围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10步之外,机库甲板的入口附近有个舰内电话。潜艇内的大幅度摇摆还没有完全停止。宗介踉踉跄跄地挣扎到舰内电话边,呼叫指挥室。在拨号音响起第二回之前,负责损伤控制的士官就回话了。
『这里是损伤控制台!你那边什么情况?』
“我是相良!我现在的位置在——”
『从电话的位置就知道了!报告情况!』
正用眼睛寻找着通道号码的宗介,马上切换思维报告道:
“没有伤员!从机库甲板入口5米往后的——我不知道叫什么,但是有根管子正在喷出热的蒸汽!其他的——”
他正要说,就响起了轰鸣声。从比问题的管子更远处的墙上,开始有大量的水以猛烈的势头喷了出来。水柱足有人的腿那么粗。
进水的势头简直就像消防车喷水一般。积在地板上的水涌到这边,水位瞬间就没过了脚脖子。
“进水了!从左舷侧的墙上,势头很猛——”
『明白了,其他还有谁在那儿?』
“否定!只有我自己!”
水位高到了膝盖。水向着机库甲板流去,脚被冲得感觉快摔倒了。
『现在立刻到机库甲板避难!我要把那条通道锁了!』
比宗介的回答还快地,双层的水密门发出钝重的声音开始自动关闭了。
战斗的情况和损伤的程度,其他地方有没有人受伤等等,想问的事情还有很多,可是没有那样的闲工夫了。双层门明明厚得简直和国营银行的金库门差不多,却以惊人的速度关了起来。宗介蹚着水,就像要从水密门的缝隙间溜过去般,挤进了机库甲板。
背后,门被锁死了。
机库甲板似乎并没有进水。那是一块比学校的体育馆还要宽敞的空间,平常都被部队的AS和运输直升机、侦察直升机、STOVL(短距起飞/垂直降落)攻击机之类的塞得满满当当的,现在却空空如也。在里面的就只有“烈焰魔剑”和一架中型运输直升机,其他就只剩下倒落在地的物资集装箱和重机枪了。
看不见人的影子。整备人员也好舱面人员也好,都已经不在这艘船上了。明明如此激烈的战斗、如此剧烈的晃动一直持续不断,却完全听不到人的叫声和怒吼声,也真是一种奇妙的光景。
在宗介的眼前,翻倒的集装箱随着潜艇的倾斜向右舷侧滑了过去。真要是那种东西飞过来直接砸中人的话,估计不会光来个重伤就了事。机库甲板没人真是太好了。
不,并不是没有人。
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这里工作着——
“萨克斯中尉!”
他应该正在对“烈焰魔剑”进行最后的调整。可是却看不到他的人影。
“萨克斯中尉!您在吗?”
他大声喊着,却没有回音。
宗介跑到“烈焰魔剑”停放的右舷侧,寻找着萨克斯的身影。以大型的紧急展开推进器为首,全装备状态的“烈焰魔剑”正以AS特有的“下跪姿势”被钢缆固定着,可本应连接在机体上的外接电源却横倒着掉在了它的脚边。那是个有大型电冰箱般大小的东西。
那个外接电源就像被从高处推下来般摔得歪七扭八,四处都有零件脱落——并且,有一个角上沾着鲜血。
(……可恶。)
他不出声地骂了一句。
在摔得稀烂的电源的另一侧。刚刚由于“烈焰魔剑”的脚部遮挡而没能看见的地方。昏暗的墙根处有一滩血泊,萨克斯就倒在那里。
“中尉……!”
他冲过去。一抓他的肩膀,对方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萨克斯还活着。
可是,也只是“还活着”而已。
胸口穿了个洞,正在大量出血。大概是被夹在由于刚刚的爆炸而飞起的外接电源和墙壁之间,被突起的部分扎到的吧。这种伤势,要是正常体格的男性或许当场就死了。
“相……良吗。”
用好像头一次听到的微弱声音,萨克斯说道。
“真失策啊……稍微犯了点懒,没固定的电源就……哈哈……这血流得可是够厉害的……”
口中冒出的血泡,顺着他浓密的络腮胡子流下。
“不要看,别说话。我去叫歌德贝里上尉。”
他跑向附近的舰内电话,呼叫船医歌德贝里。她那边似乎也正看着伤员,可还是回答了“马上过去。”他接着又跑回萨克斯身边,从手持的装备中取出急救包,想仔细地查看一下他的伤势。
“……我已经……没戏……了吧。”
“不要放弃啊,中尉。”
萨克斯用惊人的臂力,甩开了想要帮他治疗的宗介的手。
“好了……听着!相良……调整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只是……外部电源掉了的话……AL就没法醒过来。”
“中尉。”
萨克斯说明着。宗介一边听,一边帮他做应急处理。
“右腰上的……插头。把坏了的插头拔了,拿锁柜里的三号电缆重新接上。就是旁边那个插头……。这样……APU(辅助动力装置)就会启动……听好了吗,别错了啊……”
这话十分重要。如果没有说明,就算是宗介也没法随便动吧。
他用纱布擦拭正大量向外流血的伤口。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看清了伤口的状态,可之后马上就又被涌出的血覆盖了。
恐怕是伤到心脏附近的动脉了。
靠现在的装备无法止血。他看着周围的血泊大小推测了萨克斯的出血量。即使算上他体重大,也多到能说话都很不可思议的程度了。
他迅速地帮他扎上针滴注生理盐水,可光这点不过是杯水车薪。
在这种战斗的混乱中,即使歌德贝里3分钟就能赶到——
恐怕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IME(统合动作平衡装置)的电缆还连着。您进行到哪儿了?”
“你不用碰。摘掉它……后面交给AL就行。”
“SAL(冲击吸收液)罐呢?需要减压吗?”
“啊啊……拧的时候……小心点。”
原本是必须要问“这儿疼不疼?有感觉吗?”的时候,宗介却不得不去询问有关机体的种种事项。
“还有就是……我给运动管理器的数据库扩容了。AL能不能醒过来,我还没试过。要是不行……就从控制面板把增设的那部分排线关掉。这样就只能放弃XL-3,但本体……应该是能动的。”
“明白了。我一定干好。”
说完的那一刹那,一直绷得紧紧的萨克斯的手脚失去了力气。
“相良。我啊……谁也不恨哦。”
“啊啊。您是一个勇敢的人。大家都知道。所以再努一把力。歌德贝里马上就来了。”
“那个大妈的人工呼吸可免谈啊。”
“这话您去跟她本人说啊。她一定——”
宗介没能说下去。
萨克斯已经没在听了。
他微微睁着双眼,就像在看着远方般,再也不动了。
“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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