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的意思无非是说,我们捕杀了阿喜人饲养的牲畜。”基弗里不以为然说。
“是的,现在,要请中校去弥补这个过失。”
众人的眼光一下投向了基弗里,作为眼光的聚焦点,基弗里中校感到了热,尤其是夏雅惠子中校眼中传过来的热量,他应该表现出气定神闲的绅士派头来,那正是夏雅惠子小姐习惯和喜欢的。
基弗里耸耸肩:“如果真的是一个过错的话,我们一定去弥补的。请问上校,你打算要我们用什么方法去干。”
徐豹对基弗里突然表现出来的大度和合作深感意外,他寻思着,用什么办法来消除阿喜人的憎恨心理,进行解释和补偿。前者由于语言尚未掌握,一知半解,表达一旦错误,反而容易弄巧成拙。补偿,倒是可以考虑,怎样补偿呢?
他想到了两种方法,与鲁克说了几句后,提出来征询大伙的意见。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付钱了,付出相当价值的钱,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也是初到此地的,一贫如洗,也不知道多少财物才能适合阿喜人的口味。金钱却是万能的。”戈林曼少校一板一眼以德意志民族特有的严谨说,“只是,赔偿的价值一定要相当,免得为以后留下遗患。习惯了漫天要价,存心敲诈的心,是不会轻易满足的。”
基弗里支队的副队长一说话,徐豹顿感宽慰。
“那么,请问戈林曼少校,是支付欧元,还是人民币,或者日元好一些呢。”见戈林曼少校说得煞有介事,仿佛成竹在胸,鲁克笑着有意打趣,以增添一点轻松的气氛。
“从另外两个分队获得的信息,——他们都已经直接同阿喜人打过交道——阿喜人喜爱黄金的程度,和二三十年前地球人相当。当然不象现在,对我们来说,黄金如白银一样廉价了。因此把赔偿金折算成黄金来最为合适。假如牛鹿不是什么珍稀保护动物的话,是能够讨价还价的。”徐豹见戈林曼一下答不上来,笑笑接着说。
“那样的话,一头牛鹿需要黄金大约20克,加倍赔偿的话我们总计要付出80克黄金,十枚24K的金戒指应该够了。”戈林曼今天总是很活跃,他的算计准确迅速和慷慨,及时而且完全地替基弗里中校解除了困境。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营帐里的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中校的看法呢?”徐豹问基弗里。
“唔,戈林曼少校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那么明天,请中校派人执行吧。”徐豹说,他尽量保持平缓的语调,以免刺激基弗里,但是却不容违抗。
基弗里眼睛一翻,一股气噎在喉咙里没有喷出来,因为他看见夏雅惠子正略带紧张的注视着他。
他收起了悻悻的心态,很坦然的说:“我明天会派人执行的,请上校放心。”
徐豹接下来宣布了分队新的规定,未经申请允许,任何人不得越过趵突河行动,违者将受到关禁闭室的处罚。然后他又宣布两条令人鼓舞的消息,待营地基本建设结束后,大概也就十天左右吧,将举办一场庆祝晚会,到时候,各个支队都要拿出表演的节目来,能唱的唱,能跳的跳,有绝活的表演绝活,还将举行一个游泳比赛,就在趵突河里。
鲁克院士对于一些细节作了补充。这次会议结束得还算完满。
基弗里中校没有失言,在支队中,他收集了一枚金镖,一枚戒指和三块纪念金币。支队里部下纷纷解囊,捐赠金物,但是基弗里谢绝了大伙的好意。
基弗里拿出了自己的金镖。它与中校使用的飞镖,外形完全一样,只是个头小得多,纯金制作,这是基弗里随身携带的吉祥物。戈林曼副队长拿出了珍藏的戒指。这枚戒指是戈林曼少校在芬兰湾战役中获得的英雄纪念章,戒指上镌刻着年代和战役名称,对于少校而言,可谓价值不菲。
数量还嫌不够,基弗里又在捐赠物中选取三枚了金币,并感谢大家的支持。最后,他选派了两名军人,一个上尉和一个少尉,要他们将赔偿的金物包裹好悬挂在牛鹿的遗骸上,以便阿喜牧民很容易就看到,他亲自用英文写了一张字条,写在一方绢帕上,表示道歉和按价赔偿之意。他又要求两名军官应该在那里停留上足够的时间,来观察阿喜人的行动,尽量确认阿喜人已经收到,他们只要天黑之前赶回营地就行。
“阿喜人能够看懂么英文么?”戈林曼少校问,随即他大声叫道,“噢,上帝,我明白了。”
“少校当然应该明白的。不是一定要阿喜人明白。这是证据,也是表示和解的通知。阿喜人应该学会来理解我们。我们现在的每次行动,都是在为未来添加有利的筹码。”
基弗里此刻很开心,呵呵笑着,很为自己的天才想法得意。
三个小时过去了。趵突河南面,升起了一股白烟。
送赔偿金物的军官,用激光烧着了他们搜集枯草和生草混杂的一堆草。用烟雾来吸引阿喜牧民的注意。
一日的时间在这一天变得格外漫长。徐豹和基弗里都带队在外,可是都时时牵挂着送赔偿金的两名军人。还在回营地的路上,徐豹就通过卫星通话器问营地通讯官,“回来了吗?”答曰“没有”。基弗里也用通话器询问,答曰“可能回不了啦。”
上校和中校几乎是同时赶回了营地,一见面,彼此点头示意,无话,直奔通讯处。通讯官谭力少校指着由许多移动的红外点包围着的两个跟踪器亮点,说,“他们没有动静,恐怕已遭不测了。”
“赶快联系卫星摄像机。”徐豹命令道。
“已经申请了,还有二十多分钟才转过来。”
屏幕上红外点在移动,跟踪器亮点一动不动。徐豹的心彻底沉下去了。
基弗里自己问自己,“难道,是遭遇陷阱了。”
“不太可能。”鲁克院士也过来了,“在平原上遭遇陷阱不可能,那是两个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怎么可能同时掉入陷阱。除非是枪击。”
基弗里恼怒,沮丧,真想一巴掌捂住鲁克的嘴。
“枪击!”徐豹急着问谭力少校,“出现这种状况多少时间了。”
“有两个小时左右了。”
“这么说,他们如果要返回来的话,早就过了那里了,甚至已经回了营地。我们都看见了白烟。”说着,徐豹环顾一下四周。
旁边的人都点头认同。
“那么,他们既然已经完成了任务,还呆在那里干什么,等着阿喜人发现,来追击,开枪。”徐豹不由得将疑问甩给了基弗里。
“是我让他们等着阿喜人出现,他们有望远镜,没等阿喜人近身就会发现,躲避了。”基弗里满怀愧疚,不敢直视徐豹。
上校不言语了,原来基弗里急于表现而枉顾纪律,或者过于托大了。他轻声说,“也许,阿喜牧民也有望远镜的,阿喜人肯定是有的,这一点上我们并不太占优。”
终于,摄像卫星转过来了,一张张照片发到地面。经过一阵搜索,卫星捕捉到了卫星跟踪器的具体位置。
镜头拉近,再近,已经最近了,两具人体横躺在草地上,没有动静,也看不清是谁。可是他们穿着只有地球军人才穿的迷彩军服。卫星跟踪器亮点,明白无误的说明,那是两名地球军人。
尸体四周,已经不见了阿喜人的踪影。
基弗里两脚发软,差点站立不稳。
悲愤的气氛,立即弥漫在里营帐里的每一个角落。
第六集
营地派人连夜将两名遇难军人的躯体抬了回来。当他们赶到遇难地点时,阿喜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从着弹痕迹来看,两名死难者是被枪弹从后面击中身亡的,极有可能是在回返途中,被阿喜人发现后跟踪,从背后袭击遇害。
显然,两具尸体还遭受了翻动搜查;所有的金物也不见了,白帊字条也不见了,还有激光枪和望远镜,阿喜人拿走了感兴趣的一切。
无语,无言。基弗里中校一直铁青着脸。
诺亚营地举行了简短的悼念仪式,准备第二日,选择一个地方安葬。鲁克院士建议安葬在东边靠近雪河的地方,那里风景秀丽,地势偏僻,正好可作为以后地球人的公墓。私下里,他对徐豹说,那里风水极佳,是阴宅的上上之选。
基弗里支队的人都睡不着,他们忙碌着做两口薄棺材,准备用作最隆重的土葬。他们非常认真的削着,凿着,敲着,真的是精工细作。或许忙碌能够减轻悲伤吧。
而另外两个支队的人,在指挥官的嘱咐下,陆续的回到了他们休寝的营帐,尽管不时还从人中间听见一声唏噓。其中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参与了一会儿棺木的制作,借此表达哀思。
特制的,以阿喜星时间为标准的电子钟,显示已经到了子夜,再过几分钟就是第二日了。基弗里中校让戈林曼少校带领手下做工,自己则亲自去守灵。
灵前燃着一堆火,火光照着基弗里的英俊的脸,跳动着,变幻着。徐豹查营经过这里,这已是今天的第三次查营了。他拍拍基弗里的肩膀,劝慰了几句,便就寝去了,他不能耽误明天的事。
夜深深,火光跳动。做工军人们不时的喧嚷声,没入茫茫的黑夜中,显得多么的微弱。
“我向队长正式请求,我将带领我的支队过河去。”
第二日,安葬完毕两名殉职的军人,回营的路上,基弗里向徐豹请求。
“过河去,干什么?”徐豹停下来了,其他人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赶走阿喜人,杀光所有牲畜。”
“对昨日事件进行报复?”
“这是正义的报复,他们理应付出代价,否则,我们将成为无能和孱弱的笑料。”
许多赞许的眼光立即射了过来。
“这会引起大规模的战争。”
“上校害怕战争吗?”
徐豹不予回答这个幼稚的问题。
“我们的退缩与忍让并没有换取和平和理解。相反,第一分队和第二分队已经开始他们勇敢的进攻了。”
“要击溃阿喜牧民是很容易的,但是,随即到来的,将是阿喜人的大部队,我们还不能对抗他们的人多势众,以及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加和正夫上校的遗憾不能重演。”
各个支队的首领都围聚过来了,他们特殊的职位使他们能够离徐豹最近,因而可以很好的发表个人看法。
副队长东条巴莫少校接上话说——他显然忘记了按照职位高低他发言的名次应该还在后面——他说:“可是今天的痛苦是谁带给我们的呢?别老是拿加和正夫上校说事,上校是英雄,他是战死的,象樱花一样灿烂地绽放。将来一定会在加和正夫上校的墓地前立上一块方形尖碑。”
基弗里也接着说:“凭借我们超越的通讯侦察技术,阿喜人根本找不到我们。在他们重型部队到来之前,我们可以远远的避开,迂回作战。”
“中校想过没有,那样会丢掉营地。”
所有的人,除鲁克院士外,都未料到徐豹上校会这样说。丢掉诺亚营地,瞧队长的模样,好似丢掉了首都似的。
“我们和第一第二分队都不一样。可以明确告诉大家,这里或许是地球人未来的家园。避免大规模的战争是必须的。”鲁克出来为徐豹辩护。
总部对徐豹上校作过什么指示,其他人无从得知,不过,他们暂时都沉默了。这沉默中包含着疑问。
“这里的纬度,最适合于飞船起飞。”鲁克进一步解释道。
一行人一路再也无话,沉闷的走回了营地。
这件事过后,营地中反而平静了几日,谁都不再提渡河报复的事。南边,阿喜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卫星摄像仪侦察到,仍旧有阿喜人重复的到他们获得胜利的地方查看,虽然不见了尸体,他们暂时也没有想到渡过河来扩张他们的战果。
人人几乎都把闭闷着的那口气发泄在日常工作中,所有劳动速度都加快了许多。当鹿砦完全围住营地时,开垦过的土地已经全部播下了种子,还有一片蕨菜,甘蓝和西红柿,甚至洼地里近两亩的面积种上了生长快速的空心菜,营地积存的食物也比较丰富。队中人人都学会了如何迅速捕杀到长耳鼠等为数众多的食草动物。
徐豹对营地建设的进展非常满意,他已经开始率队测量地块,平整土地,划分任务,砍伐堆积木柴,着手建立锻烧矿石以获得石灰的土窑,一切都是在为建立一个简易工厂作准备。不过在进一步劳作之前,庆祝晚会和游泳比赛的日子到了。
游泳比赛在趵突河里举行,起点和终点都在北岸,参赛者需要从北边携带一面红色旗子跑过一百米的路,跳入河中游到对岸,距离约为一百五十米,然后将手中红旗换成对岸的蓝色旗子,再游回来,将蓝色旗插在原来插红旗的地方。
每次有五位选手参加,最后以时间最短的三人为优胜者,他们将分别获得用软树枝编成的“桂冠”,和晚餐时特别增加的一份烤肉,以及一枚金质奖章。那奖章是用金币锤压刻制的,做工虽然显得粗糙,却是货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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