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传说只感体内气血翻腾,心中一惊,顺势倒掠而出,与此同时,石敢当亦感到歌舒长空情形异常,不可强阻,亦于同一时间急速闪身退开。
歌舒长空状如疯狂,一击未能得手,第二击已接踵而出,暴击战传说前胸,声势骇人,加上他的腹部伤处肌肉虬结扭曲,血肉模糊,更让人心惊!
战传说唯有闪避——一则歌舒长空的惊世功力实是可怕,二来战传说感念隐凤谷对他有恩。
凭借父亲战曲所授步法,战传说隐隐闪过歌舒长空惊世一击。
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进退维谷,歌舒长空收势不及,万钧重拳全力击于地面通道的侧壁上。
歌舒长空借助于战传说的血脉,加上石敢当的“星移七神诀”,其功力几乎达到至高无上的无穷太极之境,此刻又因哀邪三皇咒的催谷,功力在短时间内超越常理地暴增,此刻这一击的力量之强大,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犹如天崩地裂的一声轰然巨响回荡于地下通道中,震耳欲聋,让人感到整个地下通道已无法承受这巨响而即将崩坍。
重拳轰击之下,由着力处开始如闪电状向外延伸十数道裂隙,裂痕交织如网。
战传说抽身而退的同时,冷眼一扫,忽然发现在地下通道侧壁的裂隙处,竟有水珠渗出。
他心中一惊!
但如影随形而至的歌舒长空予他以极大的压力,使之再难分神,无法加以细看。
就在战传说与石敢当自两个不同方位向歌舒长空疾迎而上之时,蓦闻奇异的尖啸声突然在歌舒长空身后响起,战传说与石敢当骇然发现被歌舒长空重拳击出的裂隙中有水柱如劲矢般标射而出,其疾其快,无可言喻,尖啸声甫起,已射在歌舒长空后背之上。
一声闷哼,功力高深如歌舒长空,被这“水箭”射中,竟身子一晃,几乎向前仆倒。
“水箭”与歌舒长空的血肉之躯急剧撞击之下,竟化为一片水雾。
与此同时,战传说、石敢当已不分先后地予歌舒长空以重重一击。
他们本无伤及歌舒长空之意,只是为了自保而出手,但歌舒长空却意外地被由侧壁裂隙中射出的水箭击中,并使其身形为之所震撼,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战传说、石敢当收势不及,竟同时双双击中了歌舒长空。
歌舒长空前后同时承受重击,顿时鲜血狂喷!
战传说、石敢当神色皆变。
蓦闻“咯咯……”之声响起,水箭与侧壁相击的声音相间,整个地下通道似乎都在这“咯咯”声中开始颤动,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战传说赫然发现被歌舒长空重拳击中的侧壁竟向外凸出一个弧度,几股“水箭”亦化为水柱,激冲而出。
未等他有更多的反应,便见呈弧状凸出的侧壁突然在顷刻间崩坍,大水挟着惊人的奔涌声轰然冲出,如疯狂的脱缰野马,向战传说、石敢当、歌舒长空所在之地冲来。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奔涌而出的水流已激增至大半个地下通道的高度。
歌舒长空的身形顷刻间便被激流完全吞没,不见踪影。
激流如闪电般扑至战传说这边,他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被席卷于激流之中。激流流速快得惊人,战传说被冲得踉跄跌出。
突然出现的水流顷刻间将战传说完全淹没,他无法得知石敢当与歌舒长空的情形如何。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战传说竟还保持着清醒,他想到了身后虽有宽敞的冰殿,但其空间终究是有限的,而这不知由何处冒出的激流却源源不断,也许不用多久,就会将冰殿完全淹没,若是自己退入冰殿中,只怕再难脱身。相较之下,倒不如迎着激流而进,冲过喷涌出水流的地方,就有脱身的机会了。
念及此处,战传说在水中竭力稳住身躯,并逆着水流方向前进。
仅走了几步,水中的战传说就被一硬物重重一撞,正好撞于腰部,只感剧痛无比,几乎忍不住痛呼出声。他心中立时闪过一念:是坍翻后在水流作用下流动的巨石!
想到这一点,战传说立即思及也许此刻地下通道早已被乱石封住,而且倒坍的侧壁极可能会不断地延伸,若不及时避开,自己难免要葬身于此!
战传说暗一咬牙,双掌平推而出,同时击中身前滚动着的巨石,借着反冲之力,顺势向地下冰殿所在的方向疾游而去。
此刻,地下通道为水流完全充斥,战传说仅能凭自身的内家修为在水中潜行。地下通道曲曲折折,战传说双眼无法视物,虽是随着水流的方向而行,亦颇不容易,途中不知添了多少道伤口,所幸皆是皮肉之伤。战传说渐感无法支撑时,忽然身躯一沉,随后立即上浮,一下子冲出了水面。
战传说已头晕脑涨,这时方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冰殿中亦开始积水,但冰殿很宽敞,水位尚不深,仅至人的腰部位置,不过却在不断地上升,因为冰殿酷寒无比,所以虽然水流湍急,但在偏离入口处的地方,水面上竟已浮着尚未成形的冰屑。
战传说身上不着一缕,置身于冰冷的水中,竟未曾感到寒意太甚。
静下心来,战传说想到了石敢当与歌舒长空。
他扫视整个冰殿,却未见任何人影,正自疑惑间,忽闻惊人暴喝:“挡我者死!”
一个人影自冰殿的角落中倏然掠起,挥掌疾出,竟是击向冰殿东侧的一根环臂难抱的冰柱那边。
赫然是歌舒长空!
战传说正在揣度歌舒长空攻击的对手是不是石敢当时,歌舒长空已重拳击于冰柱之上,冰柱虽环臂难抱,却仍是不堪歌舒长空一击。在惊人的巨响中,冰柱拦腰折断,连同殿顶大块冰岩一同坠下,落于水中,溅起惊人水花。
歌舒长空嘶声狂笑,无形气劲逼得飞溅至他身旁的浪花再度反弹而出。
冰柱倒坍,却并未见有任何人影,战传说一怔之下,忽然想到:歌舒长空莫非已完全迷失了心智?
歌舒长空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狂笑声中,他忽然毫无征兆地掠起,再度向另一根冰柱击去。
就在此时,蓦闻“哗……”的一声,一道水柱突然自水中如惊蛇般蹿起,本是虚散的水柱竟可凌空屈卷舒展如绳索,向歌舒长空拦腰卷去。
猝不及防之下,歌舒长空竟被困缚住了,一股巧妙的力道将歌舒长空带得斜偏少许,悍然一击顿时落空。
这时,战传说听得石敢当的声音:“歌舒长空已迷失心智,你我必须设法制伏他,否则他将毁坏整个冰殿,以致刀冰完全坍陷,你我将葬送于此!”
战传说心中凛然一惊!
他尚未发现石敢当的隐身之处,显然对方是以内息传声,所以听到这一番话的只有战传说一人。
歌舒长空受阻,顿时暴怒不已,高声呼道:“我已是武界第一人,谁也不能阻挡我!”
狂呼声中,歌舒长空身形暴旋而起,冰屑、碎石、积水被一股强大气机所牵引,亦盘旋疾升。
谁也不知冰殿上面会不会就是遗恨湖,由地下通道疯狂涌入的水流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若是冰殿顶部再遭歌舒长空毁坏,只怕会立时此来灭顶之灾。
但战传说不知如何才能阻止歌舒长空。
就在这时,忽闻殿内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歌舒长空,你将缟儿藏在什么地方了?为什么我未见他?”
其声幽幽。
战传说闻声一怔,不知冰殿之中何以会有女子的声音。
歌舒长空乍闻此声,一声惊呼,竟生生止住了自己的雷霆一击,由动至静的过程突兀至极。
歌舒长空甫一落下,立即脱口呼道:“西颐……”语气中透着惊喜,但同时又隐隐显得慌乱不安。
站在深已及腰的水中,歌舒长空向四周张望,继续大声道:“西颐,你在哪儿?为什么不与我相见?”
他的目光扫过战传说这边时,竟未在战传说身上停留,对其视若无睹。战传说暗想歌舒长空口中的“西颐”又是什么人?外人此刻已无未能进入地下冰殿,难道这个被称做西颐的女人在我进入地下冰殿前,就已在此?但这却不太可能……
只听得那女子的声音答道:“我再也不会与你相见了,你害死了缟儿,也害了我。”
“缟儿?”战传说心中一动,暗忖道,“所谓的缟儿,又会是谁?”
歌舒长空漫无目的地在齐腰深的水中走了几步,高声道:“不,缟儿不是我害死的,他是我亲生儿子,我又怎会伤害他?”说到这儿,他忽然压低了声音,显得有些神秘而伤感地道:“缟儿是病死的。”说完古怪地笑了两声,接道:“呵呵,隐凤谷医术独步天下,却眼睁睁地看着少谷主病死了。西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那女子的声音冷冷地道:“这是应报!我已因你而死,缟儿也死了,你空有神功又有何用?”
歌舒长空怔怔地站定原处,一脸茫然,半晌才喃喃地道:“西颐,你……你已死了?你……真的死了?”说到此处,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惶然道:“不错,你早已死了,是我害死了你!我空有天下最高的武学又有何用?”
战传说虽然不知详情,但亦知歌舒长空这一番自言自语的背后有着某种鲜为人知的内幕,而此时的歌舒长空,显然已神志迷乱,不能分辨是非了,否则决不会相信一个“已死去多年”的人所说的话。
哀邪的三皇咒既未取歌舒长空的性命,亦未使他遭遇尹恬儿的侍从雷大相同的结局,莫非这与哀邪紫微罡气的修为尚未达到七大限之境有关?
这女子的话语虽然迷惑了歌舒长空,但其自相矛盾却瞒不过战传说——死人决不可能对他人道诉自己的死亡!他仔细回味方才听到的声音,终于发现这女子的声音很可能是伪造而成,虽然逼真,却有一丝苍老与沙哑糅合其中。
战传说恍然忖道:“定然是石前辈!他伪作的声音虽有破绽,但因为歌舒长空心智混乱,又被‘西颐’的声音所震撼,就难以察觉其中的破绽了!”
但如此说来,石敢当对歌舒长空鲜为人知的往事岂非甚为了解?而这一点,与石敢当抛开玄流道宗的大小事宜留在隐凤谷是否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歌舒长空依旧在自责而懊恼地自言自语,地下冰殿的水位却在不断地上升,战传说的意识不由又重新由歌舒长空身上转移到越来越深的积水中。若是无法突围而去,照此下去,无须多久,即使歌舒长空不再有所举动,他们三人仍是难免一死。想到这一点,战传说不由暗自心焦。
沉吟之际,忽闻耳边再度传来石敢当的声音:“这地下冰殿上面是遗恨湖,现在流入的水就是遗恨湖的湖水。但老夫不知地下冰殿与遗恨湖之间的岩层到底有多厚,合我们之力能否破顶而出?但愿能从歌舒长空口中得知其他退路。”
战传说心知石敢当是以“传音入密”、“心语”之类的方式向自己传话,当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时,“西颐”的声音接着对歌舒长空道:“你在这里已困了近二十年,此刻你已不需再受寒冰制约,为何还不离开地下冰殿,重入武界,实现你多年的心愿?”
歌舒长空“呵呵”轻笑两声,摇头道:“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了……”说到这儿,他的身子忽然晃了晃,显出摇摇欲坠之状。
战传说心中不由为之一沉,暗忖道:“此刻歌舒长空所言多半不假,看来真的是再无别的退路了!”
“你一定是受了重伤,对不对?你不是说只要能练成神功,你就是武界第一人,普天之下,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吗?正是为了这一点,你才与尹夕成亲。可是,如今你岂非又将落得一无所有?真是天命不可违,你能摆脱坚冰的约束,却终是无法离开这冰殿,地下冰殿救了你,亦毁了你!”
歌舒长空缓声道:“我……一无所有?”
“不错,如果你无法从这儿离去,那么你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全是枉费心机!”
歌舒长空嘴角一阵抽搐,他颓然抱着自己的脑袋,嘶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尹欢手中的“长相思”与其说是一件让人侧目的奇兵,倒不如说更似一缕飘逸的清风,一个难以捉摸的梦境。
惊怖流的人悉数倒下之时,“长相思”亦悄然隐没。
每个人都知道“长相思”在尹欢身侧,却没有人能看出“长相思”究竟隐于何处,它仿佛已成了尹欢身体的一部分,密不可分。
惊怖流死者的血仍在缓缓流淌,汇作一处,最后流入了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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