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帆却将它们全翻了出来。
痛苦如排山倒海般的朝她压过来,她受不了……
啊!思郢!
卓逸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和思郢之间有关连吗?
“玉秋?!”
“贝兰?!”
在“凯辛”贸易公司的会议室里,两个女人同时低呼出声,不相信她们会碰在一块。
“贝兰,你不是──”龚玉秋知道大白天不可能见到鬼,这世上也没有鬼。她更不是眼花,游贝兰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不清楚其中的过程,但是贝兰的确没死!
“我是跳了海,但是我没死!”贝兰告诉玉秋。
顾不得她们是两家要谈生意的代表,贝兰和玉秋相偕走出了会议室,找了家安静、有气氛的咖啡屋坐下。多年没见,她们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五年前,游贝兰和龚玉秋是同事。除了是同事,她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友,所以,玉秋是最了解、最知道贝兰和思郢之间所有事的人。她深为他们两人的苦境而感慨,但是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自从知道贝兰和思郢双双跳海殉情之后,她自己也有好一阵子陷入低潮。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谈得来的知己,而偏偏就在那段时间,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
虽然伤心,但丈夫的婚外情也让她得到一张离婚协议书,恢复了自由身。好友的死去、婚姻的创痛,曾带给她不小的打击,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重新站起来。没想到贝兰没死,还成了女强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龚玉秋对这五年间发生的事十分感兴趣。
贝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对玉秋,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即使经过了五年,她们之间的友谊依然没有改变。
“那思郢……”玉秋感伤地问。
“他没有我这么幸运。”贝兰哽咽,“其实我也不该独活的!”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玉秋喝道。
“我儒弱,我没有勇气第二次寻死,所以思郢一个人想必很孤单、寂寞………”贝兰边说边哭。
“贝兰,既然事实已经如此了,你更要勇敢的活下去。起码为了思郢活,他一定不希望你活得这么痛苦的!”
“你呢?玉秋,你好吗?”死者已矣,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她极想知道玉秋的近况。
“我离婚了。”玉秋微笑着,但是眼中有着苦涩和辛酸。
“为什么?”贝兰不解。玉秋是个美女,追她的人大排长龙。当初玉秋的丈夫可是费了一番苦心才让美女点头下嫁,但是现在却以离婚收场,令贝兰百思不解。她敢肯定,玉秋绝对是个好妻子。
“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有外遇。”玉秋淡然的说。
“不值得挽回或争取吗?”
“挽回?争取?”玉秋摇摇头。“有什么好挽回,有什么好争取的?一个已经变了心的丈夫留着也没用。就像补过的牙再怎么也不可能和原来的牙一样。幸好我们没有小孩,这是我唯一庆幸的。”
“那现在你过得好吗?”贝兰关心地问。
“自给自足,逍遥得很!”
“你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贝兰不免好奇。
“一年前。”
贝兰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想知道廖佳明的状况,想知道那个下流的人是否得到报应!
“我知道你想问有关廖佳明的事,你可能要失望了,公理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伸张。”
玉秋有些忿忿不平。“我之所以离开公司,实在是因为再也看不惯他的作为。”
“哦?”贝兰调整一下坐姿,凝神静听,整个人一下子武装了起来。
“不知道他走什么运,竟得到老总的器重,在公司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许多无辜的同仁,都无端的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他反而愈加作威作福!”说完玉秋一叹。
听玉秋这么说,她很高兴自己当年选择了自杀,否则她就得嫁给这个卑劣小人。一想到自己差点当了这种人的妻子,她就作呕,她宁可下地狱,宁可万劫不复,就是不嫁给他。
“贝兰,你呢?你非但没死,还成了女强人,那么感情世界呢?仍是一片空白?”玉秋知道贝兰对思郢用情之深,想必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
贝兰点点头。“你呢?”
“我再也不敢碰感情那玩意见,对男人也都保持安全距离。”玉秋俏皮的说,颇有苦中作乐的味道。
“还是有好男人的!”贝兰笑道,试图扭转玉秋的想法。
“你怎么不这么对自己说?”玉秋反将一军。
“我……”贝兰玩着咖啡杯的把手。“我的人没有死,但是我的心却死了。”
“不要太消极、太悲观!”玉秋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贝兰挖苦自己:“反正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再谈感情了,只好在事业上求成就。”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玉秋附和道。
“你是‘凯辛’董事长身边的执行秘书?”
“是啊!完全不靠美色,凭实力挣来的!”玉秋一副骄傲、心安理得的表情。
一个念头闪过贝兰脑际。“想不想跳槽?”贝兰不是说着玩的。“高薪、主管级的职权,有实际qi书+奇书…齐书参与决策的权力,而且公司还配备一辆豪华轿车。”
“你在挖角?!”玉秋似乎有些心动。
“我知道你的能力和实力,你够格得到我所开出的优厚条件。考虑一下吧!我们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女人可以在商界打出一片天下,教男人们俯首称臣!”贝兰有这样的雄心,她也正一步步的往这个目标去努力。
“好!我想一下。”
“你不会后悔的!”贝兰坚定地告诉她。
玉秋心动了,但是想到“凯辛”对她不薄,她也不能说走就走,至少要给对方有时间找人。
“我是不会后悔,但也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些事,那些离职手续……”
“我都懂。”贝兰给玉秋一个肯定的笑容。“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们公司里随时都留着一个位置给你。这真的很难得,我一直没料到我们会再碰头,你属于我的过去,却突然出现在我的现在。”
“欢迎吗?”
“永远欢迎!”
两个女人脸上各自闪现着自信又相知的笑容。
每天的下班时刻是卓逸帆最沮丧的时间,那意味着他必须和贝兰暂时分开,必须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才可以再见到她。
对他来说,不论职位高低,不论工作本身是不是枯躁乏味,只要能每天见到贝兰,就是他莫大的安慰了。毕竟他已经足足等了八年。
从进同一家公司共事,到他俩在海边殉情,乃至于他丧生海底,魂魄飘荡到卓家独生子卓逸帆的身上寄生,他已经足足等了她八年。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对贝兰表明自己的身分,但他愿意等。
最重要的是贝兰没死。
他要等到贝兰愿意接受卓逸帆身体的那一天,才要以思郢的身分出现在她的面前。目前最重要的事便是继续控制好逸帆这副宝贵的躯体。他对贝兰的爱并没有消失,只是换另一种方式出现而已。
回到家,只见卓逸帆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父母”,和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孩坐在客厅里,他们三个人脸上的神情都非常肃穆。
见他走近,那名女子立刻起身,他这才发现到她身着孕妇装,看样子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
顾思郢有些苦恼,身体是卓逸帆,但灵魂可不是他,这女孩……
“逸帆!”女孩一副委屈模样唤他。
“你──”思郢莫名所以。
“我就知道你会装傻!”她开始唱作俱佳的哭闹。“我就知道你会不认帐,甜头尝到了就抹抹嘴走人,你未免太没有良心了!”
“我──”卓母来到她儿子的身边,把他拉到一旁。“逸帆啊!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洗心革面的变好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负责任,把人家女孩子的肚子给搞大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这──”顾思郢百口莫辩,不!应该说卓逸帆百口莫辩。
这分明是栽赃!
也许卓逸帆五年前曾和这名女子发生过关系,偷尝过禁果,但让她怀孕的绝不是卓逸帆。
顾思郢寄生在卓逸帆的身上已有五年了,五年来,不只是他的精神,连卓逸帆的躯体都没有出轨过。他没有见过这个女孩,他不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不背这种黑锅!
“逸帆!你要怎么解决?”卓母再问。
“卓逸帆”看看他父亲,只见卓父铁青着一张脸,一副他儿子干的好事的模样。
“妈!我想先和她谈谈!”卓逸帆瞪着这厚颜无耻的女孩。
“谈?你做都做了,现在来谈结婚的事吧!”女孩子没有半点羞耻心的说。
“逸帆啊,以前的你怎么坏、怎么放荡都是过去的事,你已经变好了。其实二十四岁成家也不算早,你是独生子,妈也想早点抱抱孙子,所以……”卓母似乎已经接受这件事,并且开始筹画婚礼了。
“妈──”逸帆哀求着。
“就这么说定了!”卓母坚定。
知道和自己的“妈”说不通,卓逸帆拉着那女孩来到院子里,准备和她好好的沟通。
“小心点!我的孩子……”女孩子对卓逸帆的粗鲁抱怨连连,很不满的样子。“你要害我流产吗?门儿都没有!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是谁?”
女孩子睁大了眼睛。“卓逸帆!不要告诉我你不认识我!”
“好!就算我认识你,你还是可以再自我介绍一次。”卓逸帆冷冷的对她命令道。
“陈秀雅。”她恨恨的说:“你想起来了没?!”
“卓逸帆”想得起来,但顾思郢可不,不过不管他们以前如何,一个女孩子不可能过了五年才怀孕。
“陈秀雅,你知我知,我不可能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们至少有五年没有碰过面;就算你要替孩子找爸爸,也要合情合理,不能这样整人冤枉啼!”卓逸帆希望她能良心发现。
“卓逸帆,你不能否认我们发生过关系吧?!”陈秀雅老练的说。
“就算我们发生过关系,但是……”卓逸帆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那你就不能始乱终弃。”她强硬的说:“你必须要负起责任,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该是你要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但我不是你孩子的父亲!”他也不是那种老实、无助的可怜虫。“孩子生下来以后可以验血,我可以上法院告你破坏我的名誉,混淆视听,而你除了得吃上官司还会身败名裂!”
“是吗?”陈秀雅狂笑。
“本来就是你理亏!”顾思郢希望她能打消陷害卓逸帆的念头。
“光凭你过去的纪录,你以为谁会相信你?”陈秀雅有恃无恐,她这个老江湖可不是刚出出来混的菜鸟。“你想杜会大众会同情一个不学无术的浪子,还是一个未婚怀孕的可怜女孩?”
“算你厉害!”听了她这番话,顾思郢不得不佩服她的老练。
“好说!”陈秀雅得意笑着。
“如果我肯给你一笔钱……”
“我不要钱!”她断然拒绝。“我要我的孩子有个爸爸,我不要我的孩子当私生子!”
“那你就该让孩子的正牌父亲负起责任,不是找一个无辜的替死鬼!”顾思郢真是替卓逸帆感到可悲,一个人即使变好了都很难得到真正的认同。
“如果孩子的父亲能负起责任,我还会来找你吗?”陈秀雅有些落寞的一笑。
“我还是不能娶你!”顾思郢替卓逸帆拒绝。
“你和我上过床!”陈秀雅咄咄逼人。
“这不是理由,我和你上床时,你早就不是处女了!”顾思郢大胆假设,希望能突破她的心防。“你为什么不找别人?也许其它人愿意接受你和孩子,我真的有不能娶你的理由!”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没有新马子!”她都打听清楚了,否则她也不会上门。
“这不是你陷害我的理由!”顾思郢朝她摆了摆手。
“由不得你!”陈秀雅把心一横,“你摆脱不了我的,我就是要嫁给你!”
“不可能!”顾思郢也一样的坚决。
“我不希望大家撕破脸。”她再度站到他面前,一副非嫁不可的样子。
“那你就去找孩子的真正父亲!”顾思郢说完,一言不发撇下陈秀雅,径自进屋。
陈秀雅摇头。她的心意已定,如果不是考虑得非常周详,她也不会找上卓逸帆。原以为他会够义气的顶下这责任,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不,她不会放弃,她绝不轻言放弃。
第三章
莫俊硕在游贝兰敞开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一派蒲洒、自信的名士状,唇边还带着笑,看着正在忙碌的贝兰,竟有些舍不得。
“女人的世界和天地应该是在家庭里。”他说。
贝兰抬起头,不以为然的看着他。“你一定不是活在二十世纪,居然还有这么落伍的观念!”
不置可否,他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坐下。
“贝兰,我应该和我爸爸好好谈谈,不该给你这么重的工作量,更不该把你训练成一个女强人、工作机器,他是在害你啊!”莫俊硕有感而发,女人的青春年华不该在办公室里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