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们一进宴会后,钟佬马上乐呵呵的把他找去书房密谈,所以她才能一个人悠哉的躲在角落暍香槟,顺便出出神。
如今他再次现身,想必是与钟佬谈妥了,而这代表着自从她踏入宴会后,心中一直期盼的事可以如愿——终于可以回家了。
看穿她的心思,严仕隽却不愿顺从她的渴望,顺手拿起经过的侍者托盘上的香傧怀,笑得很无良的轻啜了一口后,这才以着悠然的嗓音慢慢开口,“甄秘书,急什么呢?方才你不是说香槟很好喝吗?既然好喝,那就多喝些、多玩一会儿,也算是慰劳你这阵子的辛劳。”
屁啦!如果真要慰劳她的辛劳,早就该放她回去了。这男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一口粗话险些飙出,甄如意隐忍假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另一道男性嗓音蓦地自旁插入——
“哎呀!这不是严总吗?”
闻声,严仕隽与甄如意不约而同转头望去,就见向来是“鸿霖集团”主要竞争对手的“康茂企业”大老板——康盛泰那已五十来岁却依然健壮的身形迅速迎了上来。
“康董,你好。”点头打着招呼,同样习得一身四川变脸绝技的严仕隽,原本的悠然神色已不着痕迹地敛去,换上的却是平日面对旁人时那种温文却让人看不出心思的礼貌淡笑。
“还以为你这个年轻人只顾着工作,不爱玩乐,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还真令人意外呢!”哈哈大笑,康盛泰异常亲切,完全没有竞争对手的敌意。
若让不知情的人瞧了,还以为两人的感情甚笃,根本无法想像双方在商场上的激烈争斗。
“康董,你真爱说笑!”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精芒,严仕隽脸上却神色未变,完美展露着最温文儒雅的微笑。“我也是年轻人,自然也爱玩、爱热闹,瞧你说得好像我是个工作狂似的,若这不实谣言传了出去,以后哪有女孩子敢嫁我呢?”
只听他这玩笑的抗议一出,康盛泰又哈哈大笑起来,似有意若无意道:“说来,也是钟佬的面子够大,才请得动严总。”
“哪儿的话?康董不也特地前来了。”对他的意有所指,严仕隽一样波澜不兴,脸上的笑始终维持不变。
霎时间,两人的社交辞令你来我往,互相恭维中又暗藏刺探,表面功夫一流,听得一旁的甄如意深感无聊却又满怀赞叹,尤其是对康盛泰,她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身为严仕隽的贴身秘书,她自然清楚得很——这两年来,在严仕隽的主导下,“鸿霖集团”抢走了“康茂企业”不少生意,让康盛泰损失极大,甚至今天两人会出现在钟佬的宴会上,目的也都是为了争取与钟佬的合作。
而面对造成自己公司惨重损失的强劲对手,康盛泰不仅没有恶脸相向,甚至还能维持笑脸交际,她只能说——
枭雄不是人人能当的!
不过今天枭雄遇上了腹黑狐狸,鹿死谁手很难说就是了!
想到这儿,甄如意不由得暗暗浮起兴味的笑意,静静的在一旁观察两人看似热络,实则笑里藏刀的神色与互动。
“不好意思,我得过去与钟佬打声招呼,先失陪了。”蓦地,康盛泰眼角余光扫见宴会主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大厅另一方,当下结束交谈,飞快朝那老迈却依旧康健的威严老人而去。
眼见他迅速与钟佬攀谈起来,甚至传来阵阵笑声,可自家总裁大人却依旧动也不动,老神在在的迳自啜饮手上的香槟,甄如意不禁悄声提醒——
“总裁,您不过去吗?”如今两方都要争取与钟佬的合作,对方与钟佬的任何接触都要特别注意,不是吗?
明白未臻之意,严仕隽淡淡瞥了她一眼,唇角边的那抹笑甚是意味深长。“钟佬老归老,神智还清醒得很,自然看得出来与谁合作比较有利。”
闻言,甄如意了然点头,心中明白他说得没错。
事实上,一般普罗大众可能还不是那么清楚,但只要消息灵通些的商界人士,其实都心知肚明,康盛泰这几年来的错误投资与决策让“康茂企业”亏损严重、财务吃紧,早已经是虚有其表的空壳子了。
只是空壳于归空壳子,人家还是住豪宅、开名车,情妇一个包养过一个,很大方的拿投资人的钱砸在自己身上,过得比谁都乐呢!
想到这儿,她眸底迅速掠过一抹嘲讽,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
敏锐察觉到她一闪而过的讽意,严仕隽不禁玩味轻笑,随即眸光往四周绕了一圈,却在瞧见一优雅老妇人边与人打招呼,边朝自己的方向迅速接近时,向来波澜不兴的悠然神色在瞬间微变,甚至还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咦?
总裁大人是怎么了?
有些诧异他的突兀举动,甄如意瞄了瞄他似乎有些紧张的脸庞,狐疑地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然后……她笑了!
呵呵,那位优雅老夫人不就是这场宴会的女主人,也就是钟佬情牵一世的恩爱老妻,并且以爱帮名门世家子弟、千金牵红线、做媒人而闻名的钟老夫人吗?
对了!听说钟老夫人近来的目标是她身旁的这只腹黑狐狸,莫怪他一发现老人家踪影,脸色马上大变,紧张成这样。
“咳……”轻咳一声,趁以媒人为志向的老人家还在忙着和其他宾客打招呼,尚未能马上杀过来前,严仕隽准备脱逃了。“甄秘书,等会儿钟老夫人若问起我来,你就说我上洗手间去了,你帮我好好的陪她老人家闲话家常。”
“总裁请放心,我一定会的。”强忍下嘴边的笑意,甄如意的表情严肃到不行。
迅速瞥了她一眼,虽心知肚明眼前这女人绝对不如表面上的正经,严仕隽也没时间计较,当下以着看似优雅,实则急促的步伐穿梭过满厅的政商名流,飞快尿遁去了。
目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腹黑狐狸难得慌乱逃难的景象,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底,甄如意终于再也憋不住,放声爆笑出来——
“哈哈哈哈……”
妈啊!堂堂“鸿霖集团”的总裁,竟被一个爱做媒的老人家吓成这样,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实在太好笑了。
“奇怪!明明方才还有瞧见,怎么才和人打个招呼,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蓦地,一道嘀咕老嗓夹杂在笑声中响起,慢了一步的钟老夫人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到处找人,最后搜寻的视线落在脱逃之人的贴身秘书身上。
“甄秘书,严家那小子跑哪儿去了?”她曾见过这位年轻小姐陪严家那小子出席一些宴会,也交谈过几次,知道她是那小子的秘书。
严家小子?
哈哈,会用这种宛如在叫毛还没长全的三岁小孩来叫堂堂“鸿霖集团”总裁的,也只有和严老夫人交情匪浅的钟老夫人了。
有趣的暗忖,甄如意忍下到口的爆笑,忙下迭回答,“钟老夫人,总裁内急,上洗手间去了。”
“鬼扯!”看着严仕隽长大,可说是他另一个奶奶的钟老夫人一听就知道是藉口,当下瞪圆了老眼,没好气的骂道:“那小子根本就是在躲我,怕我唠叨要介绍女孩子给他认识。”
“不是的!”身为称职秘书,甄如意非常有职业道德的努力帮上司圆谎。“总裁是真的内急,离开前还特别交代我要代替他好好的陪您聊天呢!”
明知她是说好听话,钟老夫人闻言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眯着眼打量她平凡但却透着淡定悠然的脸庞,忍不住连连点头,老毛病又发作。“甄秘书,你几岁了?有没有男朋友?嗜好有些什么?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那些老友的孙子中,有几个很不错的,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啊?”
“就怕我高攀不上。”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甄如意噙着笑,非常圆滑的让老人家的焦点再次转回某只腹黑狐狸的身上。“再说,跟在总裁身边做事,忙得都没时间睡觉了,哪还有精神去想这些事。”
总裁,对不起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身安全,只好推你出去送死。
果然,钟老夫人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忍不住轻恼责怪。“说起你那个上司,真的不是我老人家爱唠叨,自己是工作狂也就罢了,还累得身旁的人陪他忙得像团团转的陀螺。他爱一个人逍遥自在,也别拖累别人谈感情,尤其女孩子家的青春年华有限,让他这样耽误还得了……”
佯装乖顺的听着钟老夫人的碎碎念,甄如意看似若不经心,实则恶毒的陷害上司。“话也不是这么说,总裁其实也挺羡慕别人成双成对……”
此话一出,就见钟老夫人的眼睛在瞬间一亮,飞快的抓着她追问:“甄秘书,你是不是听那小子说过些什么?快!快点儿告诉我。”
“呃……其实总裁没说过什么,只是曾经听他感叹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个女人……”装出一脸的为难样,故意让后面的话含糊不清的消失在嘴里,存心误导人。
事实上,后面的点点点是——
就缺个女人当临时女伴!
而这句话是他有一次参加一场慈善晚宴,却因为是现场少数几个独自赴宴的男性之一,因而被理所当然的拱上台拍卖,让现场女性喊价买下当晚的陪舞权后,隔天他既无奈又感叹的发言。
并且从那次之后,往后有任何的宴会,他能推则推,不能推的话,也必定要她充当女伴陪着一起参加,不让自己有再次成为拍卖品的可能性。
没有意外的,钟老夫人果然误会了,霎时精神抖擞,笑得乐不可支。“太好了、太好了!本来还在烦恼那小子不想谈感情,如今既知他有这个心,那就好办了……”
就见她边说边从随身小包包内掏出一本小记事本飞快的翻阅着,每一页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和资料,看得甄如意满心佩服又窃笑在心……
呵呵,采用好友的建议,暗中放出风声,努力将他推销出去,一来,也算是遵循上司意见,尽职的陪钟老夫人闲话家常——虽然谈的话题,总裁大人肯定非常不欣赏,但是他也没规定不能谈这个;二来,对最近被他当牛操的苦难生活,她总算是报了一箭之仇。
“甄秘书,你那上司不爱人家特意安排相亲宴,我想制造那种偶然相遇的邂逅应该很不错,你可知道他最近常出入哪些地方,我好琢磨琢磨……”很认真的追问。
“呵呵……我也不太清楚呢!不过曾听司机小张提过,总裁参加了一家网球俱乐部……”有意无意的透露讯息。
“网球俱乐部?这好、这好!球场上,最容易以教学名义来培养感情了……”赶紧低头抄笔记。
“糟了!我把总裁常去的地方不小心给泄漏了,若是让他知道肯定会不高兴,说不定还会炒我鱿鱼……”假意懊恼。
“放心!我绝不会让他知道消息是来自你这边,就算真不小心让他知道而炒你鱿鱼,你来找我|奇*_*书^_^网|,我让我家那老头子在公司帮你安插一份工作,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钟老夫人,那就谢谢您了。”假装感激涕零。
“不用客气!来,你再说说,除了网球俱乐部,那小子还常往哪儿跑?”
“对了!还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提供一切自己所知道的地方。
“原来还有这些地方……”连连点头,振笔疾书。
于是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某一角,一老一少两个女人笑咪咪地“闲话家常”聊得非常愉快,而某只腹黑狐狸就这样冷不防地被表里不一的秘书给出卖了。
“小心!”非常绅士的出手扶住前一秒钟还稳稳走着,下一秒钟却像被鬼给打到般跌向自己怀里的女人,严仕隽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总是会有年轻小姐莫名其妙的撞上自己,不然就是突然发生小意外,需要人伸出援手帮忙,让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成了灾难暴风中心,走到哪儿都有小意外发生。
“谢、谢谢!”一身俏丽网球装的美丽女子抬头望着眼前的俊逸男人,满脸羞涩地红着脸道谢,眼中净是难以掩饰的雀跃与兴奋。
钟老夫人的情报果然没有错,鸿霖集团的总裁、严家的继承人真的会来这儿打球,也不枉她特地加入这家网球俱乐部成为会员,天天来这儿守株待兔,如今真让她等到人,制造机会与他认识了。
“你没事吧?”关切询问,严仕隽的态度一如外界所认知的那般斯文尔雅、风度翩翩,让人完全察觉不到腹黑的一面。
“没、没事!”双颊艳红,网球美女被他的亲切模样迷了眼,早已想好的借口很自然的脱口而出。“我只是有些贫血,突然头晕了一下,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贫血?她是这阵子以来,第九个因此毛病而撞上他的女人了,看来他最近和贫血这个词挺有缘的。
心下嘲讽暗忖,严仕隽脸上却笑得非常温和迷人。“没关系!你自己小心些,好奸保重身体,我先走一步了。”
眼见“因意外而谱出恋曲”的良机就要失去,网球美女连忙壮起胆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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