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使臣送来信,称魏国如能将八皇子交出,便不攻城,否则,将兵临城下。魏王如梦初醒,原来一切竟是为了他。
魏王恼羞成怒,冷笑连连,大声唤道:“来人,将八皇子文睿清带上殿。”
……
林北缓缓走上大殿,神情似轻松愉悦。
“皇兄,安好!”
文睿溥斜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的戾气再也藏不住。
他是一无所知?还是里应外合?
“有人给朕送了一封信,你猜这信何人送来?”
林北笑盈盈的看着他,道:“皇兄,臣弟猜不出来。”
他竟然还笑得出。
文睿溥拍案而起,怒声道:“他们要朕用整个魏国,来换你一人。”
林北脸上没有半分吃惊,道:“皇兄,臣弟何得何能,竟能用整个魏国交换。”
何德何能?
文睿溥咬牙切齿,“当初,你用先帝的遗诏骗过朕的眼睛,背地里却让那女人来夺朕的江山。八弟啊,朕再不能容你。”
他动了杀意。
林北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杀意,五年来很多,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明晃晃的说出口。
他慢慢垂下了眼睛,轻轻叹出一口气,忽然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又尖又厉,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北上前两步,眼中锐光四起,不紧不慢道:“皇兄是想把亡国之责,强加于皇弟身上?”
文睿溥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心里虚了一下,“大胆!”
“将死之人,大胆又如何。”
林北不退反进,一改往日温润君子模样,目光如芒如针。
“江山在皇兄手上,若皇兄励精图治。居危思安,何人能夺?”
“你……”
“*苦短日高起,从起君王不早朝。皇兄五年来,日日御女,夜夜宵歌,哪还有当初夺江山时的英勇。”
“你……放肆……大胆!”文睿溥恼羞成怒,宽袍一拂。玉盏应声而碎。
林北对他的暴怒还以冷笑。“魏国朝庭,为官者无数,能用者寥寥。文只楚王。武只柳将军。堂堂一国,竟然只有这两人为中流砥柱。皇兄啊,皇弟替魏国的列祖列宗仰面长哭啊。”
他到底姓文,倘若杀进来的不是她。而别人,那魏国百年的基业岂不是毁于一旦。
“夺江山的人。不是我,不是她,而是你自己。”林北长臂一伸,食指指向龙椅上的人。
“反了。反了,来人……来人……朕要杀了你,杀了你!”文睿溥怒火冲天。
“杀吧!”
林北半分畏色也无。慢慢踱步到龙椅边,双手抚上那张精致的龙椅。动作优雅的如世家公子。
“我一死,魏国必亡。不仅如此,魏皇室几百人,你的皇后爱妃,皇子皇女,还包括你,都要为我祭奠。到时候,血流成河,天地变色。”
她的怒意,从来不是说说的。五年的心血,一朝被废,以她的性子,必要将这魏国的江山移成平地,方才甘休。
“你……你……敢威胁朕!”
文睿溥浮肿的脸色变得惨白无比,“你怎么敢……”
林北淡淡一笑,撂起衣袍,抬步离去,背影挺拔。
“我不敢,她敢。皇上,你败了,败于一个女人之手。皇弟的项上人头就在此,绝无半分退缩,等着皇兄来取!”
清雅的声音渐渐远去,文睿溥颓然跌坐在龙椅上,一脸的颓败。
……
林北一走,文睿溥将自己困在御书房里一天一夜,任何人都不见,而楚王长跪于御书房外。
沙漏一点一点流下,里外均无一点动静。
黎明时分,厚重的宫门被打开,文睿溥缓缓走出来,立于文睿浩身前。
后者抬起头,眼中惊色一片,皇兄竟然一夜白头。
文睿溥弯腰,将他扶了起来,哑声道:“走,陪朕在这宫里走走。”
黎明时分的魏王宫,宁静无比。文睿溥在每一处宫殿前驻足,文睿浩默然随从。
走到皇宫深处,有琴声飘来。
文睿溥脚步顿了下,用无比悲恸的语调,道:“你……去送送吧。他说得对,朕愧对文家烈祖烈宗。”
“皇上!”
文睿溥浩眼眶微红,这样的皇兄,是他前所未见的。
……
文睿浩约在离林北一丈距离的地方停步,四目相对,眼中各有深意。
“你可以走了”文睿浩淡淡开口。
“我知道。”
文睿浩勃然变色,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自信,你信不信我能替皇上杀了你。”
林北淡然一笑,一张俊脸静谥无比,声音沉稳道:“你不会?”
“为何我不会?”文睿浩薄唇轻动,脸色又变了几变。
林北目光有些灼热,轻轻地,慢慢的抬了起手,落在文睿浩的肩上。
“因为……我们是兄弟!”
文睿浩身子一颤,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发了疯一样的吼道:“滚——”
……
明道九年春。
燕子归来,万物复苏,然西北边境依旧白雪一片。
夕阳的余辉已渐渐收敛,阴暗的暮色浸染大地。一望无垠的白茫之上,仿如紫云飞逝的万千铁骑中,柳柏梅骑在高马上,大手一挥。
“停下!”
刹时,八千骑兵齐齐止,战马嘶鸣声声震四野。
柳柏梅看着百米外黑压压的一片,忽然有种万剑穿心之感。
五年,那个女人用了整整五年,将这九州纳于她的掌中,为的,只是换回身后的这个人。
五年前,这人用一枚玉玺和一世的自由,换回了她;而如今,她竟用整个九州为报。
金戈铁马,她主沉浮。
马蹄声响,林北身着一匹赤红如烈焰的骏马。上前与他半肩。
“多谢柳将军暗中照拂。”
柳柏梅苦笑。
皇帝搬师回朝仅仅五天,许是后悔六个城池白白送人,又或者对先帝的戏言如梗在喉,对林北起了杀意。
深夜,他刚欲躺下,一道利箭破窗而入。利箭上挂着一枚令牌,还有一块薄帛。
那帛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一行字:君子守信。替我照顾他。
柳柏梅拿着令牌苦笑连连。
她明知自己已不是柳家的人。却还光明正大的找上门来要好处,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且还在这个节骨眼上。
孰不知。他是叔叔用命护下来的人,就算没有那块令牌,他也会关照的。更不用说,她还是叔叔的养女。
柳柏梅想至此。轻唤了一声:“八皇子。”
“唤我林北。”
此去天地悠悠,魏国已然在身后。从此再无八皇子文睿清,只有林北。
柳柏梅咬牙道:“林北,我叔叔……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英雄。无人可比的英雄。”
林北温和笑道:“文韬武略,胸怀宽阔。清风明月,非柳家族人能比。”
柳柏梅喃喃自语,一整容。又道:“她……打算将魏国如何?”
林北摇摇头,摸了摸鼻子笑笑道:“还真不好说。她一向随心所欲……不过,她听我的话。”
柳柏梅精神一振,朗声道:“多谢!”
林北没有听到这一声谢,凤眸微狭,一人一犬在雪地里慢慢向他走来,心中一热,他不愿再有片刻的耽误,抱了抱拳道:“柳将军,后会有期。”
“等等。”
柳柏梅忽然出声:“林北,我很羡慕你。”
林北回首,眼中有笑意:“你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的。”
柳柏梅苦笑,笑意不达眼底。
世上仅有一个林西,他尽穷三生三世,也不可能遇到。
……
林北下马,一步一步向那个人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咚的跳动一下。
五年的幽静生涯,他并非与世隔绝,齐退会在中秋,除夕时趁着兵卫换岗,时不时的为他带来外界的消息。
他知道她所有的行踪。
走得近了,他反而停下来,抱胸看着她,嘴角擒起一抹笑意。
眼前的女子婷婷,长眉清眸,玉面朱唇,如缎黑发挽成风雾鬟,珠钗未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若空谷佳人,清雅绝世。
五年未见,她变了,当年桂花树下的小姑娘,已倾城绝色。真幸运,这样的倾城绝色,是属于他的。
林西喘了两口粗气,约一丈的距离停步。
他穿了一件青鸦暗纹长袍,瘦了,越发的俊朗飘逸,看上去还是那么妖孽。
只是眼角已有细细的皱纹,五年的囚禁生涯,孤身一人,他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目光一经触碰,便缠在了一起,丝丝缕缕,再不能分开。
他就这样,脸上带着优雅的笑,目光明亮的,温柔的,缱绻的看着她。然后,慢慢的张开了他的双臂。
林西眼眶一热,突然提起裙子奔跑,如从前一样,毫无顾忌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林北一把接住了她,用力的吸了一口气,五年的时间,他的鼻尖萦绕的始终是这样的味道。
林西抬起黑亮的眼睛,含着薄薄的水雾,轻声道:“师弟,我们回家。”
(全文终)
ps:打下最后一个字,包子眼眶热了。
这世上,最动听的情话,无非是爱的人,牵扯着你的手,轻轻在你耳边说“回家”二字。
这一章,改了无数回,总不满意。
无疑,西、北二人是幸运的,于万千人中认定了彼此,一生不变。
只是包子在想,那些求而不得,得非所得的人,他们的故事又该如何。
已无力写下去,就留着给你们想象吧。
后继会有番外,但一个字还没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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