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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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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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感受到的人声嘈杂的气氛并不相符。战传说对此很是意外,沉吟片刻,似有些明白了:之所以会感到车外嘈杂热闹,是因为奔波半日,所见到的除了平展的平原,就是像永远也不会有尽头的路,途中除意外遇到剑帛人物语外,竟再未见到其他人,相比之下,才会觉得苦木集显得格外热闹。

    战传说只对牛二说了声“你就在此处等候一阵子吧”,便与爻意循街向前走去。所幸是在夜间,纵然长街两侧的房舍内有灯光透出,也是颇为黯淡,否则以爻意、战传说二人的不世风采,并肩走在长街上,定会引得人人驻足观望。

    战传说二人看似很平静,其实举止出人意表的牛二已成了他们的一块心病,此刻他们倒希望牛二真的暗中跟踪他们,那样正好可以借机一举揭开牛二的真实意图。

    但两人的希望落空了,以战传说如今的修为,若有人暗中追踪,是很难不被他发现的。他们走出了百步之距,战传说仍未感到周遭有任何异常。

    战传说对爻意低声道:“时间紧迫,不允许我们拖延,还是尽快确定殒城主是否经苦木集前往禅都。”

    爻意颔首赞同。

    战传说领着爻意拐入一条偏僻小巷,为谨慎起见,他宁可选择在不显眼的地方打听卜城人的动向。

    走入小巷不久,就听得前边不远处“吱呀……”一声木门开启的声音,一个瘦瘦的身影从一扇被烟熏得失去了本色的厚厚木门中闪出,门口处一盏显得格外昏黄的灯笼发出之光将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而且模糊不定。此人手中像是捧着什么东西,从其蹒跚的脚步来看,应是一老妪,正向巷子的另一端走去。

    战传说紧走几步,赶上了老妪,施了一礼后道:“阿婆,晚辈可否向你打听一件事?”

    老妪像是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颤,捧着的一只瓦罐“啪……”地一声坠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一股浓烈的药味一下子在巷子里弥漫开来,原来老妪手中所捧的是一罐煎好的药。

    战传说心头顿时升起一团疑云:“这老妪为何竟惊愕至此?”

    他上下打量着老妪,发现老妪瘦得惊人,让人不由会担忧她会不会被一阵疾风吹走,脸色也极不正常,泛现青色。

    战传说断定老妪一定是久病之身,难怪她手中会捧着药罐。久病之人,气虚力弱,浊阴走五脏,易生怒、恋、忧、恐,想到这一点,战传说心头疑虑打消了不少,暗忖自己未免太过小心了。

    老妪像是很惋惜那罐药,吃力地蹲下身子,摸索一阵,见委实无法拾掇了,只好支起身来,缓缓地道:“我一个老婆子,能知道什么?”

    她的声音像是风干了,枯涩异常。

    爻意走至战传说身边,柔声道:“阿婆,白天是否有许多人自此经过?”

    老妪点了点头,神情茫然。

    “这些人离开苦木集后,是全向卜城方向,还是有一部分人转向禅都而去了?”

    战传说有些担心这老妪又老又病,若糊涂至连卜城、禅都都分辨不清,就麻烦了。

    万幸,老妪只是迟疑了一下,便道:“老婆子我去抓药时,就看到几百号人向禅都方向而去,马车足足有二十多辆,不过这已是今日午时的事了。那些人在苦木集连半刻也没有停,就直奔禅都,却把一些送丧的人留下了,苦木集的人都大叹晦气……”

    这又瘦又病的老妪开了口就没完没了,战传说一听,知道殒惊天极可能在白天午时就经苦木集直奔禅都而去了,不由大为着急,看来昨夜出发的卜城人马动身后就再也没有耽搁。按这样推算,殒惊天离开苦木集恐怕已过去半日了。

    战传说再也没有心思去听老妪唠叨,他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妪,道:“多谢了,这个你拿着用以抓药。”

    也不等老妪再说什么,就拉着爻意出了巷子,直奔大街,殒惊天离开苦木集已达半日,他们不能再耽搁。

    在他们的身后,那消瘦的老妪默默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直至战传说二人消失于巷口。

    对于手中的银锭,她似乎毫不在意,连看也未多看一眼。

    静立了良久,她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屋内走去。

    穿过那扇厚而笨重的门,进入屋内,屋内的光线并不比外面亮多少,一盏火焰如豆大的油灯在一张方桌上摇曳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当老妪反手将木门关上时,屋内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声音响起:“方才外面有人向你打听有关卜城人的事?”

    “正是。向我打听此事的人,恐怕你绝对不会想到他是谁。”老妪道。

    “哦,是什么人?”

    “战传说。”

    “是他?!”声音一下子提高了不少,足见其极度之惊愕,“他怎么会在苦木集出现?”

    “看样子他是为殒惊天的事而来的,若是这样,他们应该很快就要离开苦木集了。”

    “可……我很想与他相见。”

    “我早已料到你会有这种想法,所以在战传说给我一锭银子的同时,我已借机将一种药粉弹在他的衣袖上,他决不会发现的。如此一来,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你我都能找到他。”

    “一锭银子?”很吃惊的语气。

    “不错。”老妪声音干涩地笑了笑,“他说给我用来抓药的。”

    “我本奇怪卜城既然已全线撤退,为何还要在苦木集暗伏人马,现在看来,会不会是针对他的?”

第二卷 2 第十七章 圣地门徒

    苦木集中的确隐伏了不少卜城人马,数目约有一百之多,在卜城大军返回卜城时,这一百余人却留了下来,分散于苦木集各个角落。

    但这一百余人的战斗力并不强大,其中大部分是武备营毕大晓的人,这既是因为左知己对毕大晓十分信任,也因为让武备营的人留下不会引人注目——武备营的行踪一向是脱离主力的,无论是进攻还是退却皆是如此。

    另一小部分人则是左知己的亲信侍卫。

    左知己将这战斗力并不如人意的一百多号人留下,其主要作用并非在于截杀,而是监视坐忘城的反应。

    这一百多号人的战斗力固然不够强大,但对左知己却是绝对忠诚。对左知己来说,在还未能在卜城确立绝对稳固的权力时,这一点相当重要。

    单问所领的两千人马昨夜连夜出发,到达苦木集后,立即分作两拨,一拨由单问领四百人“押送”殒惊天入禅都,另一拨一千余人则继续向卜城前进,灵柩也由这一拨人护送。

    这一方案,本就是经得左知己同意确定的。

    而单问对随后到达苦木集的左知己的举动却是一无所知,他只顾尽心尽职地“押送”殒惊天赴禅都。

    战传说、爻意的马车自进入苦木集的那一刻起,其一举一动都已落在左知己的监视中。当战传说、爻意重新回到大街上,向马车走去时,左知己正在长街东端一座酒楼的二楼密切注视着他们。

    自发现坐忘城派出来沿这条路径追踪的人是战传说时,左知己便知道苦木集即将上演一场惊世之战。不过,出手的不是他自己。

    左知己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胜不了战传说,而且他与战传说之间并无直接的怨仇。

    左知己知道在苦木集中,此时同样密切关注着战传说的还有一个可怕的人,那便是先杀重山河,再杀落木四的人!他之所以留在苦木集,就是为了配合此人。

    当战传说、爻意在苦木集出现时,左知己就已让心腹依事先约好的方式将这个情况告之那神秘人。

    左知己深知一点:若没有那个来历神秘的高手相助,自己决无机会坐上城主的位置。他很难猜透神秘人的来历,原本以为此人应是冥皇身边的重臣,但他自身就受冥皇宠信,对冥皇身边的人了解甚多,但对神秘人却毫无印象,更重要的是神秘人目空一切,明知左知己是冥皇所赏识器重的,却对他仍是不屑一顾。

    难道,真如战传说所言,冥皇之所以兴师动众对付坐忘城,是因为劫域的缘故?而这心狠手辣连杀重山河、落木四两人的神秘人物,是来自劫域?

    左知己仔细地回忆着与神秘人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推测不无道理。

    战传说、爻意循原路回到马车停驻的地方时,见牛二正在打着盹,看来他的确是累坏了。车前堆了一堆草料,可见这牛二虽然性情古怪,倒也手勤脚快。

    但殒惊天早已离开苦木集,他们三人也就必须立即上路。战传说硬起心肠,将牛二推醒,道:“牛兄弟,上路吧。”

    牛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没说什么,自顾整理着缰绳马鞭。

    战传说、爻意上了车后,马车刚刚跑出几步,便听得有人高声道:“驾车的朋友,请暂且留步!”

    声音显得很年轻。

    能对一个车夫以“朋友”相称,也算是有礼了,但牛二似乎对此毫不领情,不耐烦地骂道:“闪开,老子要赶路!”

    马车果然没有减速。

    战传说眉头微皱。

    那年轻的声音又道:“在下乃九灵皇真门弟子花犯,请朋友暂且止步。”

    话说得仍是客客气气,但在客气之后已隐然透露出一股自信。

    如果换了别人,对“九灵皇真门”,对“花犯”这样的称谓都不会陌生。九灵皇真门乃乐土武道四大圣地之一,与“大罗飞焚门”、“元始宗坛”、“一心一叶斋”相提并论,至于花犯,则是这一两年来名声鹊起的年轻一辈顶尖好手,与“一心一叶斋”的风浅舞被世人并称为“金童玉女”。

    花犯报出师门来历,自是为了让牛二能依言停下马车,而且在通常情况下,凭“九灵皇真门”的来头,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九灵皇真门传人乙弗弘礼号令乐土武道共剿九极神教的事,与今日相距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因为乙弗弘礼的缘故,九灵皇真门深受乐土武道尊崇。更何况就是花犯本人,如今在乐土武道中也被视作后起之秀,名声日盛。

    可惜这一次花犯所面对的却是战传说、爻意这样两个对乐土武道之事都不是甚了解的人,战传说好歹知道四大圣地之一的九灵皇真门,只是未听说过“花犯”之名而已,而爻意则是连四大圣地都不知,更勿论其他了。

    不过既然拦道之人是九灵皇真门的人,战传说提起的心即刻放下。

    “莽撞小子,若再不让开,老子就让你丧命蹄下!”牛二在对方自报师门后,竟仍不买账!

    他既然追随殒惊天多年,岂会不知九灵皇真门在乐土武道举足轻重的影响?可他为何仍毫不理会?

    长街上的路人已忍不住惊呼出声,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这辆豪华的马车径直向伫立街心的一年轻人撞去。

    年轻人背负一剑,剑身以素布包裹,显得朴实无华,同时身后还有一只包裹,不知其中所装何物。此年轻人刀眉星目,神采超凡,双目炯炯有神,黝黑健康的肤色配以朴素而合体的衣衫,在威武中又显出一份朴实。

    面对正面驰来的马车,他只是皱了皱眉,却未避让,仿若他宁可让马车自他的身上辗过,也不会退让。

    无论是牛二,还是花犯,两人竟都固执如斯!

    而且他们似乎并无如此固执的理由。

    战传说由外面传来的惊呼声意识到自己若再不有所举措,恐怕这倔犟的牛二真的会驱马撞向自称“花犯”的年轻人。

    战传说知道花犯既来自于九灵皇真门,当然不会是平庸之辈,未必会被马车撞伤,但花犯是好言恳请,若由此发生冲突,理亏的不会是花犯。

    就在战传说心头闪念之际,车身猛然一震,健马长嘶,车身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战传说、爻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复又止住。

    两人顿知牛二在最后时刻总算改变了主意,皆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听得牛二怒气冲冲地尖声叫道:“莫以为是九灵皇真门的人就可以目空一切,花犯……哼,你就是那个什么金童娃娃?若非看在九灵皇真门毕竟做了几件有益于乐土的事的份上,老子今日倒要看看是你这金童娃娃的骨头硬,还是马蹄硬!”

    战传说心道这牛二未免太横蛮了,正待呵斥,却听花犯道:“朋友息怒,花犯之所以冒昧拦阻,只是因为感到朋友的车内必隐有很不寻常之物。”

    这句话让战传说一下子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头飞速闪念:“难道这自称花犯的人是冲着我与爻意姑娘而来的?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与爻意身负不同寻常的使命……”

    牛二大概也为花犯的话所惊,立即道:“车内何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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