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见太后脸色铁青,遂陪笑道:“听着,倒也没什么,除了大小姐……”
李太后一拍扶手,怒道:“连哀家赏的人也敢动,这李从德胆子也忒大了些!”
林西见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只得轻叹一声,上前拉住太后的手,笑道:“也怪春阳姐姐太会调教人,把她们个个都调教的水灵灵的,跟个世家小姐一样,谁人见了,不心动。不过要说最会调教人的……”
春阳故意笑道:“是谁啊,还能越过我去?”
“这人你可比不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徒子徒孙高人一筹,这做师傅的才是高人,祖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李太后心下哪里还有半分气,嗔骂道:“你这孩子啊,竟是个傻的,有人欺负你,有人言语挤兑你,难道你就没长嘴,没长手,不会骂回去,打回去。”
春阳打趣道:“姑娘在太后跟前养病三个月,也算是太后您调教出来的,又是打又是骂的,没的让人说她杖势欺人。”
“好个聪明的春阳姐姐,我正是这样想的。再者说,有春夜她们四个挡在我跟前,哪需我亲自上阵。祖母,快别生气了,瞧瞧,为了我这个调皮的,气出两道皱纹来,可不值当。”
李太后紧绷的脸未能忍住,扑哧笑出了声,“哀家在这宫里,替你揪着一颗心,你倒好……”
林西忙上前搂住了太后,撒娇道:“所以说,这天底下的人,谁也没有我这样的好福气,找了个最大的靠山靠着。祖母啊,您放心,您这一回脾气发的,只怕以后那府里,谁都要高看我一层!”
李太后被她搓揉的,天大的气都烟消云散了,只冲着地上两人半嗔半怒道:“好好护着你们姑娘,出了什么差错,哀家只找你们算帐!”
两人季节唯唯应下。
林西朝春阳递了个眼神,笑道:“祖母啊,那日的菊花我也没看过几朵,今日天好,劳累您再陪我看一回,那些什么菊什么菊的,我也弄不明白,正好向您取取经,没的以后闹了笑话。”
李太后拍着林西的背,笑得见牙不见眼道:“春阳。去看看皇帝正在做什么,若无事,请他一道来赏花。”
……
李太后到底是经年的人了,又养尊处忧惯了,略略几步,便已累得气喘吁吁。
皇帝见了,心下一动。遂趁机笑道:“儿臣陪母后往亭子里坐坐。”
李太后连连摆手道:“哀家老了。你们年轻人,多走走,多看看。皇帝公务繁忙。不若趁机好好歇歇,让小西那孩子陪你往太掖池那边走走。”
赵靖琪顺水推舟道:“母后,也不知她愿意不愿意呢?”
林西故意坏笑道:“祖母,我若说不愿意。皇上他……会不会砍我的头啊!”
“他敢!”李太后笑得连见牙不见眼。
……
这世上的女人,能光明正大的站在皇帝的边上。且不受太后嫉妒的,数来数去,林西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偏她脸上半丝笑容也无,反而苦着一张脸。像是活受罪一般。
赵靖琪打量了几回,笑道:“林西,与朕一道赏花。是多少世间女子求而不得的事。你倒好,不喜反忧。这是何道理?”
林西白了她一眼,哼哼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朝中多少大事,小事等着你处理,偏偏还有闲心陪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赏花,你蒙骗太后也就罢了,可连我一道蒙,这……就不太厚道了吧!”
赵靖琪见她委实聪慧,心喜道:“不愧是她的师妹,竟与她一样聪明伶俐。朕确实想与你说说话。”
林西心道,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这其中的原由来,遂调皮一笑道:“皇上,但说无防。”
赵靖琪听这这样一样,反倒有些说不出口来,自嘲一笑道:“朕打算过几日微服私访,不知你可有兴趣作陪。”
林西心思转得极快,笑道:“皇上,我是个笨人,不喜欢饶弯子。这微服私访,访的是谁,可否明示?”
“自然是她!”
林西只蹙眉,不接话。
赵靖琪抿了抿唇,垂眸道:“林西,朕……对她……日思夜想!”
林西心下一叹,眉眼垂了下来:“皇上,四妃已纳。”
简简单单一句话,令赵靖琪一怔,随即道:“终非我愿。我心……只悦她一人尔!”
林西琢磨这话中的深意,小心的拿捏着分寸道:“皇上是打算……”
“朕想将她迎进宫,放在身边,宠着疼着。”
林西只是笑笑,恍若未闻道:“皇上,我师姐她看着张牙舞爪的一个人,实则心思单纯,这深宫里,尔虞我诈,并非适合她。”
“朕必护她一生一世。”赵靖琪言词灼灼。
林西侧目盯着皇帝,眼中光芒闪过。
“皇上确定?”
“朕是九五之尊,天底下,还有朕护不住的人?”
林西一改往日嬉笑之色,冷冷道:“旁说是皇帝,便是神仙,也有护不住的时候。别人暂且不论,太后那头,你如何交待?”
赵靖琪不怒反笑道:“你是她师妹,太后这般偏宠你,必会看在你的面上,善待于她。”
林西心头陡然涌上怒意,敢情你还指望我。
赵靖琪似有察觉,幽幽一叹道:“林西,你年岁尚小,不会明白感情一事。朕对她,只恨不能将心掏出来给她瞧。”
老子年岁小个屁。
林西暗骂了一句,咬了咬道:“皇上,我师姐她出身卑微,不懂宫中礼数,不懂迎合别人,时间一长,只怕皇上对她……”
“林西,你可知朕最喜她什么?”
“还不是颜色?”林西没好气答。
“庸俗!”
赵靖琪深情款款道:“朕最喜她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在她身上,半分世俗女子有的规矩,礼数,约束都没有。朕也喜她从不将朕当作天子看待,厌恶时,眼中有不屑,喜欢时,眼中有真挚,一笑一顰都发自本心。”
林西被说得哑口无言。心道,怪道这世间的女子,都敌不过男人的甜言蜜语,这话听起来,似乎有那么几分顺耳。
她磨了磨后槽牙,半晌才道:“这事,我做不了主。只要师姐愿意,我与师弟绝不拦着。不过……”
林西挥了挥小拳头,呲了呲牙道:“若是她不愿意,皇上也不能强求!”
赵靖琪心中喜悦,展颜道:“你放心,朕岂是如此小性之人。”
林西没好气道:“君心难测啊。”
赵靖琪不理会她赌气的话,笑道:“话已至此,你可愿意跟朕一道微福私访?”
“不愿意!”林西想都不想。
辛辛苦苦养的猪被拱了,难道还要让她眼巴巴的看着如何被拱。
赵靖琪心知她舍不得林南进宫,讨好道:“林西,你说朕赏些什么宝贝给你才好呢?”
“我不要,只求皇帝别将林西的宝贝拿走才好!”
“这可由不得你!对了,这回你多住几日,好好与朕说说,小南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日后进了宫,朕也好讨得她欢喜。”
“进不进,还不一定呢!”林西一副无语问苍天的表情。
……
“太后您瞧,皇上和小西姑娘一说一笑的,没的让人羡慕。”
春阳瞧着不远处两道身影,笑道:“说来也奇怪,皇上从小就不喜欢与女子多接触,偏偏与小西姑娘一见如故。”
李太后笑意满满的浮上脸庞。
她已是五十多的人了,终有一日是要去见先帝的。侯爷的年岁更大,身子也不如她硬朗,待他们两人一闭眼,这孩子岂不又是孤苦伶仃,无人可护。
那个府里看来是指望不上的,唯一能寄托的,也就是皇帝了。
倘若小西能与皇帝多处处,好好培养几分感情,以皇帝对她的孝心,将来必会护着这孩子。
李太后一心想弥补林西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因此为她思虑的极为周祥。春阳歪打正着,话句句讲在太后的心堪上。
李太后似笑非笑道:“许是这两个孩子有缘份罢!”
春阳目光闪过笑意,道:“太后,今日晚膳就摆在长门宫吧,瞧皇上这架势,定是要陪太后用了膳再回去的。”
李太后忙笑道:“快,快着御膳房多做几个姑娘爱吃的菜!”
……
林西舒舒服服的在宫里呆了三天,终是在太后依依不舍的目光和皇帝别有用心的眼神中,回了侯府。
刚一回府,便听得她的姨母李凤津竟然已议定了人家。
林西愕然,这速度也忒神速了些,莫非哪家的青年才俊,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娶个像李凤津这样的老婆回府,也是件不错的事,至少得了大把大把的嫁妆,充盈家产,何乐而不为。L
ps:感谢凉白开,00媛00,syunko,无风蓝云的粉红票。
感谢的打赏。
今日两更!
☆、第二百七十九回 真真是个傻的
正在林西愕然时,春夜已将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原来,李凤津定的这户人家,是钱氏嫂子的娘家柳家。
柳家原是南边的户富,后迁居京城,以丝绸发家,这些年在女婿钱寅的照拂下,很是发了一些财。
半年前,柳家大爷柳宇恒正妻因病而逝,留下个四岁的女儿。柳宇恒今年二十有三,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材,虽然是个鳏夫,与双十年华的大小姐倒也相配。
李凤津虽说是下嫁,且对方又有个孩子,奈何柳家靠着钱家发财,钱家又靠着侯府做官,这样一层叠着一层,柳家定会将李凤津当个宝一样的供着。
林西对李凤津得了这样一门亲事,很是意外。在她看来,这亲事比着不切实际的相府,简直是为李凤津量身定做。只要她不使大小姐脾气,生个一男半女,这柳家的内宅早晚落在她手上。
当然了,对于柳府也是双赢。原来想攀附侯府得拐了几个弯,如今娶了大小姐,想要什么没有。虽然李凤津的名声不大好听,但敌不过侯府千金大小姐的名头,更何况宫里还有个太后做靠山。
哎——林西长叹,这世道,所谓的高门婚姻,都是你算计我来,我算计你。无趣,真真是无趣。就是不知道以李凤津对高家大少爷痴心的程度,会不会来个反抗逃婚之类的。
就在林西满心以为李凤津会不会因为真爱,而做出反抗时,身为正主的李凤津却异常的安静,不仅安静,她还病倒了。
李凤津的病。一来是因为李英杰那一脚稍稍重了些;二来是担心林西报复;最最主要的,任凭翠儿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枫叶林一事,偏李凤津一心以为她晕倒的事情,已闹得满城风雨,又惊又怕又恨之下,李凤津病倒了。
凑巧的是。李凤津一心以为自己坏了名声。成了世人的耻笑,再也嫁不到好人家时,柳家大爷的婚事便来了。此时。就算她心里再不甘,也只能安静的接受了。
李凤津这头一默许,钱氏喜出望外,忙命人采买嫁妆。并暗示柳氏,希望能在三个月之内。将六礼行完。
柳氏一听,脸上便有些为难。侄儿媳妇刚过世半年,就算加上三个月,一年丧期也没满。这会子急着将人取进来,会不会让人戳脊梁骨。
钱氏当场就冷了脸,言外之外。这三个月行六礼,是太后的旨意。难不成。你柳府还想抗旨不成。
钱氏一听是太后的意思,哪里还有闲话说,当即回了趟娘家,对着弟弟,弟媳好一通说。
柳家自然巴不得早些将人娶回来,双方一拍即定,当下交换庚贴,请高人一算,只道年庚相配,生肖无相克,是桩极好的婚事。
两府大喜。商定婚事定在十一月初八。
不过短短几日,柳家便将定亲礼郑重其事的送至了侯府,各然绸缎衣料,金货银货,小礼,中礼,大礼一应俱全,连老酒都足足送了十八担来。
钱氏心下虽不喜柳家小门小户,且又出身商户,一看这阵杖,不由的将那郁闷之心去了二三,细心的替女儿张罗起嫁妆来,铁了心的要将这婚事力得风光体面,遂命长媳周氏,二媳姜氏在旁帮衬着。
侯府半年之内,一嫁一娶两桩亲事,府里众人忙得脚不沾地,恨不能一人当成二人用,连走路都是行色匆匆。
就这样,林西迎来了在侯府最最舒服,最最称心的日子。
……
且说夏氏自那日宫中一行后,身上便有些不快,病怏怏的茶饭不思,不过短短几日,人便瘦了一圈。
太医请了几次脉,也未瞧出什么名堂,只道是思虑过度。
高则诚只当夏氏是为了三丫头的事情,心中烦闷,也不多言,只在一旁好生劝慰着。
唯有正阳知道夫人心中所忧,遂偷偷备上一匹快马,早出晚归,暗下往那林家村打探。
哪知林西一家,是后来才搬来的林家村,村里众人并不知道林家以前的景况,因此一连数日,均无所得。
夏氏一听,久悬的一颗心终是受不住,当下便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