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迅速爬上了双燕的脸颊,心跳如擂。
“真的吗?他真的是在看我吗?”
“他不看你,难不成还看我。双燕姐姐,说不定大少爷喜欢你呢?”
“你个坏妮子!哎啊,你别乱说,大少爷只不过看了我一眼,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双燕粉拳轻捶林西的肩头,宜嗔宜笑的粉脸涨得像一盆猪血。
“双燕姐姐,三位少爷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他们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前院跟着先生读书吗?”
“你头一回跟你家小姐出来,肯定是不知道的。三位少爷有时候读书读累了,趁着先生下课的时候,也会往湖边走走的。”双燕眼含热情道。
林西顺口问了句:“这个有时候,是几时候?”
“长则一个月,二十天,短则十天左右!”
靠,这么大一个隐患藏在暗处,林西居然今天才知道。她不由的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这要让另一个花痴知晓了,不对……不对,不对。这要让高府一群花痴知晓了,还不嗷嗷的扑到这湖边来。
“大小姐她们出不了府,大少爷他们就会在外头寻些新奇的玩艺,给几位小姐赏玩。大少爷对几位小姐可好了,什么都舍得。”
林西心下一动,深笑道:“双燕姐姐,大少爷人真好啊!”
心上人被夸,双燕脸上的笑越发的明艳动人。
“可不是吗?二少爷就少气多了,买什么都只给二小姐一个人。”
“啊,真的啊,那三少爷呢?”
“三少爷从来都跟在大少爷屁股后头,送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也是个舍得的人。”
“双雁姐姐,这么说来,大少爷和三少爷感情似乎应该亲厚些!”
“什么叫似乎啊,本来就是啊。别看何姨娘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四小姐又是那么一个尖酸的人,三少爷跟他们可不一样。大少爷让他往东,他从不往西。”
“这又是为何?”
“那是因为大少爷救过三少爷的命!三少爷感恩罢!”
“救命,大少爷还救过三少爷的命?双燕姐姐,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要骗你做什么。几年前,就在这湖边上,也是大冬天的,三少爷落水了,大少爷亲自跳下去把人救上来的。就这因为个,大少爷还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呢!”
林西不由的啧啧叹道:“大少爷对兄弟真是……真是没的说!”
“就是,哪像二少爷,看着自个兄弟落水,眉头都不皱一下,无情无义!”
无情无义?林西不由抬眼向双燕看去。
爱情这玩艺,果然是杯毒酒,真真是要不得。祸害这东西,果然是碗砒霜,碰了就是个死字。
姐姐哎,你这么口无遮拦的,也不怕给朱姨娘听到了,再往你家小姐院里大闹一回,落得跟小蛮一样的下场。
林西抖了个机灵,想着朱姨娘那张血盆大口,心有戚戚的闭上了嘴。
冬阳下,静静湖水波光粼粼,泛着光泽。几株早梅悄然绽放,傲视群芳。
俊男美女们围在一处,或含笑不语,或负手站立,或笑语嫣嫣。阳光酒在他们的身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色彩,连头发都似盈盈的发着光。
三少爷说了一句什么话,引得四位小姐娇笑不已。大少爷拍拍三少爷的脑袋,宠溺的看着他。端的是兄友弟恭,姐妹亲和。
林西静默的看一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打眼,一种不可言说的情绪缓缓的涌上心头,只觉得眼前有些恍惚,连双燕在边上又说了些什么,都未曾再听进去半分。
……
高府小姐上学同少爷不同,少爷需头悬梁,锥刺骨,在学堂里苦学一日,然后考个功名回来,给宗祖及自个挣个脸面。
小姐们则悠闲多了,每日里跟着老师学半日后,也就完事了。
林西告别了对她依依不舍的双燕,跟着小姐回了院,早有紫薇,腊梅迎上来把小姐扶进屋。
林西见无事可做,想着自己立了半天了,腿有些酸,便打算回房歇一会,却见青儿,红衣,绿儿三人齐涮涮的立在房门口,正如狼似虎的看着她。
林西不怀好意的想,如果她们知道陪小姐读书,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见到大少爷他们,会不会嫉妒的发疯。
林西及时的浮上笑意,利落的小跑到三人跟前,陪笑道:“三位姐姐有什么吩咐?”
青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哼道:“吩咐这个词,我们哪敢哟,谁不知道你如今是小姐身边的红人。”
“青儿,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有的人长得不怎么样,偏一肚子坏水,削尖了脑袋往上钻。”红衣阴阳怪气道。
削尖了脑袋,你当我是橄榄啊。林西腹诽了一句。
“林西!小姐叫你!”
腊梅掀了帘子伸出个脑袋喊了一嗓子。
“来了,来了!”林西高声回话。
“对不住姐姐们,小姐叫我了,我得赶紧的去侍候。”不等三位姑奶奶回话,林西已颠颠的去了正房。
“你瞧瞧她,屁股都翘到天上去了。”绿儿白了一眼,忿忿道。
因上回绿儿很没义气的撇下青儿、红衣两人,独自开溜,红衣斜眼看了她一眼。
“你若是刘妈妈派来的,你的屁股也可以翘到天上去。”说罢,挽着青衣的手,摔了帘子便走。
……
林西看着手里的包裹,想着自家小姐临了那意味深长的话语,觉得自己很快就会变成一条疯狗,然后上窜下跳。
“林西,这里有两双鞋子,小姐让你用过饭后给大少爷送去。”腊梅把东西塞到林西怀里,笑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西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半天,才清楚的说一句:“小姐,奴婢不认识大少爷院里怎么走,要不小姐换个人送去。”
话一出口,林西后悔的只差没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进府两年,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高鸢尾深看了她一眼,神色十分泰色笑道:“放心,我知道你是个好的!”
林西细细的揣摩小姐话中的深意,半天没所得。
小姐是放心大少爷的眼光呢,还是放心她的长相?
若是放心大少爷的眼光,可万一大少爷口味独特,就喜欢她这一类的丑女,那可怎么办?
若放心她的长相,可万一大少爷还是口味独特,还是喜欢她这一类的丑女,又怎生了得?
林西揣摩来揣摩去,觉得大少爷不该是那种没有节操,没下限的人,心里总算是稍稍定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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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补上昨日的,此行径包子总结四个字:乐极生悲!
第三十回 有情有义
更新时间2015…2…4 16:11:13 字数:2660
“小姐,往常都派腊梅往大少爷屋子里送,为何如今却要派她?”
紫薇一边侍候小姐洗手,净面,一边疑道。
一旁正摆着碗筷的腊梅闻言手顿了顿,“是啊小姐,奴婢也正奇怪呢!”
高鸢尾接过帕子,细细的擦了擦手,叹道:“往日让腊梅去,也无甚不妥,只是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我带她去上学,大哥他们往暖阁去,这丫鬟颇有些分寸,和大姐身边双雁远远的就住了脚,不像二姐,四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眼睛直盯着大哥他们瞧,一点分寸也无。”
紫薇轻笑道:“这丫鬟人长得一般,眼睛却清亮,是个有自知之明的。”
高鸢尾往炕上一坐,腊梅及时的把小炕桌摆到跟前,笑道:“比着那几个,确实让人放心。”
“心眼也好,见着院里谁有个重活,累活的,都愿意上去帮衬一把。”
腊梅摇头笑道:“小姐,你别看这丫鬟长得不怎么样,脑子却是聪明。才在小姐房是侍候几天啊,小姐念的那些个诗啊,词的,她倒记得快,还念得头头是道。”
“噢?”高鸢尾圆润红嫩的双唇微启。
腊梅回忆道:“前日夜间,奴婢出来倒水,见她立在竹下,嘴里嘀嘀咕咕念什么寒日,上锁,梧桐,霜之类的,奴婢一时恍了眼,竟以为是小姐在那儿念诗呢。”
“寒日萧萧上锁窗,梧桐应恨夜来霜。”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
高鸢尾涩然一笑:“这首词原是写思乡之情,前几日先生刚教过。那日夜,我只读了一遍,她便记住了。真真是个聪慧的。”
“原是这丫头想家了啊!”紫薇笑道。
高鸢尾轻道:“林西家中可还有人?”
腊梅笑道:“听说还有一对远房的表哥,表姐在京里做些小买卖,甚少走动,也算得上孤苦伶仃。”
紫薇道:“卖身进府的,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谁家的亲戚愿意走动啊!”
高鸢尾点头称是,正欲动筷,忽然似想到了什么,顿住了手道:“小蛮出府,她娘老子没说什么吧?”
紫薇盛了碗汤,摆在小姐手边,叹道:“夫人病重,便是她想说,这会也不是个好时机,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跟丛妈妈说,院子里还是要盯着些。那几个心大的尤其要多双眼睛。若谁再敢胡言乱语,信口开河,背后议论主子的事,任凭她是谁,只管给我送出去。”
紫薇,腊梅见小姐难得的声色厉疾,不由的对视一眼,齐齐应下。
……
阳光赫赫,长空无尘,正是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
正阳宫里,一甘宫女,太监垂目而立,李皇后一身正装,从春阳手里接过鱼食,皓腕轻扬,往半人高的青瓷莲鱼缸中投食。
游鱼纷涌而至,争相咬食,一缸绿水潋滟荡漾,分外灵动。
“皇后,夏公公来了!”
李妍朝春阳递了个神色。春阳手一挥,廊下的宫女,太监瞬间有条不紊的散去。
来人约有四十上下,肤白肌净,行过礼后,弓身凑上前。
“回皇后,崔家的人刚刚上路,再有十天半个月的日便可进京。”
李妍眉色未变,往缸中又投了一把鱼食,淡淡道:“这回崔家进京的,是何人?”
夏东垂着眼道:“是高夫人的嫡亲大哥,崔家老爷崔荣泽,同行的还有大房的一位少爷和族里两位姑娘。”
“噢,居然是崔家的老大?”
李妍轻轻挑眉,眼中闪过清冷。她扔了鱼食,莲步轻移,慢慢踱了一圈,似在观赏缸中鱼儿,又似若有所思,半晌未有言语。
春阳,夏东对视一眼,静立一旁,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着人看着,再传刘太医为本宫请脉。”
许久,冷清的声音缓缓响起。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李妍拂袖而去。
身侧两人面色一紧,忙紧跟其后。
……
醉仙居以竹叶青闻名于京,每天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特别是日落时分,楼前必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中午的生意,比着夜间相对清淡,然包间的生意,依旧客满。
醉仙居的包间也分三六九等,头一等便是天字号的几个包间。天字号这个名头虽然俗气,但耐不住听起来气派。京城最不少的便是气派之人,因此上座率极高。
今日醉仙居的天字一号房,来了两位容貌不俗的客人。
客人点了一桌酒菜,便把包间里的伙计和随身的小厮都赶了出去。这让醉仙居的老板娘林南多少有些好奇。
此时,她已经是第十八次朝楼上的天字一号房瞧去。
“南掌柜,这两人是什么来头?”
说话的是醉仙居的帐房先生。
帐房先生姓吕名布,与三国时期的名将同名同姓。所不同的是,那吕布相长英俊,一张嫩脸勾得貂蝉这姑娘芳心大动。
此吕布五十上下,脸上褶子横生,一头花白的头发已成地中海趋势。
“老吕,你这眼神忒差了些。怎么连咱们大莘国堂堂高相爷都认不出来了?他来咱们醉仙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林南横着一双妙眼,银铃般的声响从微翘的红唇中慢慢流出。
“我就说瞧着眼熟。他不昨天才来过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林南幽幽的看了老吕一眼,第十九次的望向天字一号房。
“做官就是好啊,天天有人请,顿顿有酒喝,喝完了隔壁万花楼一坐,银子往外一掏,姑娘们争着往上扑。左一个,右一个,搂都搂不过来。老吕我下辈子要是能考个功名,做个官,就好了!”
吕帐房一边拨着算盘,一边感叹道。
林南被他碎碎念吵得有些心烦,直言道:“老吕,你要愿意,今天晚上我出银子,让你到隔壁搂两个去?”
吕帐房一听,老脸涨得通红,忙摆手道:“别,别,别,南掌柜,我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吕帐房一向惧内,连纳个小妾老婆都不允许,更别说逛万花楼了。虽说万花楼抬个脚走几步就到了,然醉仙居开业至今,吕帐房依旧守身如玉。
林南深吸一口气,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狠色,朝身边的跑堂刚子招了招手,在其耳边低声交待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