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的脸忍不住一红,接着就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和你爹爹初见的时候,我还有婚约呢,就算后来退了婚,还有很长时间呢。要到很后来的后来,”睐姐儿害羞地笑了:“娘,那是我说错了,可是娘,我是真的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说完睐姐儿咬住唇:“娘,您会不会觉得,我是不知羞?一个陌生男子,我就这样去想。”可是,那种感觉,真的从没有过,睐姐儿想到这,又悄悄地笑了。
看着女儿面上的笑,曼娘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才道:“睐儿,这世上,情错付的也不少。”这如一盆冷水样浇过去,睐姐儿脸上的红褪了一些,才轻声道:“娘,女儿知道。可是……”曼娘握住女儿的手,看着她的脸道:“所以,娘会帮你,帮你去瞧瞧,这个男子值不值得托付,若不值得托付,也就忘了吧。”
睐姐儿眼里的光越发闪亮,曼娘把女儿搂紧一些:“当年,我撞破俞泠和绵珠私情时候,曾伤心的快要死去,也曾想过,不就是纳个妾,纳进来又如何。还是你五姑婆劝我,她说,若和丈夫不两情相悦,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过头?况且纳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这两人终于见面了。
☆、安排
这些事;睐姐儿只是恍惚知道,从来没有听娘主动提起过,此时听娘提起;不由细细地听。但曼娘已经不说了;只是看着女儿:“女儿;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这魏公子值得托付,心里也再没别人;他也对你喜欢;那我就把你嫁给他。可是若这他不值得,我……”
睐姐儿已经急急开口:“娘;我晓得;若是不值得;若是他心里有旁人,若是他觉得……”后面一句,睐姐儿的声音已经低下去:“若是他觉得,女儿不过是个千娇万宠,嫁不得他的人,女儿也只能断了念头。”这一句说完,睐姐儿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似乎破掉,不再那么圆满。
曼娘拍着女儿的肩,睐姐儿已经抬头:“娘,您和爹爹养了女儿这么些年,女儿晓得的。”曼娘轻叹一声,手摸上女儿的脸,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点头。
母女俩这话说了差不多半夜,丫鬟来报陈铭远已经回来歇下了,曼娘索性这夜就睡在女儿这边。睐姐儿睡着了,曼娘却怎么也睡不着,看着女儿恬静睡容,仿佛能看到她初生时,那小小一团放到自己身边时的样子。现在她就这么大了,会开始喜欢别人,会从自己身边出嫁,会有她自己的儿女。
曼娘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当天微明睐姐儿睁开眼,看见的是枕边曼娘有些微红的眼,不由叫声娘。曼娘伸手拍拍女儿的脸:“没什么,娘只是觉得,我的小睐姐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睐姐儿抿唇一笑,丫鬟听见响动上来服侍,曼娘看着晨光中女儿对镜梳妆,眼里竟有泪忍不住流下,女儿真的长大了。
曼娘回自己屋里梳洗,推开门倒吃了一惊:“你怎么没去衙门?”陈铭远打个哈欠才道:“今日没有朝会,我去迟些也没关系,倒是你,和女儿说些什么呢?说了一夜连我都不理。”曼娘接过丫鬟递上的手巾擦着脸才道:“原先你是会去女儿房里的。”陈铭远无奈地笑了:“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再往她房里去瞧着不像,哎,当初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越长越大,和我渐渐就生疏了,你昨夜和她说些什么?”
说着陈铭远迟疑下示意丫鬟出去才道:“我晓得,昨夜你们是收了吴家的帖子去浴佛会去了,那个吴少爷还不错吧?我也见过他,文才相貌,都有我当年的风范。”曼娘洗好脸,坐到梳妆台前开始梳头,听了丈夫这句话就回头白丈夫一眼:“时刻不忘夸你自己。吴少爷是不错,可惜……”
可惜?陈铭远和曼娘十多年的夫妻,自然知道这可惜是什么意思,不由皱了眉:“难道这吴少爷,还有什么别的不好?”曼娘瞧着镜中的自己,好像已经有了根白发,招呼丈夫过来帮自己拔掉那根白发才道:“他没有别的不好,只是女儿不喜欢罢了。”原来如此,陈铭远释然:“这是肯定的,再好的人我们女儿不喜欢,就不能嫁。”
说完陈铭远就皱眉:“那你昨夜和女儿说什么,会说的一夜?”曼娘让丈夫凑近些才轻声把睐姐儿说的话给说出来。陈铭远啊了一声就道:“那又什么好,除了别我高,别的什么都比不上我。”曼娘噗嗤一声笑出来,拍着桌子道:“方才你可是夸吴少爷的,怎么这会儿,就变了脸。”
那是因为吴少爷没被女儿看上,如果真看上了,只怕陈铭远又要改口说了,不过在妻子面前陈铭远没说出来,眉皱了皱就道:“我和那边不熟,怎么试试呢,想来想去,只有让小舅舅去了。”徐明楠怎么说也曾在锦衣卫待过一段时候,人头总比陈铭远要熟些。
曼娘含笑看着丈夫:“可你方才还说了,除了比你高,别的什么都比不上你。”陈铭远故意装作无奈叹气:“女儿要喜欢,难道我还拦着不成。”说完陈铭远开始在那细想,要找人打听下魏家的家风,虽说远在山东做官,可是这山东出来的人也不少,要打听想来还是容易的。
至于魏钰有可能看不上自己女儿这种念头,陈铭远想都没想,在陈铭远心中,再没有别家的女儿比睐姐儿更强,怎么会看不上自己女儿呢?那一定是睐姐儿太过谦虚才会有的念头。
这日中午,陈铭远出了衙门就往岳父家走,刚进门就见管家送太医出来,倒担了下心,难道说岳父母谁又病了,毕竟是老人家,忙叫住管家问:“这是谁请的太医呢?”管家见是陈铭远,忙道:“不是老爷和郡主生病,是喜事,二十一奶奶她,有喜了。”这可真是件喜事,陈铭远点点头就往里面走,刚走到厅前就听到徐明楠的声音:“有赏,凡伺候奶奶的,全都赏一个月月钱。”
毕竟是年轻,陈铭远在心里摇一摇头就走进厅,徐启正在那对儿子道:“你不赶紧先出去迎接你姐夫,就在这欢喜。”陈铭远忙笑着出声:“小婿已经来到厅前了,岳父无需让小舅出门迎接。”徐明楠已经蹦到陈铭远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姐夫,你知道吗?我要当爹了。”
陈铭远的胳膊被抓住,没法有别的动作,只好微笑着道:“我在外面就听到了。”说完陈铭远对徐启点一点头:“小婿见过岳父。”徐启摸一下颌下的胡子才对陈铭远道:“你这阿弟,就是这种脾气,我原本以为他成了亲就稳重多了,现在瞧来,也不过这样。”
徐明楠这才发现自己紧紧抓住姐夫胳膊让他动弹不得是十分失礼的,忙把手放开对陈铭远道:“姐夫你瞧,我着实是太欢喜了。哎呀,瞧着他们一个个抱儿子了,我这好容易娶了媳妇,当然要……”说着徐明楠又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有些过分,咳嗽一声才问陈铭远:“姐夫今儿来,是要问候爹爹和娘呢,还是寻我有事呢?”
徐启不由先骂一句儿子还是这样不稳重,才对陈铭远道:“你岳母知道了这个信,比你阿弟还欢喜呢,已经带人在那翻那些药材,想着怎么给补一补,我劝了也不听,只好躲外头来了。”陈铭远恭敬地道:“今日来,本是寻小舅有事的,谁知知道了这么大个喜事,不如我明日再来。”
徐启已经招呼陈铭远:“一家人,说什么明日不明日的话,他这欢喜劲儿,也快过去了。有什么事,就对他说。”睐姐儿要定亲的话,这件事自是要知会徐家这边,陈铭远斟酌一下,也就把意思略略透露出来。然后又笑道:“这边是女家,总没有女家倒提亲的礼,所以小婿就想着,不如先寻个人去问问,若有那么一二分意思了,也就暗示他,让他遣媒上门。”
徐明楠已经嘀咕道:“这小子好大的福气,姐夫怎么还怕人家看不上我外甥女?”徐启咳嗽一声才对儿子道:“你在锦衣卫也待了数年,平日里冒冒失失的,今日可不许出这样的错,定要好好地、稳妥地帮这个忙,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瞧瞧,这孙子还没抱上呢,就要打断儿子的腿了。”新安郡主已经从后面转出来,看见陈铭远在这就笑着道:“你来的正好,回去和曼娘说,让她也欢喜欢喜。”新安郡主进来时,陈铭远已经站起身,听岳母这样说,忙恭敬应是。
新安郡主坐在徐启身边还没忘记这事,瞧着丈夫道:“说,为什么要打断我儿子的腿?”徐启尴尬一笑,陈铭远已经开口:“事情是这样的,是睐姐儿她,”
陈铭远三言两语,又把对徐启的话说出来,新安郡主听到睐姐儿没看上吴少爷倒叹了口气:“那孩子我瞧着确实不错,很稳重,也没什么坏毛病,不过缘分这种事情,也是难说。等明儿我就去吴府,把这事宛转回了。”徐启咳嗽一声:“我就说小孩子的婚事,总要先问问孩子们的意思。”
新安郡主白丈夫一眼:“怎么,你是说我多管闲事?”陈铭远忙开口:“并不是岳母管闲事,岳母也是疼爱睐姐儿,才这样。”徐明楠已经哈哈一笑:“姐夫,你别被我爹娘吓到,他们这些年,年纪越老,越喜欢这样斗嘴,也不晓得是什么意思?”新安郡主横徐明楠一眼:“等你有这么老的时候就知道了。”
陈铭远不由也笑了,又在这盘桓一下午,用过晚饭陈铭远这才回到陈府,和妻子说了那些安排。等陈铭远说完曼娘不由叹道:“哎,要真成了,我们就该备嫁妆让女儿出阁了,你舍得吗?”
这一问让陈铭远无言,自然是舍不得的,可是这天下,女儿家总是要出阁的,而不能在自己家里终老,两人不由默然相对。外面已经传来说话声,接着陈慎欢欢喜喜跑进来:“娘,娘,五表哥约我们后日去庄子上玩,魏大哥也去,你准不准我去?”
曼娘本想说不许,可一听是魏大哥,不由皱眉问:“哪个魏大哥?”陈慎已经跑到自己娘身边,笑嘻嘻地说:“还有哪个魏大哥,不就是锦衣卫那个?本来五表哥只约魏大哥去的,可又一想,去的人少只怕不好玩,这才又来约我。娘,我晓得你要说课业要紧,可是我会把书带去,绝不耽误课业。”
陈铭远已在旁边轻咳一声,曼娘晓得这是提醒自己同意儿子出去的意思,但曼娘依旧道:“你还晓得课业,既课业要紧,你哥哥怎么不去?”陈慎脸红一下就道:“哥哥已经中了秀才,要准备乡试,自然比我多努力些。娘,我保证,去庄子上这两日,每日都做一篇文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困好困好困,睡到快中午才起来,于是就写晚了,掩面。
☆、无措
曼娘这才打儿子手一下:“只晓得和我撒娇;你去吧。还有;你哥哥今年赴过了乡试,就往家乡去一趟吧。”陈慎的眼里顿时十分喜悦:“娘,那我可不可以去?”曼娘故意皱眉:“你连秀才都不是,回了家乡,那不是丢脸吗?”陈慎的唇顿时撅起;但想到后日可以去庄子上玩,那唇又放下来;欢欢喜喜告退。
等儿子走了陈铭远才道:“只怕那位魏公子,对我们女儿也不是没有想法;真正可恶。”说着陈铭远的脸色就变了;曼娘也没安慰丈夫;只是凉凉地道:“当年我爹爹;可没说什么真正可恶的话。”陈铭远的脸顿时飞上红霞,曼娘忍不住笑出声,陈铭远拍拍妻子的肩也笑出声。
魏钰那日回到家中,只觉得眼前全是睐姐儿面上笑容,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寄住在舅舅家,真是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想和表弟说,又怕表弟嘴快,到时告诉了舅母。只怕舅母会觉得陈家门第太高,不愿为自己求亲。想要写信和自己的父亲说,又觉得这样的事实在难以启口。思来想去,想到徐五少爷和睐姐儿既为表兄妹,徐五少爷定会晓得睐姐儿的一些事,若能知道陈家择婿是要择怎样的,那时自己就努力往这个方向努力就是。
到了次日魏钰就约了徐五少爷,婉转提出想和徐五少爷去庄子上跑下马。徐五少爷正嫌在京城发闷,自然肯,接着又怕只有那么两个,家里大人不许,建议干脆约上陈慎。这正中了魏钰下怀,魏钰喜欢的不晓得说什么好。到了约定那日,魏钰早早起来,把马备好,又换上衣衫,若能通过陈慎打听到陈家寻女婿要个什么样的,岂不更好?
魏钰正在那准备,就见陆太太过来,忙上前行礼,陆太太瞧了瞧外甥才道:“听说你约了徐府和陈府的公子出去庄子里?”魏钰应是,陆太太这才道:“你和他们结交也是好事,况且你年已十八,也该寻亲了,若能打听到徐陈两族内旁支里有什么合适的姑娘,告诉我,我帮你去寻媒人说亲。”
魏钰听到舅母这样说,那个名字已在舌尖,只是说不出来,过了会儿才道:“若是陈通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