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忙上前抱起小孩,安慰着道:“小狗子,别怕,妈在这儿。”
此时小茅屋前已挤满人了,大家争着来看这力分二牛的壮士。
有的向林斌问长问短,林斌不胜其烦,本要离去,怎奈妇人为答谢他的恩典,跪着留他吃饭。
直到妇人摆桌搬凳准备开饭,众人才纷纷离去。
不一会儿,妇人端出菜饭来,竟然还有一大盘鸡肉,林斌心忖:“这妇人屋子这么简陋,穷的六七岁的儿子去替人家放牛,今天为了答谢我,竟然杀了一只鸡,这只鸡说不定还是她家唯一的鸡呢!我早知她如此,不该留下吃她这顿饭了。好!我不要亏她,等会儿给她一锭银子,不就行了吗?”
他一边吃,一边盘算,妇人在旁看着他吃,见他吃得很香,妇人满意地道:“大叔!我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林斌笑道:“你问吧:!”妇人吞吞吐吐地道:“大叔,你是不是花子?”
林斌一听,停下筷子,诧异地看着妇人道:“怎么?大嫂,你看我像个花子是吗?”
妇人双颊一红道:“不是的,我见你的衣着……”她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林斌见她不好意思,表示无所谓地道:“说我是花子,我就是花子罢!到底是什么事?”
妇人叹了口气道:“前几天,有一个老花子抱着一个生病的年轻花子来这儿借宿,我因为命苦,没了丈夫,只有一个孩子,孤儿寡妇怎好留两个男人在家里住?但老花子又哭又笑地可不理这些,放下病花子说他要去找药为小花子医病,叫我好好照顾病人,扔下一锭银子就走了。”
林斌听得老花子又哭又笑的,心中一动,忙问道:“老花子的样子,是不是矮矮的,满脸疙瘩,头上只有几根头发?”
妇人连道:“对!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大叔!怎么你认识他?”
林斌道:“我认识他,你说,以后呢?”
妇人道:“老花子一去没有再来,今天早上,来了一个瘦高的老人,不知他怎会知道我家里留着病花子,他一来就将人挟走,我不让他带走,他两眼一瞪,他的眼睛好厉害,谁看了谁也得害怕,我不敢出声。他袖子一甩,飞出几个又大又黑的乌蜂向我飞来,真吓死人了!他说,这小妞的师父在村外等着,要是我拦阻,小妞的师父会要我的命。一眨眼,老头子就不见了。你大叔会看病,要是早来一天半天,将那小花子医好了,他就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被那人抢走,老花子回来向我讨人,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林斌一边听着,心中忖道:“后来的老人分明就是毒蜂,他掳走的这人又是谁呢?”
想到这儿,忙又问道:“大嫂!那老人说什么小妞,到底年轻的花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妇人想一想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老花子也叫过他一句……什么小妹妹的?”
林斌一听,倏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道:“是她!我得追去。”
他在怀中掏出一锭约有五两重的银子,扔在桌上道:“大嫂!谢谢你了……”声落,人已到了门外,妇人追到门口,哪还有林斌的影子?林斌离开小村,顺着大路向南疾走,一边走着,他一边暗想:“听那妇人所说,受伤的年轻花子一定就是明明,毒蜂马其熊将她掳走,定是毒蜂毒蝶二人已知明明为癫丐所救,故而前来抢人。但又怕和癫丐打起来,一人留在村口把风,一人进村抢人,可是,明明怎会和癫丐在一起呢?她是伤在哪里,为何人所伤?竟连癫丐也不能医治?”
他想不出所以然来,但他确信是毒蜂和毒蝶抢夺明明,毒蝶对明明必定十分恼怒,明明落在他们手里,一定会吃大苦,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他想到这一点,恨不得立即找到明明,可是天已暗了下来,自己又正处身在林山峻岭中,到哪儿去找明明呢?自己脱险出困已整整跋涉一天,再加上力斗二牛,此时已觉得四肢无力,脚步沉重,逼得只有先找一个地方休息。
他发现路旁不远有一个石洞,他来到洞口把风听了一会,知道里面没有人兽,他也不再考虑,一头钻了进去,洞并不深,但中间特小,分前后两层,后边比洞口要干净许多,而且旁边有一块大石。
他将大石隔在中间,如从外边看来,绝不知道里边另有一洞,他安心地运功调息,渐渐进人忘我的境界。
当他醒来的时候,耳中忽传来外洞两个人的谈话声。
林斌心忖,外面既然有人,不如再多休息一会儿,天亮后再全力赶路,但他想不听他们的谈话可不行,那二人的谈话竟然说到什么神步林斌,使他悚然一惊。
但听一人道:“要不是为神步林斌这小子,我也不会半夜三更到这荒山野岭受这活罪,老弟!你可为什么也在黑夜中,跑到这荒烟的深山?”
另一人道:“还不是林斌那兔崽子害人。”
林斌听得心中一动,暗暗道:“怎么他俩都为我在这山中奔跑?难道我刚脱险一天,乌蜂帮就会这么快得了消息追上我了?”
他从石隙向外看去,只见外边坐着二人,中间烧着一堆柴火,映照得二人相貌甚是清楚。
林斌更觉奇怪,这二人分明是丐帮的人,一个还像几年前他在白沙寺暗中见过的曹知仁,丐帮为他奔走,难道是向他追讨信符么?这时,又听曹知仁道:“你怎么也为林斌到此地?”
另一花子道:“前天,镇坪丐帮分堂接到一个通知,说是神步林斌亲自拿着本帮祖师信符传谕的,命令分堂弟兄将钟定远全家解决,不许留一活口,兄弟今早得报,特地赶去。”
曹知仁道:“钟定远?是不是五行拳钟定远?”
那人道:“正是五行拳钟定远。”
林斌听得更是莫明其妙,心忖:我什么时候到过镇坪?丐帮信符早就让荆大田骗去了,一定是有人冒我的名字加害钟定远,但是,他用意又何在呢?曹知仁怀疑地道:“听说五行拳钟定远是衡山派的弟子,在江湖上不是很有些名气吗?为何林斌所加害之人,都是些行侠仗义之人?”
曹知仁追问道:“那么,老弟,你赶去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呢?”
那人叹口气道:“小弟正不知如何处理这件事呢!既然是祖师的信符,就是帮主也得听命。但是所杀的又是一个侠名远播的人,这件事真是棘手……”曹知仁略为一想,道:“我也有事,不能陪你一道去,你还是依约赶去,要能不出手最好,万一的话……也可约上帮内兄弟,放钟定远一条生路。”
那人忽问道:“大哥你又是何事,竟也如此匆忙?”
曹知仁长叹一口气道:“本帮让林斌搅得无可取舍,两年来,他到处偷盗奸杀,还利用信符逼令本帮各地弟兄帮他行凶,他又神出鬼没,本帮动员了所有高手四下追寻,总找不到他的综迹。今天,人在河北做案,但不几天又跑到湖南,等追到湘鄂,他又转到浙鲁去了。”
他说到此处微徽一顿接着又:“江湖上被他闹得天翻地覆,帮主认为非找出任一飞师叔祖,没法了断这件事,可是这位师叔祖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到哪儿去找?最近听说他老人家在这一带现踪,故帮主派我连夜赶来,还不知能不能碰得上他老人家,我哪还敢多耽搁?”
林斌越听越觉气愤,自己这些时日困在终南绝洞,怎会有人假借自己名义干这些人神共愤的事?他真恨不得马上找出这人来,当着天下武林人士,一刀一刀地将他凌迟。
他正在咬牙暗恨,耳中又听另一花子道:“林斌这小子是不是已经投靠乌蜂帮了?”曹知仁道:“这话怎么说?”
那人道:“两年来被林斌所害的人,有弱女幼儿,也有富商、贩夫走卒,就是武林人受害的也不下三五十桩,里面有黑道的,也有白道的,但却没一桩是与乌蜂帮有关的人,林斌既然是善恶不分,为何不向乌蜂帮的爪牙下手,独独放过乌蜂帮的人?”
曹知仁摇摇头道:“这一点,帮主和长老都研究过,要说林斌投入乌蜂帮也不无道理,不过,乌蜂帮又为什么打着除灭武林败类——林斌的旗号,而纠合武林人士四下追寻呢?”
林斌在心底暗叫道:“阴谋!这是谁设的阴谋这么毒辣,我林斌若是不杀此人,誓不甘休。”曹知仁和另一个花子像是睡下了,不再听到谈话声。
林斌暗暗盘算,天亮之后,那花子必定赶往镇坪,一定要尾随下去查看是谁这么阴毒,陷害自己于不仁不义!同时也可化解钟定远一家的厄运。
他想到此处,立即闭目养神。
第二十章白灵儿
过了许久,天渐渐亮了,外洞的两人已起身走了,林斌预料他们走远以后,才将大石移开,飞身赶去。
果然没走多远,已赶上那个不知名的花子,这花子只是一人低头急急赶路,曹知仁已不知向何方去了。
这不知名的花子一路奔跑,看看天已晌午,他已是又累又饿,陡然他改变方向,向左边山谷拐去,三拐两拐来到几家猎户人家,这花子竟向一家猎户讨饭吃。
林斌远远见了,暗暗骂道:“死花子,才走了几步路,不是喝水,就是吃饭,再奔一程,也不会饿死你呀!”
林斌不知他此时虽非铁铸金刚,但已能禁得起短期不吃和长时劳累了,这个花子如何能比?那花子吃饱转身走了。林斌心想:“反正他走得慢,我也吃一些东西追去不迟,免得他吃饭时我不饿,等我想吃时,他又不饿了。”
林斌在花子走后,也向猎户商请让些食物,吃过留了些钱才又向南赶去。
虽然方向不变,但追了十多里路,还看不到那花子,他知道自己的脚程,这一阵狂追,最少比那花子快两倍。自己耽误时间不多,花子再快也顶多走了四五里路,怎么就会不见人影呢?他怀疑自己追错方向。
摹地,前面数里外传来一声长啸,啸声似笑似哭,林斌听得心里一怔,暗道:“这是癫丐的啸声!他在和谁打架?”他急忙循着啸声寻去,越过一个山头,发现啸声竟是从谷底传来,他不假思索地转身跃下,藉着岩壁石角,轻登巧纵,向下落去,待看清时不禁莞尔一笑,暗忖:“癫丐总还是癫丐,居然和一个小猴儿玩得这样有趣,也难为他找到如此好的所在耍猴儿。”
这谷底一片绿茵细草,中间片片姥紫嫣红的野花,织成一幅自然美丽的图案,山谷四壁,奇岩突出,一株株参天古木,围着这美伦美奂的谷底,真是别有天地,人临其间有如置身仙境。
一只尺许高的小猴儿,全身纯白,两只火红的眼睛,射出两道晶莹的光芒,双手捧着一只草根,在花草地上纵来跳去。
癫丐也展开绝顶轻功,纵跳如飞,扑攫小猴,虽说他轻功了得,却也累得满身大汗,仍设法碰着小猴儿的一根毫毛,而那小猴儿仍是极其轻松地左闪右躲,不时发了“吱吱”的得意叫声,气得癫丐连声怪啸。
这一人一猴在这幽静的谷底纵跃扑闪,给这静寂的幽谷平添了无限生气。
林斌被眼前这幅美景所吸引,他静静地站在一块岩石上眺望,竟忘了还有急事待办。他一步一步地慢慢移动,当他一脚踏进这五彩缤纷的草地上时,陡觉眼前一花,四周布满浓雾,伸手难见五指,癫丐和小猴儿的影子更看不见了。
林斌蓦地惊醒,心底暗道:“奇怪!刚才天气晴朗,而且午时才过不久,怎么眨眼就起了这么大的雾?”
在大雾中,癫丐和那小猴儿不知已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如退回山顶,时间一久,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那才糟呢!他转回身两步,只见丽日当空,哪有什么浓雾?他再回头一看,癫丐仍然在纵跳扑捉那只小猴儿。
他再次向癫丐和小猴儿站处定去。他唯恐再次走失,两个眼睛眨也不眨,牢牢地盯着一人一兽,岂知走没几步,眼前一黑,又是大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了。
林斌急忙返身向回走,只差两步,天色居然不同,他站在光天化日之下,暗自怀疑道:“难道我眼花了?还是我的幻觉?不对,怎么只差两步的天地,竟会有截然不同的气象?”
他静静地看着这两步之差的地面。陡然,他灵机一动,跟前跟着一亮,他“哦”了一声,微笑着自语道:“差点让他骗了,这片花草杂陈的平地,定是排下的什么阵式,不知谁弄的玄虚?癫丐和那只猴儿必然对这阵式也很熟悉,不然他们怎会在阵内,依着相生相克的花草颜色在纵跳、闪扑?林斌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见那猴儿闪躲纵跳,都有一定的规则,每次落在不同颜色的花草,正好就是五行相生的颜色,而癫丐也跟着落在猴儿脚下相克的颜色上。
他学过归藏步,里面有五行步,所以很快就让他看出端倪来了。
林斌这一领悟个中奥妙,忽左忽右地向里走去,不多一会儿,他已立在癫丐和小猴儿二丈左近。
此时他看得更清楚了,只见小猴儿手上捧着的原是一支何首乌,癫丐是在扑攫小猴儿,看来却似意在小猴儿手上的何首乌。
林斌越看越觉诧异,这小猴儿似乎不怎么怕癫丐,而癫丐也似乎不愿下煞着伤它,所以小猴儿只在左近闪闪躲躲,并不跑远。
癫丐像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