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岳奇踌躇一会儿后即答应她下礼拜的派对。
黄淑谊懂得见好就收,在他答应后马上领着她的娘子军离开,让薇蓁有点怀疑她是真的这么快就放弃?还是备有更猛烈的火箭筒攻击在后头?
娘子军团离开不久,薇蓁也跟着告退,仲岳奇想留她下来解释,却被另一名喝醉的重量级客人缠住,所以让薇蓁顺利“脱逃”,而且是回自己的家,电话、手机全部关机,有意失联一晚。
薇蓁踏出家门时,仲岳奇已经等在外头。
“这么早?”她面无表情。
“关店后就来了。”他老实回答。
“什么?还等到关店后?!不是我走后就追过来喔?真没诚意。”此时嘴角已经带着笑意。
面对她似笑非笑的神情,仲岳奇仍然不敢大意。“嗯……昨天有个客人喝醉了,有点难缠,所以留下来处理。”店里很少发生这样的状况,昨晚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起吃早餐?”幸好她最近经过慢慢调整后,生活已经回归正常,每天比较早起,不然他可真要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才行。
他缓缓摇头。“可不可以先进去喝杯水?”为了展现诚意,他可是没有作弊的在门口等了一晚,一滴水都没喝。
“进来吧。”瞧他脸色苍白成那样,她很心疼的。
进到屋里,她马上倒杯温开水给仲岳奇,他立刻将开水一口饮尽,第一次发现开水也可以这么美味。
“还要不要?”她接过空杯。
“好。”他确实还需要补充水分。
她将第二杯开水递给他,这次他喝的速度比较缓慢。
等他稍微顺气些她才开口:“我并没有生气。”
“嗯?”他将水杯放到小茶几上。
“你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她转头看他,让他可以看见她眸中真诚。“昨晚的事我并没有生气,甚至可以说是不在意。”
“但是昨晚你并不愿留下来听我解释。”
“是不愿意没错,不过并不是因为生气,只是想静一静。既然你一开始就没告诉我未婚妻的事,在发生昨晚的事后就更不用特别说明了,因为那样就太矫情了。不过,你以前的眼光跟现在好像落差很大厚?”不是要夸赞自己,而是她和黄淑谊实在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仲岳奇苦笑。“我只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和淑谊订下婚约的决定——一失足成千古恨。”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生气,因为我觉得你已经够可怜了。”她同情的看着他。
“其实她以前还没这么夸张,不过自从她爸爸意外得到一笔从天而降的亿万财产后,他们全家就变了,自诩为上流社会人士,以为出手阔绰就可以打入上流圈,殊不知在外人看来,他们只不过是个幸运的暴发户而已,这也是后来我们解除婚约的原因之一。”
“因为她变得比你有钱?”她调侃着他。
“当然不是,是价值观差太远了。”他无法忍受黄淑谊那种只要是名牌就照单全收的品味。
她点头同意。“确实是有段差距,所以你们分开是对的。”她不会对他做表面功夫,宁愿说实话。
“你真是一针见血。”他再度露出苦笑。
“你和她永远不可能,因为频率实在差太多了。”女人的直觉通常可以采信八分以上。
他握住她的手。“谢谢,你能体谅这件事让我很感动,来这里的时候,我不断反覆排练着要如何向你解释,没想到全部没派上用场,反倒是你来安慰我。”
“你确实比我可怜多了啊!不过,如果你对她真的没有任何留恋,就不要再给她希望了。”感情的事绝对不能有模棱两可的情况。
“嗯,下礼拜她的生日过后就解脱了。”再遇上黄淑谊,他只有疲累的感觉。
“最好是这样喽!我们不要再谈这件事,反正过了下星期,你们就划清界线了,倒是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在这睡一会?”她心疼的捏捏他的右肩。
他抬起左手覆住她的手,轻声道:“陪我。”
“别得寸进尺。”她抽出手,斜睐他一眼。
“我只是没有安全感。”他委屈道。
她故意假装用力的拍了一下他的头。“要睡不睡随便你,我要去吃早餐了。”
不顾他的嘤嘤哭泣,兀自出门吃早餐。
恶人今晚被黄淑谊包下,薇蓁本来不想过去的,后来是经不起岳奇的游说才勉强和他一起到店里。
不过她事先已经声明,自己只坐在恶人这个专属位置,绝不替客人服务!好歹她和黄淑谊也算“仇人”,她有强烈的理由可以不为她服务。
看得出今晚黄淑谊卯足劲的装扮自己,耳戴双C,脖挂双G,身穿CD,脚踩风火轮……不对,是至少五寸高的镶钻细跟鞋,全身上下都是由英文字母组成,再夸张点,应该可以凑齐二十六个英文宇母没问题。
碍于出钱的是老大,而且她今天又是寿星,所以也没人敢对她有所评论,反正室内灯光挺暗的,看不清楚正好可以让大家有正当理由不受荼毒。
好不容易捱到中场时间,寿星小姐想发表演说了。
黄淑谊高兴的拿起麦克风,然后透过麦克风的广播,要仲岳奇也站上那个她自掏腰包临时搭建的高台。
薇蓁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点!黄淑谊竟然花了大把的钞票,搭建一个只用一晚的高台?!何况整晚可能只用来致词一次,然后派对结束后还要花大把的钱,请人将店内恢复原状。
她那暴发户的做法令她无法苟同,难怪岳奇会受不了。
台上的黄淑谊已经开始致词。
“各位、各位,谢谢大家今晚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在这么特别的日子里,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特别的事,请大家一定要给我们祝福。”黄淑谊拉着仲岳奇的手,要他站在她身边。
她这个动作让宁薇蓁有很不好的预感,才正要起身提醒台上的仲岳奇注意而已,黄淑谊就先一步大声宣布。“我和岳奇复合了!”
宣布完她就转身用力勾着仲岳奇的脖子,狠狠吻上他的唇!
白痴都看得出是她硬上的,但是在场的宾客没人敢站出来揭穿。
仲岳奇摊开双手像个稻草人般动也不动,任由黄淑谊自导自演;没推开的原因是因为不想场面太难看,而且她今天还是寿星,就当在路上被小动物舔到好了。
薇蓁僵着脸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台上那对“璧人”。
难道因为她不生气,所以他就可以这样无视她的存在、不顾她的感受?
难道因为她不在意,所以他就可以这样随便把唇借出去?任由黄淑谊乱吻?
光想到和另一个女人共用他的唇,她就觉得恶心!
为什么不推开她?为什么不赏她两巴掌?
凭什么霸占着他?凭什么还想吃回头草?
薇蓁走到高台边,双手叉胸,恶狠狠瞪着他们……应该说是恶狠狠瞪着仲岳奇。
他是什么意思?享齐人之福?还是想测验自己双腿可以劈多开?
知道薇蓁身分的人,都能感受到她所散发出来如火山熔岩般的热度,服务生们小心翼翼的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深怕一个不注意她就会冲进柜台,抄刀杀了台上那对狗……呃,刚宣布复合的未婚夫妻。
黄淑谊终于放开仲岳奇,脸上挂着好不满足的笑容,薇蓁看了更觉刺目。
她在等仲岳奇的解释——
向大家解释。
但是仲岳奇并没有向大家解释的意思,甚至看到她在台下时,也只是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这算什么!向她示威吗?
那他确实做到了。
她真的被吓到了,而且还被伤得很彻底。
原来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大方,一旦太过仁慈,下场就会像她一样这么凄惨……
明知道大家现在都在注意着她,她应该要振作,至少该故作坚强才对,但是她没办法,真的没办法,笑不出来就是笑不出来,也同样哭不出来,因为伤得太重,所以痛到无力掉泪。
这时候她已经不气黄淑谊了,因为比起黄淑谊,自己更可怜,一直以为比黄淑谊高尚,其实,她才是最大的失败者。
一名服务生来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问:“要不要回座位休息一下?”
不用说,所有的服务生绝对都是站在她这边,所以才会不忍心见她这样。
“我到柜台里头坐一会儿好了。”她一点也不想坐到恶人那桌去,这只会让她更加痛恨仲岳奇。
“嗯,需要帮忙吗?”服务生想搀扶她,因为她看起来快倒下了。
她回以一笑。“不用,还没惨到需要人扶。”
宁薇蓁悄悄回到柜台里,台上在说什么她已经没注意去听,也不想理会,向调酒师要了一杯威士忌独自啜饮起来。
“他一定会解释的。”调酒师边擦玻璃杯边安慰着。
“是啊!等他们上床后。”她坐到柜台下拿来垫高用的木板台上,存心不让人看见她在这里。
“老板不是那种人,而且他也要做生意,不好得罪人。”调酒师替老板解释。
薇蓁将空杯拿高递给他,向他再讨一杯酒。“因为做生意就可以这样?那女人不是太可怜了吗?”
“生活不就是这样。”调酒师将注满酒的杯子递还她。
“若真如此,那我宁愿不要。”这种经历太痛苦了。
刚刚的服务生回到柜台内,蹲到她身边低声道:“老板好像在找你,要出去吗?”
“不要!”错过了刚刚的最佳澄清机会,她现在不想给他亡羊补牢的机会。
服务生起身,她抓住他的衣摆。“别说我在这。”她相信今晚仲岳奇会“没空”进来柜台。
“当然,我们都不会说的。”服务生对她眨眼挂保证。
服务生走后,调酒师才开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窝一晚吧?”
“嗯,待会儿就走。”再度递上空杯。
“喂,行不行啊?喝这么猛。”调酒师接过空杯,没打算再倒酒给她。
薇蓁抬高手向他要酒杯,是注满酒的酒杯。“没问题,这样回家比较好睡。”
原来她也有这么落魄的一天啊!
“这杯喝完就差不多喽!你该回家了。”调酒师递给她加了开水的威士忌。
“唔,待会儿掩护我,我要从后门走。”她分两口将杯内的酒干光,舌头早已麻痹得分不出这杯是掺了水的酒。
“干么搞成这样?又不是你错,大摇大摆给他从正门出去啦!”调酒师忍不住低吼。
“不要,什么叫低调你懂不懂啊!我要走了,帮我开门。”后门就在柜台侧后方,是设计用来在发生“事故”时给员工及重要客人离开用的,今天还是第一次启用咧!
调酒师叹一口气,然后替她开门。“随便你了,我叫小李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坐计程车不安全。”
“谢啦!小李在忙就别麻烦他,帮我打五五八五○叫车就行了,不过你要先借我车钱,我包包放在沙发上,身上没有钱。”她还满清醒的,知道要打“我们保护您”专线叫妇女专车,也还记得身上没钱坐计程车。
调酒师拿了五百元给她,目送她离开。
转过头时,看见正在找薇蓁的仲岳奇,真想射支飞刀过去!
第九章
仲岳奇遍寻不着薇蓁,后来服务生才告知她已经先行回家。
打手机给她,才知道她的手机连同包包都忘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她没带包包回家的异常状态。
“岳奇,陪我跳支舞。”黄淑谊狐媚的黏过来,看样于喝了不少。
“不要。”仲岳奇没好气的直接拒绝。
黄淑谊刚刚在台上的举动让他非常鄙夷,现在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来嘛!今天我生日,别扫兴。”她不知死活的摇晃着他的手臂。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言下之意就是她的生日免死金牌已过时失效。
“但是派对还没结束。”她今天的粉搽得很厚,连带脸皮都跟着厚上五公分。
“那不关我的事,还有,刚刚在台上的事让我很不舒服,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早就玩完了,就算你拿扩音器到处宣传都不会有人相信你!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不表示以后你就可以继续消费我,听清楚了吗?”
他真的很不爽刚刚的事,下台后,绝大部分的宾客都是带着同情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仿佛他的世界末日已来到般。
幸好大家都知道黄淑谊搬弄是非的功力,所以他不需多做解释,大家也知道是黄淑谊一厢情愿,只好当她是藉着生日而胡乱发梦。
“好啦!陪我跳支舞,就当是最后之舞总可以吧?”她笑笑要求道,只要目的能达成,被骂几句又有什么关系。
“不要!”他坚决拒绝。
黄淑谊媚眼一勾。“她又不在,你在怕什么?”
“过十二点了,派对该结束了吧?”他抬起手看腕表。“最慢到一点半就得结束。”很想干脆主动断水断电,好结束这个让他后悔答应的派对。
“这怎么行?我跟大家说好要玩通宵了。”她娇嗲的抗议着。
“那就到别的地方玩。”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直接走到柜台向调酒师要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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