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仇凡呢?
从朋友那里,他辗转知道仇凡和唐皓在到纽约的第一年就公开订婚了,难道他和仇凡出了问题了吗?
仇凡也是他的妹妹,虽然远不及他和仇普的感情来得深厚,但她也是他的妹妹,他不能置仇凡于不顾!
唐皓终于走出来。
“唐皓。”仇平唤道。
他没有回头,眼睛一直定在躺在病上仇普的身上。
“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
“没什么好谈的。仇普我还给你了。”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唐皓!”仇平想追上去。
庆洁拉住他:“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受,你们就算见面也谈不出什么来的。”
“我不懂,他在躲我。”仇平低语,即使两人决裂的时候,唐皓也不曾躲过他。
“不躲你行吗?你一见面就揍人家一顿,还巴不得把他关起来,换了我,我不躲你才有鬼。”大胖不满地咕哝着。
仇平狠狠地瞪着他。
“让他冷静一下你再去找他吧!我们先进去看看仇普。”庆洁拉着仇平走进病房。
大胖喜孜孜跟进,终于有人可以管管他了,想到这点,他笑得嘴都合不拢!!
第六章
仇凡回来了!
她不但回来,还带了一个未婚夫杜小天回来。
没有任何的预兆,她就这样回来,当她出现在仇家客厅时,仇平当真吓了一大跳,仇振飞也颇感意外,只有庄玉虹,她笑眯眯的接过仇凡手上的行李,殷勤的招呼着她。
“爸。”她有礼的招呼态度仍和四年前一样温文有礼,仿佛和陌生人打招呼一样有礼貌。
“哥。”
和仇平,彼此就热络多了,仇平先是紧紧的拥抱了她一下,才仔细的打量他的大妹。
“你长大了许多,变得更端庄了,和妈也——”他顿了一下,热情迅速冷淡了下来:“妈的丧礼你没有回来。”
仇凡轻轻摇晃一下,她苦涩的开口:“妈不会高兴看到我的。”
“胡说!妈早就原谅你了!”仇平黯淡的开口:“妈到死都还一直盼着你回来。”
仇凡的眼眶迅速变红,为了她的一念之差,她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如今回到家里,她更是见景伤情,四年来的辛酸苦涩全写在脸上。
“好了!说那么多干什么?才回来不要想那些伤心事!”庄玉虹笑着搂住仇凡,亲热的坐在椅子上。
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杜小天恭敬的走到仇振飞的面前:“爸。”
仇振飞和仇平都呆了一下,他们迅速望向仇凡。
仇凡冷漠的开口:“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她是庄姨的儿子。”
庄玉虹笑了,笑容里有掩不住的得意之色:“振飞啊!不是告诉过你,我有个儿子吗?小天,向爸爸和哥哥打招呼啊!”
杜小天朝仇平伸出手,有些困难的开口:“哥哥。”
仇平打量跟前的男人,他比自己稍矮,长得很斯文,书卷气很重,真的和一般留学归国的学人一样,身上丝毫没有庄玉虹的影子,看起来是个很敦厚老实的年轻人。
“你好,不必叫我哥哥了,就叫我仇平吧。”他含笑友善的和他握手。
杜小天似乎松了一口气,他有些腼腆的点头。
仇振飞望着庄玉虹的得意的脸色,知道这又是她的一枚棋子,他看着杜小天,跟前的孩子丝毫没有邪气,不像是和庄玉虹一样的人物。
庄玉虹没有儿子,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这秘密他早就知道了,杜小天是她收养的,但看杜小天对仇凡的样子……
仇振飞也微笑了,不管庄玉虹如何工于心计,她也不会猜到,她这步棋是真的下错了!
……
“小凡,你睡了吗?”仇平轻轻敲着仇凡的房门。
房门打开,仇凡红着眼将他迎进门。
“怎么了?”他关心地轻轻拭去犹挂在她脸上的泪珠。记忆中的仇凡是几乎不落泪的,即使是小时候也是一样,她倔强得连眼泪都不屑流出来!
“没什么。”她坐在床沿上,床上散着她从小到大的相片。
仇平一目了然,他知道仇凡仍为了没回来见母亲最后一面而伤心。“妈从来没怪过你,她希望你幸福。”
仇凡望着他,哇的一声投到他的怀里:“我真对不起妈!我对不起她!我甚至没回来见她最后一面!我太任性了!我太任性了!”
仇平轻拍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尽管他也曾为了她不曾回来参加丧礼而耿耿于怀,如今他也无法再说些什么,仇凡毕竟是爱他们的母亲的!
好一会她才起身擦擦眼泪:“对不起——我——”
他笑着摇摇头:“不必说了,我知道。”
仇凡平静一下,才转身面对他,已恢复成一向冷静自持的她:“小普呢?一直没见到她。”
仇平望着她:“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和唐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唐皓坐在仇普的房间内,房间里四处可见仇普的影子。
她第一天打翻了所有的早餐。
她坐在床上看她心爱的诗集。
她痛苦的蒙在棉被里受着煎熬。
她微笑地逗弄着她的小猫眯。
唐皓坐在她的床上,黄斑条纹的小猫悲惨地蜷在她的床上,它的主人走了,它似乎也失去了快乐!
他抚摸它细软的毛,和在无数的夜里,他坐在这里轻抚仇普短短的头发一样,她的头发很软,摸起来感觉好像丝缎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她总是睡得很沉、很香,会踢被子,也会笑着说梦话或者哭着醒来。
她笑的时候,左边的脸颊会现一个小酒窝。
她生气的时候像小野猫一样又抓又咬,而且什么话都骂得出来!
她会撒娇、会赖皮,生闷气的时候喜欢把门锁起来,在里面咀咒棉被,或是蒙在棉被里怎么哄都没有用。
她下棋和玩牌的时候喜欢作弊,等赢了以后又会得意洋洋的说她作弊的方法,输的时候会赖皮,要求再来一次,不玩到赢总不罢手。
她喜欢吃海鲜,却讨厌鱼刺。
她很怕寂寞和黑暗。
她……
唐皓猛力捶打棉被,小猫吓得跳下床,一溜烟逃得不见影子。
“不要再想了!”他朝着空屋子大吼。
可是思绪仍无法停止!他想念仇普,想念她的一切,她仿佛某种毒索深入他的血管、他的心脏,他永远无法摆脱她的影子!
她当时凄厉的哭喊,绝望的眼神,像一条毒虫一样日日夜夜啃噬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四天来,他守着木屋,清醒时、酒醉时都可以看到仇普的一颦一笑,他像个游魂似的叫喊她的名字,追逐她的影子,然后心痛得想倒地而亡!
是哪个混帐说相思是一种绝症的?
相思根本是一道催命符!
它使他濒临崩溃的边缘!
……
仇普茫然地躺在床上,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她不哭不闹,不吃不睡,仿佛是个植物人。
你强迫她说话,她只会最简单的是,或不是,有时候她根本不理你,只用最原始的点头、摇头。
你喂她吃东西,她一口一口地吃着,对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她全然不关心,吃了两口,她便再也不肯张口,仿佛责任已尽似的,任凭你如何哄劝她也完全不理睬,有时干脆躺进棉被里,来个眼不见为净。
对这种状况,周围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你打她、骂她,她也只是茫然的看着你,丝毫不为所动。
仇平将她安置在这间小公寓里已经两天了,为了怕她没人照顾,他特地请了一个特别护士,其他的时间,大胖和他的妻子阿慧,仇平自己和汤庆洁不定时来照顾她,可是她的状况一直没有起色,他们只能看着她一天比一天削瘦,一天比一天苍白,无计可施!
仇普也知道他们关怀她,有时候她也想多说一点话,多吃一点东西,可是她心痛得无法开口,无法报答他们的好意。她甚至无法流泪!
从来就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从来就不知道爱一个人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而爱一个无法回报你的爱的人,那根本不是人能过的、能承受的生活!
汤庆洁摇摇头,看来今天想叫仇普有所起色是很难了!心病还得心药医。以仇普这种爱恨如此强烈分明的女孩来说,除非是唐皓来,否则就真的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她如此下去了!
门打开了,仇平走了进来,庆洁向他摇摇头,仇平示意她先别走,然后他来到仇普的床前。
“小普,你看是谁来看你了!”
汤庆洁心念一动。
是唐皓吗?那仇普有救了!
门外走进一个长发飘逸,端庄雅致的女孩子。
“小普。”仇凡轻唤,走到仇普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小普,我回来了。”
仇普的眼中光芒一闪,她轻轻地扯动唇角,化为一个淡淡的微笑:“姊。”然后光芒迅速黯去,换上了一种无可比拟的悲凄。
仇平示意庆洁跟他出去,两人悄悄地掩上房门。
“小普,我和唐皓没有结婚,我那样说只是为了气气爸爸而已,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仇凡诚恳地望着仇普:“你不要折磨你自己,你要相信我!”
仇普望着她,唇角的笑容转为苦涩,她半句话都没说,只是哀伤的望着她。
“真的!我这次回来还带了我的未婚夫回来,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我和唐皓相爱,我不会嫁给别人的!”
可是唐皓爱着你!仇普在心中喊道!
对他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什么都不是,我只不过是个替身,他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小普,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仇普,求求你,你开口说句话好吗?你不要这样!”仇凡急了!她死命拉着仇普,而仇普只是淡淡的,用一双悲哀的眼睛看着她。
好一会儿仇凡终于放弃,走出房门。
仇平和庆洁在客厅里等侯她。
“怎么样?”仇平焦急,满怀着期望问道。
她摇摇头,沮丧地坐在椅子上:“一点用也没有!仇普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根本不是以前的仇普!”
仇平丧气地抱着自己的头:“家里发生变故之后,她就开始吸毒,妈的死,爸的再娶都给她很大的打击,她还小受不了这种变故,现在她不容易戒了毒,却又发生唐皓的事——她——”他长叹一口气,似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她为什么不相信我?”仇凡喃喃自语。
“也许唐皓对她说了些什么。”庆洁推测:“反正不管唐皓对她说了什么,现在没有唐皓,谁也救不了仇普。”
“我去找他!”仇平站了起来。
“你去有什么用?唐皓也许不愿意见你,更何况公司里的事也需要你。”庆洁就事论事。
“也许,我去最好。”仇凡起身:“我和他之间也该说个清楚了。”
仇平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仇凡变了那么多,她已经不是四年前的仇凡了!以前的仇凡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似乎意识到仇平的意外,朝他淡淡一笑:“人总是要长大的,在国外我学到了很多。”
……
“她答应嫁给你了吗?”
“还没有。”
“还没有?”庄玉虹冷冷地望着杜小天。“那你带她回来做什么?”
“是她自己想要回来的,我制止不了她。”杜小天晦涩地说着:“她很有主见。”
“哦?”她打量着她的儿子:“是她很有主见还是你太没用?送你到国外这些年你一点也没有长进!连仇凡这样的女孩子你都控制不了,你还配当我儿子吗?”
杜小天心痛的望着他的母亲,他不能了解,她为什么不像一般的母亲一样,反而像个主宰者,试图左右她的主帅!
这些年来,他努力做个乖顺的好儿子,总无法得到她的欢心,他不懂!
难道真的要像李俊彦一样那才叫好儿子吗?她真的希望他像个傀儡娃娃一样任她支使?
“怎么?无话可说?”庄玉虹站起来,轻轻搭着儿子的肩膀:“仇凡在她妈死的时候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已经完全可以操纵她了呢!怎么现在又不行了?嗯?”
“妈!仇凡在仇伯母去逝的时候没回来是因为她出了车祸,并不是我叫她不要回来的!您怎么会希望她冷酷到连替仇伯母送终都不愿意?”
“住口!”庄玉虹的脸色极为难看:“仇伯母?谁让你这样叫她的?现在你可大胆了,连顶嘴都学会了!”她气愤地坐在沙发上:“怎么?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你忘了是谁养大你的!”
“妈——”他不知该如何回答,面对母亲冷酷斥责的脸,他似乎又回到童年时代,那个极为小心,渴望得到母爱,却又总是得到斥责的小男孩!
而现在他学会了,他知道如何看母亲的脸色,可是他也学会了如何判断是非,如何去知道母亲的作为是或非,如何努力让自己不要心痛。
可是他永远也学不会——如何去得到她的欢心!得到她的爱!
庄玉虹靠近他的身畔,轻轻地抚摸他僵硬的肩膀。
她一向了解他要什么,她也曾经努力过想给他,可惜的是,他要求的是她办不到的!早在二十几年前她就失去的,她又怎能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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