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真爱吗?
有没有什么人能向她证明那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逃生?有没有什么人能向她证明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她?
沉默地坐着变得十分痛苦,所以她问了。
“相良先生?”
“是?”
“你喜欢小要吗?”
“……或许,是吧。”
“多过我?”
宗介的面颊绷紧了。但是,在迟疑的最后,他明确地回答道:
“是的。”
她本来就已经知道了,可是还是觉得好像被人重重地击中了后脑一般。但是那只是很自然的。相良宗介不是那种会在已经清楚地摆在面前的东西上犹豫不决说不出话来的男人。那正是他吸引人的地方。那正是——残酷的现实。
泰莎用手蒙住了眼睛,低声说:“你说得也太坦率了吧,是不是……”
“对不起。”
直到几天以前,她还有个说不出口的,秘密的幻想。基地的所有人在一起开晚会,然后在宴会进行途中,出于偶然的机会,他们两个最后能单独相处。他会说,“生日快乐,泰莎,”然后——
她试着不要哭,可是却控制不了。大滴的泪珠滚了下来。她想要从他身边逃开,可是在一台正在降落的AS的手心里,那样也做不到。
“对不起。我……我没事的。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点失望而已。”
她想要强装出笑容。宗介那愉快的表情紧紧地攫住了她的心。
“啊,一次本来应该很轻松的任务最后却变成了这么一团乱,你看看。因为我总是这么没用。这真是个非常糟糕的生日。”
宗介什么也没有说。他拼命地控制住自己不去找理由,或者说一些鼓励的话。
因为他很真诚。
他真的——真的非常真诚。
但是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上帝啊,在圣诞节数以兆计的祈愿中,您就不能同意我那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吗?
命运。
哈瑞斯最后的话语再次浮上了她的心头。一切不都是从你不能原谅命运让本属于你的东西的齿轮失去控制的时候开始的吗?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理解了那些很便利地给自己贴上个“恐怖分子”的标签,然后再被毁灭的人们的感受。
“强弩”接近了水面。在远处,她看见了来救她们的友军飞机上微弱的灯光。
———我有点高兴也有点难受断切线———
宗介,你回答得爽快固然好,但是泰莎好可怜……
算了,长痛不如短痛……可以这么说吗?
泰莎这个悲惨的孩子,她的幸福在哪里?
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因为人不是万能的。也请不要那么轻易就放弃,还有很多人爱着你啊。
好了,明天就结局了哦。
————
太平洋圣诞号
“Uruz1给Uruz2。进展得如何了?你们弄完了没有啊?”
光这一句“你们弄完了没有啊?”他今天晚上就已经问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毛想。
这边也是在拼命。如果她们草率地胡乱对付这保险库的门锁的话,那爆破装置就会启动,而且无法撤消。她们必须分散工作而且要迅速。她的同事们根本就不知道这究竟有多困难。
“老天啊。我完全明白一个作家在到出版商那里去时的路上是什么样的心情了……”她嘟哝着,一边擦去额上的汗水,一边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你说什么?”
“没什么。执行草案模拟QRD。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
“你说了多少次‘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看起来日本海岸警备队好像已经注意到这边的骚动了。我们没时间了。所以别再跟我说‘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我需要的是准确的——”
“我说‘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那就是只要再一会儿就好了!如果我是对的,10秒!如果我错了,那就比100分钟还要多!在你对我大吼大叫之前,先给我争取些时间来,好不好?时间!上帝,自从你被提升为领导的那一刻起,你就变得很烦人呐,你知道不知道?”
“任何被指派给了那么一支乱七八糟的部队的人都会觉得紧张的!我真是为马度卡斯司令官和加里宁少校感到遗憾。我发誓,你实在是——”
“等等!”毛说道,注视着显示屏。屏幕上是Yes/No/Cancel的字样,询问着是否要振荡最后的解锁信号。片刻的犹豫之后,她选择了“Yes”,按下了回车键。
从金属门的内部传出了低闷的共鸣声。一直紧锁的保险库大门平缓地打开了,就好像它从来就没有被锁住过一样。
“怎么了?”
“它开了。”
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克鲁佐说道,“好吧。我想方设法给你挤出15分钟的时间来。无论如何,调查然后报告。”
就在那之后,毛想起了本来应该在这里的那个人。
“泰莎呢?她没事吧?”
“相良干得很好。总而言之,快点。”
“收到。挂断……好了,打开了!我们要做点儿清扫工作了!别松劲儿!”毛对身边的PRT战士们说着,冲进了保险库里。不去理会那些成排的放着艺术品和珠宝的货架,她跑向了屋子正中。在原本应该是普通墙壁的地方有一扇大敞着的门。通过在外面的操作,毛已经解除了这个门的锁。
她踏入了保险库的门里。
那个房间有一间学校教室那么大。
那里有数不清的电子仪器和医疗设备。其中有一个被巨大的,被许多传感器包围着的棺材大小的医学检查工作台。毛对于电子学非常精通,但是连她也不明白这台仪器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她该怎么调查这个呢?
如果泰莎在这里的话,她应该已经开始迅速地下达所需要的命令了吧。
“少尉,我们该从哪儿开始啊?”一个战士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毛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所谓!能拿什么就拿什么,把所有能搬走的都搬走。粗暴一点也没关系。用斧头把箱子劈了,把硬盘都拽出来!”
虽然只能这样,但是毫无疑问她们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收获。只要以后再花些时间来研究它,那她们就能了解一些敌人正在做的事情——还有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像小要那样的人。
(从一开始起——)
毛想着。
泰莎的生日是今天,12月24日。
小要的生日也是12月24日。
她们的种族,家史,个性,体格特征——这两个非常非常不同的人唯一的共同之处就只有她们的生日而已。这两个拥有着某种超越人类智慧能力的人,在同一天降生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只是单纯的偶然吗?
(胡乱的插花:那么说来雷纳德的生日也一样是12月24日……是不是Whispered全都那天生人啊……?真是神的小孩么……?)
————
12月25日,01时30分(当地时间)
悉尼,澳大利亚
酒吧里挤满了欢庆圣诞节的人群。播放着RunDMC的“ChristmasinHollis”,喝醉了的男男女女们正在唱歌,喝酒,弄出一阵阵的喧闹声。
在酒吧黑暗的角落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一个被苍白的灯光朦胧地照亮了的座位上。他有着长长的,灰白色的头发,蓝灰色的眼睛,以及清秀的面容。
他正从耳中的接收器里收听着在日本沿岸水域中的一次军事行动的细节报告,同时,在对付完一个步履蹒跚的女人的挑逗之后,全神贯注在他的玻璃杯上。这时,有一个高大的穿西装的男子坐在了桌子的另外一边,面对着他。
他脸上带着平静的神情,灰色的长发绑在背后。他听说过这个男人是40多岁,但是看上去已经开始显得苍老了,或许是因为一直过着艰辛的生活的缘故吧。
“我猜我让你久等了。”男子说道。
“没有。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抓获了博达上将的秘书,杰克森先生——你们的人称之为‘锌’先生的那个人。因为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我部队的动向,他很容易就被找出来了。”
“您的手段实在是太杰出了。”
“我很怀疑。如果想要的话,你本来是可以让他逃走的。”
“可是如果我那么干了,那咱们两个可能就必须得相互厮杀了。”那个年轻人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东西。
“无论如何,见到您很荣幸,安德烈·加里宁少校。”
“我已经听说过关于你的传闻了,雷纳德·泰斯塔罗沙先生。”
侍者端来了一瓶伏特加。
两个人礼貌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尾声
撤退行动进行得很顺利。
毛的小队把藏在保险库里的他们手可触及的所有仪器全都搬了出来,运上一架直升机,然后撤退了。克鲁佐的小队,在礼貌地向乘客和船员们道歉之后,很快地跟着离开了船。他们本打算让受哈瑞斯影响的保安人员接受管制,但是最后却迈出了大胆的一步,没有那么做。因为那些保安人员其实并不知道什么关于‘汞合金’组织的事情。
“太平洋圣诞”号在12月25日的黎明前接受了海岸警备队的保护性管制,之后在那天清晨进入了横滨港。阵代高中的学生们真可谓是“厚颜无耻”,面对着新闻记者和通讯员的照相机比划着“和平”的手势,让学校里那些还有正常判断力的人看了直反胃。
唯一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基利·B·塞拉司令官,由于“恐怖分子”们及时的医疗救助而侥幸生还,从而成了媒体的宠儿。相关人士对于他所宣称的“不是恐怖分子,我是被船长打的!”感到非常困惑,但是还是把它写成了“一次意外的走火。”
然而,并没有就此被说服的塞拉司令,还试图对记者们讲述关于他遇到的那个神秘的服务小姐以及其它的事,但是海军的上层人士却命令他停止这样做。
不要再去想它了。只要告诉他们“我尽力了”就行了。只要接受这一点,然后成为英雄,就可以了。
塞拉还想要挑战一下,但是,当他们把一张将他从比他的命还重要的潜艇舰长的位置“提拔”到五角大楼去坐办公桌的任命书在他眼前摇来晃去的时候,他也只好闭嘴了。
那个事件的记忆仍然强烈留在他的心中。
哈瑞斯船长的事件是个耻辱。在受到“意外走火”的惊吓之后,他独自一人乘小船离开了。之后他就迷失了方向,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宗介和泰莎一起被友军的直升飞机接起来之后,就被带回了“Tuatha‘de‘Danaan”上。他没有得到机会回客轮上去和小要说话。
两天之后,部队里举办了推迟的圣诞晚会,同时也是泰莎的庆生会。她根本一点儿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所谓的“惊喜宴会”。
脸色阴沉地戴着小仙女帽和夹鼻眼镜的马度卡斯送了她一束花;很晚才从悉尼回来的加里宁交给她一个红色的胸针,说“这是我一个熟人送的”。毛送了她几支Dior的口红,说,“你会成为一个很棒的女人的。欢呼吧。”
泰莎对于下属们为她所做的一切感到欣喜若狂,但是,当然了,她还是有一点悲伤。
圣诞节过了三天之后,宗介整理完了所有的细节,写好了报告书,参加了晚会,最后,回到东京去了。
28号上午是学校的特别出席日。很自然地,教室里的谈话都是围绕着劫船事件的。
因为班上有几个学生没有去旅行,那些去了的根本不会缺乏可以对他们讲的话题。
报纸对于这件事的关注度很一般,或许是因为没有人死吧。好像是在同一天,有几个美国的内阁大臣被恐怖炸弹袭击炸死了的样子——而那个故事要有远比这要有趣得多了。这使得阵代高中的学生们非常地不满。
他们的班主任,神乐坂惠理,对班上的所有人说。“好了,好啦!我不知道咱们头上到底是顶了颗什么灾星,让咱们又一次被卷入如此危险的情况里,但是最重要的就是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但是,如果,万一,有百万分之一的机会还有第三次的话,请记住不要再对新闻界比划‘和平’手势了!大家都明白了吗!?”
“是————”学生们顺从地回答。
“那就好了。好吧,过个好年!”
班会开了也就不到十分钟。学生们一边抱怨着“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就不要把我们叫出来嘛”,一边匆忙地开始回家去了。
小要因为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出席而暂时离开了教室。十分钟后,她处理完事情回来的时候,同学们已经都走光了。
除了一个人:宗介。
他正靠在窗子附近的墙上。看样子他好像一直在等她回来。
“你弄完了吗?”他用一种不知为何有些僵硬的声音问。
“啊。你呢?”
“我现在没事。可是……你还记得我在船上对你说的话吗?”
“啊……嗯——嗯。”
自从在“太平洋圣诞”号上分开以后,这是他们两个头一次单独相处。那时候他所说的全部就只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小要觉得很不自在。
“你……你说过,你有话想对我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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