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海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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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海上明-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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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多次为难使绊子,他都没有声张,都一一受着,是他真的觉得有愧于她,为了女子的名声,老师的声誉,并没有将此事闹大,还是他宠着她,任由她胡闹,啊呸呸,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傅清月红着脸跑了。
  浮光掠影,路边的石子好似就是那日扔出去的,鲜活生动地躺在路边,一切仿佛昨日,历历在目。
  前面不远就是雲山书院的后门,傅清月站在原地看了看,并没有上去,而是原路折返了回来。
  一路上,傅清月想明白了一件事,她明确地告诉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跟过去有一个了断,既不是纠缠于过往,也不是想着旧情复燃,她当年毅然不见他的面,不接他的信,以死相逼,并非一时意气,如今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京城,来到这个属于他们过去的地方,再这么沉沦于过去悲春伤秋,就有点作了。
  况且,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人,这两年来,在合浦郡,她不是一样过日子?只是这是她的心结,她执拗的性格非要认定她要见他一面,彻底地斩断过往的一切,权当是正视过往,挖掉身上的腐肉,让它重新生肌愈合,而不是带着“它”度过余生,像她的母亲一样。
  正月十五,长安元宵花灯节,早早的,天还没有全黑,街上已经摆满了各种花灯彩灯,各型各色,有仕女宫灯,有八角彩灯,有凤鸟图案,还有各种家禽模样,惟妙惟肖,难得出门的闺阁女子,三三两两地携伴同行,期待在这美丽的夜晚,能够期遇心中的良人。
  银花火树,到处璀璨光华,比天上的繁星明月还要辉煌灿烂,傅清月走在这温馨浪漫的灯火之下,缓缓抬头,那人,就那么站在不远的地方,不喜不怒,静静地看着她,似已等待了千年,等着她倦鸟归巢,他温暖如初的目光,绞在她的身上,落地生根。
  有种做错事被人抓住的感觉,有些愧疚、一点心酸,还有一丝思念和羞涩,傅清月同样静静地望着他,他生气了吗?恼怒她了吗?还会不会原谅她?
  傅清月缓缓地走过去,他依旧在那不动不移,目光不咸不淡,看着她走过来,她谨慎地移到他面前,目光有些可怜,有些小心翼翼:“阿仲?”
  王文谦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眉,心中已是重重地叹息,要怎么去对她,打一顿?晾在一边,不再理她?从她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就像陌生人一样?让她伤心、难堪、懊悔自己骗了他?
  对他耍阴谋诡计,还敢对他下药,他是生气,不想见她,可是,如果不想见,他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干什么?调动在京城所有的人暗中寻她干什么?王文谦咬了一下牙帮,他觉得自己的男子自尊一点都没有了,面子也没了,卑微极了。
  虽然心里是想着她,可面子上,却是抹不下这许多脸面自尊,冷冷地横了她一眼,从她身边漠然走过。
  傅清月只觉得“轰”的一声,面前的世界轰然倒塌,刚刚还忐忑带着希望地看到他时,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真的不理她,心里立马被堵得发慌,她恃爱而骄纵,心里就是拿捏着王文谦心里对她的爱和包容,才让她敢这么肆意妄为,也只有她,才敢这么做,如果,如果连他都不理她了,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眼看他就要走远,傅清月咬着唇,泪眼婆娑,想着要不要跑上去抱着他,或者是拉着他的手,死不松开。
  这时,王文谦猛地回头,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眼巴巴的模样,眉头蹙得更紧,冷喝一声:“还不快走。”
  傅清月一喜,顾不上抹眼,欢天喜快步地跟上。
  一路走着,他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开口,只是偶尔偷看一下他,见他面色凝肃,她也一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边。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护城河畔,河边树影婆娑,树枝上挂了不少玲珑小灯笼,点点翠翠,河边不少善男信女在放河灯,今晚月色皎洁,风清月明,河面上缓缓移动的河灯点映出朦胧星火,宛如一条遗落人间的银河缎带,让人看了,不禁多了几分抒景洋溢的情怀。

  ☆、错的是我

  王文谦一直静静地站在河边,背着手,默不啃声,周身笼罩在默静的氛围中,与周围的美景月色毫不相称,傅清月知道,也许今晚是最好求得原谅的机会,过了今晚,恐怕以后就难多了。
  “阿仲,你在想什么呢?”声音温婉中带着小心翼翼。
  王文谦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的某一处,树上河里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五官更加深邃,他五官隽秀,天堂饱满,地阔方圆线条流畅,平日里总是眉目平和嘴角噙笑,温文尔雅,给人风光霁月,如沐春风的感觉,可当他生气严肃时,还有现在不知道想什么的沉思时,还是有些凌厉的。
  现在的王文谦,让傅清月看不透,摸不着,也有些抓不住的害怕。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清月,其实爱一个人,总是追逐,也会有累的时候,如果你再逃,下次,我就真的没有力气和把握能把你再找回来了。”
  傅清月一怔,寻思他的话,他说得没错,此次事情确实是自己不对,如果从他们在合浦郡内相识开始,他们在一起以后,她给他带来了什么,快乐,帮助,还是不断的麻烦和伤害?
  姐姐在离开前就曾告诫过她,相爱的两个男女相处,如果想长久,就必须学会相互包容和付出,不能总是一人无休止的付出,而另一个人就理所当然地享受别人的付出。
  她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她的小聪明还让她知道一个法则,这两人之间,如果谁先付出了真心,谁就先输掉了一半。
  所以,她自知自己的卑劣和无耻,她总是在想,她也曾经毫不顾忌的付出,结果呢,她得来了却是满心的伤痕,也许,是时间不对,也对,是她已经不懂得爱了。
  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不想失去他,她就必须改变自己,忘掉那不堪的过往,好好地跟他在一起。
  “阿仲,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我保证,我发誓,你原谅我这次吧。”傅清月急了,抓住他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拽着,她怕他无情地甩开。
  她男子打扮,脑袋上巾帽下的碎发凌乱地散开了些,眼眸氤氲,鼻头发红,更离谱的是,她不知从哪里寻来的假胡子,还傻傻地贴在人中之上,一副女儿神态,却又男子打扮,让人哭笑不得。
  王文谦依旧绷着个脸,可已经把她捞进了怀,什么也不说,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抱着她,直抱得她肋骨都要隐隐作痛了起来。
  这疼痛让傅清月慌乱的心回落到原来的地方,脚踏实地。
  无声的拥抱,无需言语,胜过言语,还有什么比行动更能代表一切,比苍白的语言更加有力的?
  愧疚,难过,悲叹,欣喜,宽慰,委屈,种种复杂又清晰的感觉,涌上心头,统统化作泪水,无声地滑落,盈盈地哭泣。
  潮润的水汽在胸前慢慢地浸透,唉,今日这件新衣又被当成巾帕了,她这一哭,不知何时才能止,这女子就是麻烦,气能把你给气死,不讲理时简直就蛮横无理,恨不得揍一顿了事,可又凑不得,哭得稀里哗啦,就像水做的一样。
  海生曾无意说过,多哄一哄就好了嘛!
  可怎么哄啊,越哄哭得越凶,谁有那个闲情逸致?
  现在的王文谦确实没这个心情,因为此刻两人正立处长安元宵佳节,猜灯谜赏月最热闹的时候,河边放河灯的人越聚愈多,刚刚他俩站的地方还没什么人,此时已是人来人往。
  刚开始不觉得有何不妥,后来路过的行人不约而同的侧目,目光中均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女子掩嘴而笑,男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有好奇,有猎艳,有鄙夷,还有愤慨的,初始觉得莫名其妙,后来一想,才恍然大悟。
  他两人都着男装,虽然傅清月个子较他娇小,但她比之普通男子并没有矮多少,反之他两人这样的身高搭配,比较符合现在盛行的男风偏爱的类型,这个上自天子皇亲贵胄,下至寻常百姓之家的断袖之风,不是所有人都能包容的。
  学者文人,鄙视这种有为天地阴阳的行为,不过讨厌归讨厌,断袖既没有违背天理也并没有大逆不道,别人最多看不顺眼,可管不了别人喜欢的是谁,是男是女。
  所以说存在必定有合理的缘由,不会无缘无故。
  傅清月一直躲在他怀里哭泣,别人更是看不清她的脸容,而且两人相拥,情真意切,看在别人的眼中,更加证实猜想,有些想象力丰富的,还会想着他俩人是否苦恋得不到认同,借着元宵灯节相会,心中已是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王文谦虽然换岫远绦渲诵拇姹梢牟恍迹艹制降劝莸男亩源赡鞘潜鹑耍峙麓有牡姿故墙邮懿涣苏庋氖路⑸谧约荷砩稀R煅哪抗庠嚼丛蕉嗟赝豆词保行┎缓靡馑迹称の⑽⒎⑻蹋严乱馐兜匾迅登逶峦评肟约旱幕潮А
  可傅清月正哭得尽兴,哪里肯听他的,越发抱着死紧,拉不开分毫,没有办法,王文谦只能讪讪地半抱半拖着她,离开人群目光的聚集地。
  傅清月哭够了,两人在护城河下游的一颗柳树下,这里人少,大伙都跑到上游去放灯了,可灯漂到下游,护城河的城墙下放着结实的铁栅栏,有些灯体积较大,堵在栅栏下出不去,一盏两盏的积着,慢慢的,后面的小灯也被堵着不能往前走,一下子,影影绰绰的许多河灯,密密麻麻地漂着,别有一番闹闹哄哄的景致。
  傅清月就看着那些你挤我我挤你的河灯,怔怔地发起呆来。
  她的眼睛红肿,水光盈盈,映着这许多的河灯,如熠熠生辉般,大哭之后,她此刻心情应是最平静理智时,王文谦沉吟片刻,开口道:“你父亲病逝时,你们家那两个多嘴的丫鬟,是董煜买通了,她们在侯爷跟前说的话,也是董煜教的,目的是想闹得你们家无宁日,不想侯爷一口气没顺过来。”
  傅清月扭过头来,也没有太过惊讶,只低垂着眼帘说:“大哥曾经跟我提过,这算是杀父之仇,我们却无能为力。”且不说现在傅家只剩下孤儿寡母,董家又结交了合浦郡守军大人韩堂,想要动他,谈何容易。
  “来日方长,虽说民不与官斗,可未必有谁能保谁一辈子,我们总有机会下手。”王文谦似知她所想。
  傅清月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诧道:“你今日好像有些不同,以往你都不说这些话的。”
  王文谦淡淡一笑:“这些话怎么了?”
  傅清月说不上来,总是跟他温和文雅的一面不符。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直看他到处惹是生非,总要给他一点教训,叫他安分一些,这些事你不必操心。”
  傅清月憋憋嘴,转过头继续看河面那些挤得慌的河灯,随着年岁的增加和阅历渐长,她发觉自己其实挺没用的,好似满肚子的委屈,也受了别人的欺辱打压和迫害,可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哭一哭就完事了,顶多对身边的人发发脾气,说一些狠话,什么也做不出来。
  “吕宽回京的缘由是董煜跟你说的吧。”王文谦问。
  傅清月无声地点头,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的?”
  “这也不难猜出,总共知道的就那么些人,逐一分析排查,大约只有他会这么着急在你耳边传话。”王文谦把她的手拿过来,放在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
  傅清月又沉默地没有说话,虽然董煜有心透露这个消息给她,可她真正要过来也不全是因为他言语一激,吕宽回京的缘由,只是一个□□。
  见她闷不吭声,王文谦又问:“你哪里来的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知他提的是迷药的事,傅清月脸一红,不敢看他,嗫嚅着不说话,她肯定不会说这些都是凝香给她,当然,是受她胁迫才给的。
  “以后不要用了,谁都不能用。”他的声音低沉磁性。
  傅清月脸颊瞬间如火烫,想起那晚,那个火热霸道淫靡的夜晚,他的强硬勇猛,温柔占有,每一个画面都让人脸红心跳。
  那晚她在给海生的那坛糯米酒中,加了迷药,那药不是极霸道伤人的药物,只是让人睡得更沉更久而已,傅清月不太懂药理,怕海生他们这样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容易醒来,所以她加的分量有点重。
  给王文谦的茶水中也是添了药的,只是他没有上当,对她留了心,傅清月当时也是多想了一层,在自己的身上都涂抹了大量的药粉,幸得那些药粉无色无味,混在珍珠膏里面,根本就没有引起他的怀疑,谁会想到,她会用自己的身体作器,来这么一招?
  后来他睡下之后,她又在油灯里添了香,才让他一觉睡到第二天的中午,让她有好几个时辰赶路,他再追,也是颇费力气的。
  忽然,手背上一个温热的触觉,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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