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我从哪里听到这些,现在听你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发生过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文静摆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好像即将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但是又很迷茫,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主任,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秦彦海为什么会在我们医院?他……和我有关系吗?”
盛方庭看出了她的不安,想要安抚,“和你能有什么关系?你别想太多了。当年你还是个学生,根本和你无关。”
“不会,肯定是有关系的。”如果没有关系,秦宇晟的父亲不过八年前在自己的医院而已,八年后他却抓着自己不肯放手,明明厌恶却一次一次地折磨自己,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急切地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主任,你告诉我吧,你应该知道的,我既然问你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自己去查的。可是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
盛方庭看了她几眼,察颜观色到她的脸色不太正常。其实那件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对于他们这一圈的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不是只有一起两起而已,太多了。但是文静这样认真,他知道没有办法隐瞒,或许这种事情不存在什么隐瞒不隐瞒,她才刚刚成为正式的专科医生,在这样的公立医院,自然不会明白什么是社会的人情冷暖。
她就算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是谭家的小公主,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生活得一帆风顺,她怎么可能会明白呢?
盛方庭叹了一口气,缓缓道:“秦彦海当年是你爸爸的一个病人。其实也不算是,因为他是一起严重的车祸送进来的。当时和他一起送进来的还有他的老婆和他的女儿,以及另外一个车主,那个人是我们前年退休下来的院长的大儿子。”
文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紧握成拳头的双手有些不受控制地在发抖,她的脸色很白,因为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哪怕盛方庭只是开了个头,可是她就是知道,心慌的感觉就好像踩楼梯的人忽然踩空了一个台阶。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或许是不愿意相信,或许是觉得自己一定猜错了,所以她不由地挺直了脊背,声音冷静地几乎不像是她的,“然后呢?”
“院长的儿子是肇事者司机,当时我还只是一个实习医生,不过我一直跟你爸爸,那时候他已经是这个医院最权威的神经外科,所以这些病人都是由他来救治的。当时那个女孩子伤的最严重,至于秦彦海因为年纪比较大,失血过多,而且脑膜内出血,对于那时候来说,存活率也不是太高,就是他的老婆稍微好一点。但是很可惜,当时院长的大儿子同样很危险,而且医院的设备有限,所以你爸爸当机立断选择先推院长的儿子进手术室。”
文静瞪目结舌地看着盛方庭,连唇上最后一丝血色都消失殆尽。
他在说什么?。
“很可惜,就算是这样,院长的儿子也没有被救活,因为情况很糟糕,所以在手术中就已经脑干死亡。只是当时在外面等待救治其余三个人,也因为抢救无效当场死亡了两个,还有另外一个虽然没有死亡,但是情况也不太乐观,后来有人把她带走了,再后来到底怎么样,我们就不清楚了。”
。那件事情其实当时在医院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尽管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人言到底是可谓的。只不过当时文静的爸爸选择救的人是院长的儿子,后来院长自然站在他的那一边,他没有任何的处分,之后也步步高升。但是对于当时还是一个实习医生的盛方庭来说,其实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等于给他上了一课。当时他的反应或许和现在的文静差不多。
太久了,也许是麻木了,他都快要忘记了。
些到说个。而他这些年又有多少次是在走那样的路呢?
他伸手接下了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疲倦地伸手捏了捏,目光中渐渐涌上一丝无奈,还有那么一点无法看透的懊悔,“文静,不要怪你爸爸,其实医院有医院的规则,或者说,每一个行业都存在着一种潜规则,我们进入这一行,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他叹了一口气,像是无限唏嘘,“人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不能十全十美。医生也是人,并非圣人,社会有太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盛方庭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晴天霹雳。
文静根本就没有办法接纳,更加没有办法消化,她只觉得不敢置信,盛方庭竟然告诉自己,秦宇晟的父亲秦彦海原来是间接的被自己的爸爸害死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秦彦海的老婆,那么就是秦宇晟的母亲,另外一个女孩子……她是谁?这样混杂的思绪之中,她竟然忽然想起第一次去见秦宇晟的时候看到过的一张照片,那上面一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子,她忽然就觉得不寒而栗。
第一二二章,打碎悲伤
她一直都告诉自己,秦宇晟三个字,对于自己而言不过是一场最可怕的噩梦,她本能地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她一直都觉得,这场梦是一定会醒来的,醒来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盛方庭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她连呼吸都忘记了,无法正常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一切和自己预料中的都是大相径庭,或者她曾经以为自己无意间得罪过他,所以他才会这样瑕疵必报,又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原因,只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所谓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这一切太可笑了,她好不容易接受了上一次在爸爸医院的事情,可是还没有喘够一口气,又给她这样一个荒唐的过往,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她不愿意相信。
“文静,你没事吧?”盛方庭见她脸色苍白,双唇都在瑟瑟发抖,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紧绷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她,她一直都是很落落大方的。这件事情虽然知道对她肯定是会有点打击,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显有些不太正常。
“文静……文静?”
“……”
“文静。”他终于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走到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推了推她,“文静,你的脸色很不好,你没事吧?”
文静终于有了一丝反应,只是仰起脖子看着盛方庭的眼神还有些迷茫,最后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颤音,“我没事,我要回去了,主任,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说完就用发抖的双手去推自己的轮椅,结果竟然试了好次都没有摸到轮椅的边沿,她知道自己已经失控了,所以她要马上离开这里。
“文静,小心点……”盛方庭惊呼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她掉转轮椅的时候动作太急,正好撞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一个茶几上面,打着石膏的腿重重地磕在了茶几的角上面,她只觉得眼前一黑,疼得她连连倒抽冷气。
“你没事吧?你的腿情况不太好。”盛方庭蹲在她面前按住了她帮她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刚才拿一下撞得有些狠,有淡淡的血丝渗出来,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文静死死地咬着唇不啃一声的倔强样子,微微有些心疼,“我推你去楼上看一下,是不是很疼?”
“我……我没事。”她推来了他的手,不再多说一句话,固执地推着自己的轮椅出了办公室。
一直到上了电梯,双门缓缓地关上,空荡荡的电梯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看着电梯四壁的反光镜,里面的女人,脸色苍白的就跟鬼一样,头发微微有些凌乱,双唇干涩一直都在发抖,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空洞的仿佛是没有了任何的光彩,却没有流一滴眼泪,她几乎是要不认识这样子的自己……
就好像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以为自己认识自己的爸爸,可是到头来,他到底是做过多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化化荷荷河。
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从未真正地了解爸爸。
从小都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长大,她被熏陶成一个把父亲当做自己毕生奋斗的目标,无数次在困难的面前,她都会告诉自己,她要做到,也要做好。爸爸在她的心中就是完美的、伟大的存在,可是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真是又可悲又讽刺,而现在,她是在父债女偿吗?
所以她就活该被秦宇晟这样折磨吗?
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只是觉得冷,彻头彻尾的冷,像是寒冷的冬天里面,被人从头到脚一桶冰水泼下来。她不由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微微蜷缩着身体。
从医院出来之后,文静并没有马上去芳容那边,只是沿着医院背后的一条小径一直走,以前她偶尔也会过来这里,这里有一个小湖畔,天气好的时候经常会有不少情侣过来这边谈情说爱,也会有学生过来这里看书温习,或者是三三两两的友人来这边闲聊。现在这个季节没有早春时候的杨柳,也没有寒冬时候的梅花绽放,有的只是深秋的萧条寂寥。
而她一个人就沿着这个湖畔走了大半圈,受伤的腿一直都在一阵一阵发疼,不过她已经麻木了,因为心里有个地方更痛。
她不愿意动弹,哪里也不想去,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很不稳定,而她需要沉淀。微风徐徐吹过,她看着不远处光秃秃的树枝,忽然就想起以前有人说过的一句话,“不知道的人要比知道的人更幸福”,原来是真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她宁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宁可自己永远都在谴责秦宇晟,都在怨恨他,她宁可把所有的过错都加注在他的身上。
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对于她而言已经不存在公平与否了。
看经远些。她问自己,会原谅秦宇晟吗?
答案是否定的!
她不会原谅,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只想要远离他,如同远离危险与灾难。他带给自己的除了羞辱和伤痛,再没有别的。到了此时此刻,她只剩下了一个心愿,那就是她余下的生命之中,再也不会和那个男人有任何的瓜葛,或者她只希望他能够原谅自己,原谅爸爸曾经的过错,然后再也不要来纠缠自己,永远地忘记自己。
有多少人在多少个时刻都恍然无措,想要放声大叫,想要抱头痛哭,她想过,可是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放声大叫,也没有抱头痛哭。她现在只是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尽力打碎悲伤,然后再坚强的,坚强的在生活中微笑。
她是谭文静,没有过不去的砍。
她想要好好睡一觉,然后醒过来的时候可以忘掉所有的一切,忘掉秦宇晟,忘掉爸爸的那些不堪,忘掉所有自己所受过的屈辱。
统统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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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杯,容卓有些头疼地看着身边这个一直都在闷闷不乐地喝闷酒的男人,忍不住唉声叹气,连调侃他的欲。望都已经没有了。
“兄弟,你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打击?犯的着这样吗?要是真的舍不得把人家去弄回来不就行了?”容卓漫不经心地说了两句,含着酒里的冰块,在舌尖吞吐,邪魅诱惑的样子看的隔壁座的火辣美女一阵脸红心跳,他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第一二三章,医院碰面
“兄弟,你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打击?犯的着这样吗?要是真的舍不得把人家去弄回来不就行了?”容卓漫不经心地说了两句,含着酒里的冰块,在舌尖吞吐,邪魅诱惑的样子看的隔壁座的火辣美女一阵脸红心跳,他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宇晟连眼皮对懒得抬,又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杯,忽然哼了一声,“不是你让我来喝酒的吗?怎么现在废话就那么多了?”
“你那是喝酒吗?”容卓嗤之以鼻,“我看你那是牛饮。瞧你那点出息,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别说我没有提醒你。”
秦宇晟终于抬起眼来,只是目光中迸发出的光都是阴寒之极的,连带着他的语气都是冷的,“你哪里看出来我很愁?我很开心,去玩你的女人去,别烦我。”
容卓根本就没有把他的怒火放在眼底,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扭过脸和一旁的美女眉来眼去了一会儿,继续火上浇油,“算了吧,上午我看到李杨那小子把那个小医生送走了,你们该不会又打起来了吧?她可是个女人,又是病人,你是不是应该怜香惜玉一点?”
捏着酒杯的手猛然一用力,秦宇晟脸色暗沉,别过脸冷冷地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再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你记性不太好?”
“我这不是怕你一直憋着会内伤吗?”
“我从来都不在意那个女人,她不过就是我要报复谭家的一颗棋子,你未免太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