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青道:“虽然是匆匆一瞥间,但已留有记忆。”
梅花主人道:“你要仔细的想清楚了,答复我问的你的话。”
林寒青道:“什么事?”
梅花主人道:“福祸无门,唯人自找,你如答错了一句话,可能为我处死,如是答对了一句话,也可能被我恭送离此,你不用妄动心机,自作判定,别让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要你据实而言,纵然是被我处死,那也算死的无憾了。”
林寒青道:“在下被礼迎至此,身为贵宾,如若是翻脸成仇,在下当不甘束手就缚。”
梅花主人突然格格大笑道:“你可是觉着自己的本事很大么?”
林寒青道:“那怕是一招之战,在下亦不畏缩。”
梅花主人呆了一呆,道:“你很英雄……”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我现在要问你了。”
林寒青道:“在下洗耳恭听。”
梅花主人道:“如是我们异地相逢,你还能不能认得出我?”
林寒青略一沉吟,道:“如是仍然穿着这样的衣服,自然是能够认得出来。”
梅花主人道:“我穿的什么颜色衣服。”
林寒青道:“深蓝色,或是黑色。”
梅花主人沉吟良久,冷冷说道:“咱们如异地重逢,你虽然未必能够认得出我,但你心目之中,恐怕已留下我很深的印象,如是咱们重逢之处,环境清幽,在给你一段时间去仔细想上一想,恐怕你就可以想起我了?”
林寒青道:“这话不错。”
梅花主人道:“你可知道见过我真正面目的人,该怎么样?”
林寒青道:“不知道!”
梅花主人道:“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林寒青道:“那两条路?”
梅花主人道:“一条是死,另一条是归附我们梅花门下,自烙梅花标识。”
林寒青咧的一声,抽出怀中的短剑,道:“大丈夫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在下极愿一战。”
梅花主人冷笑一声,道:“好!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铁打罗汉?”
林寒青长长吸一口真气,短剑斜斜指出,蓄势待敌,说道:“尽管出手。”
但见梅花主人,缓缓站起身来,举手一样,道:“你们都给我下去。”
群婢应了一声,齐齐退去。
一阵步履之声过后,幽暗的大厅中重归寂然,静的听不到一点声息。
林寒青全神贯注,手横短剑,只要那梅花主人一出手,立时将全力反击。
那知过了良久,仍然听不到一点动静。
林寒青紧张的手心沁出汗来,身子也有些微微的颤抖。
再看那梅花主人仍然如一座木雕泥塑的神像一般,静静的站着不动。
林寒青举手拂试一下头上的汗水,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梅花主人冷笑一声,突然举手一挥。晃燃了一只火折子。”
幽暗的大厅中,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显得十分明亮。
火光照耀下,林寒青春到了一张绝世无伦的美丽面孔。
长发散披,垂在肩上,长长黛酒,圆圆的眼睛,樱唇轻启,微带着笑意。
群婢退出大厅时,顺手熄灭了厅中燃烧的香火,飘浮的烟气,愈来愈谈,那张美丽的脸,也愈来愈见清楚。
林寒青长长的吸一口气,心中暗暗的赞道:“好一位绝世佳人!”
只听那梅花主人冷冷的说道。“你看清楚了么?”
林寒青道:“看清楚了。”
梅花主人道:“如若你未看清楚,那是死有所憾了。”
林寒青忽然想起了白惜香来,那位娇弱不胜的姑娘只余下了有限的数月生命,她本该欢欢乐乐的渡过这宝贵的日子,但她却卷入了武林中一场浩劫的旋涡中,这胸襟是何等的豪壮,何等的高洁!
只听那梅花主人道:“你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以后的该怎么办?”
林寒青道:“该怎么办?在下就不知道了?”
梅花主人突然轻轻一皱眉头,道:“你再仔细的瞧瞧我。”
林寒青果然抬起头来,仔细瞧去,这仔细一看,顿觉全身血液流得大增,百脉愤张,只觉地眉目神态之间,有一种撩人给念的春情,荡漾如波,动人心弦,不自觉的缓缓垂了手中的短剑。
梅花主人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林寒青似是中了疯魔,啪的一声,投去手中短剑,双目圆睁,走了上去,道:“我明白了……”
但见火花一闪而熄,大厅中恢复了黑暗。
原来火折子经过这一阵点烧之后,已然烧完熄去。
林寒青迷乱的神志,突然一清,停下了脚步。
只听梅花主人那甜柔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怎么不过来了?”
她的声音中,亦似是带着动人心魄的磁性吸力,林寒青只觉心头一震,几乎又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但他终于自制的停了下来。
沉默在黑暗中,延续了足足有一盏热茶之久。
但闻梅花主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不错啊,居然能等完我一只火折子。”
她的声音由充满着甜柔的简力中,又恢复了那一股清冷的味道。
其实林寒青的内心中正有着激烈波荡,有一股莫名的强烈冲动,想扑过去。
这是个难得的巧合,如若不是林寒奇想到了那矫弱不胜的白惜香,分去了他很多的心神,在那一只火折子燃烧的光亮里,必将为那张绝世无伦的美丽面容所惑。
黑暗中又传来那梅花主人清冷的声音,道:“自我出道以来,你是唯一抗拒我一只火折的人,你那过人的定力,虽使我十分佩服,但也使我生出了杀你的心。”
林寒青迷乱的神智,逐渐的恢复了清醒,缓缓说道:“在下亦相信你有杀我之能,但在下自幼习武,十数年寒暑未曾间断,纵然是被人杀了,那也只怪我学艺不精,死而何憾,但那位白姑娘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是一个从未习过武功的人,想杀她,亦非什么难事。”
梅花主人道:“你要替他求情?”
林寒青道:“杀一个毫无抗拒之力的人,算不得什么英雄人物。”
梅花主人道:“此刻,你们都还是我的贵宾,我就是要杀你们,也非其时……”
声音微微一顿,又道:“带那个姑娘,送他们立时离去。”
黑暗中只听得一阵步展之声,传了下来,大厅中似是有很多人在走动。
林寒青只觉一阵香风,迎面扑了过来,耳际间响起一阵清脆的娇笑,道:“敞主人破例优容,下令进两位离开此地。”
林寒青听那声音十分认悉,忍不住说道:“你是小翠么?”
那声音应道:“林公子很好的记性。”
林寒青道:“在下生死还在其次,那位白姑娘……”
小翠道:“敞主人一诺千金,答应了送两位离此,决然不会有错,林相公请放心。”双手举起了一方黑帕,道:“在送两位离开此地之时,必得掩起双目,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寒青沉吟了一阵,道:“姑娘请动手吧!”
小翠掩上林寒青双目,说道:“我送你离开这里。”
林寒青忙接口道:“那位白姑娘?”
小翠噗的一笑,道:“难得这般多情郎,自己生死,毫不关心,却一心念着玉人安危,白姑娘当真是好福气!”
林寒青被她嘲笑了几句,也懒的解释,但也不好再问,任那小翠牵着行去。
只觉行速愈来愈快,野风扑面,似是已行入了荒凉的郊野之中。
大约有一顿饭功夫,小翠突然停了下来,道:“到了,你的宝剑,就放在旁边,我要走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已远在数丈之外。
林寒青拉下获胜黑帕,眼前顿觉一亮。
抬头看天色,星形隐现,东方天际间,已经升起一片绚烂的彩霞。
天色大亮了。
转眼望去,只见一条隐现的黑影,一溜烟般消失在晨光里。
那是一流身手的绝佳轻功,林寒青不由暗暗的赞道:“好快的身手,但她不过是梅花主人手下一个女婢,那冷酷、妖艳充满着奇怪就力的女人,她凭蓄着一股不可思议的轻力,收罗了武林无数高人,作他爪牙……”
突然,听到一阵幽幽的叹息声,传了过来。
林寒青霍然惊觉,想到了白惜香。
转脸看去,果然见到了一个黑绢包着眼睛的少女,坐在草地上,倚在一株大树上。
林寒青急急的奔了过去,道:“白姑娘,你……”
这女子正是白惜香,只听她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我很好,快帮我解开脸上的黑绢。”
林寒青心中有些奇怪,暗道:“难道她连那蒙着眼睛的黑绢,也解不开么?”心中虽然有些疑虑,但人却依言解开那蒙面黑绢。
晨光中,只见她脸色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眉目间透现出重重的困倦之色。
她长长吁一口气,摇头说道:“好利害的女人!”
林寒青道:“你见过那梅花主人了?”
白惜香道:“见过了,可惜,那时我已体力不支,无法多知她的一些内情。”
林寒青道:“你很倦了,咱们还是先回那阵中去休息会儿,再谈不迟。”
白惜香道:“来不及了,此刻相距午时,只不过,几个时辰,咱们没法再休息了。”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两只金针,迢:“帮我把这两只金针,刺入我任脉‘中庭’和‘巨问’两穴之上,我们只有很短很短的时间了。”
她拿着双针的右手,有些微微发抖,似是有些负不起,那枚金针的重量。
林寒青略一犹豫,接过了两枚金针,刺入她‘中度’和‘巨间’二穴之中。
两枚金针入穴,白惜香那萎靡精神,忽然一振,惨白得不见血色的脸上,也泛起一阵红晕的艳丽,嫣然一笑,道:“她把咱们早放了几个时辰,那是她料定咱们无法在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无法布置下和她抗拒的力量了。”
林寒青颓丧的说道:“那梅花主人,的确是个不易抗拒的人物!”
白惜香明亮的星目中,奇光闪动,笑道:“你是说她的武功,还是她的美丽?”
林寒青道:“我是说她的武功,虽然她也很美丽,但她经常掩遮去本来的面目……”
白惜香笑接道:“你见过她了?”
林寒青道:“见过了,唉!那是一张充满奇异魔力的面孔,我几乎为她所感。”
白惜香接道:“仔细些告诉我,也许能使我对她多些认识,多一分知彼,咱们多一分胜算……”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不要隐瞒经过情形,详细的说给我听,需知毫厘之差,会造成千里之谬误。”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在下决不隐瞒。描下把经过之情,十分仔细的说了一遍。
白惜香凝神的听着,只待说完了经过,方轻轻叹息一声,道:“她很自负。”
林寒青道:“我虽然未见过她的武功,也不敢确定在大殿中和我动手的黑衣人是不是她,但可从那小翠的武功上,推断她定然是身负绝技,如若她没有过人的武功,岂能统率无数高手?”
白惜香道:“她虽然很美丽,但也无法使人一见之下,就卓然陶醉,那是迷魂大法中的一种,唉!也许那些甘拜石榴裙下,为她效死卖命的人,都是被她的美色所惑。”
林寒青道:“姑娘可见过她么?”
白惜香笑道:“见过了,也许因我也是女儿身!她一直未脱下面罩。”
林寒青叹道:“她手下高人,屈指难数,咱们数人之力如何和她抗拒,何况时间又这样短促,在下出道江湖不久,人微言轻,纵然是不惜唇舌,只怕是也难使天下英雄相信。”
白惜香缓缓站起娇躯,笑道:“咱们既是打她不过,只有束手就缚了……"
她理一下鬓边散发,接道:“她肯放咱两人出来,似是已然有放过我们两人之心,我们如此刻借机远扬,此后隐名理姓不出,不再和她作对,或可保得性命。”
林寒青道:“姑娘正当如此,你手无缚鸡之力,大可不必要跳入这场挥水中。”
白惜香道:“我走了,你呢?”
林寒青道:“在下既已卷入漩涡,势难独善其身,到时候尽我之能,和他们一拚就是。”
白惜香笑道:“明知不是敌手,却甘愿全力一战,你这份毫勇之气,虽然可以,但却是匹夫之勇。”
林寒青道:“除此以外,在下实是想不出还有良策了!”
白惜香淡淡一笑,举步向前行会。
林寒青抬头四顾一眼,敢惜两人停身处竟然是烈妇冢旁。
但见白惜香双手提着衣裙,放步而奔,极快跑入了林中。
林寒奇心头纳闷,放步追了上去,道:“你跑什么?”
白惜香道:“我们去看看韩老前辈,和那座分石换成的奇阵,是否还完好无恙?”
林寒青只觉心中很多事,一齐涌了上来,但见自惜香匆忙神色,不便再多追问,只好紧随她身后而行。
这时,太阳已高高升起,林寒青抬头一望,不禁为之一呆。
那座竹阵早已不见,整个的烈妇冢也似是变了样子。
原来四周枯木高积,已把那座竹石阵完全盖住,而且排列的整齐有绪,外面望去,决看不出那准积的枯木下,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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