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在看什么?”支队长密罗辛中校安排交代完支队任务,忙里偷闲向穆姆托上校这边走来。穆姆托上校此时站在一段土坡上,望远镜挂在胸前,正看着前方出神。
“美不胜收的美景,主赐给的礼物。”
“是啊,感谢上帝,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实美妙。”
“安拉是唯一的真主。”
密罗辛中校一时里摸不着头脑,稍后他明白了穆姆托上校的信仰,其实他早就察觉到了的。他有点尴尬。“真对不起,唐突地冒犯了上校的信仰。”
穆姆托嘴角奇怪的向一边扯了扯,似笑非笑。他用这种平静的方式表示事情已经过去。“我们的友谊是超越信仰的。”他伸出手向密罗辛示好。
“为什么上校从来没有在飞船上明确表达过信仰呢?”密罗辛握住穆姆托的手问。
穆姆托沉默不语,密罗辛立即感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凡为势所迫非出自愿,且不过分的人,虽吃禁物,毫无罪过,因为真主确是至赦的,的确是至慈的。”穆姆托念出了麦地那的黄牛章中一句。不管是否言不达意,毕竟也算对密罗辛中校的回答,只是中校能否正确理解其中的含意那还真难说。
负责营地建设的另一个支队长罗贝尔上校也过来了。
“这里环境不错,营地选址就在这儿吗?”罗贝尔上校问,如果穆姆托队长同意,他便要开始吩咐手下建营地了。
“再向内陆伸进五公里。”
“抬着这么多设备走五公里?军士们会很辛苦的。”罗贝尔心中叫苦不迭,不由得发问道,“而且,隔得那么远,我们怎么照管登陆舱这个庞然大物呢?”
“登陆舱不需要照管。在海边,我们无法断定会遭遇海上多大的飓风。上校,我们不是来旅游的,怕什么艰苦。这里距离北方大陆只有两百多公里,可以肯定对面有巡逻船只在海上游弋,那是我们现在的敌国。借着他们初胜的荣耀之心,一旦发现我们,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来进攻,妄图再续辉煌。战争不是我们的目的,虽然我们并不惧怕战争。”
“可是我们也不是懦夫,军人就是为战斗而生的。勇敢战斗是军人的天职,干吗要躲着北边。”罗贝尔上校的口气比分队司令更咄咄逼人。
“遵守条令才是军人的天职。”穆姆托上校的愿意本是说舰队总部的秘令如此,在罗贝尔上校听来,却是穆姆托上校借分队司令的职位,强迫他执行命令。他不再争辩,以手触额,向穆姆托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留下了五人负责用树枝野草伪装登陆舱,其余的人拾掇好装备,携短扛长朝丛林里行进。行走不到一公里后,树林很稠密,路,是从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叶子上踩出来的,不是有一两支灌木枝条挂住衣裤。长袖迷彩服尽管是透气的极好面料,还是大汗淋漓。尤其是罗贝尔支队,边走边把讥诮的话彼此之间悄悄的传播,发泄着不满。
穆姆托上校走在最前面,这些不满不敬的话语也飘进了他的耳朵,然而他却装着不闻不知,“你们当服从真主及其使者,你们不要纷争,否则,你们必定胆怯,你们的实力必定消失;你们应当坚忍,真主确是同坚忍者同在的。”默念着这些章句穆姆托上校能够平静许多,两腮及颌下的胡茬已显浓黑,他等着它们长出来成一片呢。在土坡上时,上校并不是在观风望景,他已经观察过周围地形,选择好了营地地址。
相比之下,罗贝尔上校却有些着急,束下不严,管辖无方,罗贝尔上校才不愿意被穆姆托上校如此容易找到理由来看轻嘲笑的。他跑前跑后,厉声相斥,出了一大身汗,才勉强把军人们的怨气压下去,收敛起个人意气,使他们看起来象是军纪严明,步调一致的队伍。
“上校辛苦奔忙,真是认真啊。”密罗辛中校在前面看到罗贝尔前后往返,善意的慰问。
罗贝尔一脸苦相,他赶上密罗辛,悄悄的说:“没办法。上校司令好象很压抑似的,叫人猜不透心思。难道对营地地址,上校已经胸有成竹了。”
“海边的确有许多危险。本世纪初,印度洋海啸瞬间就夺去了二十多万人的生命。当时,十多米高的浪头直扑海岸,冲过海堤,卷走一切,淹没房屋和街道。”
“中校真象身临其景,大概还在海啸中潜过水吧。”
“别取笑,那时侯我离出世都还早着呢。可是我外祖父遇难了。”密罗辛没有说的是,在那场灾难中,他法裔父亲和泰裔母亲相识了,并迅速结合了。最后,就有了混血儿的他。
“我本来希望能在阿莱斯上校那一队的。”罗贝尔上校说。自从阿莱斯上校和聂莫夫中校亲身涉险平息亚马逊号飞船上的叛乱后,罗贝尔上校心存感戴与敬慕,和阿莱斯上校成了莫逆之交。
“可是这不是由我们来决定的。穆姆托上校忠厚坚强,百折不挠,也是很好的朋友。”密罗辛真诚的说,他脸上最多的表情是微笑,不断的,不知疲倦的微笑。
“这么说,密罗辛中校和穆姆托上校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
完全可以这么说,密罗辛心里道,话一出口却变成:“同处一队,与人为善嘛。未知的命运难道还不能使我们紧密团结么?”
罗贝尔有些扫兴,回到了后面自己的支队。
终于到了穆姆托心中认定的地方。这里比海边高出了大约三十多米。大树参天,藤萝盘缠,植物丰盛,也的确比较隐蔽,几棵高达五十米以上的大树,可以做天然的了望楼。以已经知道的阿喜人的搜寻水平而言,这里应该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海上是无法直接看到这儿的。
“再往陆地纵深五公里,罗贝尔上校和我一起到前面去巡视好吗?”穆姆托发出友好的邀请。
“拉帐篷建营地的事多着呢。”罗贝尔回绝道。
“只要吩咐下去就可以了,还有副队长莫宁中校呢。我支队的事都交给索莫斯中校了。”穆姆托上校坚持着,“走吧,上校。”
这次,罗贝尔上校真的不好再拒绝,只好带上望远镜,跟着穆姆托上校一路去巡察。队中首席顾问丹尼·埃芬博格院长看着两人离去,他自从登陆以来从来不对穆姆托上校建议或要求什么,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执行者。
既然这样,除了罗贝尔上校以外,没有人再会对穆姆托阻碍什么,所以穆姆托上校故意要罗贝尔上校跟在自己身边。两人拨开挡在面前的枯枝,荆棘,艰难的在丛林里行走,都后悔没有带上一把砍刀来。他们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来。两人相识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登陆的装备中没有砍刀这个项目。过于先进的文明丢掉了许多传统实用的器具。穆姆托上校要罗贝尔上校跟在他后面,罗贝尔不服气的说,“上校是要把我当作柔弱的女子么。”说完,加快两步,窜到了穆姆托前面。
行进的速度依然比较慢。罗贝尔抓住一根伸到了眼前的灌木枝条,轻轻的折断了它,他一脚踏了出去,谁知脚下一松,地面发出一阵枝丫断裂的噼吧声,竟然陷落了下去。罗贝尔身体也随着向下倒去。
说时迟,那时快,两三步之遥的穆姆托上校猿臂骤舒,五指猛拽,竟然拉住了罗贝尔的上装,啪,啪,两颗钮扣猛然绷脱,罗贝尔上校的下落之势却止住了,他往后一跳,脱离了险境。
陷坑四周的枯枝新丫还在唰唰地望坑里掉,削尖的树桩穿破枝叶泥土掩层露了出来,狰狞的指着上方。
“好险。”罗贝尔用这句话来表示对穆姆托上校的感激。
“这是一个典型的人为陷阱,说明阿喜人在附近不远。”穆姆托取下挎在肩上的激光枪。
罗贝尔的激光枪已经摔到一旁去了,他走过去拾起来,检查了枪的情况。他的眼睛迅速地朝四周敏锐搜索过。
“敌暗我明,再深入危险很大,我们撤吧。”穆姆托突然想到了海滩边的登陆舱,心中一惊。
沿着留下了痕迹的来路,穆姆托和罗贝尔迅速后撤,凭着超人的记忆,穆姆托知道,转过前面那株气根群生,爬满藤蔓的参天大树,就能看到待建营地的那片树木较少的空旷地了。
“嘿嘿,嘻嘻!”突然,穆姆托和对面迎面而来的两个阿喜人打了个照面。
他们相隔十来米远,阿喜人吓得直叫,大概是吓傻了,却不逃跑。对方没有突袭的征兆,穆姆托端起激光枪瞄准的手也慢慢放下了,他已经看清楚,两个矮小的阿喜人,他们真象俾格曼人的兄弟——现在,地球人已经知道阿喜人是什么样了——他们手无寸铁,一脸惊恐,浑身抖索,象獴一样的尖嘴里吐出穆姆托他们听不明白的音节,好似地球人猛然吃进极热的东西烫了嘴一样,舌头乱转着。
罗贝尔上校乐了。眼前两个阿喜人最多能及他的肩膀。他们是那样胆怯弱小而滑稽可爱,他不得不哈哈笑了。
第七章火山堡之战(1)
第一集
第二队即阿莱斯分队降落地点犹如一个硬汉,线条粗旷,岩地坚硬,山岭险峻,森林稠密。火山熔岩地貌和山地丛林对比鲜明,引人称奇。
支队长拉耶维奇·聂莫夫中校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部下,马不停蹄的设置安装各种通讯设施,这是聂莫夫支队目前最主要的任务。姆贝拉支队那边传来的哄笑声对这儿没有半点影响。聂莫夫中校俄罗斯大熊般的身躯走到那里就是一种压力,不言而厉,不怒而威。
聂莫夫中校有一个爱好,这个爱好综合在音乐和绘画艺术中,体现着他对贵族生活品性的追求。他总是随身携带着温特哈尔特所作的油画《里姆斯基·科萨科夫夫人》,当然那是油画的缩小复制品,象六吋照片般大小。聂莫夫中校常常独自凝神静看,沉醉于画上那贵妇人的高贵纯洁,典雅气质中。精美的相框其实是一架MP3播放器,****耳塞,便能欣赏到堪称俄国乐派典范的里姆斯基·科萨科夫的音乐作品,里面还保存着好几位俄罗斯古典派大师的很多作品。这种深深的爱好伴随着他度过了许多寂寞的时光。
看着瓣形天线一瓣瓣的严丝无缝的拼接起来,逐渐呈现出光滑整齐的抛物面外观,白色塑钢支架和白色塑料拼板在阳光下格外刺眼,聂莫夫偶尔会露出欣快的微笑。塑料反射板上涂着金属反射层,通过仔细调整,锌白色天线中轴指向了近四万公里高处的太空飞船,那正是九颗阿喜星同步卫星,两百多公里高处的低轨卫星信号通过同步中转,一一传送到地面。太空舰队和登陆营地之间建立起了良好的通讯联系。
“哔,哔哔。”蓝色警报灯亮了,急促的警报声敲击着通讯值勤官乔治·科比奥少校的听觉神经。刚搭起的简易帐篷内,只有两个人,科比奥少校检查了警示数据,拨通了阿莱斯上校的步话机。
“报告上校,02119发生意外情况。”
阿莱斯上校其实就在一百步之遥。大型帐篷已经完成了两顶,今天之内,估计能够完成全部六顶帐篷的装设,上校感到满意。
DNA软屏计算机摆在了上校的面前。输入编号一查,原来编号02119的人是鲁道夫·沃尔夫先生。02是分队编号,119是沃尔夫个人编号。
“沃尔夫先生距离这里多远?”上校侧着身子,问通讯官科比奥少校。
“大约一千六百米,正在移动。距离越来越远。方向是北偏西15度。我们正在结合卫星照片判断测试他的具体地点。”
“在移动?嗬,那说明沃尔夫没事呀。哦,是不是这头非洲大猩猩又在调皮,玩什么花样了。”阿莱斯上校对沃尔夫非常头疼。
“卫星定位跟踪器内侧有个非常灵敏的红外检测器,它不离开人体,是不会发出警报的。”科比奥少校提醒阿莱斯。
“难道沃尔夫先生不会取下指环跟踪器,折根树枝高高挑着,手舞足蹈,庆祝他在山里大厦的奠基仪式。或者,对了,可能就是这样,沃尔夫跳进了水里,正在那里瞎扑腾,水花四溅。”阿莱斯尽量把沃尔夫的处境想象得滑稽有趣,通讯官科比奥少校不由得也笑了。
“只要卫星跟踪器不从手指上取下来,就不会发出警报。”
“啊。”阿莱斯站起来走了两步,“我明白了。大概沃尔夫先生觉得戒指脏了,就取下来在水潭里。还说不定,一不小心,掉水里了。”
“我也愿意有这样乐观的结局。瞧,上校,他正在往山里走,越来越远,速度,似乎并不慢。前面山中有一座城堡,卫星照片上校是看过的。但是沃尔夫不该有明确的方向啊。”科比奥少校仔细看了显示屏上的图像数据后说。疑点越来越多了。
“嗯,依沃尔夫的体质而言,难以有这么快的速度。这倒值得注意。”阿莱斯接通了支队长甘奈·姆贝拉少校的卫星电话,让他立即派两个人沿北偏西15度方向追回鲁道夫·沃尔夫。
二十分钟后,西北方向响起了两声枪声,在空荡荡的山里回映得很远。枪声?难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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