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心里埋怨着,一个冷酷的如同寒冰的声音便在头上响起:“你们两个,是选择自己走出去还是要被我扔出去。”
“嘿嘿,主子,我们走,我们这就走。这不原本也就是跟过来伺候的吗?既然不需要了,我们……哎哟……”最后那声叫是被聂十方踢出来的,伴随他的怒吼声:“放屁,你们两个真孝顺,躲在桌子底下伺候我。”
“真是的,飞鸟尽良弓藏,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这就是古往今来谋臣功臣们的下场啊。”遮天和蔽日不满的咕哝着,出了门刚要往窗根儿底下奔,窗子就被打开了,朱未伸出半个脑袋,红着脸嚷道:“你们别学聂十方躲在窗户底下偷听啊……”
最后的生路断绝,遮天和蔽日“悲愤”的看了朱未一眼,悻悻的走了出去。
“朱朱,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感觉,赶紧说出来吧,都急死我了都。”一见那两个身影去远,聂十方就一把把朱朱拉进怀里,仿佛这样做就可以让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俺……俺也和你一样,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自从那次在亭子里你没要俺的狐狸皮袍子,还说要娶妻之后,你就没再来过俺这里,你说奇怪不奇怪,你来的时候俺没觉得有什么,可你这一不来了吧,俺就开始想着你,俺吃饭和喂猪的时候,就在想你到底在吃什么……”
“咳咳,那个……喂猪的时候就不用想我了吧?我是一定不会在吃猪食的。”聂十方咳了两声,真是无语问苍天啊,朱朱为什么老爱拿他的猪和自己相比呢。
“你……你别打岔,让俺把话说完。”朱未看起来又急又羞,他那红红的脸色看的聂十方心猿意马,真恨不得能够抱进怀里狠狠的啃几口。
“俺……俺睡觉的时候也在想你,想你要是披着俺的袍子睡,肯定会很暖和,可是你不要俺的袍子,你说它颜色杂,你说你要娶妻子了,你的妻子会给你缝最好的袍子……”
“等等,虽然……虽然那天我醉了,但……但我没说过我妻子会给我缝最好的袍子这句话吧。”聂十方擦擦头上的冷汗,朱朱已经在控诉,自己的形象够糟糕了,可禁不住他在添油加醋的破坏。
“反正……反正你就是没要俺的袍子。”朱未抬起头瞪着聂十方:“俺回来就想,你肯定是嫌弃俺了,你说俺的袍子颜色杂,就是说俺是个杂种,没爹没娘……”
“朱朱,我……我对天发誓,我绝没有这种坏了良心的想法啊。”聂十方欲哭无泪的分辩,他想他终于又发现了朱未的一大性格特征,那就是爱冤枉人。
他一把把朱未抱进怀里:“真的,你看我不是回来把袍子要回去了吗?我那时候就是怕忍不住伤害你,所以要绝了自己的念头,苍天可鉴,我聂十方要有二心,立刻天打五雷轰啊。”
“那……那你说……俺……俺是不是喜欢上你了?”朱未的表情看起来比聂十方还要欲哭无泪:“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俺……俺应该不是喜欢上你了吧,因为俺没有……俺没有……”他没有了半天,最后一屁股蹲在地上:“呜呜呜,怎么会?怎么会你有的那些俺全都有呢?”
“没错,你是喜欢上我了,朱朱。”聂十方欣喜的拉起朱未,抱起他就开始转圈,这种时候就算朱未没喜欢上他都得昧着良心撒谎,何况朱未说的这些话,明明就是他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自己了呢:老天爷啊,你待我聂十方毕竟不薄啊,你等等,稍后我就去杀猪宰羊拜谢你。
“那是……那是俺喜欢那些猪的那种喜欢吗?天冷的时候俺也会想着它们会不会冷的。”其实答案朱未也清楚,他只是还想做垂死挣扎,一时间他接受不了自己像何少爷一样喜欢上男人这种事。
又来了。聂十方叹口气,难道未来的日子里自己注定要和那群猪争宠吗?哼哼,干脆找个机会暗杀掉了算了,可是不行啊,杀了十个,可能朱未又会养一百头小猪。
哀怨的看着朱未:“朱朱,你不过是在天冷的时候想着那群猪而已,但你却是在时时刻刻想着我啊,所以你喜欢我,不是你喜欢那群猪的感情,你一定要搞清楚这一点啊。”聂十方循循善诱着,忍不住在朱未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主子……主子,老太爷,您的师傅上山来了。”遮天和蔽日几乎是飞奔到院子里来的。不过他们很快失望了,只看聂十方和朱未的表情,也知道最精彩的戏码过去了。
其实他们和聂十方以及朱未此时都没有想到,更加精彩好笑的戏码还在后面,荷花山的日子,势必会越过越热闹了。
朱未还处在聂十方那些话中无法回神,因此说什么也不肯去见他的师傅,其实他还有个私心,想再作一番垂死挣扎,当然,这个他没有让聂十方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他绑也得把朱未绑到前厅给师傅敬茶,把两个人的亲事定下来。
朱未不知道聂十方的师傅长什么样子,也不想知道,一直到傍晚,猪圈里十头猪狂躁的叫声才把他惊醒,连忙来到猪圈中给它们喂了食,冬日天短,那天便一点点的黑了。月亮星星都渐渐在夜幕下闪现出来。
朱未看着天上的星星,忽然喃喃自语道:“娘,你究竟长得什么样子呢?俺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你,魏婆婆说过,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天上这么多的星星,哪一颗才是娘你变的呢?”
他的语气里有些忧伤,不过旋即就又轻松下来:“但是没有关系,这么多的星星,总有一颗是娘你变的吧?所以儿子俺说的话,你也一定能听到对不对?娘,俺现在很……很乱,心里很乱,十方说他喜欢俺,十方是谁你知道吧?就是你托他照顾俺的那个人,可他说他喜欢上俺了,要娶俺做他的押寨夫人,可是娘,俺是男人,男人只能传宗接代不是吗?怎么可以去做别人的老婆呢?但……但俺现在也喜欢上他了,呜呜呜,娘你说俺该怎么办?俺真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朱未眼泪汪汪的看着天空:“娘你能不能告诉俺该怎么办?俺要逃吗?可是俺要是逃掉的话,可能就一辈子都再见不到十方了,俺几天没见他,就觉得魂儿丢了似的,要是一辈子不见他,俺……俺到底能成啥样儿啊……呜呜呜……”
朱未悲悲切切的也不知诉说了多长时间,忽然听见院子外面有脚步声响,忙擦了擦眼泪,还不等从猪圈的墙上跳下来,聂十方便开了街门走进来,一见到他在猪圈墙上,就是一愣,接着连忙奔过来将他拥在怀里抱下,一边道:“大冷天的,怎么站在这里?猪食槽都干净了,猪都睡觉去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俺……俺在想……在想俺娘。”朱未聪明的隐住了其他的话没说,因为他不知道如果告诉聂十方自己想逃跑的话,他会不会将自己捆起来一辈子都关进小屋子里,因为何少爷就说过这样的话,当然,何少爷只是说说,没那个胆量,但聂十方看起来就十足的危险,一个养剧毒毒蛇来练功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在想你娘?怎么想起你娘来了?”聂十方的音调情不自禁就放柔了,月光下的朱未,那张普通的脸都变得绝色倾城。
“魏婆婆说过,人死后就会变成星星,俺在看星星的时候,就想着哪颗星星会是俺娘,俺爬上猪圈,就是想着离俺娘近点儿,你要是不来的话,俺打算再爬到猪圈顶上去,反正石头垒的,压不塌。”
聂十方沉默下来,朱未朴实的话语却让他心里有了一种异样的温暖感觉,他默默的抱紧了朱未:“朱朱,想离你娘近一些吗?”
“是啊,俺从来没见过俺娘,也记不起来她的样子,她可能抱过俺,但俺都记不得了,所以俺想离她近一些,也顺便让她能够看清楚俺的样子。”
“好,我带你去离你娘更近一些。”聂十方脱下自己身上的大氅,将它披在朱未身上,然后抱着他一跃而起,足尖轻点间,转眼就消失在重重屋宇中。
“这里是荷花山最高的山头了,在这里,你能离你娘近一些。”也不知奔跑跳跃了多长时间,胆小的朱未只敢把头埋在聂十方宽阔的胸膛里,感受着那份温暖,耳边呼啸而过的狂风似乎都不再可怕。
忽然听到聂十方说话,抬起头来,只见两人已经都落了地,他蓦然明白过来,是聂十方用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带自己来这里的。抬头看看聂十方,他的鬓角和鼻尖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朱未呆呆的看着那些汗水,忽然间泪就涌了出来,他扑进聂十方的怀中哭道:“你这个傻瓜,俺就是说了那么一句,你就……你就耗费了力气带俺来这里,你……你为什么要待俺这么好,从来都没有人待俺这么好的,你这个傻瓜,呜呜呜……”
“我一点也不傻啊,看看你现在不就是在我的怀里吗?我得到了朱朱的心,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傻,以心换心,我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划算的买卖呢,我怎么会傻。”聂十方温柔的替朱未擦去泪水:“好了,你看看这里离天空很近的,月亮又大又圆,星星又多又亮,朱朱你赶紧和你娘笑一个啊,朱朱的笑容是最好看的了。”
“呜呜呜,你这个傻瓜,你一点都不划算。”朱未仍在哭诉:“你都不知道俺,俺不值得你喜欢,俺胆子小,什么事都拿不起放不下,也没有男人的担当,俺除了会养猪,就一无是处,呜呜呜,就在刚才,俺还想着是不是应该逃跑。”
“哦,是吗?”聂十方的身子有些僵硬,让朱未一下子醒觉自己不小心竟把真话说出来了,他吓得连忙抬起头,慌乱的解释道:“俺……俺就是想想而已,俺……俺没有打算真的逃跑,你……你别把俺关起来。”他拼命的想挣脱聂十方的怀抱。
聂十方贴近朱未的耳朵:“其实没关系的,朱朱,你就算真的逃跑也没有关系。”见朱未惊喜的抬头,他又邪佞的一笑,残忍打破他所有的希望:“因为我跑得比你快多了,我的人也比你多多了,无论你走到哪里,都甩不下我的。”
“哦,是这样啊。”朱未的身子也变得僵硬,但他随即就笑了开来:“嗯,真是好奇怪,为什么你这么说,明明是好凶的样子,俺却很开心呢。”他忽然转头向着深邃的夜幕大声喊道:“娘……俺很开心,俺是真的很开心,你看到俺在笑了吗?”
树林里的鸟儿扑棱棱都飞了起来,一颗流星划过天际。聂十方搂着朱未,温柔的笑道:“你娘看到了,你看,那颗流星就是她给你打的信号呢,她一定是想告诉你,看到你开心,她也很开心。”
朱未转过头来:“嗯,俺也觉得是这样没错,十方,你对俺真好,就像俺娘一样,会哄俺开心。”
聂十方的身子再度僵硬,过了半晌,他才黑着脸扳过朱未的身子,一脸严肃的道:“朱朱,你能这样的依靠我,我觉得很幸福,但是我全心全意的拜托你,以后不要把我和任何东西划等号好不好?无论是你娘,还是那个何少爷,最重要的是,不要老把我和你的猪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好吗?”
“猪怎么了?猪是很有意思的动物啊,它们胖嘟嘟圆滚滚的体形就很可爱,性格也憨厚,只要有吃有睡就可以满足,不会像人一样,要了这样要那样,永远都是贪心的。”
他的话让聂十方再次翻了白眼:“朱朱,你是在说我吗?”这不是没有可能的,想想自己确实是这样的,原本想把朱朱丢在这里不管,可是喜欢他后就想天天看到他,渐渐的只看看也不满足了,还想做那种事,最后想着只做那种事还是不够的,干脆就要把朱朱完全的占为己有。
“嗯,我想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一开始不肯接受我了,因为我没有你那些猪身上的闪光优良品质是吗?”聂十方开始吃醋,吃那些猪的醋。
“你……你不要乱攀好不好?俺只是……只是说猪而已,这回可是你自己把自己和猪一起提的,跟俺可没有关系。”朱未忍不住觉得好笑,这时候的聂十方,就像闹别扭的小猪一样可爱,但他可不敢说出来。
“我……我……”聂十方没了话,还在朱未也不是那种刨根究底的人,他被聂十方搂在怀中,两人就那样相依偎着走下山,月光下的山路花树清晰可见,更为两人之间的温馨增添了几丝诗情画意。
聂十方是喜欢附庸风雅的人,此情此景,让他情不自禁想出许多旖旎优美的诗句,正想温情的和朱未说说,忽见他抬头瞪着闪闪发亮的眼睛问道:“十方,你说俺像不像猪?”
看见聂十方诧异的目光,不等他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很多人都说俺像猪,胆子小,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没有什么大志,俺就是体形和猪差点,不过俺觉得自从到了山寨后,这一点也一天天的和猪们接近了,十方,俺喜欢这样像猪的生活,你就让俺永远做这样一只猪好不好?不要督促俺去念书识字,去算帐管家,当然了,如果你要劫富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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