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说,我也觉得手酸眼疼,那我也不做针线了。”睐姐儿对妹妹皱下鼻子:“就你逮到机会就说我。你姐夫可托人说了,说针线,只做几样就使得了。”
绯姐儿对姐姐吐下舌头,俞怀慈已经走进来,对绯姐儿笑着道:“老远就听见绯妹妹也在这里。这么大的孩子,最爱装大人了。”绯姐儿最怕别人说她年纪小,听了这话就对俞怀慈道:“我不是装大人,我本来也就不小。”绯姐儿的身量在同龄女孩中间已算高的,但也只到俞怀慈的肩下,俞怀慈故意用手一比,对绯姐儿笑笑。
绯姐儿的嘴撅起,伸手去拉睐姐儿:“姐姐。”睐姐儿正瞧的好笑,听到妹妹这话就握住她的手:“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这会儿可不帮忙。”俞怀慈已经笑出声,坐下时候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睐姐儿:“这是祖母亲自做的一副牡丹图,说送你。”说着俞怀慈有拿出一沓子纸来交给绯姐儿:“这是上回你说,市面上的花样子都不大新鲜了,恰好这些日子我陪祖母去瞧了不少花,特地给你画的新鲜花样子。”
绯姐儿的眼顿时闪亮起来,接过那一沓子纸就笑着道:“俞表姐,你最好了。”俞怀慈捏捏绯姐儿的鼻子:“这会又说我最好了?”这是故意的,绯姐儿的脸红起来,睐姐儿正和丫鬟展开卷轴,听到绯姐儿这样说就对俞怀慈道:“表妹,你别纵着她,她啊,生生被纵坏了。”
绯姐儿用手托着腮看向俞怀慈:“表姐,我被纵坏了吗?”俞怀慈抿唇一笑把绯姐儿搂到怀里:“没有呢,来,我们来瞧瞧祖母的画,说起来,祖母近些年不爱画牡丹了。我听说她给表姐作了幅牡丹图,还有些诧异呢。”徐琴虽以擅画牡丹闻名,但回到家乡那些年,更喜画竹画梅,说牡丹虽富贵热闹,但梅竹却更有劲节。
绯姐儿靠在俞怀慈怀里往那牡丹图上看去,徐琴成名已久又从不肯放下画笔,这幅画连绯姐儿这样的门外汉都瞧得出来,比起家里藏着的那几幅牡丹图,徐琴的笔力又有上升。睐姐儿赏鉴已久才道:“姑祖母送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我该回了我娘,亲自去向姑祖母道谢才是。”
俞怀慈帮着睐姐儿把那画收起来,笑着道:“祖母就是晓得你会这样说,才只让我带了画过来。她还说,长辈送小辈添妆的礼,这是极平常的事,那需要谢来谢去,没的让人烦恼。”睐姐儿让丫鬟收藏好这幅画才道:“姑祖母的脾气,和原来还是一样的。”提到这个,俞怀慈微微一顿才笑着道:“这样有好处也有坏处,我娘常说,若祖母不是这样的脾气,她这么些年,哪能过的这样顺当。”
一个万事不管的婆婆虽让儿媳有些劳累,可也好过一个万事都要管让媳妇步步为难的婆婆。睐姐儿备嫁的这些日子,也曾听曼娘讲过当年的那些事,知道的不定比俞怀慈还清楚些,见丫鬟端上茶来就接过递给俞怀慈,嘴里笑着道:“我听说表叔表婶还有两三日也要到京了,恭喜啊。”
俞怀慈刚接过茶,听到睐姐儿这话就脸微微一红:“什么恭喜,不理你了。”徐琴带孙女在京城住的时候长了,也有想和俞家结亲的,毕竟俞隆虽只是个举人,但徐琴名声在外,俞怀慈又是个端庄的性子,相貌也算清丽。做不得长子媳妇,做次子或者幼子媳妇是很般配的。于是也有人向徐琴说这事。
头几次徐琴还没瞧出来,后来说的多了,也动了心思,毕竟京城虽不是家乡,但徐陈两家在京城的人都很多,有什么事,也会伸出援手,孙女绝无远嫁之虞。既然动了心思,也写信回家和俞隆夫妻说了此事,俞隆夫妻见徐琴要亲自为俞怀慈挑一门婚事,既欢喜又怕徐琴挑了一门虽然家世好,但男人不好的婚事,于是写信说要动身来京。
徐琴把这风声放出去,众人也就晓得,这婚事还是要俞隆夫妻做主,于是也就耐心等俞隆夫妻上京。俞隆夫妻说的是过了年就动身,算着日子,这几日就该到了。徐启听说外甥上京,晓得自己姐姐是不安排这些事的,让管家带了人在离京十里的驿站等着,只要见到俞隆夫妻就马上回来报信。
此时睐姐儿听到俞怀慈这话,不由摇着俞怀慈的肩,故意逗她道:“咦,难道还要我说,表叔和表婶进京,是为了我的婚礼?”俞怀慈一张脸越发红了,白睐姐儿一眼:“真是要出阁的人,这话,做姑娘的就说不出口。”睐姐儿咬着下唇又笑了:“还说我,等再过一年,你也要出阁,那时你还笑不笑话我。”
丫鬟已经挑起帘子走进来:“大小姐,太太听说表小姐来了,特地命厨房送了点心来,还说,大小姐觉得屋里闷的慌的话,就带表小姐去花园里走走。”睐姐儿嗯了一声让丫鬟把点心茶水都送到花园才拉着俞怀慈起身:“我们也去花园里逛逛去,你不晓得,我被关在这屋子里做针线已经好几日了,每回想歇歇,旁边这个监工就说,还有二十来天了,姐姐你还这样懒,难道要人笑话。”
监工?俞怀慈往绯姐儿脸上瞧去就笑了:“绯监工,还要不要我们去。”绯姐儿的小下巴翘起来:“哼,你们笑话我,我才不和你们去玩,趁这会儿,我去瞧瞧三妹妹去,她这几日也在学针线了。姐姐,到时你的针线还不如三妹妹的话,那才真叫人笑话。”
“仗着你小,以为我要让着你?”睐姐儿笑着要去抓绯姐儿,绯姐儿却早已掀起帘子出去,倒惹的屋里屋外的丫鬟们都笑个不住。俞怀慈也笑了:“姐妹们在一起就是要这样。我在家时,也是这样。”说着俞怀慈叹口气,可惜闺中日子,就是过的那样飞快,自己的姐姐已经出嫁了,上回写来的信说,已有了身孕,而自己,也快了。
日子就在姐妹们的笑闹中过去,转眼三月十九就到了,第二日就是睐姐儿的喜日子。家具已经发过去摆设好了。陪嫁的丫鬟下人除了两个贴身丫鬟之外,别的全都在魏宅那边伺候。曼娘去瞧过那宅子,新房的布置大体和睐姐儿的闺房布置的差不多,再加上那一院子的人全是自己家的陪嫁,女儿嫁过去,事事都会是顺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啊写,还是没写到睐姐儿出嫁,呜呜呜。
☆、嫁女(上)
但离自己这个做娘的毕竟要远了;曼娘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当曼娘按了习俗,过去陪女儿时;见丈夫在女儿房外徘徊;当初自己父亲说过的那句话此时竟在耳边;好好的女儿;还没疼够就嫁到别人家去了;曼娘鼻子一酸,竟有想哭的冲动。
陈铭远抬头看见妻子,脸上露出一丝笑;但这丝笑比哭还难看,曼娘走上前去;陈铭远看着妻子,过了很久才开口:“我来是想告诉女儿,魏亲家人很不错,她嫁出去后,要好生服侍。”魏钰成婚,魏指挥使半个月前就已到京,也来陈府拜访过,陈铭远也在外面请过他,魏指挥使是武科举出身,谈吐十分不错,并无多少武人的粗俗。
按说公公也不错,离娘家又近,陈铭远也该放心了,但把这颗掌上明珠嫁出去,不知怎的,心还是那样酸。曼娘听出丈夫话里的酸楚,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丈夫的肩。陈铭远低头,等再抬起头时已把眼角那不小心渗出的泪水擦掉,安抚妻子道:“我没事,你该进去陪陪她。等……”
等明日出了门,就不再是这府里的小姐,而是这家里的姑奶奶了。陈铭远觉得话又说不下去。曼娘瞧着丈夫勉强笑道:“你明儿也有许多事要做,去歇歇吧。”陈铭远再看向女儿的窗,等明儿花轿一到,这窗后就再没有女儿的脸了。生儿育女,竟只得十几年欢喜。曼娘又拍下丈夫的肩,陈铭远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看着丈夫的背影,曼娘心中微微一叹这才走进女儿的屋子,这屋子里的不少摆设已经去了魏宅,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睐姐儿坐在窗下瞧着曼娘,不等说话眼里的泪就悄悄往下落,原来这嫁人,竟是既欢喜又伤心。欢喜的是,以后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伤心的事,从此后就离了爹娘,要去孝敬公婆,做别人家的人了。
两个丫鬟在屋内垂手侍立,方才陈铭远和曼娘在院里的话,她们听的清楚,也不敢开口说话,此时见了曼娘上前握了睐姐儿的手,母女二人相对垂泪,更是不敢上前劝说。
曼娘流了几滴泪这才伸手把睐姐儿脸上的泪给擦掉,轻声道:“好好的,哭什么?等明儿出了阁,就是正正经经的大人了。”睐姐儿顺势依偎到曼娘怀里,伸手抱住她的腰,就像孩童撒娇一样:“也不知道怎么,这心里,既欢喜又难受。”曼娘笑一笑,低头看着女儿,用手摸着她的脸很久都没说话。
丫鬟已经退出去,关好了门,烛光在那跳动,曼娘晓得该和女儿好好说话,说为人|妻该做的事,还有新婚夜的那些事,可此时,曼娘只想搂着女儿,好好地睡一晚,就像她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那样恬静地睡在自己身边,那时的自己心里除了满足,再没有别的想法。
这一夜过的很快,曼娘终究还是要和女儿说那些话,当天色微明时,整个陈府就已经忙碌起来。终究是年轻人,一夜没睡还精神奕奕,曼娘摸着女儿的脸,怎么也舍不得把手放开。睐姐儿眼圈微红地道:“娘,女儿已经晓得了,娘放心吧,女儿绝不会给您丢脸。”
曼娘忍不住伸手把女儿搂在怀里:“我只要你过的好,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任由它去。”睐姐儿在曼娘的怀抱里笑了,或者,再过一两年,自己也会做了娘,抱着孩子回来呢。想着睐姐儿耳根就有些发烧,门外已经有丫鬟的声音:“太太小姐起了没有,戚夫人已经到了。”
戚尚书夫人既是太子妃的亲娘,公婆尚在儿女双全,是最好的全福人。还是新安郡主去太子妃那亲自说了,又和曼娘前去戚府才请到的。到了此时,曼娘才晓得,自己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母亲,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女儿,容不下一点点的不足。
看着女儿那张粉红小脸,曼娘捏捏她的脸:“起来了,过了今儿,就真是大人了。”睐姐儿吐一下舌,曼娘已经起身,她昨夜没卸妆,不过用梳子梳一下头穿了外衣就走出去对丫鬟说话。等再过些,或许自己也是这样了。睐姐儿听着曼娘的声音,不由有些发怔,丫鬟们已经鱼贯而入,伺候睐姐儿梳洗。
曼娘用手巾擦了擦脸就匆匆往外走,到的厅上陈二太太已经在那陪着戚夫人,曼娘赶紧走上前对戚夫人行礼:“实在不好意思,竟起迟了。”戚夫人年近五旬,保养的十分好,连一丝白发都没有,笑着把曼娘扶起:“我也是嫁过女儿的,怎么会不明白做母亲的心。”
曼娘也笑了,和戚夫人说了几句就请她到睐姐儿房里为睐姐儿上头开脸,戚夫人到的房中,见睐姐儿已经准备停当,不由啧啧赞道:“陈小姐的容貌,真是浓淡相宜,也不知魏姑爷是何等有福气,才娶到了陈小姐。”睐姐儿的脸微微一红,众人又笑着说几句凑趣的话,戚夫人也就上前照了步骤帮睐姐儿上头,又拿棉线给睐姐儿开脸,都做过了,才是喜娘们的事,上前给睐姐儿梳头上妆。
曼娘和陈二太太、戚夫人在那瞧着,不时说两句话,丫鬟在门外道:“俞表小姐和仙游县主还有几位小姐都来了,说是送送小姐。”戚夫人先笑出来:“这些孩子,来的怪早的。”曼娘瞧一眼女儿方道:“这里就让给她们小孩子们,我们先到厅上去喝茶。”说笑中出去,就瞧见俞怀慈和阿颜,还有邱家徐家的几位千金走过来。瞧见戚夫人,俞怀慈的脸不由一红,俞隆夫妻三月初到京,在众求亲人中选了选,定下戚夫人的三儿子为乘龙快婿。
虽没有下聘,但两家已经换了庚帖,只等三月二十八就下聘,俞怀慈瞧见自己未来婆婆,会害羞是平常的。戚夫人面上带着笑,先和阿颜说了话,这才瞧向俞怀慈,见她规规矩矩站在那,脸上虽有些红,但还是落落大方,心里点一点头。曼娘已经和那几个邱家徐家的千金们打过招呼,见戚夫人瞧着俞怀慈,不由抿唇一笑:“都说丈母娘瞧女婿才这样,戚夫人今儿瞧儿媳也这样有趣?”
俞怀慈的整张脸都烧起来,戚夫人和曼娘笑着说了两句,也就往前面走。等她走过了,俞怀慈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徐家邱家的那几位千金,已经在那取笑她了。俞怀慈一张脸更是如火烧一样,随着众人进了睐姐儿的闺房。
睐姐儿此时的妆容都已做好,瞧见她们进来了笑着道:“你们到的这么晚,我都梳妆好了。”阿颜坐到睐姐儿身边细细瞧了瞧她的妆容才道:“哎呀,怎么这新娘子的妆都是这样浓?”喜娘笑嘻嘻地道:“县主您这就不懂了,这是喜事,自然是胭脂越多越好,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