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从以前开始就觉得业界很小啦。不过那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出场了啊。”
“库拉玛先生。您跟那家伙私下里认识吗?”
慢慢地坐在沙发上,署长问道。
“那倒也不是。实际上不过见了几分钟而已。”
被称为库拉玛的那个男人不感兴趣地低声说。
高大的身材显得气派十足,头发剃得短短的脑袋上,戴着小小圆圆的太阳眼镜。就算面对的是使用实弹的战斗,也像是正在看一场无聊的足球比赛般的样子。
“几分钟。我认为光是那样也已经足够了呢。在我看来,他只是个常见的落魄少年兵而已。”
“可是那样的小鬼却加入了‘秘银’,而且还在精锐部队里执行作战,不仅如此——应该还和那个九龙交过好几次手呢。”
“九龙?是哪位大人呀?”
“不知道吗?”
“是啊。还真是不晓得哪。”
库拉玛用漠不关心的眼神,瞟了一眼天真地如此嘟囔的署长的笑脸,用日语小声地嘟哝道:
“乡下人真悠闲啊……”
“?”
“没什么。”
库拉玛将视线转回到双筒望远镜上,重新观察起M9和“野蛮人”的战斗来。
从这个“观览席”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遗迹中的两台机体。相良宗介的白色“野蛮人”,正利用地形和障碍物,想方设法躲避着在性能上遥遥领先的M9的猛攻。
虽然从旁边看的话,这好像只是在四处逃窜,马上就会遭遇到变成饵食的命运——
“真是厉害。”
库拉玛带着讽刺叹息道。
“以那种身手再能开上那台‘白家伙’的话,应该是不会输的。”
“哈哈。就算是白的,‘野蛮人’也还是‘野蛮人’呀。”
“不是那个白的——不,算了。相比之下,那台M9。操纵兵知道相良的事情吗?”
“不。特意没有让他知道。”
“说不定会被干掉哦。”
库拉玛这么一说,署长哼哼地喷了喷鼻子。
“怎么会。不可能的啦。那可是一台旧式的‘野蛮人’啊?而且就算是知道了,大概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是吗。”
算了,没关系吧。
库拉玛这样想道。
反正那台M9也不过是在上次的大攻击中入手的战利品。不仅不能在世上抛头露面,还得把见过它的人全都收拾掉。就算是万一受到损伤,也只不过会使资料收集工程的其中一项会停滞而已。
而且署长的自信也不是毫无理由的。就算是非常地努力,“野蛮人”也没有道理能赢得过M9的。结果肯定早晚会出现的。
真是可惜啊,相良宗介。你明明已经走得这么深入了。哎,真是活该。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署长摘下听筒,用当地语言做了几句简短的对答,很快就把电话挂断了。
“怎么了?”
“是那台‘野蛮人’的队伍的处理问题。”
署长让紫色的嘴唇滑溜溜地歪了歪,微笑道:
“应该会给我好好地收拾掉吧?”
“哎。整备队员们朝附近的养猪场去了。只有老板的小姑娘……请让我们稍微玩一下之后再做吧。呜呼呼呼……”
“哪个都不是值得自夸的兴趣啊。”
“真是遗憾哪。男的的处理姑且不论,关于怎么对付小姑娘我可是很自豪的呢。如果您有兴趣的话,给您讲讲我的英勇事迹如何呀?”
“客气。不用了。”
“别那么说嘛。首先把脚脖子给——”
“我说过‘别说了’吧。”
被这平静却极具分量的声音打断,署长再也不说话了。
这个*待狂的变态混蛋。你他妈才正配得上养猪场呢不是吗。
他心中暗暗骂道。
库拉玛从怀里掏出装着人参条的香烟盒。虽然开始戒烟已经很长时间了,但是一旦生气还是会马上留恋起烟草来。
(插花:……虽然我不想再吐这个槽了……库拉玛!!!吃人参吃到喷血吧你!把宗介的肾还给我们!)
——
本想着会不会被送回南桑去,但阿修等整备队员们被带到的地方,却是离姆那麦拉不远的一个农场。开车的话几乎花不了两分钟,非常地近。
不。
刚从卡车上下来就知道了。这里是养猪场。被带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打算干什么呢?
“巡警先生啊。这里是——”
“走。往那边。”
又被卡宾枪轻轻捅了一下。无法抵抗地,阿修他们被带向了放饲料的地方。
腥膻的臭气直冲鼻子。
堆积了如山般的固体饲料的、简陋的小屋。屋子正中摆放着一台巨大的饲料粉碎机。是从上面把固体饲料放进去,再从下面把变成粉末状的饲料吐出来,通过传送带运到相临的猪圈去的一套装置。
“什——”
就连阿修他们,也终于能想象出警官们的意图了。
是打算杀了我们,用那台粉碎机把尸体处理掉。
“到那边去排成一行。”
“开,开玩笑的吧!?”
“说了去排成一行的吧。”
“请别这样!哪,喂,再怎么说这也——”
男子用枪托狠狠地打在了阿修的太阳穴上。
“呜……!”
“别让我们费工夫了。我可是想赶紧和这个臭烘烘的地方说拜拜呢。”
“您是说真的吗!?”
“救命呀!“
紧紧依偎着双膝跪地的阿修,整备队员们一同乞求着饶命。
但是,警官们只是用冷酷的目光低头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
“虽然我也觉得你们很可怜啦。不过,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喽。就准许你们做做祈祷什么的吧。好啦,死了心去排队喽。”
就在这时,有个男人走进了饲料堆放场。
“没有那个必要哦。”
是个体形纤细的白人男子。穿着清爽的衬衫和肥长裤。戴着虽然显得很有智慧,同时却也显得非常文弱的眼镜。
“……雷蒙老爷?”
是应该正被关在拘留所里的记者,米歇尔·雷蒙。与平常在不习惯的环境里表现出的战战兢兢的样子截然不同,雷蒙现在极其地沉着。如此充满冷静感的雷蒙,还是头一次见到。
“为……为什么您会在这儿?您不是应该在牢房里——”
“好了啦。把身体压低点。”
雷蒙如此低声说着,微微笑了一下。呆住的警官们回过神来,将卡宾枪对准了他。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真是干了件傻事啊。也请你也一起变成猪的饲料吧。”
“对不起了。”
雷蒙完全没想过要动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杀”。
接下来的瞬间——
领头的警官的侧头部被来复枪的子弹命中了。血花和脑浆四处飞散,警官当场死亡,倒了下去。
“…………!”
一群身着黑色战斗服的男子,同时从入口和窗户中冲进了饲料小屋。每个人都举着附有消音器的冲锋枪。他们连反应的空当都不给警官们留,以飞快的动作开枪了。
也不过就三秒钟左右的时间。
阿修等人战战兢兢地睁开双眼,一看周围,发现警官们一个不剩地被打穿了脑袋,倒毙当场。
“呃……”
穿着战斗服的男子们用非常谨慎的动作将枪指向了他们。
“咿……救,救命啊!”
“没事,没事的。”
雷蒙走近反射性地将身体缩成一团的阿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武装的男子们也已经解除了警戒。好像是在骂些什么,可是哪个说的都是流畅的法语。
“刚才真是危险啊,先生。”
男子中的一人隔着面罩说道。阿修吓了一大跳,
“雷蒙老爷。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问道。
“没什么怎么,就是这么回事了。”
雷轻轻地叹了口气,把阿修扶了起来。
“我说自己是记者什么的,那是骗人的。不过不太清楚AS的事情,弄得手忙脚乱倒是真的。这群人是我的同伴。但是详细的事情不能告诉你。相比之下——”
走到饲料小屋的入口处,眺望着耸立在远方的群山——传出断断续续的炮声和明灭的闪光的“竞技场”的方向,雷蒙喃喃道。
“好像宗介正在接近他的目的呢。恐怕,是和我们相同的目的。”
——
爆炸声。炮火声。引擎的咆哮。
曳光弹划破黑暗,擦过“野蛮人“的头部。M9的影子在空中飞舞,突飞猛进地逼近过来。
“嘁……”
宗介扭转机体,试图将步枪指向敌机。但是——
(来不及了。)
瞬时的判断。将全力倾注到回避上。M9就算在空中也有优秀的瞄准能力。认真地较量起来没有胜算。
从头上袭来的火焰之雨。宗介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巧妙的步法移动着机体,极其辛苦地躲过了敌人的子弹。这已经是将“野蛮人”的运动性能发挥到极限以上的机动了。
M9就那样高高地越过“野蛮人”的头顶,在石铺的地面上着地了。
宗介丝毫不留空隙地开枪。
M9一边轻松地弯下身体避开射击线路,一边展开各部分的装甲,发动了ECS。顿时,它的身影完全地消失在了深夜的黑暗之中。
终于打算要结束了吗。
宗介咋舌。这台“野蛮人”上并没有搭载ECCS——反ECS传感器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落后一代的光学·红外线传感器和贫弱的雷达,而且就那个雷达还快要散架了,根本没法正常使用。也就是说,完全就没有能探测到透明化了的敌人的手段。
待在这里的话会被杀的。
宗介让机体飞速后退,向耸立在背后的神殿中逃去。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M9的射击跟着打了过来。
闪光。冲击。
胸部装甲中弹。大概也多亏了角度浅吧。一体成型的,只有坚固是唯一优点的胸部装甲,总算是把敌人的炮弹弹了回去。损伤很轻微。但是直传到驾驶舱的强烈震动,使得脑袋晕乎乎的。
但就算如此,还是不能停下来。就那样向后方迈开步伐,“野蛮人”逃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神殿深处。
为了能安置下高度大概有数十米的巨大的神像,这座遗迹的天花板高到连AS都足以进入。好几根粗大的石柱耸立着,薄薄的月光透过满是窟窿的天花板洒落下来。
宗介让机体后退到神殿的最深处,交换了步枪的弹匣。这是最后一个弹匣了。其他的武器,就只剩下装备在背部的两个HEAT锤子而已。由于最初的中弹而损伤的左腕的油压系统也正逐渐降低到危险的程度。也就是还能不能支持得了一分钟的事了。
(……赌赌看吗?)
宗介当机立断,一秒钟也没有犹豫。
他将步枪瞄准神殿入口左侧的一根石柱,发射了子弹。
五发,六发。柱子被打碎了。接下来,又有好几根石柱被同样的枪击破坏掉了。残弹的计数眼看着一个劲儿地减少——直到只剩下一发时才停了下来。
巨大的礼拜堂内部,完全被弥漫的沙尘所笼罩。这样子就算敌人使用ECS,也应该能设法掌握到他的位置了吧。
仅有的一刻沉默。
紧接着,M9就闯进了礼拜堂。从正对面,以利箭一般的速度直冲过来。ECS已经解除了。大概是判断出由于尘埃的缘故,它已经没有效了吧。真是个想得开的好操纵兵呢。
宗介射出了最后的一发子弹。M9一晃身体将其闪开,将自机的步枪指向了“野蛮人”。
“…………!”
打不中是在预想之中的。在敌人开枪之前,宗介已经拔出了HEAT锤子。
HEAT锤子。
正如它的名字所示的一般,是将强力的对坦克用成型zha药做成锤子形状的一种接近战用的武器。使用上是一次性的用过即丢型,用它砸中敌人并造成爆炸,利用产生的能量贯穿装甲,将内部破坏。
宗介拿着那个HEAT锤子,没有对准敌人——而是砸在了自己近胁侧的石柱上。
爆炸。
石柱在一瞬间崩毁了。已经被破坏了好几根柱子,勉勉强强才维持着平衡的神殿的天花板,因为这HEAT锤子的一击而超过了极限。
恐怖的轰鸣。天花板和墙壁崩落下来,数百吨的石块倾盆而降。
礼拜堂里面的两台机体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崩塌的墙壁和天花板压垮了。
毫无间断的冲击。监控器中的敌机的身影,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沙尘和瓦砾的另一边。机体剧烈地摇晃着,所有的警报灯和显示器一同乱闪。机械式的姿势指示装置一边微微震动一边颠倒过来,让宗介得知自机已经从直立状态变成了俯伏的姿势。除此之外的事情,对于被压在崩塌的神殿底部的他来说,几乎就无从知晓了。
崩落终于停止了。轰鸣的回响逐渐散去,回归静寂的深夜中,只剩下勉勉强强继续运转的柴油引擎的驱动音,以及在恐怖的重量下嘎吱作响的骨架和装甲的声音。
“…………唔。”
机体已经处于被活埋的状态了。监控器的视野里一片漆黑。不知是不是由于空冷设备无法自由运转,引擎和油压系统的温度计正眼看着不断上升。没有磨蹭的时间了。宗介以手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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