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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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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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小少年冷哼一声,“外边的人若不是奸细,如何能绕过守护阵,寻到我神谷地界,还……。压坏了我们家的金天麻,你的说辞明明漏洞百出。”
  他猛然推开我,从我的身下提起一截又黑又皱的植物,小嘴唇抖着,泫然欲泣:“我阿娘头疼病越来越重,我和我阿爹满山遍野寻这金天麻,好不容易得来这二十株,种在这药园子里,只成活了三株而已,这是最好的一枝,我三年前就相中了,一直等啊等,好不容易今年年底就能采了,我这一个月不眠不休地守啊守,可是……。可是……。给你一屁股压坏了。”
  提起天麻,我就想起在林老头的医书上看到过那么一条,功效是:去头痛,降血脂。天麻中的皇者称之为金天麻,生长时间非常长,药效奇好,神奇之处在与其他天麻生长环境不同,周围必须终年都有云雾潦饶的密林之地。
  果然,这个未经人类高科技染指的时代处处都是宝啊,连我一屁股坐下都能压坏一株稀有的药材。
  他那委屈的样子实在可爱,让我想起夕颜还有我那些学生们小时候逗人爱的小模样,明明知道不合时宜,可是还是忍不住咧开了一丝笑意。
  然后被严重的呛了一下,因为他似乎被我的笑脸惹得更毛了,猛然亮出一把大刀,森森地搁在我的脖子附近,“你一定是东离山的女土匪,中了我们神谷的阵法,走不出去,就压坏我的天麻,好引人来救你,现在又装死。”
  黑小屁孩恶狠狠地看着我,自信地分析道。
  那柄大刀是一柄成人的大刀,只比他的身高稍微矮点的,刀柄上裹着红绸,迎风飘荡,倒也有几分江湖豪气。
  我斜目一看,那刀看似极沉,且开过锋,锋利的银光十分耀眼,可那小黑屁孩挥舞起来毫不费劲,我的笑脸渐渐收了起来,慢慢道:“原来这东离山还有女土匪?”
  “嗯,全是些女妖人,看见过往长得俊一些的书生便掳了去作压寨相公,阿爹说了女人为了心中所爱,与爱人双宿双飞,本不是坏事,但是掳人劫掠,欺压良善便是恶人了,”小屁孩点头道:“那个东离山乌七的妹妹还曾经看上我阿爹,就是她给我阿娘下了毒药,阿爹救回了阿娘,可是阿娘落下了病根,要金天麻来解。”
  “哼!你看我是小孩就想欺我吧,”他随即恨恨道 :“就算你不是东离山的女土匪,冲你那双紫眼睛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给我站起来,跟我走?”
  我咽了一口唾沫:“这位小英雄,敢问怎么称呼。”
  “叫我虎爷,你这个紫眼睛的妖精快给虎爷我站起来。”小屁孩仰头得意道,“随我前往父帅处报功啊。”
  他唱得文绉绉地,那刀可一点也不含糊地贴近我的动脉,我便依言慢慢站起来。
  他扯着我往前走,我便弯着腰往前走,尽量不要扯痛肩上的伤,让我联想到革命年代万恶的地主老豺被无产阶级的少年红军逮着了,押往革命根据地受审。
  我忍痛道:“小英雄,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而且肩上有伤,可否请你替我绑松一些,我随你去便是了。”
  小虎爷凑上前来看了看我的左肩,便从怀中拉出一个小盒来,凑到我眼前,我打了一个哚嗦,因为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混身黑毛上缀着极其艳丽的花斑,同沿歌最喜欢的那条毒蛇有得一拼,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蜘蛛长得像洛洛。
  “我替你松了肩头的绳子,可是你若敢使花样,我便将你绑成个大罗卜,然后放黑子来咬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汝州果然藏龙卧虎;连一个小孩都会有如此珍贵的毒物!
  我咽着唾沫点着头,赌咒发誓,小屁孩才满意地割断我左肩上绳子,立时血如泉涌,小屁孩又从怀中拿出一包白药粉,然后在四周低头找了一株碧绿的植物叶子,咬碎了混着药粉涂在我的肩上:“这回一定能止血,不用担心。”
  我心中一动,这个小黑屁孩其实心肠不坏,便柔声对他笑道:“多谢小英雄。”
  小黑脸微微一红,继而粗声粗气道:“废话少说,快站起来。”
  虎爷小同志在前面牵着绑我的绳子,一路拉着我,深一脚,浅一脚,东拐西弯,忽上忽下地走着。
  走一会儿,再一回头,我们已经走到了半山腰,回眺来路,陡然心惊,这一路来竟是失传已久的九宫八卦阵,这种阵法神出鬼没,如果不知路径,就会永远地迷路在此地,再走不出去。
  在我所有认识的高人中,唯有两人知晓布阵及破解之法,一个是天下闻名的博闻智者“踏雪公子”。
  以前他在喝下午茶时有一个很有趣的习惯,就是同韩先生一起拿玉石堆阵法,作演算,记得那年的夏天,韩先生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个古阵,原非白算了很久,都没有活,他和我入了迷,端起喝干的茶盅就喝,我也忘了提醒他,然后他连喝下了一堆冰也没有回过神来,等他醒过来时,盅里最后一块冰滑落到坎位了,这个阵法竟然无意间破了。
  而另一个高人则是我一想起来就是一身鸡皮疙瘩,正是我那出类拔粹的二哥,说起玩阵法,我不得不认为他比起原非白要高一筹,原非白须要用一下午加上一块冰的借助解开的阵法,可他只化一个时辰就解开了。
  那时的他还是很好的,无视我惊讶而张大了的嘴巴,便热情地留我和碧莹用饭,我记得他只是淡淡一笑,对我和碧莹说他小时候玩过类似的阵法,不想原来这是那阵法的原型。
  我收回思绪,对前面的小少年问道:“小英雄,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带你去见阿爹和雪狼叔,让他们审你。” 他打了一个哈欠,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子一转,咭地一笑:“我给你唱首山歌吧。”
  不等我回答,便清了清嗓子,开口便唱:
  夜黑地灯花花结双蕊
  清早起喜鹊鹊脑畔上飞
  牛车车驮来了个四妹妹
  黑咕噜噜眼睛爱死个人
  这正是我在山下同夕颜他们在一起玩水时飘过的山歌。真没想到这样一首本应緾绵火热,充满激情的情歌竟是出自于一个少年口中,可那脆亮可爱的声音,充满了纯情灵动,呈现出来的则是另一种让人从未有过的新鲜清爽的乐感。
  也不知道夕颜他们怎么样了,我暗想,那个洛洛心地如此歹毒,会不会连带残害夕颜?以段月容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洛洛眼中的阴暗呢;想来这也是为什么他改了主意,将洛洛转送给妥彦了;可是终究晚了一步,段月容,莫说是你父王要下诏杀我;就连那些女人的妒火你终究是防不胜防,烧到了我的身上。我的脑中闪现分别前他绝望的眼神,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呢?
  那孩子的清爽歌声又钻入耳来,打断了思绪:
  腰身身软来人样样俊
  笑一面勾掉了哥哥的魂
  亮一亮嗓子歌声声脆
  爱的些后生们没瞌睡
  我细细数了一下,接下去该是到圭位,就代表着走出了该阵,我记得,到了圭位,非白是用一只小型碧玉梅花镇纸作了标记,而二哥那时是一边给我们泡茶,一边玩这个阵法的,水开了,他的素手里还捏着几片上好的毛峰茶叶,却不忙着倒水,似乎还对那个阵法意犹未尽,天狼星一般的眼睛专注地盯着阵图,熠熠生辉,然后信手就拿了一朵新制的华山干菊花作标识。
  俗话说得好,当男人专注于工作时的神态是最迷人的,那时连我都不得不承认,我们小五义里真真正正地也出了一个美男子,正想回头对碧莹挤眉弄眼,不想碧莹早在那里红着脸看得呆了,就差没有流着哈拉子扑上去了。
  我正想着,忽然眼前一亮,一片粉嫩的颜色交相辉映,跃入眼睑,我的眼前眩晕了起来,周围也渐渐地变得异常阴冷,举目四望,视线所及之处,脑海深处的记忆转眼成了现实,那满眼皆是各色菊花。


第一百七十六章 采菊东蓠下(二)

  怎么这样巧?我不由停住了脚步:〃这里是菊花镇?!”
  “晤!不得了,你也知道这叫叫菊花镇呀!”虎爷惊叹不已,凑近我的肩看了看:“咦!你的脸怎么一下子白了啊?伤口没有再流血啊?”
  我笑了笑,说不出话来。他便继续带我往前走,不久来到一处峭壁危崖,往下看去,满是一片深幽不见底,偶有脚边的小石子掉了下去,便再无声息看着也让人心悬。
  他拉了拉缚着我的绳,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看着我,“我们要进谷了哦?”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他猛一推我,我就呼呼往下掉,直吓得啊啊大叫,一抬头却看到他在崖边蹲着,乐呵呵地看着我。
  一秒钟后我掉到一堆软软的草堆上,我站起来,那个虎子就站在我身边,嘲笑着看我:“怎么样,土包子,中计了吧。”
  我这回还真像个土包子,原来那深崖竟是幻象,同紫陵宫还有弓月宫地下城的幻像可以一比了。
  我越来越好奇了,这个神谷中藏着什么样的高人?
  我们继续前行,一会儿,眼前景物豁然开朗,出现一块大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地隽着三个大字:“桃花源谷”。
  这名字起得好!越过那石碑,渐闻人声传来。这虎子便带我进入一个热闹的小镇,仿佛一下子进入另一个世界。
  幽暗的森林深中,破晓的晨熙中我听到嘈杂的人声,放眼望去,有人在开张店铺,有人在洗淑,有人倒着昨夜吃剩的泔水;看到一个黑脸小孩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都停了下来,激动地喊着:“小虎子回来了。”
  我惊在那里,因为这里所有的建筑都是半圆柱型的多层楼,这种形式的楼层曾经出现在永业元年那年我写给宋明磊的战策上,难道我进入了幽冥教的地盘?
  我们身后渐渐有人跟上,不停地同虎子搭讪,可是虎子却虎着个脸不太愿意搭话,和我一样,脸色越来越白。
  我们身后的人越围越多,到一个铁匠铺子前,终于走不动了。
  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从铺子走出来,赤着健美肌肉的上身,一头钢针一般的短发,铁匠打扮,看到我们,也是一惊:“小鬼头,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阿爹专门出去找你了,要再不回来,连雪狼也要出世去寻你了。”
  “东子伯伯,我回来了。。。。。。”虎子看着那个叫东子的铁匠,呐呐道。
  “哟!虎子,你怎么也跟东离山的土匪似的,开始抢人啦?”有些人开始围着我转悠,我注意到他们个个都是人高马大,北地汉子的身形。
  “虎子真不赖啊,才七岁就会抢人了,第一次抢还就抢这么一个紫眼睛的大活人来。”
  什么,这个小孩才七岁,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虎子,明明看上去十一二岁的身高模样,我还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生出这样强壮的孩子。
  那虎子嘟着嘴辩解道:“你们不要胡说,她压坏了俺好不容易找到的天麻,俺要她赔,赔不出来,就拿她的人抵债。”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怎么抵啊,给大哥作小,你阿娘肯定就打翻醋坛子了,还是当你媳妇吧。”
  “大哥第一次出门就被乌八看上了,”又听有人叹道:你第一次闪人就抢一这么大的媳妇儿,不亏是大哥的种啊,我说怎么这么久不回家呢,原来忙着疼媳妇呢。”
  那个叫虎子的少年黑黝黝的小脸又一下子涨得痛红,不停地跺着小脚:“快别乱说了, 阿娘知道要打死俺了,你们看她是紫眼睛的, 俺想着她可能是奸细才绑她回来给爹看的。”
  此话一出,那几个壮汉就立时收了谈笑的风声,都改用那犀利的眼神盯上我,如同看着怪物。
  忽地有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虎子,你舍得回来了?”
  我和虎子抬眼,有一人从离地三米高的岩峰上攸然转了出来,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们。
  那人看似三四十岁的光景,可那灰白的头发迎风飞扬,棱角分明的脸上,线条刚毅,一条刀疤划过灰色的三角眼,几乎可以同我蜈蚣眼攀亲戚了。
  “雪狼叔叔,是您哪,”小黑孩看似害怕地咽了口唾沫,但偏装出一幅欢欣惊喜地模样:“俺阿爹回来啦。”
  那人哼了一声:“你私自出走一个月,整个谷里的人都寻你寻疯了,你阿爹阿娘若是真知道了,现下你还会如此太平么。”
  小黑孩明显地吁了一口气,抬头灿笑道:“我就知道雪狼叔叔最疼虎子啦。”
  那位雪狼叔叔骄健地一拧腰,稳稳落地,大步来到我的面前;灰冷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这是我抓来的女奸细。”小黑孩恨恨道,再次叙述我与他之间的深仇大恨。
  “你是西域来的奸细?”雪狼的声音带着一丝凌厉,向我逼来,粗壮有力的手扼紧了我的咽喉,我勉力出声道:“我的母亲是逃难到中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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