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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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澜止水-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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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辱与共(14)

突然想起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她比那个傻得可爱的女人幸运得多。她无须躲藏,她可以诉说,奇迹般的自己喜欢着的人也喜欢自己,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生孩子,可以对着他发脾气……第一次读这本书时十七岁吧,读完的感觉只有两个字:震撼。继而伤感无比。不得不说她的爱情观受到书的影响,能这样爱着一个男人不能说不幸福吧,无怨无悔,美丽而凄凉。所以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她也是幸福的,幸福的爱着,幸福的想念。

为安在落雨的午夜醒来,听着枕边绵长的呼吸声,不自觉地靠近,伏在他的胸膛,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不知缘何,或者皆因承诺。

简意轩和方紫星都成为了过去。

为安轻手轻脚起身披上睡袍,拉开窗帘一隅,静静地听着簌簌的雨声。江面上落着雨点,远处的迷蒙依旧无法阻挡那些璀璨的灯光,这是一座不夜城。为安站在这个位置自然是看不到青城山的,它位于城市的最东边,山脚下是大海,山上住着本城的巨贾富豪,名门望族。而山的背后又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不由得让人想起香港的那些豪门,从女人争宠夺爱到男人争权夺利,哪一出不是惊涛骇然?一个家族就是一本书,一出戏。

为安变得异常忙碌,每天上班、看书学习、给苏槿彦做饭、替他放好洗澡水,为他做着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每天一定要等着他回家才肯上床睡觉,苏槿彦看她准备考研,自然赞赏有加。不管考的是什么学校,读的是什么专业,以什么为目的,上进总是好的。他说他喜欢上进的女人。

为安嗔怪,“我不上进你就不喜欢了?”

苏槿彦笑:“那是两回事,在我身边你可以不需要上进。”

不需要上进么?的确,做苏槿彦的女人什么也不会缺,就算破产也不必愁生计所,谓破船也有三斤钉。而做苏家的媳妇又是另外一回事,不仅仅是上进,要识大体,礼仪、交际、应酬哪样少得了?有钱人做的就是门面、排场。

那日下午和白少昕去南丰,在大堂和苏槿彦碰个正着,与他并排而行的还有他的父亲苏信徵,一行六七个人走得又快又急,苏槿彦只是向他们两个点头示意,为安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已从两人身边过去了。在原地怔了一会儿,白少昕拍着她,“人都走老远了,还想什么呢?赶紧上楼把事办完,我们好早点收工回去啊。看你,魂都被勾走了。”

为安这才回过神来,还不自觉地往后看了一眼,那班人早已经没了身影。后来白少昕和她说,有钱人就是有那个气派,比如刚刚的一行人,还有外面等着他们的清一色高级轿车。

一个下午为安都有些不在状态,只是机械地记着开会的内容。快要下班时,邢蒋接到电话,苏槿彦让为安上楼。为安心里一震,让为安上楼的必定不是苏槿彦,苏槿彦从不在上班时间来找她,想必是苏信徵听说了什么。

为安在忐忑不安中出了电梯。苏槿彦早已经等在电梯门口,看出她的心中的不安,揽过她的肩,“怕什么,我父亲对女人最客气了。”语气调侃却不乏温柔,为安安心不少,嘴上依然怪道:“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父亲在外面听说了我们的事,说要见见你。”

苏信徵,为安从小就认识,那时候伯父伯父地叫着,事隔多年不免觉得陌生,况且今时不同往日,要见的人也许是以后的家翁。

荣辱与共(15)

进了办公室,苏信徵正坐在沙发前喝着茶,为安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董事长。”

苏信徵满脸笑意,“小安,这就见外了,以前小时候就伯父伯父地叫着,现在长大了反倒生分了?记得上次苏珊婚礼还叫我伯父。”

这么一怀旧,在严肃的办公室内气氛也轻松起来,为安连忙改口叫:“伯父。”

苏信徵很高兴地应着,招呼为安,“来来,这边坐,陪我这老头子聊聊,不会觉得无趣吧?”

“伯父,哪里话,能和长辈聊天是一种福气。”为安落座后,苏槿彦也在她旁边坐下。

这一席话苏信徵很是受用,“你这么认为?子建和苏珊可不肯陪我这老头子聊。”

的确,为安认为和投缘的长者聊天也是一大享受和福气,往往能从他们的言谈中感悟出许多。至于子建和苏珊不肯与他们的父亲聊天也是基于他们家庭的缘故吧,她不好过多揣测。

“时间真是快啊,一眨眼你们都长这么大了。前些天还和你父亲在感叹,我们老了,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苏信徵喟叹。

为安喝了一口茶,“伯父哪里老了,你们的岁月还长着呢,我们还需要靠你们来引导。”极品铁观音,馥郁持久。

苏信徵闻言,哈哈大笑,“这丫头可真会说话。”

半个小时的会面,没有涉及哪怕一点苏槿彦和为安之间的事,在为安看来连暗示也没有,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让人摸不着底。

=奇=晚上回家问苏槿彦,苏槿彦倒是乐观,“老头子的意思是和你父亲见过,这样事情就简单多了。”

=书=为安仍有顾虑:“也不见得,你母亲还没回来。”

=网=“有我在怕什么,母亲就我一个儿子还能不依我?凡事要学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苏槿彦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对于苏家的压力,两人已是心照不宣的事。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下下策。

客厅开了一盏小灯,足够看文件、看书。为安拿出下班时买回来的一袋橘子,坐在苏槿彦身边开始剥。力图把每一瓣橘子都剥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丝络。为安知道其实白色丝络对人体有好处,但控制不住地想把它们清理干净,总认为没有那些丝络会更加完美。

今天与小婕来那日的情景几多相似,同是两人坐在沙发上剥橘子,为安喂着苏槿彦。今日的两人却无须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为安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办公,茶几成了他的办公桌。真是难为他,屈居在这里处理公务。为安塞了一块橘子在他嘴中,“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苏槿彦面露歉意:“对不起,没空陪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子建,对我来说你的身体更重要。”他常常凌晨才上床,有一回她醒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三点,不由得心疼,工作不是这样干的。

“知道,放心我有分寸。”

为安无言,男人都这样吗?她和简意轩并没有很深入的交往,给各自充分的空间,现在想来,就如方紫星所说,她和简意轩也是存在问题的。过分的自由,过分的循规蹈矩,除了恋人间正常的拥抱接吻外,从未有过任何不恰当的举动。她一直以为他们是彼此尊重,现在才明白不是。原来彼此都没有想要占有的激情和欲望,缺乏吸引力。或者选择这样的伴侣也是不错的,相敬如宾,平平淡淡。那些轰轰烈烈的恋情,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只出现在狗血的小说中,与她方为安又何干?

为安默默将桌上的橘子皮收拾干净,坐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书,起身给苏槿彦泡了一杯茶。他自己总喜欢咖啡,咖啡太伤胃。对于这样的安排,苏槿彦理所当然地接受,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己不喜喝茶,喝多了也就变成了一种习惯,况且喜欢的女人在夜间替他准备茶是一件幸福而温暖的事。

荣辱与共(16)

很多时候两人就是这样静静地相处,互不干扰,却觉得谁也离不了谁。原来不需婚姻也可以将两人捆绑在一起,而被捆绑的人甘之如饴。这世界能与自己成一体的人不多,有些人则一辈子也无法遇见,有些人遇见了却不是对的时间,故而与之擦肩……

两厢情愿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是目的不尽相同。为名、为利、为欲、为情为爱,两厢情愿,一切于情理之中。

睡美人在王子的深吻中苏醒,竟不忍破坏这一室的清静,相拥相吻、相视而笑,世界竟如此美好。苏槿彦哼着《今天你要嫁给我》,为安笑他走调了,他完全不理会。他一手揽过她,一手插进她的发间,嘴里还哼着:“jolininthehouse,d。t。inthehouse,d。t。inthehouseeon,ourloveinthehouse,sweetsweetlove……”哼完在她额头一吻,“安安,嫁给我好吗?”然后魔法似的从手心里变出了一个丝绒盒,里面装的是戒指无疑。

她变成了童话中的灰姑娘。不,她是睡美人,公主,她父母眼中的公主,沉睡了一百年,被眼前的王子吻醒。睡美人公主和王子成婚,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为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倒,闭上眼,眼泪顷刻间滑落。若是为安此刻死去,她定会说她此生没有遗憾。

“安安,不愿意吗?”苏槿彦似乎有些焦急,他没有经验。

为安听着他的问话,既是点头又是摇头,哭着说:“愿意,愿意。”这半年间竟有两个男人向她求婚,而另一个男人在求婚的同时必定也是背叛着她的。她已然不在乎,无所谓了。

苏槿彦将丝绒盒打开,纯度极高的钻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这些不是为安所关心的,是他送的,即便是用草编织而成她依然喜欢。为安伸出左手,要他亲手为她戴在无名指上,听说左手的无名指离心最近。

卧室里飘荡着蔡依林和陶喆欢快的歌声,他们都认为这就是婚礼,无须见证,无须祝福,他们的眼里只看得到彼此,忘记了世间的纷扰。

苏槿彦捧起为安的脸,“日后你我便是一体,共荣辱共进退。”说完吻上她的唇瓣,继而深入,肆意攫取着唇齿间的芬芳。

“共荣辱共进退”这是对她方为安最好的赞美。

这样的后果是荒废了一个上午,两人都不愿意起来,索性请假半天。苏槿彦头一次翘班,电话不断,为安感叹,“以后不能这样由着性子胡来了。”

苏槿彦看了看时间,放下手机,“一次半次不要紧,我也需要休息。”伸手抱紧为安淡笑道,“不过这半天下来似乎比上班还累。”

为安羞愧地将脸埋进他的胸膛,被窝里还有刚刚欢愉的余味。他们似乎永远不够,这是基于性本身还是爱?

“小安,还记不记得我家那栋老宅?”

怎么会忘,怎么能忘?那是他们记忆最初始的地方。

“记得,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看看。自爷爷去世后,几乎没人去。”

老宅依旧在青城山,那房子有些年头了,苏槿彦爷爷养老的住所,在那儿偶尔邀上两个老友小聚,说着城中旧事,含饴弄孙。晚年也不失乐趣,与他最为投缘的是为安的爷爷。两人都是资本家出身,※※※中受到※※※,心心相惜,结下情谊。后来一起做生意,相互扶持,成了莫逆之交。一个是苏家的宝贝孙子,一个是方家爷爷最疼的二孙女,两人常常一起嬉闹,就有了两家联姻的想法,苏槿彦所谓的婚约一说就此而来。当然除了当事人自己,没有人当真过。

荣辱与共(17)

“好。”方为安答。

两人都陷入了回忆,对于童年,对于那栋老宅,老宅门前的榕树,还有许许多多有无对方的时光……

中午时分,为安肚子在闹革命两人才恋恋不舍地起床。洗漱完毕,苏槿彦也跟着为安进了厨房,说要帮忙。为安对苏槿彦刮目相看。他洗过碗没错,仅一次而已,那次估计也就是突然来了兴致,后来再也没踏入过厨房半步。连碗也不收,为安常常说他是大男子主义,苏槿彦也不否认,甚至让她请个人煮饭。

今天进厨房估摸着也是脑细胞搭错了神经,机会难得,为安便指挥起他。让他切洋葱,矜贵的少爷哪有切洋葱的经验,辣得红了眼眶,纳闷怎么会这样?听说过剥洋葱掉眼泪的,没想到切洋葱也会。不敢抬头看一旁洗青菜的方为安,又不好将切了一半的菜扔案板上,唯有以最快的速度切完,撤离厨房重地。从小到大还没有出过这样的丑。

洗完青菜的方为安,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放在苏槿彦面前,“切完了吗?”

“马上。”苏槿彦依旧低着头。

“那等一下把这两个蛋打一下,放点盐。”

“好,先放那。”

“子建。”为安突然叫了一声,苏槿彦蓦地抬头,竟发觉脸上有凉凉的液体,慌忙别过脸,怀疑方为安是故意的。

“你这是怎么啦,什么事让你感动成这样?眼眶都红了。”方为安故意讥笑。

苏槿彦非常窘迫,仰着头,“被你的洋葱打动了。”

为安走近他,伸手替他擦拭泪水,声音极尽怜惜:“美人,别哭啊。”平日里都是他替她抹着眼泪,这次总算是报答了一回,甚是欣慰。可是手被他扼住,眼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清澈,冲她挑眉,目光冷冽,不容挑衅。稍稍一用力为安就进了他的怀抱,无法挣脱,耳边传来苏槿彦同样的怜惜声,“美人,这样的安慰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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