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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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花红-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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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寒梅娇靥一红,说道:“伯父功力远难及那蓝九卿。”

仲孙双成。陆菱艳互相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王寒梅黛眉一挑,娇嗔说道:“怎么?我说错了么?”

仲孙双成笑道:“正确已极,一点不错,艳妹,你问下去。”

陆菱艳微一点头,道:“那么梅姐以为伯父智力较之蓝九卿如何?”

王寒梅道:“斗力难胜,斗智蓝九卿无异萤火之与中天皓月,班门弄斧不值一提。”

陆菱艳笑道:“这就是啦,伯父奇人盖代,无论智力、胸罗,较那蓝九卿强过何止百倍,是以伯父纵有惊也必无险。”

王寒梅默然不语。

仲孙双成道:“艳妹看法虽然不错,但却不可低估蓝九卿狡黠……”

陆菱艳一笑说道:“区区跳梁小丑,何足道哉。”

仲孙双成摇头说道:“不然……”

王寒梅插口说道:“你们且慢为此争论,不要忘了还有一位徐爷爷。”

仲孙双成呆了一呆,失笑道:“我们没忘,是你懵懂,你也不要忘了云姑是徐爷爷孙女儿,谅她不敢对徐爷爷如何!”

王寒梅冷哼一声道:“她眼中若还有这位将她一手带大的爷爷,也不致做出这种丧德败行寡廉鲜耻的卑鄙事儿来。”

仲孙双成微一摇头,庄容说道:“我以为云姑天良未泯,她之所以如此这般,那是单单针对我们,换个别人也许不致如此,更何况徐爷爷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

王寒梅冷冷一笑,方待再说。

陆菱艳突然插口说道:“好啦,好啦!梅姐……”

蓦地一声龙吟般长啸起自城外西北远方,啸声直透长空,历久不散。

三女啸声入耳,神情大震,娇靥上齐齐拣起一阵难以形容的表情。

仲孙双成首先脱口喜呼:“是他。”

陆菱艳也自国泛泪光地点头呼道:“‘不错,成姐,是他。”

三女略一互觑,一声娇笑,顾不得白日里惊世骇俗,娇躯震处,三条人影,闪电般向城西北扑去。

空际,犹萦绕着一片欢愉悦耳、如仙乐般的银铃娇笑。

汴梁城外,西北方向,一片空旷荒凉的荒野中,此际正步履蹒跚地走来两个灰衣老者。

赫然竟是那仲孙玉与徐振飞二人。

徐振飞神情愤怒激动,但还依然无恙。

仲孙玉神情却显得疲乏已极,一袭灰衣由襟扯破一大幅,灰衣上污泥点点,狼狈不堪。

二人俱是默然无言慢慢地向着汴梁走去。

半晌,仲孙玉突然一笑,说道:“厉害,厉害,想不到这东西一身功力竞较之昔日进展如此之多,这般神速,此獠不除,终成祸患,大好武林恐将永无宁日。”

徐振飞微一摇头,蹩眉说道:“仲孙大侠,我真不懂,既然如此,为何武林中人不出面将他除去?”

仲孙玉苦笑一声,道:“谈何容易,这东西一身功力适才你老哥亲眼目睹,仲孙玉虽然名列宇内一流高手,可是犹不能在他手下走完十招,江湖中二流角色就更不必谈了,再说这东西狡黠阴狠、滑溜的紧,除非一下将他除去,否则后祸无穷,谁又愿意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而且他更有着一个极为护短、凶残成性,恶名显赫位列黑道巨孽、一代魔头的师门靠山。”

徐振飞喟然一叹,无言垂首,默然半晌,突然猛一跺脚,抬起头来方待说话。

一眼瞥见左前方百丈余外,三条娇小人影自一处冈峦上飞掠而过,神色一变,一拉犹自神色黯然,只顾低头赶路的仲孙玉,急道:“仲孙大快快看,那不是……”

…………………………………

第三十四章

仲孙玉闻言,忙地抬眼向徐振飞指处望去。

三条疾逾闪电的人影掠过同峦,即将向一片密林中扑去。

仲孙玉目力如电,就在这一瞥功夫中,他业已看清那三条娇小人影是谁。

心中一震,脱口扬声喜呼道:“成儿!爹爹在此。”

话声甫落,百丈外三条人影倏敛,正是他那爱女仲孙双成与王寒梅。陆菱艳二女。

三女身形方自一敛,便自齐齐一声娇呼,如飞燕掠波般,疾扑而来。

仲孙玉老怀大开,扬起一阵欢愉大笑,伸开双臂,首先将自己这位爱逾掌上明珠、心头之肉的宝贝女儿接在怀中。

仲孙双成喜极而泣,方自含泪娇呼一声:“爹。”

一眼瞥见乃父一副衣衫破碎、泥泞满身的狼狈神态,心中大震,花容倏变,急道:

“爹,您老人家这是……”

仲孙王哈哈一笑,道:“爹爹无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和那小魔崽子打了一架。”

仲孙双成双眉一挑,尚未说话。

陆菱艳已自抢着道:“您二位老人家果然和他们朝过面啦。”

仲孙玉呆了一呆,道:“怎么?”

陆菱艳道:“成姐以为您二位所以迟迟未至,必是和他们朝过面了。”

仲孙玉颇为嘉许地看了爱女一眼,一笑说道:“成儿推测的不错,这是第二次……”

王寒梅突然狠声说道:“师伯,他们现在何处?”

仲孙玉道:“早已抱头鼠窜,如今怕不已在百里之外。”

王寒梅冷哼一声,咬牙说道:“便宜了他们。”

仲孙玉深知自己这位师侄女儿性情刚烈。嫉恶如仇,看了她一眼转向仲孙双成道:“怎么,听艳儿适才话意,敢莫你们姐妹……”

神色一变,念道:“怎地只有你姐妹三人,雪儿呢?”

三女闻言心中一震,一股仇怒之火,突然打心底升起。

仲孙双成、陆菱艳,因为当着徐振飞面前不便启口,方一犹豫。

王寒梅已自冷哼一声,秀眉倒挑地狠声说道:“雪妹妹早被云……”

“梅妹!”仲孙双成一声轻喝,递过一个眼色,轻内乃父与徐振飞一笑说道:“雪妹妹另有他事暂时离去,您二位老人家想必早已劳累,何不先至城中歇息歇息,好在以后有的是时间,到时候再容成儿向徐爷爷跟爹详禀。”

仲孙玉焉有不知爱女用意之理,虽然心中极想知道究竟,但也只有强自忍着,微一点头,强笑说道:“既是如此,且待以后再说吧……”

“且慢!”徐振飞突然庄容说道:“成姑娘,如果小老儿揣测不错,这当又是劣孙女干的好事,三位不必顾虑,小老儿早已将她视为路人,请尽管直说。”

此言一出,三女顿感为难,秀眉微眇,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徐振飞着在眼内,越发地相信自己所料不差,心中一急,变色说道:“三位姑娘若是执意不肯,便是见外,既是如比,小老儿当立即告辞。”向着四人微一抱拳,方欲转身离去。

“徐老哥!”仲孙玉只一探腕,便自将徐振飞拉回,道:“你我均是如此大把年纪,何必这么大火气?她们姐妹三个如有不是,老哥看在仲孙玉薄面,不可计较。”

徐振飞脸上倏起一阵抽搐,将口欲张,欲言又止,一双老眼中也自泪光隐现、夺眶欲出。

仲孙玉看在眼内,暗暗一叹,转向仲孙双成,道:“成儿,说吧。”

仲孙双成深眇黛眉看了乃父一眼,暗一咬牙,强忍仇怒,将狄映雪一番遭遇及自己三人数月来的情形,山头至尾,概略地说了一遍。

一番话听得仲孙玉神色连变、默然无语。他心中纵有什么,但当着徐振飞他也不使表示,同时他更不忍对徐振飞再加刺激。

徐振飞神情木然,脸色灰白,呆了半晌,突然须发俱张,目毗欲裂,咬牙切齿地狠声说道:“气死我啦,我若不将这畜生亲毙掌下,誓不为……”

“徐老哥!”仲孙玉突然强笑说道:“事已至今,气急无用,好在云姑娘旨在对付仲孙玉一干人等,我相信云姑娘总会有懊悔的一天。”

徐振飞一声长叹,两行老泪扑籁籁落下,神色黯然,激动异常地哑声说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徐门不幸,出此孽畜,徐振飞有何面目见先祖列宗于地下,有何面目再见天下英雄,更如何向狄庄主昆仲交待……”

话声至此,已是泪如泉涌、语不成声。

仲孙玉虽然有心再行慰劝,但一时却找不出适当辞句,将口数张,终归默然。

空气一阵沉寂,除徐振飞低微泣声外,别的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无限悲惨,无限凄凉。

三女也似忘却了原来的目的,娇靥上均自掠上一片阴影,垂首无言。

半晌,仲孙玉突然一声轻叹,打破沉寂,说道:“徐老哥哥,可以收泪了,一风那孩子能获八位老神仙垂青,足见各方面俱是上上之选,雪儿得夫如此,也足以值得狄老弟昆仲安慰了。”

徐振飞闻言双眉一挑,方待说话。

仲孙双成忙地岔开话题,说道:“爹,您老人家还未将您二次和他们见面的情形说给我们听呢?”

仲孙玉呆了一呆,失笑道:“不是你提我倒险些忘了,爹爹先问你们一桩事儿,你们姐妹可是被那长啸引出城的?”

三女闻言一震,猛地想起自己三人出城目的,陆菱艳、王寒梅二女尚未说话,仲孙双成已自将头连点,急形于色地道:

“不错,爹怎知……”

仲孙玉一笑接道:“爹怎会不知,如果不是那声长啸,爹恐怕早已挺尸多时啦……”

咽然一叹,蹩眉接道:“这是他隐身暗处,伺机施救的第二次了,两次均是使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话声至此,三女神色不由一黯,一丝失望袭上心头。

仲孙玉看在眼内,暗暗一叹,接道:“你们姐妹不用为此烦心,好在黄山会期已在目前,届时不怕见不着他……”

王寒梅突然失声说道:“见着他又有何用?似他目前这等仲孙玉淡淡一笑,说道:“你难道忘了,八位老神仙临去时之一再叮咛?我虽不知老神仙们有何锦囊妙计,但我却有此信心,八位老神仙必有法儿使他乖乖就范。”

三女虽然仍然未能因此话而感到满足,但也只好将希望寄托在这句话上了,互视一眼,默然无言。

仲孙玉微一摇头,道:“好啦!我们别净在这儿呆着啦,时光不早,咱们再不进城,待会儿让人撞见,不拿我当鬼看才怪呢。”

此言一出,三女忍俊不住,噗哧一声,同时佯嗅地望了仲孙玉一眼。

仲孙玉哈哈一笑,转身大步行去。

一行五人,一瞬间消失在荒野尽头。

五人身影方逝,百丈外冈峦边上的那片树林中,突然闪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儿来。

赫然竟是蓝九卿与云姑。

蓝九卿一出树林,便自冷笑说道:“这老狗真个命大,巫山之下被那小子横里伸手,这次好不容易狭路遇上,却又被那小子撞见,咱们好不容易绕个大圈子兜了回来,不想他又和这个丫头会合在一起,哼!再过两天,只须两天,少爷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何通天遁地的本领能够幸免一死。”

云姑一双妙目微显红肿,似乎适才曾经哭泣过,如花桥靥上显得有点清瘦,闻言微一蹙眉说道:“卿哥,我真担心咱们这桩心愿是否会顺利达成,仲孙玉三番两次侥幸逃脱不说,昨今两天又是这么一场大雨,‘朝天坪’上那些……”

话未说完,蓝九卿已自一笑挑眉说道:“云妹放心,我一计不成还有二计,‘朝天坪’泥上下面那些东西已足够使整个‘朝天坪’粉碎崩堕、天翻地覆,我不相信那些东西是铁打金刚、铜浇罗汉,何况此地下雨,皖南一带未必也会下雨,云妹,我说过,两天,只消两天,我们在‘朝天坪’上静待好戏上场罢。”

充满自信,得意非凡,大有事已达成之概。

云姑凝注蓝九卿那副得意神态半晌,方始眇眉说道:“卿哥,这两日来,我老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不知……”

蓝九卿神色微微一变,倏又一笑接道:“云妹,你今儿个是怎么啦?往日里那份不让须眉的豪气英风何在……”

深注犹自蹩眉不言的云姑一眼,一笑又说道:“云妹,只消两日便可,只要咱们这桩心事一了,咱们即刻找个风景绝佳之处,隐居起来,朝云暮雨,永伴山林,无忧无虑,平平静静的度此余生……”

神色一黯,喟然一叹,又说道:“只要两日以后,蓝九卿便将洗手江湖。永隐山林,伴妻课子,静度余年,两日间差别何其之大?一个素为武林中人切齿痛恨、闻名丧胆的淫魔凶人,一变而为一个平庸的隐士,我能么……”

“能!”云姑突然庄容接道:“卿哥,你能!只要我们放下屠刀,即能立地成佛。”

蓝九卿微一扬眉,轻叹一声,苦笑说道:“云妹,经你这么一说,我心中颇为觉得安慰,只是我,反而有点担心我们那桩心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有……”

云姑娇躯猛地一颤,突然失声说道:“卿哥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啦。”

花容失色、泫然欲泣,目光中隐隐可以看出无限惊恐,无限痛苦。

蓝九卿黯然一叹,默然无言。

空气突然陷入片刻沉寂,只是这片刻沉寂已使二人觉得微有窒息之感,觉得这片刻的沉寂似乎沉重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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