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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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就是这么生猛-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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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五时至彰德,访慰亭于洹上村。道故论时,觉其意度视二十八年前大进,远在碌碌诸公之上。其论淮水事,谓不自治,别人将以是问罪之词。又云,此等事不当论有利无利,人民能安业,则国家之利。尤令人心目一开。

看看张謇的日记记载,那袁世凯可真是位卑未敢忘忧国啊,确实不容易……

这俩家伙,要说张謇专程跑上这一趟,就是为了治理淮河,打死别人也不会有人信的。

淮河的问题谈完了之后,就见袁世凯拿自己那双怪眼睛看着张謇,好半晌突然冒出一句:有朝一日蒙皇上天恩,命世凯出山,我当一切遵从民意而行。也就是说,遵从您的意旨而行。但我要求你,必须在各方面,把我的诚意告诉他们,并且要求您同我合作。

张謇大喜!

他此行,要的就是这句话。

这次袁张会晤,意义重大,它标志着中国两个最强有力的政治联盟走到了一起,张謇为立宪派物色到了一个满意的政治领袖,而袁世凯则获得了一个坚实的社会实力后盾。

第十章 风云再起江湖会

01。侠影再现黄鹤楼

这是民国开端最神秘的一段历史。

中华山,共进会。

最早发现这个神秘江湖组合的,是长沙百姓,与混杂在百姓之中的文人墨客。但是没有人知道,正是这个神秘的江湖社团,将彻底地改变中国。

长沙!

抢米风潮。

烈焰腾空!

长沙抢米风潮,说起来应该是岑春煊这厮惹出来的乱子。当时长沙人心思乱,莫不惶惶,于是纷纷抢购米粮囤积,搞得市场上米也缺,粮也缺,人心愈加惶惶。偏偏岑春煊那厮出任湖南总督,他在调查了湖南的米食供应情况之后,知道粮食足够富裕,就任由百姓折腾去。

这一折腾,就折腾出事了。

明明是米粮充足,却偏偏有人活活饿死,世道黑暗啊,居然还有洋鬼子跑来买米……

长沙饥民大愤,蜂拥而至抚署,要找老岑这傻瓜讨个说法。岑春煊烦不胜烦,就躲在衙署里偷看,这一看,把老岑吓了一大跳。

岑春煊发现,乱民之中,有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正幸福地咧着嘴巴,咔嚓咔嚓地锯着抚署的旗柱。

当时老岑心里那个火啊,心说你那块头,有力气不去码头扛麻包,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跑到我的抚署来锯旗柱,欺负我老岑老实啊?我老岑老实就该让你欺负啊?

开枪!岑春煊下令。

砰——轰!枪声响处,抚署的旗柱应声而倒,人群中却早已不见了那大汉的身影。

那大汉哪里去了?

众卫兵端枪找了半晌,突然发现那大汉正在第二根旗柱前忙碌着,众卫兵大骇,急忙开枪,又是砰——轰一声,旗柱折倒,大汉已经无影无踪。

旗柱被锯倒,乱民愈发鼓噪,就在这混乱之中,突见一条人影,手提两只西洋怪箱,纵身凌空一跃,偌大的身躯轻若无物,竟然跳上了屋顶。饥民惊呆了,好半晌才有人突兀地叫了起来:这厮便是刚才锯断旗柱的大汉。就见那大汉咧开嘴巴,向众人抱拳执礼,分明是江湖人物。

饥民欢声如潮,抚署的卫兵趁机瞄准了大汉,疯狂射击。

子弹打在瓦片上,未伤及大汉分毫,只见他扭开提箱的盖子,将箱中的煤油洒在屋顶上,放一把火,然后身形纵起,消失了。

饥民趁势鼓噪,蜂拥而冲入抚署,见东西就抢,逮人就往死里打……

这时候那惯会飞檐走壁的大汉已经施展轻功,到了长沙中学,看这所学校蛮好,学校屋舍的屋檐竟高三丈,就跳上去放了一把火,然后接着往前跑,跑到了海关关署,发现海关关署也不矮,再放一把火。

数不清的长沙百姓跟着大汉的身后狂追,却又如何追得上?只落得满街都是跑脱落的鞋子,和被众人赤脚踏踩得半死不活的老腐儒,那老腐儒一边呜咽,一边执笔在别人的脸上急速地书写——实在是来不及找纸张了,只能就近找张人脸来打草稿——世岂真有剑侠其人哉?

是不是剑侠没人晓得,只是这时候那身手惊人的大汉已经冲进了师范中学。

学校正在上课。

那大汉一进来,只管飞砖掷瓦,打得众师生鬼哭狼嚎,拼命飞逃。就听那大汉用浓重的北方口音吼叫道:快走快走,都走开,别耽误正事……

正事就是个放火。

将师范学校的师生全部撵出去之后,那大汉又在校园里放起火来,火光声中,只听朗朗大笑之声,伴随着一条近乎虚幻的人影,倏忽间飘飞远去……

俄顷,有消息传来,一个身手惊人的大汉正在益阳放火……

益阳距长沙,其间相隔二百余里,那大汉来往神速,出入无阻,何其惊人。

02。北道豪强

当长沙大火之时,有一名达官贵家的子弟,正登上天然台,坐在那里悠闲地独品香茗。忽然之间就听到人声吵吵嚷嚷:那啥,咱们去那疙瘩看看去,那疙瘩的风景,贼好……清一色北方口音,走上来四个身材惊人魁梧的大汉。

那官家子弟也有几分胆气,见此四人并不害怕,招呼道:几位大哥居然也有此雅兴,登此天然之台,便过来一同品茗如何?

四名大汉有些惊讶,突然沉脸吼道:你敢招呼我们喝茶?不怕丢了你的小命吗?

官家子弟吓了一跳:我好意招呼你们喝茶,缘何会丢了小命?

四个大汉走上前来,围着官家子弟走了一圈,突然一指远处的大火:看到长沙城中的大火没有?

官家子弟:看到了。

四名大汉哈哈大笑:好教你得知,这场大火,便是俺们兄弟的杰作。

官家子弟这回是真的吓了一大跳:几位有何冤屈?为何要放火呢?

四大汉仰天长笑:你个小屁孩啥也不知道,老实告诉你,俺们哥几个是你们两湖道上的兄弟请来的,都说两湖是人间宝地,可来到这疙瘩一瞧,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这两湖地带,饥民嗷嗷,贪官污吏却不管不问,我兄弟路见不平,就想杀几个贪官惩戒惩戒,可是你们两湖道上的兄弟胆子太小了,就知道做小贼东抢西劫,真是丢尽了我们绿林道的脸面。所以我们兄弟今日小试身手,那啥,就是要让你们湖南这疙瘩的窝囊废知道一下俺们那疙瘩的厉害……那啥,你听明白俺们说啥了没有?

官家子弟目瞪口呆,连连摇头:听不大明白……

四个大汉有点着急:那啥,就是那啥,你小子要是乐意的话,就跟俺们哥几个走,跟俺们吃香的喝辣的去。实话告你说,这世道马上就要大乱了,你早点跟俺们走,早占一天的便宜……

说话间,四个大汉掏出一个白布裹成的怪东西,展开来,上面满是血手印,就听他们劝道:那啥,你要是想跟俺们走,在这上面按个手印就成……

官家子弟定睛一看,只见那血手印一个个触目惊心,鲜红刺目,兀自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道,直骇得官家子弟三魂俱散,七魄不存:几位大哥……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

见官家子弟怯了,四名大汉收起血手印,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望着四人远去的背影,官家子弟好半晌才叫出声来:莫非是哥老会又出江湖了?

却也不大对头,这些绿林人分明是从北方那疙瘩来的……

03。老龙头的归来

那官家子弟一点也没猜错,销声匿迹良久的哥老会,确实是又回来了。

这次长沙抢米风潮,便是哥老会的杰作。

至于那北方口音的汉子们,却是哥老会为壮声势,专程赴北方寻找到的义和团武装。

正像我们所知道的那样,这一次的长沙抢米风潮,的确不是因为湖南粮食紧张而引起来的饥民自发行动。要知道,湖南的米粮虽然未必充足,却也没到十数万人吃不上饭的地步,所以岑春煊才会有恃无恐,认为只要粮食足够,百姓就不会闹事。

岑春煊想得也没错,那百姓是不会闹事的——可是哥老会却是一定要闹事的!

要知道,这哥老会,已经与清廷结下了血海深仇。

第一任老龙头王秀方,因为辅佐唐才常起兵勤王遇害,可怜平地能够蹦起来一丈多高,可清兵硬是不让老龙头蹦,就这么在紫荆湖把老龙头的脑袋砍了下来。

第二任老龙头马福益,与华兴会共谋起事失败;第三任老龙头龚春台,起事失败后连累得哥老会万人丧命,这一万多条人命啊,哥老会岂肯罢休?

所以这次长沙抢米风潮,便是以哥老会为首,联合了江湖洪天保派的兄弟,并募集了北方义和团的残余“青军”,共同发起了一次复仇行动。

在长沙城里四处放火,及在天然台上出现的那几个北方大汉,便是哥老会从北方请来的义和团人物。若然不是他们,也不足以惊扰整座长沙城。

请来义和团,组织并发起这次复仇行动的人,名叫左耀国。

这个左耀国来自日本,在日本他的名字叫冈头樵。

而这个日本人冈头樵,却又是龚春台的六龙山洪江会起事失败后,逃到日本的哥老会龙头之一焦煜的化名。

但是焦煜这个名字大家很少用,一般时间大家都称呼他为焦达峰。

党人焦达峰!哥老会第四任老龙头!

老龙头回来了。清廷的气数,也该尽了。

04。大家一起来共进

却说六龙山洪江会起事失败之后,会中龙头大哥之一焦达峰亡命日本,化名冈头樵,找到黄兴并加入了孙文的同盟会,一心一意等着孙大哥带领众兄弟杀回湖南,为此前三任老龙头报仇。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孙文对长江流域的革命并不热衷,主要的原因是孙文自知无力控制两湖绿林。所以孙文有了一个铁的原则,同盟会的经费,只能用在两广的起事方面,内地的革命活动,孙文支持的力度不是太大。

眼见得两湖哥老会十几万兄弟憋足了劲急欲起事,而孙文却不紧不慢地在毫无革命根基的广东广西外加云南折腾过来,再折腾过去,焦达峰终于火了,遂决定踢开孙文闹革命,不跟同盟会磨洋工了,自己搞一个新的江湖组合,先干起来再说。

1907年8月,两湖哥老会老龙头焦达峰、四川孝义会大佬张百祥等人在东京发起,集合逃亡于日本的绿林首领,成立了共进会,这个帮会是共和革命历史中最缺乏资料的,这是因为会中兄弟多是大佬,不耐烦写字记事,只琢磨着一刀一枪,杀他个痛快……

因为会中兄弟的文化水平都不是太高,弄不出什么响亮的名堂,就将同盟会的宗旨章程能搬的搬,能抄的抄,唯其同盟会宗旨有四个字,叫做“平均地权”,兄弟们都有点保留意见的意思。

为什么要平均地权呢?人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地,你凭什么要跑了去和人家平均呢?

江湖大佬们要面子,不好意思直接问孙文,幸好有个比较宝气的同盟会员阎锡山——就是后来的山西阎老西,他跑了去和孙文理论。

阎锡山:地有生地和熟地,总理听说过吧?

孙文:生地熟地……没错,中医里是有这两味药……

阎锡山:不是,总理,我说的不是中药,我说的是土地,土地未开垦过的叫生地,庄稼不好长,要农家垦耕几年之后,慢慢地变成熟地。除此之外还有山地和荒地,山地里石头多,荒地里土质不好,举凡农家经营山地和荒地,都要花费几十年的工夫,慢慢地才能把地养熟,这活只有勤苦人才肯干,许多懒人根本就不乐意干活,总理请你告诉我,凭什么那些懒人要平均人家勤苦人的地权呢?

孙文:阎小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要知道地价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说你家里有一块地,开始时只值一千元,后来地皮涨价了,涨到了一万元,这一万元就不能归你了,得大家一起来分……

阎锡山:搁孙总理的意思,我买一块山地,因为地里石头太多,只值一千元,等我全家人吃苦卖力,花了几年工夫把地里的石头全搬出去,地价上升到了一万元,这一万元就归那些蹲我家地头上看我家干活流汗的懒汉了?

孙文:你这个阎小西,什么脑子嘛,光靠蹲地里捡石头能把地价抬到一万元吗?那是革命成功了,所以你的地就值钱了。

阎锡山:我还是不明白,革命成功不成功,跟我家里的地有什么关系?

孙文:当然有关系,革命不成功,你家里的地只是你自己家的,当然不值钱,等革命成功了,平均地权了,你家里的是大家的了,才变得值钱起来,你明白了吧?

阎锡山:……我更不明白了……

……

一根筋的阎锡山跟孙文抬了足足半个小时的杠,讲得孙文口吐白沫,也没能说服他。

连阎老西都想不明白的事,江湖大佬们就更拎不清为什么要让懒人平均勤苦人的地权了。

所以焦达峰始创共进会,把同盟会的宗旨照搬照抄,唯独这个平均地权,特意改成了平均人权。

人权又怎么一个平均法?

幸亏阎锡山没资格加入共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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