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家街旁小食店晚膳毕,已是暮色四起,城门已关,城外东门外与南门外码头区小街,仍然相当热闹。
跟踪的眼线已增至四人,一个个穷紧张大感失望。迄今为止,他仍然闲散地在街走动,毫无有所行动的意思,难怪眼线失望。
反回悦来老店,片刻他重行外出。
这次,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换掉长衫,穿上紧身的两截短衣,对系在背上,百宝囊移至腹部系牢,胁下还有一只盛石革袋,青衣青裤快靴,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一看便知他这身装失,一定是有意犯罪不干好事。
在眼线传出警讯之前,他已经从街尾跳城消失在城内的街巷里。
消息传出了,正如苍天教的人所料,他潜入城内救人,救被囚禁在盛园的杜小姑娘。
杜姑娘囚禁在盛园,是经过周详设计,才放出口风的,放话的技巧非常老到。
有人来来往往进出盛园,根本不可能保持“秘密。”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份,表示盛园的确有某种秘密活动。
跳城飞越,跟踪的眼线傻了眼。随后跳城跟人,目标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盛园立即进入紧急状况,全园黑沉沉一片死寂。
天机七煞大阵内,人人屏息以待。
二更、三更……樵楼的更鼓声如期传遍全城。
夜已深,盛园毫无动静,阵内的人因紧张过度,一个个等得心惊胆跳,紧张的气氛,随时光的飞逝而绷和更紧,似将接近爆炸边缘。
四更……五……
五更起更的更鼓声传到,外围西南角树丛中,传出一声厉叫,表示人侵的人来了。
五更发动,未免太离谱了吧?那是夜行人必须撤走的时间,怎么可能反而入侵?
外围警哨采潜伏方式布线,以深藏潜伏为主,不负责堵截攻击,发现警兆以信号通知联络人,如非奉到信号,决不可暴露出击。
每一组是两个人,极为辛苦。
有暗哨被挑,相邻负责支援的人必须出来探穷竟。
两名黑衣人快速地冲到,两支剑随时皆可能向挑哨的强敌攻击树丛黑沉沉,伏哨如不从坑中跳出,极难发现,被挑的可能性不大。
一名黑衣人先斜冲出丈外,两向侧一绕,右手举剑,左掌藏有暗器,向四周戒备。
另一人两窜两伏,快速地伏倒在树丛前。
朦胧中,果然看到坑口爬伏着的两个人影。
一个警哨昏死在坑内。
另一个爬伏在坑口昏迷不醒,是被人拖出坑,用撕耳强迫发出厉叫声,然后被人打昏了,并没下重手杀死警哨。
“怎么可能被人发现,拖出来打昏的?”黑衣人一面检查昏的警哨,一面自言自语:“一定是看到可疑的怪异事物,爬出观察时被制住的。”
“老五,他们怎么啦?”负责警戒的黑衣人在两丈外低声问。
“一个在坑内昏迷,一个昏迷在坑口。”检查的黑衣人老五惊然回答:“脑门被拍击,真不可思议。除非袭击的人坐在坑口动手,那可能吗?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遇上妖魅鬼怪……”
支溜溜怪声起自身侧的草丛,入耳便汗毛直竖,感到冷气袭人,浑身肌肉收缩,耳中回音绵绵,眼前出现模糊的幻象。
一个怪影从短草丛中,徐徐向上升,上升。三尺、五尺、一丈“呃……”负责警戒的黑衣人,向下一栽,仆伏在草中寂然不动惨死人。
老五只感到劲风猛压左耳门,便扑倒到坑口的警哨身上失去知觉。
“这些人心中无鬼神,拜的却是鬼神,呵呵呵……”怪影恢复人形,向侧一窜形影具消。
盛园的紧张气氛,空前高涨人人自危。
响山在南门外宛溪对岸,东西双峰对峙,下面是汇合张家湖水形成深深的响潭,是本城的风景区,跨潭为梁,东西各建一座响山亭。沿西亭的小径向西走,里外便是小小的五六十户人家响山西村。这里已经很少有游人走动,古老朴实的小农村,毫不引人注意。
这里进城也不方便,须从东崖沿溪绕向北行,从东门的凤凰桥或济川桥进城。或者,乘坐代步小船或竹筏,从南门码头往来。
二更天,黑影出现在城东南角城根。
城利用邓溪做城场,三十余丈宽的完溪,可阻上万兵马。沿城根有一条小路,便利近城的人行走,但大白天,也很少有人走动。
是高大元,是从另一处城墙跳下的。
傍晚他跳城进入,吸引眼线追入城搜寻。
在城内统走了几条街巷,确定没有人跟踪,便登上城头跳落城外,完全摆脱了盯梢的眼线。
天宇黑沉沉,星月无光,浓云密布,上弦月已被浓云所掩,有下雨的征兆。
他脱了个赤条条,衣物武器举在头上,用高明的踩水术,毫不费劲渡过三十丈宽的宛溪。
响山西村的农舍,星罗棋布似乎毫无格局,也由于每一家农舍,皆拥有自己的仓、房、牲口栏、鸡犬舍……因此自然而然形不规则的建筑群,可通行的小径弯弯曲曲,似乎每一家皆有自己的出人道路。
最西那一家有菜圃与邻居隔开,前面的晒杂场四周栽了果树,占地甚广,外围是一大片田野。
二更将尽,场四周的果树下,遍插旗、幡、幢,与及月形小圆灯笼。
中间,简单地架起一座小坛台,木板搭的祭台香烟燎绕,陈列有香花供品,摆着各式各样法器旗幡。
气氛非常怪异,像是筑坛祭祖。
小圆灯笼光度不足,灯箱上绘有符录和外人不懂的图案,微风一吹,群灯晃摇、在树木间形成奇奇怪怪的幻影。
一丛丛信香的火星,也构成奇异的形象。旗幡法的飘拂,也增加光影的变化,整体构成令人生畏的诡异地域,胆小朋友猛然闯入,真会毛骨惊然心胆俱寒。
祭坛坐北朝南,南面端坐着三排穿了青色宽大长衫的女人。
第一排三个,第二排九个,第三排二十二个。头上戴上月桂花冠,披下一头长长的青丝,手持燃着的一把信香,在隐约的暗红色幽光下,不易看清形体,另可看到她们苍白色的面庞,长发披下双肩,真像传说中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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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雨楼扫描,anxious man校对云中岳《魔女情潮》第二十八章 祭坛两侧,列站着四个同样打扮的女人,但手中没有信香,分持小金钟、木鱼、铙钹、串铃。 另有一个女人站在坛前侧角,展开一本画有符录的黄色招子,字很大,就香烛光也可以看清字句。 “肃立!”这个女人可能是司仪,女性的嗓音悦耳俪悠长动听。 众女从容起立,举动相当整齐划一。 “金舍黄房启,两弦正气升。跪!” “众女整衣跪下,宝像庄严。 “凡圣相结,丹珠自成。拜!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拜”一连串的拜,司仪所报出的三教神佛圣贤真多,每一位都要拜,拜拜拜……” “不知拜了多久,似乎没完没了。 首先拜的是太阴月华。两弦正气升,指的就是月亮奶奶的上下两弦。 这是苍天教女性信徒的特有拜月亮仪式,也是修炼内丹的仪式。每月的初七初八(上弦),与及二十二二十三(下弦),都必须举行仪式,要十年结丹,方能仙成。 终于拜毕,诸他佛圣贤大概已接受信徒的诚意了“起!”司仪叫声一变,举手一挥,乐器齐鸣。 “舞……钟鼓齐……鸣……” “司仪虽一名,以整齐舞步起舞的众女,接着齐声应和,抑扬顿挫颇为动听。舞姿也相当美曼,举手投足简单整齐,但见黑影婆婆,信香挥动形成大画的弧形图案颇为壮观。 “霹雷……震顶。”司仪在众女应和一句之后,接着往下高唱:“仙童接引,宝盖来迎……日月光中采精源,超凡入圣透长安……” “止……”司仪的叫声提高两度,乐声与舞同时顿止:“九宝三宝同相见,炼就金丹自超生。献香……” “众女鱼贯经过祭坛,分别叩拜将仅剩一半的一把信香,插在用米箩代替的香炉内,从另一端绕回原位。 “三光临界,光明普归,迎……” “众女整衣以金刚坐式跪下,大概女人不宜用禅坐式练功。双手向天吸入一口气,迎接自天而降的月华,然后翻掌下沉、外吐,完成一呼一吸。 众女开始练功吐纳,司仪则继续高唱:“运周天,转真经,无有隔碍;功圆满,心花现,朗耀无穷。坎离交,性命合,同为一体;古天真,本无二,一性圆明……” 之后,雅雀无声,所有的女人,皆默默行功吐纳,双手不住上下张合。夜风萧萧,光影摇摇,陌生人闯入,结果将难以逆料。 三更正,司仪第一个起立。 练功半个时辰,算起来功效应该不会太大。通常练气所谓苦修,要下一个时辰苦功才有进境。 苍天教一日三参拜。 女弟子另有拜两弦的仪式。男弟子则另有拜日的仪式。男女参拜时所诵的数十种神咒,可就有点不带文味了,门外汉根本听不懂,像俚俗的歌谣。 司仪还没宣告仪式终了,广场边缘突然传来响亮的鼓掌声。 很不妙,身上没带有法器,没佩有兵刃,只能准备徒手相博了。 在小圆灯笼的幽光映照下,树下踱出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的高大元。 “你们别慌,我让你们进屋子去,把兵刃法器全带上,再出来和我玩命。”他一面走一面说,声如洪钟震耳欲聋:“他娘的!不杀得你们做噩梦,简直就对不起老天爷,我等你们挨刀。” 将近四十名女人,年龄自四十半老徐娘,至十三四岁少女,惊骇地不敢抢出,急急忙忙列阵。 “你……你怎、可能来……来这里?”中间主持列阵的人,赫然是洪泽三龙女的龙紫霄,硬着头皮与他打交道:“你……你该……” “该到鳌峰盛园,闯你们灵光佛母布下的奇门毒烟雾与人墙大阵。”人站在三丈外,双手叉腰手势摄人:“而我知道的是,你们不想耽误练功参拜的时日,乘机躲到这里筑坛结丹,把杜英藏在这里。你们的妙计并不妙,不将真的杜英放在盛园引我上钩,就不够妙了。” 有人溜走,溜回农舍取兵刃法器。 “你来了,同样投鼠忌器。”龙紫霄定下神,说话嗓门提高了许多:“你最好答应我所提的条件,诚心诚意和我们合作,你不但可以得到我,也可救杜小丫头的命。你希望社小丫头死吗?” “哈哈哈哈……”他昂天狂笑,声震夜空。 “你笑什么?” “笑你蠢,你真蠢。” “什么?你……” “我如果重视社小姑娘的生死,会堂而皇之和你们周旋吗?” “哼!你不是无情无义的贱丈夫……” “哈哈!这句话你就说得有欠考虑了。你勾引我,我顺手推舟成全你结一段风流缘,双方你打我杀热闹得很,那有什么情义可言!你少臭美了,你这种荡妇淫娃,上了床肉香四溢,让人获得片刻销魂蚀骨的享受外,你能给我多少情?我会给你多少义?在任何一座城的教坊,花半两银子,就可以享受一个比你更多情趣的女人。该死的践妇,我一定要杀死你。” 他故意歪曲龙紫霄的话,其实他知道妖妇指的是杜英。 “我是说你对杜小丫头无情无义。”龙紫霄厉声尖叫:“你这卑贱的狗,我龙紫霄不是荡妇淫娃……” “是吗?我怀疑。你引诱我上床,不是假的吧?哦!原来你所指责我的无情无义,是针对杜小姑娘说的。晤!我想想看,我对一个十三四岁,萍水相逢的初交结友的小姑娘,该付出情义吗?她有难,我正为她尽力奔走营救,难道也算没有情义吗?泼妇,你心目中的情义何价?” “她跟着你,你就有责任。一个初闯江湖入世的少女,如果对你无情,会跟随在你身边共患难吗?你……” “哦!原来你指男女的情义,我搞错了你的意思啦!”他不慌不忙拔刀出鞘,刀一拂光芒闪烁:“杜小姑娘是否对我生情,我不知道。她这么年轻,还是一个小女孩。我一个混世的玩命刀客,想要的女人,该是你这种看起来像女人,摸起来是女人,唤起来也是女人的人间尤物。他娘的,你这女人想要我老牛吃嫩草啊?你看错我这种男人啦!” 返回的十余个女人,将兵刃法器快速地分发给同伴。他之所以拔刀,便是等候众女发动的先兆。 “你不要虚声恫吓,其实外强中于,杜小丫头已经招供,说她对你一往情深,你答应带她邀游天下……”龙紫霄将长发草草挽成发结,接过同伴递来的剑与百宝囊佩上:“这些日子她和你同行同宿,形同夫妇……” “哦!我感到奇怪。” “什么奇怪?” “像你这种女强盗兼荡妇淫娃,怎么居然计较这种事?我上你的床你也向我挥剑断情绝义,为何又计较我是否有情有义?你的价值标准是双重的,此中大有可疑。” “什么可疑?” “你在有意引诱我对杜小姑娘生情,而你的条件是做我的女人,这对你有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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