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却封闭了,不愿意再轻易开启。日子一久,就连嘴角都忘了要牵动,他的心被冰封,连笑的方法都不复记忆。
“你什么都不懂!不要来烦我,更不要拿那些话来戏弄我。该死的,小柳儿,我没有心情对你手下留情,不要逼出我的怒气,否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受的。”他警告着,拉起她的身子,直到两人的视线能够平行对视。
她无法克制的颤抖着,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激烈燃烧的火焰。如此激烈的情绪是比先前那冷冰冰的态度好得多,但是如同火焰燃烧需要燃料,他的怒火也在需索着牺牲品。而丝毫毋需怀疑的,引起那把火炬的人必须成为上贡的祭品。
玩火的人,早就注定了自焚的命运。引发了那把火炬,她是不是会被烫伤?是不是会被焚烧得体无完肤,之后被他轻率的抛开?
在冒险时,是无法得知后果的,以她勇于尝试的性格,再危险的冒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迎接挑战,更何况这个冒险关系着她这一生最久远的期待与等待。
“我都懂,我都知道,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平放在他的胸前。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如此亲呢的举动,两个人都知道,迈出了这一步,他们之间的关系从此不再单纯了。“我不再是小女孩了。看着我,仔细的看着我,我是为了你而来的。”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女孩,对你我而言,这是最简单也最安全的关系,不要逼迫我改变这个关系,我已经不在乎台湾的那些过去,更不需要负责些什么。你一旦要求我不以看待小孩的眼光看你,原本安全的关系崩解,那么就等于将你自己推火险境。”他威胁的说,眼睁里有更深沉的骚动翻滚。
“安全不适用于我,我们家里几个姊妹都比较适合危险的地方。”她强迫自己注视他,微颤的粉红色唇瓣扯出一个笑容。
他的眼眸一黯,陡然间激烈的将她拉近,狂暴的吻住了她柔润的唇。
那是一个狂乱而野蛮的吻,不带一丝怜惜,激烈无比的情绪像是狂浪飓风般席卷着她所有的感官,她被惊骇的成分居多,只能任由他吻着她。他的牙齿恶狠狠的扭曲她的唇,甚至弄破了一个口子,伴随着些许血腥的气味,他入侵了她口中天鹅绒般的甜蜜,不顾一切的强取豪夺,纠缠着她的神魂,霸道的要求她的奉献。
她知道他是以这样的伤害掩饰地心里的冲击,但是这一切与她憧憬的相差太远,与其说是热情,不如说是蛮横的攻击,她的身躯被他紧密的拥抱,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品尝着她。像是一个饿得太久又不知展足的饿汉,狂暴的吻着她,直到两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也被惊骇了,他似乎感受到一种魔力从她的体内源源不绝的涌出,安抚了最深的伤痛,燃起了他心中的火焰,更勾起了某种难以喂饱的饥渴。
他无法相信,就这么一个接触,她竟然有办法引出他几乎被遗忘的需索,而且那阵冲动来势汹汹,就像是她的闯入一般,让他不知该如何应付。是因为他遗忘了太久,生存也必须动用到感情,还是他也对这个小女人有所钟情?
两人胶着的唇好不容易分开,柳清秋感觉到自己被吻破的唇正隐隐发疼,而他没有说一句抱歉,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从不曾见过她般。
许久之后,冷奇伟松开她,任由她的身子软倒在地板上。
“我若是把你当成女人看待,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他弯下腰来,像是在评审着猎物的价值。“快些逃吧!小柳儿,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我将会伤害你,让你痛苦难过,但是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得到感情,我没有心能够给你。”他阴狠的微笑着,企图吓跑她。
“要赌一赌吗?”她昂然抬起头来,不让他看出刚刚那个吻对她有多么大的冲击。
他静默的看着她几分钟,那段时间漫长得像是几个世纪。最后那张严峻的脸庞出现一丝诡异的微笑,燃烧着火炬的视线扫过她的身子,他终于转过身去,顺利的走出木屋。
第六章
把一切摊开来谈之后,柳清秋开始有恃无恐了,她毫不畏惧冷奇伟对她的威胁,执意贯彻自己的表白。
已经等待得太久了,好不容易能够一诉衷肠,她怎么会由得他以冷酷或是伤害她来逃避?她天性固执,认清目标之后就不会迟疑什么。
当感情已经付出了那么长久,她不会让自己的爱情落空。
柳清秋开始厚着脸皮跟在他身边,执意像是一只烦人的蚊子,始终在他身边嗡嗡的环绕着。她跟着他在岛上到处跑,还追到他做研究的工作场所。
“有没有我能够帮忙的?”她兴高采烈的问,在冷奇伟工作的海滨小屋里东摸西摸。
之前在海湾见到的那个日本人也待在屋子里,看见她四处冒险找有趣事,连忙把资料收起来,之后连忙走出木屋,害怕会遭到这个小灾星的魔手。
柳清秋露出友善的笑容,却只得到对方一个不悦的表情,她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在冷奇伟身边拉了张椅子坐好。
也不能怪这位日本籍的田中先生不懂礼貌,实在是前不久她在海湾的莽撞行为造成太大的破坏,差点毁掉他们快要完成的研究。田中是冷奇伟的研究伙伴,对于工作有着更可怕的狂热,埋首资料后,就可以像是一尊雕像般,长时间不吃不喝不睡。
“你给我安静点。”冷奇伟恶狠狠的说,检视着被柳清秋从海湾里拉扯上岸的黑蝶贝。
黑蝶贝是南洋当地的特产,能够孕育出珍贵的黑色珍珠,因为几乎不可能以人工培育,所以黑珍珠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这个群岛间有着“摩奈”的传说,许久以来总有研究论文指出,这个传说与高品质的珍珠有关,冷奇伟几年来的研究,就是想要利用人工养殖的黑蝶贝培育出最完美的黑珍珠。
柳清秋扯上岸的黑蝶贝大多还没有成熟,当初放进贝壳中的小石子还没有成为浑圆的珍珠。拨开乌黑丑陋的外壳之后,冷奇伟拿着钳子小心翼翼的捏起灰绿色的贝肉,观察着贝肉旁的石子。
冷奇伟叹了一口气,放弃的把石子抖落桌上。
“这是什么?”她好奇的问,伸手去拿桌上看来黑黑的、却泛着奇异光泽、花生米大小的石子。
黑色的石子有着诡谲的光芒,像是覆盖了一层难以言喻的物质,使得石子变得不平凡了。原先不规则形状的石子,长久被贝壳分泌的物质层层包裹,外表慢慢变得浑圆,成为一颗美丽而稀有的黑色珍珠。
“黑珍珠?”她惊叹的问,不太明白这么丑陋的贝壳怎么能产生这些珍珠。
柳清秋记得大姊柳瑗有一对这样的耳环。鲜少戴首饰的柳瑗因为工作的关系,只买了一对高雅的黑珍珠耳环戴着。柳清秋曾经拿那对耳环来玩赏过,两颗只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黑珍珠,价格就高得令人咋舌。
看着手里这颗更大。更美的黑珍珠,她不由得猜想其价值会有多高。
“这些全是不良品。”冷奇伟淡淡的说,将桌上所有未完成的黑珍珠推到桌下。
柳清秋惊呼一声,连忙弯下腰去捡拾。一弯下腰来,看见满地的黑色珍珠,她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我的天,这叫作不良品?你这种行为会遭到天谴的。”她忙着把满地的黑珍珠捡起来。
地上的黑珍珠多得捡不完,最后柳清秋只能放弃,选择了十多颗喜欢的,兜在衬衫的下摆里,仔细的收看。
“这些黑蝶贝应该继续养殖个半年左右,才能够培育出完美的成品,但是因为你的破坏,这些东西全都成了半成品。”他低头看着跪坐在地板上的柳清秋,心里有种复杂难解的感觉。
再次想起那个激烈的吻,他感到无比的后悔。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但是他也不应该跨越那条线,他长久以来习惯了冷淡平静,却在她几次的撩拨下就失去冷静。
在狂怒之中,他记起了林静萱,却更将柳清秋的模样记入脑海里。原先小女孩稚嫩的模样被抹去了,他如今只能想起这个小女人的柔软,那芬芳馥郁的粉红色唇瓣,以及那紧紧依附着他的身躯。
一切已经不能再恢复到当初简单的关系,当身体与灵魂都已经认知到小柳儿已经是个完全的女人时,他就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平静有危险了。而当她更大胆的说出那些恋慕之词,他心中某些被建筑得坚硬而巨大的城墙开始崩溃了。
他从来不能拒绝那双清澈的眼眸,从她小时候,他就会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一些若有所思,直到多年之后,他才从她嘴里知道,那些若有所思其实是深深的倾慕与痛苦。
谁料想得到,在那小女孩的灵魂里,已经有着小女人的思想。
柳清秋没有发现他内心的挣扎,她被手里的黑珍珠迷住了,只忙着发问,“黑蝶贝怎么能够培育这些黑珍珠?贝类自己会制造出珍珠吗?”她坐到他腿边,睁大眼睛问着。
“贝壳内有一种特殊的物质称为珠母层,若是有沙粒或是石子一类的硬物跑进贝壳里,珠母层会分泌出珍珠质,将沙粒层层包裹,经年累月后,沙粒就会成为珍珠。珍珠的颜色有许多种,其中以玫瑰色的印度珍珠,以及这种黑蝶贝的黑珍珠最为珍贵。”
“我见过玫瑰色的珍珠,也见过黑色的,不过,这类品质的东西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无价珠宝,而你竟然轻松的说这只是不良品。”柳清秋不可思议的说,把玩着手里的黑色珍珠,像是个刚得到美丽弹珠的小孩,爱不释手。
“印度珍珠几年前已经能够运用人工养殖大量生产,数量的增加使得价格降低,但是黑珍珠的养殖行动却一再出现阻碍,连对于珍珠养殖最有心得的日本业界都放弃了。黑蝶贝是一种固执的品种,几十年来的人工养殖全部宣告失败。”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谈论起自己这些年的研究,有些浑然忘我了。
“而你的研究则是想要挑战这项不可能,以人工方式培育出黑珍珠?”她偏着头看他,仿佛在他脸上看见无法形容的光彩。
那是沉醉在梦想中的人才会出现的神采。她在那一瞬间感到有些目眩神迷,这么一个认真而固执的男人,拥有旁人没有的魁力,更加深了她的迷恋。
要说她长远的感情是一种最可笑的幼稚也行,但是多年之后再度与他相见,愈是接触他,她就愈清楚,自己已经泥足深陷,原本的倾慕加上新的爱恋,她此生的感情是不是早就注定在他怀里?
“我们几乎成功了,近几年来黑蝶贝已经能够接受人工植入的珍珠核,但是养殖出来的珍珠却始终离完美有着一段距离。”他伸着懒腰,在她好奇的眼光下忘情的说着,发现自己许久不曾如此轻松了。“这个岛上还有着关于‘摩奈’的传说,黑蝶贝不只能孕育黑珍珠,变种后孕育出的白色珍珠更是罕见。传说世上最美的一颗珍珠就是诞生在这个岛上,被称为‘月之泪’,那是一颗泪滴形的完美白色珍珠。岛上传说每次月圆,当月儿流泪时,就能变种出最完美的珍珠。”他解释着,又拿了几颗黑珍珠交给柳清秋。
“那我要白色的珍珠。”她得寸进尺的要求,两眼发亮。
冷奇伟勾起一边嘴角微笑。“那只是一个传说,理论上来说,黑蝶贝根本不可能孕育出白色珍珠,况且没有人能够证实那颗‘月之泪’真的出产自这个岛屿。不过,黑蝶贝能培育出完美的黑珍珠,倒是毋庸置疑的。根据传说来研究,我们失败了许多次,才发现黑蝶贝十分惧光,一切养殖活动只能在夜晚进行,在成长的时候更不能直接接触阳光。不过研究了这么多年,根本没见过白色的珍珠产生。”
柳清秋听到这里不由得吐吐舌头,一脸畏惧的表情。“所以当我把那些还没有养殖完全的黑蝶贝拉出海湾时,那位田中先生才一脸想要把我当场杀掉的表情。”
“不只是他,连我都想要杀掉你。你毁掉了培育最成功的那部分,接下来我们必须花费更多的心血去培育其他的部分。”他低头看着她,在那张小脸上看到些许歉意。
“那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要救小孩子。”她固执的说。
“你还想要说谎?若是事情真如你所说的,你是因为想救孩子而溺水,孩子们可能毫不吭声,而桔梗可能不出来为你辩护吗?”他紧皱着眉头,对于她的坚持谎言而感到不悦。
“桔梗?”柳清秋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之后耸耸肩膀。“那女孩子跟我犯冲,她巴不得我继续闯祸,之后让你们忍无可忍的把我踢出岛去。”
“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沉下脸。
“为什么没有?她爱慕你,更看出我对你的情意,所以她根本容不下我。”柳清秋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来迎视他的目光,那双黑眸里的怀疑与不信任让她的心好痛。
冷奇伟看了她几秒钟,黑腔里的不悦更加深浓,严峻的五官尽是责备。“这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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