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臣轻轻一笑,“讨论这个,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你曾想过在手术中置我于死地吗?”他的语气平淡,彷彿不是在讨论他的生命大事,而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似的。
“我只是个医生,不是制裁罪犯的法官,在我的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罪犯。”冠臣优雅的啜了一口香醇的鲜奶后,继续道:“就算知道这个罪犯一个月后即将要赴刑场被处决,我也会治好他,因为我是一个医生,我必须尽我做医生的责任。”
“呵呵!你是在预言我未来的下场吗?”希勒瓦好整以暇的挑起眉。
冠臣失笑了,非常中肯的说:“不,我从不认为警方能逮得到你,你不是一个会让自己陷于绝境的人。”
闻言,希勒瓦英挺如雕像般的脸部线条有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我应该默默承受你的嘲弄,还是该为你对我的信心而说声谢谢?”
“你明白我不是在嘲弄你,当然,这也绝对不是恭维,宙斯。”
希勒瓦凝视着……不,那不能称之为“凝视”,因为,那双黑眸只是循着声音的方向转去,但他却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冠臣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
“叫我希勒瓦,宙斯只是一个代号,以后你可以不必那样叫我。”他放下手中的刀叉,指着他右手边的位置,半命令的道:“坐到我的身边来。”
冠臣只是无可无不可的聳聳肩,没有拒绝。
他挪到希勒瓦的身旁坐下,问道:“需要我帮忙你进食吗?”
“不!”希勒瓦举起手来,再度抚上冠臣俊美的脸。“我想再看看你”
希勒瓦再一次用手代替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无时无刻牵动他情绪的人。
他以手指梭巡过冠臣的脸部线条,在心中想像着冠臣的样子,一次又一次的描绘,像是要彻底将冠臣的样貌烙印在他的心版上。
许久后,希勒瓦轻声地开口,“你非常美丽。”
冠臣微微一笑。“真是谢谢了,不过,男人似乎不应该被冠上“美丽”这样的形容词。”
“听过Adonis这个神话人物吗?”希勒瓦用拇指摩挲着他的唇瓣,低喃道:“他是希腊神话中,让维纳斯的美貌都相形失色的美少年,如果真有这么美的人,我想,应该就如同你这般吧?”
冠臣陡地抓住他的手,制止他的探索行动。
“到此为止了,我想,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
如果不是因为他失明无法视物,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触摸他的脸。
冠臣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回原位后说道:“兰堤斯告诉我说,这边有极完善的医疗设备,我想先去看看。如果你用完早餐,可以到花园里走走,或是回房休息,让你的身体状况保持在最佳的状态,我想,那对这次的手术一定会很有帮助的。”
“冠臣。”就在冠臣准备转身离去时,希勒瓦却叫住了他。
冠臣回过头来。
“眼睛是否能重见光明,对我而言,曾经不具任何意义,但是现在,我一刻也无法忍受黑暗。”
“为什么?”冠臣不解的问。
希勒瓦坚定地道:“因为我想亲眼看见你!”
刻划在心头的轮廓已经不能满足他,他想知道他的肤色、他的发色,想知道他微笑与说话时的神态,还有他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这一切,全都汇集成一股巨大的想望。
冠臣淡淡一笑。
“会的,一个星期后你就能重见光明了。”
第四章
失踪
在四下无人的黑暗中,
往前伸出手,
不断的摸索、探寻,
只希望碰触到你,
然而,
四周却空荡荡的毫无回应。
义大利黑手党总部
“啊啊啊~~真是寂寞啊!”
“老爷子,自从你不管事之后,真的是清闲了。”
一个穿着粉绿色连身裙的美少女毫不客气地对前黑手党的首领阿道夫如是说。
“话不能这么说啊!安妮塔,要怪,就该怪我那两个干儿子,谁教他们看也不来看我一眼,害我觉得自己好像被丟进养老院一样。”阿道夫抱怨着。
安妮塔斜睨了阿道夫一眼,端了一杯牛奶放到他的面前。
“是喔!这个养老院也未免太豪华了吧?整栋別墅只住着你一个人,光是伺候你的佣人就有十个,更別说还有那些保护你的“镇暴部队”……”
“什么“镇暴部队”?是“雷霆小组”!你不要给我乱改名字。”
他忿忿地说完,大口喝了口鲜乳,然后蹙起有些花白的眉峰。
“好恶心,谁教你又倒牛奶给我喝的?拿走!”他不悦的命令道。
“是冠臣哥交代的,他说,你要经常補充钙质,才不会患患骨质疏松症。我也觉得你应该多喝点牛奶,看看会不会有骨气一点!”安妮塔不怕死的调侃道。
她就像是存心要气死他似的,在扮了一个鬼脸后,又继续挖苦道:“咱们混黑道的,名字就不用取得太好听了,还“雷霆小组”哩!对这种正气凜然的名字,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扫荡黑暗死角的正义之师呢!”
阿道夫不服气的反驳,“我们虽然是黑道,可也不像那个举世闻名的恐怖组织“宙斯”一样地无恶不作,称得上是“有格调”的黑社会君子!”
说到最后,阿道夫还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安妮塔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
“那干脆就別叫“黑手党”了,改名叫“白手套”不是更好?”
还“黑社会君子”哩!有人混黑道是这种混法吗?
难怪近十年来,黑手党的名号越来越没落,迅速的被“宙斯”的锋芒给盖了过去,而他这个黑手党的道首领居然还在那边自鸣得意。
“什……什么白手套!你不要给我太过分了。”阿道夫气得脸红脖子粗。
安妮塔敷衍地应着,“是、是,冠臣哥哥不在这里,拜托请你小心自己的血压。”
提到冠臣,阿道夫像想到什么似的又问:“我不是叫你通知冠臣和冠磊,要他们找个时间来义大利吗?”
“有啊!我说了。”安妮塔松开有些凌乱的发辮,打算重新编一次。
“结果呢?”阿道夫一脸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
“冠臣哥说到年底都没空,冠磊哥也说,除非等到冠臣哥愿意跟他一起来,不然他不想一个人来找你这个老头子。”安妮塔尽责地照实转答。
阿道夫顿时气到拍桌子大吼,“那个浑小子!到底有没有敬老尊贤的观念啊?我是他老子耶!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看他不成?”
“老爷子,是你强迫人家当你儿子的,他们可没同意……”安妮塔凉凉的提醒他。
“你给我闭嘴!”他早晚会被她给气死!
安妮塔撇撇小嘴,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嘴。
“威廉呢?”阿道夫走到书房门口唤道:“威廉!威廉……”
“老爷子,你要干嘛了?”安妮塔探出头好奇地问。
“我要叫他再去传一次话。”阿道夫没好气地回答,“你给我回去坐好!没你的事不要插嘴!”
安妮塔倖倖地坐回原位。
“好啦、好啦!我只是随便问问嘛!
“威廉!威廉!威──”
叫了老半天都不见有人应声,阿道夫不由得大为光火。
“那小子又跑到哪去了?”
“我看哪!他八成是去看他的宝贝伊芙了。”安妮塔幸灾乐祸地在一旁搧风点火。
阿道夫朝她瞪过来一记杀人般的眼光。
安妮塔识相地闭上嘴,摊摊手道:“好好好,我知道,我闭嘴,行了吧?”
“老爷子!”保罗奔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请您下楼一趟。”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阿道夫蹙起眉峰问。
“冠磊少爷来了。”
阿道夫终于心情大好的露出笑容,“呵呵!那个浑小子总算肯来了。”
“可是,老爷子……”保罗露出一丝犹豫,迟疑着究竟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別吞吞吐吐的!”阿道夫见他这么不干脆,忍不住又板下脸来。
“冠磊少爷看起来脸色很糟──”
阿道夫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那小子来义大利时哪一次有脸色给我好看过?哎!我已经习惯了。”
“不是的,老爷子,这一次不一样!”保罗光是回想起冠磊那双会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说……冠臣少爷失踪了。”
阿道夫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地瞪大牛眼,“什么?失踪?!”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义大利的冠磊,俊脸上除了疲惫外,还有更多的焦躁不安,只要一想到冠臣下落不明,他就完全无法冷静下来,心情烦闷的在大厅里踱步。
“冠磊!”阿道夫从书房里冲了下来,一把拽住冠磊的领子,劈头就问:“冠臣失踪的事是真的吗?”
冠磊没好气的挥开他的手,板着脸问:“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到今天为止,已经是第三天了。”冠磊烦躁地爬梳头发,“打他的手机也完全没有回应,他平常绝对不会这样的。”
“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我马上派人去追查。”
居然有人胆敢动脑筋到冠臣身上?!要是被他查出来,他非将那人大卸八块不可!
“完全没有。”冠磊阴沉地道。
阿道夫一脸愕然,“没有?”
“就是没有,所以更可疑。”冠磊在沙发上坐下,将脸埋进摊开的掌心中,半晌后再度开口,“如果这是单纯的绑架事件,歹徒一定会要求付赎金,但是,我始终没有接到要求赎金的电话。”
阿道夫深思片刻。“这么说起来……这件事的确不单纯,会不会……与私人恩怨有关?”
冠磊摇摇头,语气沉重的回答,“冠臣不可能与人结怨。”
“我们姑且把冠臣当成是被绑架好了,我想问的是──冠臣是在什么地方被绑走的?”
“最有可能的地点是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我去看过了,他的车还停在那个地方,我也问过医院的护士,她们说,冠臣当天确实是准时下班的。”
冠磊蹙起浓眉,支着下巴,继续深思道:“冠臣身上有手机,也许用卫星定位系统可以试着追踪他这几天的讯号。”
虽然不见得能找到冠臣,但是,至少可以得到一些线索。
“这个容易,我可以吩咐手下去办。”阿道夫作了个手势,保罗随即衔命而去。
冠磊喊住了他。“保罗!冠臣的手机能量只能支撑三天,今天一定要追踪出来,否则,到了明天很可能就会完全失去联络了。”
保罗谨慎的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沉默了半晌,冠磊又推测道:“目前虽然还无法断言冠臣是不是被绑架,但目前种种的迹象看来,“绑票”的可能性很高。”
“如果是绑架,为什么不要求赎金呢?”阿道夫疑惑的问。
“如果……他们绑架冠臣并不是为了赎金呢?”冠磊脸色凝重的反问。
“不是为了赎金?那他们的用意是……”
冠磊思考了片刻,缓缓说道:“最有可能的就是冠臣的专才──医学!会绑架冠臣,很可能是为了要他为某个人动手术。”
冠臣的美貌与执刀技术同样驰名全球,医学界甚至给了他一个“手术之神”的封号。
阿道夫点了点头。
“的确很有可能,要不要派人彻查全球所有医院脑科与心脏科的棘手病历资料?”
也许名单有一大串,可是,这总比毫无头绪来得好。
冠磊摇了摇头。
“绑架冠臣的人不一定会在医院里,就算彻查所有的名单,可能也只是白忙一场。”
阿道夫不解的皱起眉头。“怎么说?”
冠磊冷笑了一下。
“冠臣的身手你是知道的,有本事绑走冠臣,并且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这样的人必然具备了相当的权势。因此,他很可能拥有私人医生,他就医的地方也极有可能在医疗设备齐全的私人医院或私人住处中。所以,就算能调出所有的病患资料,那个始作俑者恐怕也是漏网之魚。”
“嗯.…”
这番合情合理的推论,让阿道夫不由得点头附和。
“况且,我们还不能断定冠臣失踪的原因必然与手术有关,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阿道夫挑起眉。“什么?”
冠磊抿紧了性感的薄唇,一字一字地道:“对方的目标就是冠臣。”
“什么意思?”
“对方想要拥有他。”
“就因为想要得到冠臣……真有人会这么做吗?”阿道夫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冠磊玻鹑窭ロ坝校揖菸宜共恢灰桓觥!
看着冠磊益发阴冷的表情,连阿道夫都有些不寒而慄了。
他试探性地问:“冠磊……难道你想到什么了?”
冠磊冷声回答,“我是想到一个人,他极其迷恋冠臣,而且有足够的能力带走他?”
“是谁?”
“马格斯,薛金柏斯,掌握了全球百分之八十媒体的传媒帝王。”
阿道夫听过这个名字,知道他是一个富可敌国的瑞典富豪。
“你确定是他?”
“至少他涉有重嫌!”冠磊当机立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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