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起抱着棺材哭得死去活来。肖芝荷在一旁劝慰,没什么效果,她自己也跟着掉眼泪。武翰阑的心情很沉重,看着师弟师妹们的悲愤表情,他只好上前宽慰,说一些入土为安、节哀顺便、化悲痛为力量之类的话。他发誓与图业厚不共戴天,要求所有嵩华帮的人耐心等待时机,不要意气用事。
段江流和卫芳向武翰阑表示要救卫戍,武翰阑说:“此事要从长计议。必须保证一次得手,否则下次就难了。”
“我一定要想一条好计策。”段江流显得很自信。他是一个没有城府的人,思想也很单纯,不过头脑还是挺管用的。武翰阑相信他只要静下心来,也能深入的思考问题,于是对他点点头表示赞许。他现在能做到谋定而后动,已经比原来成熟多了。
罗赫与罗婉玲也来参加葬礼,武翰阑亲自迎接。罗赫说:“节哀顺便。李预为人行侠仗义,爱憎分明,是个好人,不该早死。”
“的确不公平。”武翰阑说。
“他年轻时信错了人,交错了朋友,种下了祸根。”罗赫说,“当今世道,小人得志。那个图业厚不知想了什么法子,笼络了扬州将近一半的商界老板。他们送钱送物,公开支持嵩阳帮。”
“夏康和巫睐成了图业厚的走狗。这种局面一定是他们和图业厚一起造成的。”武翰阑说。
“我会动员另外一半的老板支持你们嵩华帮,所送的钱物一定要超过他们。”罗赫说。
“上次送的东西还剩很多,这次就不必送了。口头支持,我们就很感激了。”武翰阑说。
“多少还是要送一点,我们拿得出来。扬州安定了二十年,也有你们嵩华帮的功劳。”罗赫说。
“不如就送自己经营的东西,表示一下心意。”罗婉玲说。
“这样很好。老板们也不会因为不肯出钱而不支持我们。”
“就这么办。做老板的大多把钱看得重。”罗赫说,“我们罗家就送盐吧。今年的新盐,还没开始卖呢。”
“爷爷,新盐有什么好卖弄的,和旧盐不是一个味道吗?”罗婉玲说。
罗赫笑了笑,没有辩解。
武翰阑说:“商界如今分化为两派,都是我们嵩华帮和图业厚之间的恩怨造成的。王欣姑娘已经北上,下个月比武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尽快铲除图业厚,让商界恢复正常。”
“对你和嵩华帮,我当然放心。”罗赫说,“不过,对付图业厚这样的小人,不能太君子。只要能铲除他,可以不择手段。”
“罗爷爷说得是。我不能为了自己君子的名声,姑息纵容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武翰阑说,“您和罗妹妹也要提防图业厚,他对您可是怀恨在心呢。”
“不必担心我。我们罗家是一棵大树,在朝在野都有很多朋友,他图业厚是撼不动的。”
“罗妹妹,沉灵剑法和香功你都学会了,最近就不要再独自到后山去了。等消灭了图业厚,我再教你其它武功。”
“好吧。这段时间我们各自珍重。”
(八十七)阳光
王欣女扮男装,日伏夜行,回到了太行山。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个姓段的和那个姓武的呢?”王彦感到莫名的失望。
“扬州出事了。他们走不开。”王欣接着把扬州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特别是关于假关犀图业厚和陈中玉的,她叙述起来带有浓厚的感情色彩,王彦一听就明白了她的心中所想。父母最知女儿心,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
“关犀是假的,我早就猜出来了。”王彦说,“陈中玉勾结假关犀报复嵩华帮这件事,和你一样,我也不信。他加入东青会卧底,立了很多功,成了堂主,我都知道。不过最近联系很少。在牢中劝降,一定是他争取的,说明他已经得到完颜燎的信任,开始追查真关犀的下落。”
“他不知道自己成了假关犀的帮凶。他们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呀!所以,我一定要北上燕京把真相告诉他。”
“你还要北上?太危险了。”
“您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要陈中玉去?”
“这……好,我拦不住你。我会增派人手保护你。”
“人多目标大,更容易被发现。”
王彦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你和李将军比武,赢了,我没话说;输了,证明你无力涉险,就不要去了。”
“好!”王欣答应得很干脆。她一向自负,王彦知道她会爽快的答应。新来的李将军功夫很厉害,八字军中无敌手,以王彦对女儿的了解,她赢不了他。
休息了一夜,王欣祛除了旅途的劳累,站在练武场上英姿飒爽。冷月剑在阳光下发出紫色的光芒,映射在她冷艳的脸上,使人感觉到一种不寒而栗的杀气。李将军并没有不寒而栗,为了名誉和元帅的托付,他会使出浑身解数。王欣迈前一步,飞身而起,把剑舞成一团紫气,向李将军撞过来。李将军不慌不忙,将剑伸入紫气之中,王欣立刻退了回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看出无影剑的破绽,不愧是高手;王欣不敢掉以轻心,使用一些功守兼备的招式和他斗了大约四十个回合。她终于发现李将军的眼睛十分厉害,简直有洞察先机的本领,往往在她招式使到一半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后招,然后从容躲开。今日阳光很强,王欣心生一计,她背对太阳跃起,为李将军挡住了阳光,然后她猛一低头,阳光突然照在李将军的脸上,他睁不开眼睛,立刻往后退,可是已经迟了,王欣已将剑头抵住了他的胸口。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李将军故意让王欣的。王彦很不高兴,但是没有办法。
“爹,你好像很生气?”
“没有啊。你武功大有进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王彦口是心非,语气有点儿生硬。
“我的武功有进步,却打不过李将军。是太阳帮我胜了他。”
“末将有负元帅之托,十分惭愧。不过,您的女儿智勇双绝,败在她的手下,末将心服口服。”
“李将军,不是你的错。你让欣儿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已经很不错了。”王彦看看天,“今天的太阳为什么要这么亮?让一个父亲失望!”
“太阳要帮年轻人嘛。爹,天都帮我,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天我也信不过。”王彦说,“江湖险恶,有备无患。吃穿住行都要加倍小心。”
“这么说,爹答应我北上了?”
“我不答应,你就不去了吗?”
“哪个鸟儿翅膀硬了不想飞呀?爹!”
“你就飞吧!不过要等到明天。”
“为什么?”
“天太蓝啦,风太轻啦,阳光太强啦!这个鬼天气,不适合高飞。”
第二天一早,王欣向父亲告别。王彦拿出金疮药、解毒药、防身暗器,要她带在身上。她自己本来带了这些东西,却没有拒绝父亲。因为她知道,拒绝别人的好意,往往会伤了别人的心。她不想令父亲伤心,所以高高兴兴的接受了。王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最后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三颗拇指大小的白色药丸。“这是绝世奇药雪山龙珠,听说可以增强内力。你吃一颗吧,其它的路上吃。”
“谢谢爹。”
“还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
“如果陈中玉真的变坏了,你要亲手杀了他。”
“为什么?”
“他聪明过人,必定是个很难对付的敌人。再说他是你救的,你要为他的行为负责。”
“好!我答应您。”王欣回答得很快,她相信陈中玉不会变坏。
(八十八)商议
周榆和武翰阑一起,到府衙请张大人帮忙追债。张大人接过五万两黄金的欠条,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它撕了。面对两双愤怒的眼睛,他竟毫不畏惧。“你们胆敢随便拿一张纸条,来戏弄本官!来人啦,重打二十大板,以警效尤!”
“慢!”武翰阑说,“戏弄大人的,不是我们,是写这张欠条的人。”
“还敢狡辩。这张欠条不是你们自己写的吗?”
“是嵩阳帮关犀写的,大人可以对字迹。”周榆说。
“好。没你们的事了。欠条是否由关犀所写,本官自会查证。你们若是胆敢欺骗本官,本官决不善罢甘休。”
“草民想提醒一下大人,您的官帽戴歪了,让人看不顺眼。”武翰阑说完,暗中使劲,在府衙的青石地板上留下了一排脚印。他一向内敛,不爱张扬。今天可能是真的动了气。贪官误国呀!像他这种爱国人士,对贪官往往是深恶痛绝。
出了府衙,武翰阑说:“不知道图业厚用多少黄金,收买了这个贪官。他下这么大的本钱,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我们嵩华帮。”
“他的阴谋昭然若揭,可惜在扬州,能阻止他的,只有我们嵩华帮的力量了。”周榆说,“可怜陈绮霞,被夹在中间,必定受尽折磨。”
“我们正要想办法救她和卫戍出来。”
俩人回到帮中,看见钟耽和王清带领弟子们在练武场习武,段江流和卫芳则站在内厅门前,忧心忡忡。武翰阑问段江流:“想到办法了吗?”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段江流说,“帮主,你怎么看待双方实力?”
“当日夜袭,图业厚带来了四十五人左右,其中二十一人被俘,还剩二十三人左右。他已经没有力量主动攻击我们嵩华帮。我们要是主动攻击嵩阳帮,嵩阳帮的弟子一定会帮他,我们也没有胜算。目前就是这个僵局。”
“陈中玉还会不会继续送人给图业厚?”段江流问。
“没有这么快。”武翰阑说,“我们要救卫帮主,不知道他自己肯不肯。”
“我哥是一个很看中权势的人。”卫芳说,“我想他宁愿做一个傀儡帮主,也不愿做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图业厚一定会利用这个弱点,给我哥灌输‘做傀儡也有前途’观点。我哥一定会听他的。”
“他自己不愿意出逃,我们也没有办法。他身上的毒,我们不一定能解。救他出来,可能命也不长了。”武翰阑说。
“可是,他在图业厚手里,会死得更惨。”段江流说,“再说,救他出来,对我们嵩华帮也有利。只要他摆脱了控制,嵩阳帮的弟子至少有一部分不会帮图业厚了。”
“不错,在情在理我们都应该把卫戍救出来。”武翰阑说。
“卫芳,你哥和你是秦桧的义子义女,他会不会帮你们?”段江流问。
“不会。我爹说过,秦桧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他要我们在危难之时不必指望秦桧。”
“有一个人可以让卫戍离开嵩阳帮。”周榆说。
“谁?”段江流问。
“陈绮霞。她自己也想离开嵩阳帮。”
“何以见得?”段江流问。
“当日我们在陈家祠堂,陈绮霞说她是被迫的。”武翰阑说,“还有,她已经知道图业厚杀了她的母亲和哥哥,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图业厚迟早要斩草除根。让她劝说卫戍,可能有效。”
“他们如果愿意主动出逃,我们只须在外面接应,不必涉险进入嵩阳帮。”周榆说。
“这个办法可行。”段江流说,“不过,既然要接应,事先就应该和他们取得联系。我们应该怎么做?”
“轻易是进不了嵩阳帮的,陈绮霞轻易不会出来。”武翰阑说。
“无计可施呀!”段江流叹了一口气,“待我回去再读一遍《孙子兵法》。”
“有效吗?”周榆问,神情有些急切。
“知道吗?”段江流一本正经,“用计就像作诗一样,需要灵感。我读兵法,灵感就会像潮水一样涌出来。你也可以试试。”
“像潮水一样?你不怕被灵感淹死呀?”武翰阑开了一个玩笑,想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段江流瞪了他一眼,“我宁愿被淹死。”
(八十九)山谷
同云飞在陈中玉的陪伴下,回到自己的囚室,发现北墙是一个天然的石壁,坚硬无比。北墙后面并没有房间。俩人在各处寻找暗道机关,忙了半天,毫无结果。陈中玉突然想到死牢是倚山而建,囚室的北墙很可能是山体。为了证实他的想法,俩人走出死牢察看地情,事实果然如此。“您感觉到的是地震吧?”陈中玉突然问。
“啊?你小子也有不正经的时候。地震我没见识过吗?”同云飞笑着说,“这山真高啊!山后面有什么?”
“我们上去看看吧。”陈中玉说。
为了不让别人起什么疑心,他们寻找了一处比较隐蔽地方上山。山体十分陡峭,俩人施展轻功,勉强可以攀爬。大约用了半个时辰,陈中玉才爬上山顶,他看见同云飞一直坐着不动,好像是在等他,于是喊道:“您先下去呀。不要等我了。”
同云飞咧嘴一笑,“你小子不安好心,想让师傅英年早逝呀?”
“什么意思呀?不过是下山,怎么会死人?”
“你来看看,你就是长了一对天鹅翅膀,也下不了山。”
“原来是个峭壁。天鹅翅膀顶什么用?这个山谷四面都是峭壁,里面要是有人,一定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