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姐姐,我晓得男女有别的,这样,你不愿意见他的话,我明儿就回了他,只是他答应带我去打猎。”
一次打猎就把自己姐姐给卖了,睐姐儿伸手往弟弟额上戳去:“你就这样把你姐姐给卖了?”什么叫卖了自己姐姐?陈慎用手捂住额头不满地看着自己姐姐,睐姐儿瞧着弟弟道:“明儿你还是带他往花园去吧。”说完这句睐姐儿就觉得有些害羞,叫过在后面侯着的仆妇们就往前走。
明儿带魏大哥去花园,可是明儿花园里人肯定多。陈慎的眉皱起,不管了,等明儿看见魏大哥再和他说。
两人定亲到现在,都还没见过面呢,睐姐儿回到房里,让丫鬟们全都退下,细细咀嚼着陈慎方才说的话,脸不由红起来,这定过亲的男女见面,好像不大好吧,可是他们已经定亲了,见一面说几句话,又有丫鬟们在旁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想着想着睐姐儿觉得脸上似火一样烧起来,明儿该穿什么衣衫呢?这两日天气热,该穿纱的,可纱的他看了会不会觉得不大庄重?
但要穿锦衣,这样天气那不是捂痱子吗?还有要穿什么颜色?杏黄自己穿了最好看,可会不会太嫩了?大红的话,明儿穿这颜色的必定多,到时会不会不够出众?睐姐儿把衣衫都拿出来,从料子到式样到颜色,左思右想,竟不知道该挑哪件才合适?
门吱呀一声打开,春雨走了进来,别的没做,先上前去摸摸睐姐儿的额头才舒了一口气:“丫鬟说你把她们都叫出去了,怕您是不是中了暑气,这才去寻我来。这会儿瞧着额头好好的,看来没中暑。”说完春雨看向那满床的衣衫,眉头这下皱紧:“姑娘这是做什么呢?寻明儿穿的衣衫吗?可是姑娘素来不是不爱这样吗?”
纵对着从小把自己照顾长大的春雨,睐姐儿也不能吐露心事,只是撒娇地道:“妈妈原来不是常嫌我打扮的不够娇嫩吗?还说闺中女儿,就该打扮的好看些,怎地这会儿妈妈又嫌弃我不该打扮了?”春雨听完仔细瞧瞧睐姐儿才点头道:“你说的是,果然这定了亲就是大人了,瞧我们大小姐,比起原先又长大了些,人也稳重了。好,我来打扮你。”
说着春雨往床上那些琳琅满目的衣衫望了望才道:“明儿就穿这件妃色衣衫,再戴那支珠钗,裙子的话,雨过天晴色的那条纱裙好了,既不热也显娇嫩。”妃色衣衫虽好,可是这两样配在一块,未免显得有些小,睐姐儿瞧了瞧那些衣衫,眉微微皱起:“不好,还是那件浅紫色吧,这个色配雨过天晴,正好。”
春雨把这两件衣衫拿在一块比了比,笑着道:“这样很好,既稳重大方,又不显老。”说着春雨不由叹道:“我们大小姐也是大人了,现在定了亲,再过两年就出阁,那时就不记得我了。”睐姐儿不由靠到春雨身上,撒娇地道:“妞妞都大了,我前儿还听我娘说她也定亲了,等我出了阁,妈妈你就该抱孙子了。那时妈妈儿孙满堂,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春雨轻轻地拍一下睐姐儿的肩,从来到曼娘身边道现在,这一转眼,就三十年过去了,等睐姐儿出了阁,那时离了陈家,那时想起现在的日子,不知是种什么思绪?
次日睐姐儿和平日样陪着少女们在花园中说笑,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走过来说陈慎进来了,睐姐儿就笑着起身:“我家阿弟上回还带人走错了路,这回我的去拦着他,免得他又闯到这里来。”众少女虽然也有说陈慎是小孩子没多少关系,但大都赞成睐姐儿这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总觉得,成亲前见见面,说说心里话也是允许的。
☆、通名
睐姐儿带了丫鬟离了少女们所在地方;心不由开始怦怦跳,虽然这是自家花园,虽然已经走过无数次,虽然要见的人是自己的未婚夫,可还是在悄悄地告诉自己;这种做法是不大对的。若要被人知道,定会被人笑话。可是这脚步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只是往陈慎所在方向前去。
渐渐能听到陈慎的说话声;睐姐儿的心跳的越发急了;转过一个拐角,就看见陈慎带了魏钰在那,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厮。瞧见魏钰,睐姐儿欢喜地想叫出来;但很快就按捺下心神上前。丫鬟和小厮已经各自退后一步,正好守在来往路口。
陈慎哎呀了一声才对睐姐儿道:“姐姐,魏大哥说要逛逛花园。我就带他进来了,没想到碰到你了。”睐姐儿只微微嗯了一声就看向魏钰,魏钰虽然知道这进花园来一定能碰到睐姐儿,可刚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惊艳。雨过天晴的裙子如一团雾气,那一抹紫色很浅,浅的近乎于白,再加上发上珠钗发的光,竟有乘风而去之感。
魏钰现在完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和睐姐儿定亲后,同僚中会有人以十分嫉妒的口吻说起说自己捡到宝了。这何止是个宝,宝物不会说不会动,而面前女子眼含秋水,会说会动。魏钰在此刻竟觉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话。
魏钰手足无措,睐姐儿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沉默地站在那里。陈慎倒急了:“魏大哥,你不是说和姐姐有话说吗?还不赶紧说,不然再过一会儿,就有人来了。”这一催魏钰的脸更红了,睐姐儿不由低下头,看着露在裙边的一点点鞋尖,那鞋尖上绣了一对蝴蝶,平日睐姐儿不爱穿这么花哨的鞋子,今日为了他,连一双鞋都精心挑选。
魏钰往前进了半步,感到睐姐儿往后退了一点急忙站在那里,双手的汗又开始在那流,拳握住又放开,终于开口对睐姐儿道:“虽说定了亲,可那是爹娘允的,我想问问你,你心里可欢喜?”竟问的这样直截了当,睐姐儿觉得额上也有了汗,按说已到了七月,这天该没前几日那么热了,可为什么自己还觉得热的不行?
没有得到睐姐儿的回答,魏钰忍不住又想上前,这时睐姐儿抬头,一双眼如寒夜的星子一样动人:“爹娘十分疼爱我,若是我不欢喜,他们又怎能允亲?”这世间还有比这更甜蜜的话吗?魏钰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自己听了这话,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原来她也很欢喜,那今日她的装扮就是为了自己?
魏钰一张脸登时变的喜气洋洋,看在陈慎的眼里却觉得奇怪,这魏大哥只和姐姐说了一句,怎么就变傻了?只会笑,不会做别的?远处似乎传来说话声,睐姐儿瞧一眼魏钰这才叫陈慎:“你带了他往另一边走,我带着人在水榭那边瞧荷花呢。若冲撞了别人,那才不好。”
说完睐姐儿就招呼丫鬟,准备回转。魏钰看着睐姐儿的眼,忍不住又踏前一步:“不会的,我这就出园子去。”这人,这会儿怎么觉得有些傻的可爱?睐姐儿心里不由笑了,走出两步回身道:“记住,我叫陈兰珠。”说完睐姐儿就继续往前走,只留得一个背影。
陈兰珠,这该是她正经名字,不是那个常被家里人唤的小名儿,可是连她的小名儿自己都不知道,睐姐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前面。陈慎已经去扯魏钰的袖子:“魏大哥,走了,我姐姐都往别处去了。还有,魏大哥,这人定了亲是不是会变傻,你是这样,我感觉我姐姐也是这样。可为什么大哥不是这样?”
陈慎说了那么多,魏钰只听到一个傻字,不由呵呵一笑:“我不是傻,我是……”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子又解释不清楚,魏钰索性长臂一伸,就把陈慎整个人放到肩上:“等你再长大些就知道了,这会儿告诉你你也不明白,走,我们出去,这会儿新娘该到了。你方才不是说要瞧新娘吗?”
陈慎被魏钰放到肩上,顿时欢喜起来,用手扳住他的肩:“魏大哥,你和我说过,要带我去打猎的,可不许赖皮。”魏钰又是哈哈一笑:“当然不会赖皮,等冬天,下第一场雪之后,我们就去这附近山上打猎,虽然没有什么大家伙,可打几只兔子狐狸也还是可以。”
只有兔子狐狸吗?陈慎的眉皱起:“我还想打老虎和熊呢。”魏钰这下是真笑了:“这里是京城,人烟稠密,老虎和熊哪会到这边来?能打到兔子和狐狸就不错了,你别不高兴了。”哎,就是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才能打到老虎和熊,陈慎坐在魏钰背上,开始皱眉细想起来。
睐姐儿快步走了足有百来步,才觉得自己的心跳恢复平静,从小长到大,这样大胆也是少有的。睐姐儿长出了一口气,坐到旁边一块石头上歇息一会儿,丫鬟已经追上来:“小姐,您方才走的好快,我怎么叫也叫不答应。”好像听到丫鬟叫自己了,但就是没注意。睐姐儿笑一笑就道:“方才的事,你可不许告诉我娘。”
丫鬟也笑了:“小姐您放心,定不会告诉奶奶的,可奶奶要是自己知道了,那可不能怪我?”哎呀,怎么就忘了叮嘱弟弟?睐姐儿在心里说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脸没有方才红了,又拿出帕子来擦了擦脸才道:“我们走吧,让客人等着,那才不好。”丫鬟应声,睐姐儿刚站起身就听到有人笑道:“京城里满是赞誉的陈府千金,方才是做了什么事,让丫鬟不许告诉别人的?”
这声音听来有些讨厌,睐姐儿停下脚步,见一棵柳树后转出的是初小姐。睐姐儿见了她只淡淡一笑:“初表姐来了?许多日子不见,怎地初表姐不在家好生备嫁妆预备出嫁,偏躲到树后偷听别人说话?”初小姐见睐姐儿竟这般毫不在意,眉不由皱起,接着就道:“你方才定是瞧了什么人,不然你怎会和丫鬟说不许告诉别人,若我在席上这么一说,陈家千金的好名声,不知还剩多少?”
和初小姐早已撕破脸皮,睐姐儿也无所谓,只笑着道:“方才姐姐妹妹们可以作证,我不过是听丫鬟们说,我弟弟进园来了,怕他冲撞了姐妹们,这才带人去拦他,让他往别处去。初小姐这会儿要在席上说出来,说我见什么人,那你觉得,别人是信你还是信我?”初小姐胸口堵的慌,振哥儿是她亲表哥,今日成亲初家必是要过来贺喜的。一早来之前,初大少爷就让李氏叮嘱初小姐,到了陈府要谨言慎行,千万别给初家丢脸。
到了陈府,李氏恨不得让初小姐不离开她半步,还是陈二奶奶瞧见,说今儿来的姑娘们多,让初小姐到园中和姑娘们玩耍,这才得以离开李氏,被丫鬟带到花园中来。好容易找个借口让丫鬟去拿茶,自己在这一个人静静就听到睐姐儿主仆的对话,本以为拿住睐姐儿把柄,谁知睐姐儿一点也不在意,这让初小姐恨的牙咬。
“哎呀,小姐您也在这里。”身后响起丫鬟的声音,睐姐儿瞥了一眼,见那丫鬟端了个茶盘来,上面还放了杯茶就对丫鬟道:“初小姐只怕渴的很了,你还不快些把茶给初小姐,渴着客人那可不成。”丫鬟应是,初小姐接过茶一口饮干,恨不得把茶杯摔到睐姐儿脸上,睐姐儿又对丫鬟道:“你陪着初小姐在这园子里走走,切不可离开半步,免得到时要撞到什么人,不好交代。”丫鬟连声应是,睐姐儿的丫鬟已接过茶盘,那丫鬟也就陪着初小姐离开。
初小姐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瞧睐姐儿,那牙咬的更紧。睐姐儿瞧着她离去才叹一声,都这么些年过去了,初小姐怎么还是这样性子,这样性子难免是会吃亏的。叹过了气,睐姐儿也就回到姑娘们在的水榭。
还没走进水榭,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睐姐儿走进去笑着道:“还说我不在,你们只怕玩的不好,谁知你们倒这么乐,要晓得,我就在园里多待一会儿,让你们更乐些。”已有姑娘过来拉着睐姐儿:“方才在听笑话,我们才这么乐呢。说起来,你家这荷花,怎么到现在都还开着,我家那里,别说荷花,连荷叶都快枯了。”
睐姐儿还没答话,旁边的人已经道:“我听说这是有法子的,就是不晓得什么法子?”少女们叽叽喳喳就荷花要怎样养才养的好说了半日,睐姐儿也在中间插几句话,初小姐也就在丫鬟的陪伴下进了水榭,众小姐和她虽不算太熟,但也说笑起来。见睐姐儿面上坦然自若,初小姐就算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和人应酬说笑几句。
少女们常玩耍的也就那几样,抽花签击鼓传花,各样都玩了一会儿,送上酒席说了几句酒令也就各自散了。睐姐儿送少女们各自归家,到初小姐时,初小姐面上带着笑,却对睐姐儿附耳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辈子都有这样好运气吗?”睐姐儿也只淡淡一笑:“要不要我把眼睛换给你,给你瞧个那么几十年?”
初小姐又被睐姐儿的话噎住,李氏已经上前来和睐姐儿说话,初小姐也只有跟着嫂子上车回家。睐姐儿瞧着初家马车离开,面上笑容没变,有些人,就算好运气来了,也未必能抓住。
曼娘是当家主母,振哥儿成亲她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