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笑:“他长命,要是早死,有宝镜也没有用!”
老蔡摊手:“可不是,我的时间早过去了。不然,要他把镜子拿出来,也好许个愿!”
这一件事,在当时看来,无关紧要,但后来才知道很有关连。
第二件,也是祖天开来访,那次,是在那件惨事发生之前七八天的事 或许没有那么久,只是四五天,但由于当时谁也想不到会有那么可怕的事发生,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去留意正确的日子。
那次祖天开来访,卫斯理不在,白素才从法国见了她父亲白老大回来,所以见了祖天开,话题很多。
白素兴高采烈:“家父说,开叔当年在鲁皖山区,威震黑白两道,是了不起的英雄好汉!”
本来,这种“话当年”的话题,应该是祖天开这样的老年,最有兴趣的了,可是这一次,祖天开了一进门时,神色就十分张惶,这时,听了白素的话,他也只是勉强笑了一下:“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没什么值得提的!”
白素看出他心事重重,也就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祖天开才道:“大同……这几天……好像有点心事,很是不对劲。”
白素笑了起来:“开叔,大同不是小孩子了,他会处理自己的事!”
祖天开一瞪眼:“要是有人想对他不利,我可不能闲著,非得伸手管一管!”
白素讶然:“谁会对他不利?”
祖天开神情沮丧:“不知道,像是有人在电话中威胁他……恐吓他……唉,娶了媳妇之后,我和他也生分了,不像以前那样亲热了!”
白素默不作声,因为她对于这种传统的“老人心态”,绝无好感 在下一代成婚之后,老一代都会产生那种“和我疏远了”的埋怨,却不想想,那是必然的事。
白素只是道:“什么叫‘像是有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祖天开伸手抓头:“有几次……两三次,他听电话到一半,就用力摔下电话,现出很害怕的情形。而且,电话一定再响,他不听,也不让我接听。问他,他就说没有事情发生,可是我从小看他长大,他不说心里话的那样子,我如何会看不出来?”
这几句话,倒是完全可以相信,王大同的一举一动,自然都瞒不过开叔的眼睛。开叔又迟疑地道:“事情,好像和新媳妇有关。”
白素听得开叔那样说,也有点紧张:“怎么会和宣宣有关呢?”
祖天开吸了一口气:“有一次,大同在重重摔下了电话之后,新媳妇恰好从楼梯上走下来。大同就冲著她叫:‘求求你告诉他,别再向我追问什么,我真的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白素不由自主,直了直身子,因为王大同的这种行动,十分不正常,她问:“宣宣怎么说?”
祖天开再吸了一口气:“新媳妇一听,就站在楼梯上,我隔远看去,也可以看到她脸色了白,她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站了一会,转身就上了楼。那一晚,他们本来是准备去参加一个宴会的,都打扮好了,后来就没再去!”
事情听来更不寻常了!
当白素把这种情形,转述给卫斯理听的时候,卫斯理忙问:“后来怎么样?”
白素笑:“你怎么像小孩子听故事一样?第二天,就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卫斯理和白素,作了好几个设想,都不得要领,卫斯理提议:“你和李宣宣是好朋友,不妨去问问她!”
白素面有难色,卫斯理献计:“可以旁敲侧击,不必开门见山!”
白素果然去旁敲侧击了一次,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李宣宣的回答是:“哦!那次宴会!我忽然头痛,就没有去,反正几百人的场合,多几个人少几个人都不要紧。”
卫斯理和白素,早就知道王大同有神秘的电话,在向他逼问什么,比陈长青、小郭和黄堂在护士口中得知有这种情形早得多。
那一次,白素曾嘱咐祖天开,继续留意是不是还有这种“电话恐吓疑案”,但却没有结果,猜想,是由于祖天开留意时著了痕迹,电话就不来了,或是打到医务所去,和利用了王大同的无线电话。
在惨事发生前的一晚,祖天开曾和老蔡用电话联络:“请转告卫哥儿夫妇,大同的情形很不对,昨晚在小书房,踱了一夜的步,我看事情和新媳妇有关,他不住叫她的名字!”
祖天开可以牺牲自己的时间,去留意王大同的一举一动,卫斯理和白素不能。
所以,当老蔡把这几句话,转到卫斯理的耳中时,惨事已经发生,只是老蔡不听电台,所以还不知道!
卫斯理一听到了王大同医生驾车闯了那么一个大祸,先是陡然一怔,接著,连连顿足。卫斯理感到自己疏忽了 祖天开一再表示了他的忧虑,可是他从来也没有重视过。
现在,已证明了祖天开的忧虑正确,可是那是什么样的代价之下才得出的证明。
卫斯理当时,正在一家私人会所中,和几个朋友相聚,他立即打电话给老蔡:
“快联络祖天开,请他到我住所来,如果他不说什么,你也别对他说什么!”
老蔡显然不明白卫斯理这样吩咐是什么意思,他在电话中道:“开叔昨天来过,说了一些话……”
他就在电话中,把祖天开所说,王大同的情形很不对劲这一节,向卫斯理说了一遍,听得卫斯理又连连顿足 如果祖天开来的时候他在,那就可能事情和如今不同。
他飞车回到住所,一进门,已看到了祖天开,祖天开的面色难看之极,卫斯理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拍桌子,对著老蔡大骂:“那妖精,那妖精竟不让我到医院去看大同,哼,要是叫我查出,大同是叫她害的,我要把她活活烧死,烧得她吱吱乱叫,现出原形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妖精,在人间作怪!”
祖天开咬牙切齿,一口气骂下来,声若洪钟,卫斯理来到了他的身侧,看到他面肉抽搐,双眼之中,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一见了卫斯理,神情更怒,厉声问:“是不是那妖精害的?”
卫斯理明知故问:“你说的是哪一个妖精?”
祖天开张大了口,喘著气:“还有哪个?”
卫斯理叹了一声:“你先别冲动,她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医院?”
祖天开点头:“是,我和她一起赶到医院,她却不让我见大同,那些鬼医生也帮著她赶我走,哼,说不定就是串通的,是怎么样?说是大同驾车撞死了几个人,自己也受了重伤。”
刚才在车中,卫斯理已通过一些朋友,知道了比新闻报道更多的资料,他择要说了,又和白素联络,请她立刻回家来。同时,他对祖天开道:“我是医生,也会赶你走。受重伤的人要静养,哪里容得你大呼小叫的,而且,她是大同的妻子,是大同最亲的亲人,就算你是大同的亲爷爷,也亲不过她。”
祖天开怒道:“谁说的?还有伦常纲纪没有,亲爷爷也不如一个外头讨来的女人,你们这种新派规矩,就是天下大乱的原因!”
卫斯理知道要向祖天开解释明白,只怕要三年五载时间,所以他也提高了声音:“总之,她绝对有权不让你接近大同。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就说她是妖精!”
祖天开胸脯起伏,呼哧呼哧地喘气:“总之,大同出事,是由她而起的,昨晚,大同一夜没睡,叫她的名字!”
卫斯理问:“那时,她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
祖天开闷哼一声:“睡觉!出来看了一次,也没有把耳贴在门上,听大同有什么动静。”
卫斯理这才明白,王大同在小书房中,叫李宣宣的名字,是祖天开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的,他立时问:“你还听到了些什么?”
祖天开道:“他在自言自语,可见实在听不清楚,只是不断叹气,唉,我耳力也大不如前了,以前,我能同时分出几十种声音来!”
这时,白素也回来了,白素显然也听到了噩耗,她一进来,卫斯理就道:“王大同由于精神状态极之不正常,才出了车祸,而他精神不正常Qī。shū。ωǎng。,相信和李宣宣有关。”
白素对卫斯理的结论,显然并不同意,但是她也没有说什么。卫斯理又道:
“她在医院,相信能够进入病房的,除了警方人员之外,只有你一个人了!”
白素叹了一声:“就算我去,只怕也难以在她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卫斯理道:“不是去问她,而是带一些仪器去,记录她的行动 她曾在医院中相当长的时间,有必要知道地做了些什么!”
白素扬眉:“有必要把她当疑犯来监视?”
卫斯理道:“如果事情和她全然无关,这样也可以还她清白,不然,她会被当作妖精,活活烧死!”
白素想了一想:“好,我立刻去进行。”
白素的“立刻进行”,效率极高。到了医院,她道名相见,李宣宣亲自打开了门,让她进去,李宣宣对白素态度这样诚恳,使白素感到很内疚,但是她还是十分巧妙,相信并未被李宣宣觉察,在病房中放置了两具超小型的录影机,记录李宣宣在病房中的行动。
各位朋友,明白了吧 黄堂在李宣宣那里问不出什么而离开之后,李宣宣停了一会,来到窗口,掀开窗帘向下看,就是被超小型摄录机记录下来的。
白素在又见到卫斯理时埋怨:“谁都可以看得出她伤心欲绝,还要怀疑她,真是残忍!”
卫斯理说得肯定:“整件事,她一定是个关键人物!”
十一、大搜寻发现两件奇事
对于李宣宣必然是一个关键人物这一点,白素倒也并不反对,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卫斯理是和白素分头行事的,他对祖天开提出:“带我到王宅去,大书房小书房,睡房车房,王大同如果受到困扰、威胁、恐吓,总有点线索留下来的,带我去找那些栈索,你要尽你所知帮助我!”
祖天开略为犹豫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所以,在黄堂要全市警员留意卫斯理下落的时候。卫斯理是在王家巨宅之中,黄堂自然再也想不到。
是的,卫斯理在王家巨宅,竟然耽了那么久!
大约和白素到达医院的差不多时间,卫斯理和祖天开,到了王宅。
虽然男女主人都不在,宅中其余的仆人,也都知道十分不幸的事发生了,但是王宅的事,祖天开一向可以作主,卫斯理的出现,虽然有点突兀,但是绝不会有人有什么异议。
而卫斯理在途中,已经和祖天开说得十分明白:“开叔,任何我可以打得开的地方,我都要搜寻,如果你认为有必要,可以在一旁看看。”
祖天开回答得很诚恳:“大同结婚不久,连……后代也没有,他要是就这……唉,你不管要做什么,我都支持。宅中的钥匙,一直都由我掌管。”
卫斯理扬了扬眉:“包括小书房中的那具保险箱?”
祖天开震动了一下 那具保险箱,在祖天开的叙述中,地位十分重要,那面“许愿宝镜”,就是放在其中的,他在怔呆了一下之后,才道:“那保险箱没有钥匙,用的是一句洋文的密码……”
卫斯理发出了“哦”的一声,很感到意外。
他知道这种保险箱,那是十九世纪阿根廷锁匠的杰作,那类锁匠的制作,巧妙无比,开匙的密码,随他的喜欢,兴之所至,有时甚至是一句粗话,全用西班牙文,每一具都有不同的密码。
这种保险箱本身,已经是极具市场价值的珍品,想不到在王家的巨宅之中,竟然会有!
祖天开十分自傲:“那洋文密码,我也知道,是老爷在买了保险箱之后,亲口告诉我的……妈的,真难记,我记了足足三个月才记住!”
他说得认真,卫斯理想笑,但是却忍住了。因为他想到,要祖天开这样一个江湖豪汉,硬生生记住一句西班牙文的密码,那真难,他日念夜念,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祖天开盯著卫斯理看了一会:“老爷在告诉我密码时候,曾对我说:‘天开啊,从今之后,开这锁的密码,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我,一个是你!’,唉,老爷去得早,倒是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可是其中有一个,已不是他了!”
老人家又开始感慨起来,卫斯理也不敢搭腔,唯恐他牢骚越发越多 听老人家发牢骚,是很无趣的事。
当然,卫斯理虽已决定,到了王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具保险箱,但他又不会笨到问祖天开,保险箱的密码是什么。
到了王宅之后,卫斯理是察看了一下巨宅内外,然后就进了小书房,凭他敏锐的感觉,他一下子就看出,那具保险箱,是隐藏在壁炉架的后面 王老爷懂得选择保险箱,可是对于如何把一具保险箱巧妙地隐藏起来,却并不在行。
或许,他认为绝不会有人可以打得开它,所以不必巧妙隐藏了。
卫斯理伸手向壁炉架一指:“开叔,请打开保险箱,如果有重要的东西,王医生一定会放在保险箱中!”
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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