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不甚在意:“拿着!”
也不等苏爱爱说什么,转身就走,边走边套衣服,高抬了膀子,一下子就进了一个袖子,很是潇洒。
苏爱爱想了想,还是喊:“谢谢!”
欧阳都穿好大衣了,头没回,摆了摆手,走远了。
那天夜里,小美和爱爱手拉手上楼,小美在黑暗里轻轻的开口:“爱爱,你刚才说的那个吃亏的人……”
苏爱爱没听清,问:“什么?”
小美摇了摇头:“算了,没事。”
后来,小美的竹马知道了出走一事,两人在电话里互诉衷肠,又什么事都没了。
真是,它匆匆的走了,正如它匆匆的来。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小美又喜滋滋的开始帮竹马织围巾了。
也不知道是刮的什么风,女生楼里突然就开始流行织毛线,上到阿姨下到女生,全民运动,一个个都拎着几根针一团线走来走去,苏爱爱就是去阿姨那买茶叶蛋,没几分钟就会有女生冲进来问阿姨针法,元宝针啊,什么针的,苏爱爱都快满脑针了!
她不会织东西,也没有要送的人。方歌肯定有宋小乔帮他织,但糖糖拉了她去市区逛街的时候,她还是偷偷的买了副男士手套,小心翼翼的放在包里。
圣诞的时候,文艺部和话剧社联合举办了场舞台剧。
因为方歌要上台,苏爱爱一定会去。
苏爱爱提前过去的时候,方歌正往外走,看见爱爱笑了笑,打了招呼啊,说要去去话剧社拿个道具。
苏爱爱说:“我和你去吧!”想着正好可以把手套给他。
两人到的时候,话剧社还没有开门,天快黑了,灰蒙蒙的,话剧社正对着篮球场,两人只有靠在栏杆上等。
方歌问:“冷吗?”摇摇头,苏爱爱背过身,脚踩在栏杆的下端,趴在栏杆上看人打球,苏爱爱问:“你呢?冷?”
方歌笑了笑,摇摇头,说:“我怕你等久了,你要冷就先回去!”
苏爱爱指了指自己的白色围巾,说:“不冷!围巾很厚!”
方歌一下笑出来,拍了拍苏爱爱脑袋。
苏爱爱抓了围巾的末端,围巾两端是镂空的花朵形状点缀着细碎的亮片珠,她无意识的去抠着小珠子。她每次与方歌在一起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见到了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盯着他的侧脸,心跳得怦怦响。
方歌说:“这次圣诞皓子本来说要过来的!”
皓子是方歌的铁哥们,也是高三小四人帮里的一个。
爱爱苦了脸:“不是吧,他这霸王要来?”
方歌笑起来,说:“可惜,他们学校不放假”超苏爱爱眨了眨眼,“真是太好了!”
明明没什么好笑的,从方歌嘴里说出来也变成了极有趣的事情,苏爱爱捂嘴笑,感叹:“真没想到,皓子居然上了军校,还是国际关系学!”
方歌靠着栏杆,摊摊手:“他还在抱怨着没法去杭州找美女呢!”
四个人高三时聊过的理想,皓子这小少爷当时就说要去杭州读书美女多,没想到最后四个人居然他是唯一留在南京的。
苏爱爱偏头去看方歌的侧脸,他低着头,柔软的发在风中轻飘,方歌也是在一步步接近自己的梦想呢!苏爱爱想着就觉得心里很热,如当年的皓子一样为这个自己喜欢的少年打心眼底觉得自豪。
她笑起来说:“烈情还让我对未来的外交官致以深切的问候!”
两人在一起最多的话题就是皓子和烈情,这样聊开了,讲着讲着就笑起来了,气氛活了不少。
聊起烈情,方歌说:“她呀,她不是老抱怨美国的伙食不好?”
爱爱说:“是,她说最想念的东西就是十中小卖部的桂花米汤!”想到烈情流口水的语气就好笑。
方歌低笑,摇摇头,说:“她居然说没有小康牛肉酱就活不下去了,这人现在的水平也只会EVERYTHING炒鸡蛋,什么都是拿鸡蛋配!真是的……”
篮球场上传来“咚咚”的排球声,男孩子的吆喝声在操场回荡。
苏爱爱趴在栏杆上仰着头,看着方歌,这个她如此喜欢的男孩,他的大眼依然是清澈的如水,他漂亮的唇角依然微微的上扬,一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米牙。他说着“她呀”他说着“真是的”……就像是在说着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带着几丝宠溺。
可是,烈情明明是那么彪悍,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呢!
“彭”的一声,一颗篮球打到了栏杆上,苏爱爱蹲下身子去捡篮球,一垂脸的时候,觉得眼里的热气都要倒出来了,吸吸鼻子站起来,用力的举起手,使劲的把球丢回去。
很冷,她把手插到口袋里,摸到绒绒的手套。
买的不是很软的羊毛吗?怎么一瞬间刺得那么扎手呢?
那副手套始终没有送出去,晚会的时候,宋小乔是一定到的,依然坐前几排。阿单做的后勤,想也知道欧阳同学怎么可能在圣诞节谈恋爱过来做这事儿。
苏爱爱也坐前几排,一侧脸,看到宋小乔红彤彤的脸,她站起来,拍了拍走道上的人,指了指自己的座位,一片黑暗中,挤出了人群。
原来,她不是烈情,她也不是宋小乔,她只是苏爱爱,只是偷偷喜欢方歌的笨蛋苏爱爱。
出了礼堂大楼,天色早已全黑了,校园里开了暗黄的路灯,投在地上,是一大块的亚金色。圣诞节,情侣都出去吃饭了很少在学校活动,路上没什么行人。每一盏街灯下有一块反射的光,一盏盏的望过去,在水泥路上投下一道又一道的错乱暗斑,好不萧索。苏爱爱系好围巾,搓了搓手,哈出口起来。
她低了头,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手心里揣着那副手套,她这样走在校园里,和拎着水瓶的人参见而过,和拿着晚饭的人擦肩而过,和捧着书本的人擦肩而过……
突然,被人喊了声:“苏爱爱”。
苏爱爱不想理的,还是回了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唉,最近似乎经常被这个人喊住。
欧阳就一个人,大衣一圈张扬的毛领,系了暗灰的格纹围巾,格纹中却有细细的红线延伸,恰好的搭配,呈得精致的脸庞十分明亮。他走过来,似乎心情不错,问:“晚会那么早就结束了?我还想说去看看。”
苏爱爱摇摇头,不大想说话,却还是得开口:“不,是我早出来的!”
欧阳站在那,偏了头打量苏爱爱,发亮的黑色眼珠一转,想到了,说:“苏爱爱,你等我一下!”转身就往男生楼跑。
苏爱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好站在下面等。
欧阳体育和烈情有的拼,一下子就回来了,扔了个东西在苏爱爱怀里,苏爱爱一接,居然是自己丢失了的饭卡。
她抬头瞪着眼前笑得星光闪闪的某人,像见了鬼一样,原来那日在情人小径上的那个男生是他,她们宿舍集体诅咒了一个多礼拜的倒霉鬼原来早就认识了!
苏爱爱猛的低下头,反了饭卡套,呼,背面的相片还在。
欧阳的声音很干脆:“不好意思,我看过了。”
他当时只是想拿饭卡出来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跟踪人反而留了张饭卡的,没想到居然看到这张照片。
他靠在花台上,摊摊手,也不多解释,反正看都看了。
苏爱爱一下子有火辣辣的感觉从后颈升起冲到脑中,突然就觉得在这个校园里,在她的心底,没人知道的秘密一下子被眼前的人都剥光了。
“啪”的一声,皱巴巴的杏仁被掰开,露出白花花的内里。
说实话,这个欧阳也真是霉的,在今天还苏爱爱的这张照片,效果就好比给鸡送黄鼠狼,雪上加了几层霜。
苏爱爱大声说:“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看她笑话多久了,只觉得对他说什么犀利的话都不过分。
但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觉得今天一天都很糟糕,天气很冷,心情很不对,肚子一下子很痛。
她捂了肚子蹲下去,到最后只变成了叨念:“你怎么能这样!……”
平时很神气的欧阳看着苏爱爱蹲下去,一下子像做错事的孩子,有点无措,自己拉了下裤子,蹲了下去。
男生宿舍楼前,人来人往,楼上还有人在走廊上大声说话。
他一点都介意,就那么蹲着,平视了苏爱爱的眼睛,放低放软了声音:“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赔礼道歉”,托着腮,偏了头问:“你要去哪儿?我扶你过去!”
苏爱爱吐出来:“宿舍!”
欧阳说:“好咧,客官,回宿舍!”跳起来,想拉苏爱爱。
苏爱爱本不想理他自己站起来,肚子一抽,还是被他拉起来了。
一路上,她咬着嘴,捂着肚子,不要他扶,连正眼都不瞧他,她今天心情不好,他是撞到炮口上了。
欧阳也不生气,本来是像个受气包一样在旁边要扶的,看她倔成那样,干脆收了手,插在兜里,晃在她后面慢慢走,脸上依然挂着笑。
快到宿舍了,他扯了扯微翘的发梢,似乎想说什么,终于开口:“苏爱爱,其实呢,男人并没女人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么高尚,你看,其实大多男生都是像我这样,喜欢看美女,爱和漂亮女生在一起,偶尔说说黄色笑话……”
苏爱爱不等他说完,一字一句的咬牙开口:“他不是你!”
脸在月光下是清晰的苍白色。
欧阳本来是想贬低自己劝苏爱爱的,不知为什么听她那么说,心里一下子就火了,他还从来没对哪个女生一路上讨好卖乖这样的。他一下子抓住苏爱爱的胳膊,修长的指嵌入羽绒服里,一下子箍到了苏爱爱的手臂。
他扯住她,飞快的说:“那他是什么样的,神仙吗?苏爱爱,你说我们不该花心,但你这样又算什么,过分的去美化一个男人,让自己爱得要死要活,还连句声都不敢出。在我看来,爱一个人必须要完整的爱,是会连缺点也爱的。但你呢,却把他高高的挂在你心里,不允许任何人的侵犯,连你自己都不可以!其实你不是真的爱他,你只不过是爱你想象中的那个他罢了!”欧阳说这样话的时候,手指紧紧的抓住苏爱爱,像要入了骨髓。
最后,他放低她的胳膊,冷冷的说:“其实你这又何尝不是逢场作戏呢……”
他一字一顿的说:“你是在和自己,认真的,逢场作戏!”
他抓着她,两个人脸靠得太近了,他嘴里吐出来的白雾,扑在她的面上,带着冰凉的薄荷味,像冰凌,打在她脸上。他黑色的眸在月光下亮得让人无所遁形,瞳孔里反射出苏爱爱愣愣的脸。
良久,苏爱爱抓住他的手指一指一指的掰开,她轻笑说:“谁又不是在认真的逢场作戏呢?我如果不喜欢他,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两人吐出的热气混在了一起。
掰开他的手指,她反倒很平静,她反问:“欧阳,我喜欢他,关他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她说这话的时候,像一个小战士,微昂了头,倔强的抬着下巴。
苏爱爱背了身要上楼。
欧阳下意识的拉她的手腕。
她回了头,一阵大风过,她的眸里满是水光。
白色围巾被吹得扬起,遮住了她的脸。两人的眸子一下子都看不清楚,风里似乎夹了雨点,她动了手腕,他松开……
她跑进楼的时候,白色围巾被刮落到了地上,她也不想去顾了,一个脚印踩在了上面,后面如有洪水猛兽,匆匆奔上楼梯。
他默默的走过去,捡起了围巾,掸了掸尘土,脚印依旧掸不掉,大大刺刺的黏在白色的围巾上……
苏爱爱回到宿舍,才发现肚子疼的原因——好朋友提前造访了。
老钱还没回来,糖糖去别的宿舍了,小美在楼下打电话,今天估计有很多情话要说。
苏爱爱把手套锁进抽屉里,洗了把脸,抱着水杯,蜷着腿,坐在电脑前发愣。
她想了想还是,动了动手指,打了下来:
烈情,你说人要多久才会不喜欢一个人呢?
可是,我如果不喜欢他,我该怎么办呢?我那每日最开心的就是上学能见到他的,高三的回忆该放在哪里呢?会不会以后都记不记来了呢?我如果不喜欢他了,那我每天睡觉前该如何催眠,才可以扬起嘴角有个美梦呢?我如果不再喜欢他了,我的心会不会永远都不能再高高跳跃了呢?那,我的眼睛呢,如果不在人群里搜索他,我的眼睛又该习惯性的看向何方呢?
烈情,如果苏爱爱不喜欢方歌了,苏爱爱就是不苏爱爱了!
——BY爱爱
第二瓣恰都同学少年
花与爱丽丝(上)
那年高三
高三报到的那天早上,苏爱爱正在撕练习册,写不完又害怕老师检查到的页数只有偷偷的撕掉。
苏妈妈边摆早餐边骂人:“这孩子,每次都来这套,典型的两面派,你们老师每次开会还都说你老实,我看我要去找你们老师谈谈了……”
苏爱爱边叼着面包边整理书包。老实?在老师面前谁不老实啊!
她心里开始琢磨着:今年文理分班,肯定又要换班换班主任了,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