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正室,已然是名正言顺的。倘若真是那几个欲加害于我,我必要与她们斗上一斗。”
“夫人,这就对了。”正阳未料到今日之险,令夫人茅塞顿开,不由欣喜道。
这个月来,夫人为人做事,都极有能力,偏还藏着掖着,不到逼不得已,不肯出手。
如今的高府,跟崔氏在时一样,你不吃人,人便吃你!你不害人,人便害你。
“夫人有老爷做后盾,又没了当年的顾忌,何忍气吞声。这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正阳心思一转,又道:“我这就让人去唤老爷来。”
……
林北负手立于窗前,静静的看着夜色中的庭院,四周的疏影横斜,清幽静雅。
傍晚时分,天色忽变,竟刮起了风,院中满地皆是被吹落的桃李花瓣,红白映衬,一地零乱。
庄子三个,按着小西的意思。遍种粮食与瓜果,虽花费了他不少银子与精力,却不用担多大的心思,有铁蛋他们看着,只等着来年的收成。接下来。是该操心林家客栈的事了。
小西还有半年,从高府出来,这半年的时间,将将够在莘国两三处城池开铺子,到时候……
“师弟,还未睡啊!”
窗户外头。林南从夜色中打着哈欠走出来。
林北眉心微蹙,道:“刚刚喝了几杯浓茶,有些失眠,师姐今儿个可看了好戏?”
“无趣,无趣。我最近发现万花楼越来越无趣。”林南依在窗户上,看上去有些吊尔锒铛。
“天天歌舞升平,车水马龙的,怎会无趣?”林北不解。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无趣。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套路。你帐算得怎样?庄子开始挣钱了没有?”
林北笑道:“哪有那么快?约摸着得明年此时,才能赚到银子。”
“不值,不值,还是开酒楼钱赚得快。对了。这是青青让我带给你的,你瞧瞧,写得如何?”
林南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塞到林北手里,懒懒的又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她说只要你点头,她宁愿自赎了身,在你身边做个使粗丫鬟。”
“噢,然后呢?”林北挑眉。
“然后。你愿意收就收,不愿意收。就当丫鬟使着罢!你自己考虑,我先去睡了。”
林南嘴角轻扬。施施然朝林北抛了个媚眼,拐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北澹然一笑,转过身,把纸凑近烛火,燃着,复回至窗前,手轻轻一弹,火花四溅。
“师弟,你不愿意?”林南绝色的面庞忽然出现在窗口,神色颇有些惆怅。
“你不是去睡了吗?”林北半分心虚也无,淡淡道。
“不放心,来看看你!”林南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北摇头道:“我从来不要人侍候。”
林南为难道:“她原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只不过……”
“师姐!”林北脸色一肃。
“师弟,那我还是去睡觉吧!”
林南嘟着嘴,走了两步,猛地回过头道:“那诗,连我瞧着都想掉眼泪。”
林北冷眼瞧着她吐了吐舌头,消失的一干二净,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尚未全部吐出,却听得墙角有细碎的声音。
“师姐,我说过了,我从来不喜旁人服侍。”
“是我!”胖胖的齐进从暗处现身。
林北瞧了瞧林南房间亮着的灯,朗声道:“齐师傅啊,你来找我喝酒?快进屋吧!”
“北掌柜,弄了你爱吃的几个菜,你尝尝!”
“啪”的一声,林南房间的窗户猛的打开,半晌,又合上。
齐进朝林北打了个眼色。
林北边上退了半步,齐进肥胖的身子稍一提气,人跃进窗户,迅速关上窗道:“公子,刚刚齐退来回话,说高府新扶正的夫人身边,有个练家子,是个高手。西姑娘差点折在她手上。”
林北长眸眯起,蓦然变色:“仔细说来!”
齐进如实一一道来。
言闭,林北静默半晌。
齐进不知公子心中所想,思忖道:“公子,小西姑娘入高府四年多,从来没有出过事,只最近两回……上回小西姑娘遇险,是在夏氏的院里,这回小西姑娘遇险,还是与夏氏有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林北修长的食指轻轻敲打桌面,心思电转。
齐进这话,讲得很有几分道理。
林西的身手如何,他知之甚清,对付三五个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如今她在人家手下过不了几招,可见夏氏身边必有高手。
一个内宅妇人,吃斋念佛数十载,身边居然有高手护着,是何道理?如此看来,林家的东西许有可能在她手上。
“这事有些匪夷所思。让齐退去查一查,这妇人是何来路。”林北目色沉稳。
齐进忙恭身道:“是,公子!”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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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回 藏龙卧虎
夜色低垂,宛如玄色纱帘,层层掩映。
林西枯坐桌前,双手托腮,看着桌上那青瓷莲花瓶里娇艳的海棠,素来嬉笑的脸上,有着往日从未见过的凝重。许久身形未动半分。
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疑问,如同那海棠花瓣一样,一瓣一瓣的层层叠加在一起。
这高府果然藏龙卧虎,连个婢女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能再呆下去了,再呆下去,性命不保啊。
林西哀嚎一声,心情莫名的沉重。
林西记得她小时候,常常喜欢缠着老爹讲故事。老爹的故事很无趣,都是些打打杀杀,英雄好汉,忠孝杰义的故事。林西听得多了,便觉无趣。
老爹无奈,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本破书,往她跟前一丢。她看着看着,便入了迷,从此再也不缠着老爹讲故事。
老爹说,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的故事,再精心动魄,也不如你从书中看到的。但等你亲身经历过了,你便会觉得,书中的故事,不过尔尔。
林西小小年纪,并不能领悟这话中的深意,只觉得老爹偶尔深沉的讲这么一两句话,如果姿势再摆得好看些,绝对会把一村子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吸引过来。
如今想来,老爹的话,讲得很有几分道道。若非她亲身经历过刚刚的凶险,又如何能知道。原来被主子骂几句,打几巴掌,也是种幸福,至少那不会要了你的小命。
林西十分的后怕。她甚至想,要不裹裹包袱走人吧。这高府太可怕了。若不是关键时候,英雄出现,救了她一命,并把她送回院子……不对……
林西森然苦笑。
那人怎么知道她住欣然院……那人是谁……为什么救她……是敌是友?
我的爷爷啊,这高府何止可怕,简单惊悚。
林西冷汗直冒。
暗夜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林西自个的呼吸声,静得没有一丝旁的声音。
幽深的眼睛转了一圈,林西心生恶念,恍然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会不会刚刚遇到的那两人——是鬼啊。
林西长出一口气。思绪又想到了小时候老爹有一回。带着她们师姐弟三人,要去什么山看什么景,结果走到半路,遇到几个土堆堆,前面竖了几块牌子。
林西心头害怕,非要老爹抱。老爹语重心长的告诉她,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如今林西深以为然。
瞧瞧咱们夫人。长得娇娇柔柔,一副人畜无害,哪里知道。内里暗藏杀机啊。哼,就凭这一点,林家的宝贝十有*在她手上。
林西哎啊一声,伏倒在桌上,一把扯出青瓷瓶里的花,自言自语道:“老爹啊老爹。你说女儿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还是明知山有虎。拍拍屁股逃?这真是个艰难的选择啊!”
……
林西的选择很艰难,然高相爷的选择很痛快。
他一听说夏氏房里进了贼。片刻都未曾犹豫,从被窝里钻出来,抬了腿就走,速度之快,让刚刚*过,犹在砸摸那*滋味的朱姨娘,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男人消失无踪影,屋子里已一片沉寂,
朱寻雁气得抡起枕头便往地上砸,犹不解恨,光着脚下了床,走了几步,袖子一挥,几上一套白瓷的茶具应声而碎。
巨大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诸人。
贱人,堂堂相府,护卫森严,哪来的蟊贼。
贱人,莫非是你离了男人,便睡不着觉,硬找出这等拙劣的理由,坏我的好事。
梨花早就候在外间,听得动静,匆匆进来,劝道:“姨娘这是何必?快上床睡吧,着了凉,老爷怕是会心疼的。”
“睡什么睡,叫我如何睡得着?老爷多久没到我房里来了,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偏被她……夏茵柔,欺人太甚,我跟你没完!”
朱寻雁咬牙切齿。
也不怪朱寻雁她恨。白日里挨了一巴掌,老爷知道后,特意过来安抚她一下。
朱寻雁伏在男人怀里哭得泪水涟涟,只差没把心啊,肝啊的都哭吐出来。
结果哭了半天,老爷只柔柔的说了一句:“你别与她一般计较。”便再没了下文。
朱寻雁心头那个恨啊,偏又不能在老爷跟前发作,只得擦了眼泪,曲意奉承。
梨花绕过地上的碎渣,扶着姨娘往床边走,也不劝,火上添油道:“姨娘,不是奴婢多嘴,先夫人在时,可从来没有出过半夜把人叫走过的事。新夫人才扶正一个月,就这么多花招,可不是个善茬。姨娘留神些。”
“老爷如今正在兴头上,我又有什么好办法?”朱氏沉默几秒,忿忿道。
梨花上前,拿过靠枕,塞到姨娘身后,又替她掖了掖被子,眼神复杂道:“今儿白天姨娘挨的那一巴掌,奴婢看着就心疼。姨娘可得好好想想办法,那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姨娘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啊!”
朱氏秀丽的五官挤在一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夏氏原本不过是个妾,还只生了个女儿,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被扶了正,真真是老天没长眼。
“姨娘,有空到何姨娘那头走动走动。”梨花小心提议。
“何秋月,我呸,你忘了,当初她如何算计二少爷的?”朱氏心结未消,一想到儿子被喂了春药,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的好姨娘啊,此一时,彼一时啊。就算不往何姨娘那头走动。也该往小王姨娘处走动走动。人多势才大,姨娘一人在这挺着,到头来落不得好的是姨娘,得了好处的,全是她们。古话不都说了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朱寻雁微微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不说话。
梨花坐在床沿,心中也不是滋味。一时主仆俩相对无言。
半晌,朱寻雁似想到了什么。猛的睁开眼睛,目露凶光道:“明儿一早,你去跟二小姐说,就说她家姨娘我,被人欺负了。”
“姨娘是打算……”梨花眼前一亮。
……
“什么。老爷深更半夜又往夫人房里去了?”王美玉惊得睡意全无,从床上爬了起来。
丫鬟小笛点头道:“回姨娘,千真万确。说是夫人房里进了贼,夫人受了惊,这会连大夫都请来了。”
王美玉眸色一点点黯淡了下去,轻叹道:“新夫人这般美丽,老爷天天歇在她房里,我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自打那日书房惊魂一夜后。老爷虽然把她纳进了门,却自始至终没有再进过她的房,也没再碰过她的身子。见了她,似见到透明人一般,眼风从来未曾停留过。
刚开始她以为,先夫人过逝,老爷悼念亡妻,心中哀伤。无心女色,心中不以为然。
哪知四个多月过去了。连新夫人都有了,老爷还是不往她的房里来。王美玉这才开始慌了神。
无数个夜里,她一闭上眼睛,便是老爷无情的洞穿她的身子的情景。
她不敢呼吸,浑身滚烫,似乎那硬邦邦的东西此时仍在她身子里,充涨着身体的每一处。那似有若无的喘息声,低吼声,不可抑制的钻进了耳朵。
她摸着自己如白玉一般娇嫩的身子,不知为何,觉得连心都渐渐沸腾起来。那如铁一般坚硬的炙热,不仅强硬的夺走了她的身子,更强硬的夺走了她的芳心。
于是,她每日隐在人群里,目光追寻着她的男人,期望能得到男人的回应。
只可惜,老爷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是多余,便是她想尽办法以生病为由,想把人请来,结果得来的,却是一通羞辱与警告。而夫人一个小小的受惊,老爷连朱姨娘都扔在一旁。
王美玉想到此不由的落下泪来。
……
老爷深更半夜被夫人请去正房一事,在这个平淡无奇的晚上,似春日夜半陡然刮起的风,吹进了高府的每个角落。
林西并不知道,她夜探朝春院举动,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石头,泛起了点点波澜。
高府自先夫人去世后,刻意维持的平静,就在这一夜被打乱了。
她正想着自己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