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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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骨-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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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啥来着?
我妈继续说给我听:“这些年,你要做什么,你去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我们从来没想过逼你非得选择走怎样的路。就好像现在我们不能逼你去找个姑娘结婚然后生个孙子。
“将来孙子的事情我们如今也看不到。你结婚,好像是符合伦理的,好像是能被人认可的;但是,对你,对你的姑娘,甚至对你的小孩来说,这种痛苦是很难承受的。我宁愿别人说你跟男人好,也不愿意你害了人家清白姑娘一辈子,自己也痛苦一辈子,以后孩子还要恨你一辈子。
“你们俩在一起,说白了也不管别人的事情;我们都是黄土埋了半截脖子的人了,让人家背地里说几句也没什么。你们还有很长的时间,那些不相干的人嘴里再不干净,宽心一点也就觉得不痛不痒了。
“做父母的,到底还是希望孩子能开心的。”
“妈……”我张着嘴,有好多话想说,最后看着我妈通红的眼眶,却什么都堵在喉咙里了。
我爸把我妈揽住,轻轻拍她的肩膀,道:“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们一件事。”
我道:“您说。”
他道:“我们不逼你们分开,不代表我们赞同你们,所以我们也只能接受张起灵一个人。一辈子不长但也不短,将来,你们要是没能在一起,不管你结不结婚,我们是不会允许你再找别的男人了。”
“我答应你们。”我鼻子泛酸,眼前一片模糊。
“我只和他在一起。”
直到回房睡觉,我也始终没讲过一句话。
我从没听我妈这样对我说话。这么一长串,字字深重,不知道她花了多大勇气用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些话,才能不逼着我去结婚生子。
小哥从后头伸手过来抱住我的腰,贴着我的耳朵说:“睡觉了。”
我嗯了一声,却始终失眠。
然后听见小哥叹了一口气,轻声说:“我答应他们,和你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他的体温一点一点地传到我的身体里。
我翻了个身面向他,几乎要和他贴在一块儿。
“过日子”这三个字太安稳,安稳到我几乎不敢相信。“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依旧瘫着一张脸,道,“我死了以后要入你们家祖坟的。”
我:“……”
老子是这个意思嘛?是这个意思嘛?!
总之不管怎样,日子还是朝着我所期待的方向前进。
开春了,好像一切希望都回来了。
我仍然是那个小古董店的小老板,店里有一个往好听了说叫呆盟其实就是有点傻的伙计叫王盟,还有一个什么事都不做只管往门口一放就会有好多女孩子进店来以致造成客似云来的假象的伙计,叫他奶奶的张起灵。
以上。
我从我爸妈那儿吃了顿饭回来,蹲在门口系鞋带。
“好了么吴邪,”那个天杀的张起灵在前面几步的路灯杆子下笔直站着,瘫着一张脸说:“回家了。”
———————————————瓶邪篇·完———————————————
                               
第58章 后续番外【黑花篇·不朽(上)】

'一'
开春了,各地的天气一点点变暖;四月的天,不觉料峭,也不会黏腻,恰到好处的小艳疏香最娇软。
穿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人静立在人行道上,像是在等人,又像只是面对着大马路发呆。
大街上的女孩子们也开始穿起裙子,三两成群地从他眼前绕过去,露着白皙的小腿和秀气的脚踝,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难免想起认识多年的解家的那个漂亮得极具攻击性的,年轻但是气场凌人的,花儿爷。
那个男人虽里外都强悍得很,但黑瞎子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其实那花儿爷的脚踝也是蛮秀气的,不似姑娘家的纤足凝香浅妖娆,但仍然对他很有诱惑力。
哎呀……
“都想到哪儿去了呀。”黑瞎子摸了摸下巴说道,带着欢快的语调和邪气横流的笑容。
有那么几个路过的女孩子掩嘴惊艳,走出好几步之后才矜持地讨论“那个男人好坏好帅”这种话题什么的。
黑瞎子墨镜下的双目微微阖起,静静地听着。
女孩子们的软软的调子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还有更多的行人的声音、更远的地方的声音。
直到如愿听见三四里开外的那线无比熟悉的声息。
“……继续找。”
距离有点远,那人也像是刚说着话从楼里走出来的,所以没能听全整句话。
但黑瞎子心里明白。是的,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那个人温润的声线之中不容置疑的强势——在这种时候,更明白。
“嗬,”黑瞎子略微侧过脑袋去听,勾着嘴角笑了老半天,“花儿爷哟……”
以致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别克停在自己面前。
龙余按下车窗对他翻白眼:“我说你听到什么了呀笑得跟窜巷子倒腾小黄片儿的傻缺似的。”
“……”黑瞎子转过头,下巴对着龙余,失笑道,“师娘,你一直都这么犀利的嘛?”
龙余继续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去,老子欺负人那会儿你还是跟着陆骊糊泥巴玩儿的小毛球呢。”
“啊对喔,”黑瞎子道,“说起来师父他老人家闷闷的,怎么受得了你?”
提到陆骊龙余不由得略一失神;但随即想到反正黑瞎子那厮现在也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就放心大胆地目露凶光,道:“烦死你了,上车!”
黑瞎子笑得意味深长:“喔——”
“哦个毛,自己上得来不?”
“我是瞎了又不是残了啊师娘,”略一顿,在耳朵边打转的那个声音似乎更近了一点。朝这边走来了呢……黑瞎子心说,转瞬又轻飘飘地笑了笑,并未停顿,直接上车,道,“走吧,掉头,花儿爷朝这儿来了。”
“出息!”龙余看他一眼,道:“非要来北京,又不肯见他。听到他的声音你就满足了?”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目光短浅野心不足的人嘛?”黑瞎子道,“只是,来日方长嘛,总有见面的时候。”
——只是,他如今一身狼狈,怎能见他?
'二'
解语花和豆子走过来的时候,恰好跟三两个女孩子擦肩而过。
她们似乎在谈论某个英俊男子?
“真的好帅啊,现在想想觉得更帅了呢,身材也相当好啊,简直多看一眼都是要怀孕的啊!”
这么夸张?
“不过这种天儿穿件皮夹克戴副小墨镜儿的,有那么一丢丢装13了吧不觉得么?”
皮夹克小墨镜?
“不过刚才匆匆一瞥发现另外一个男人长得也好好看啊!声音也是软软懒懒的很独特,骄纵都骄纵得那么风华无双……哎。”
声音是软软懒懒的、骄纵的男人?
“爷?”豆子扭头看看渐渐走远的那几个姑娘,又看看自家大当家的,道,“她们有什么不对么,您跟这儿发这么一呆?”
解语花指尖冰凉,攒在手心,便一直冷到胸腔里的那颗心。
“你听过龙余的声音,你觉得如何?”
“诶?”豆子一呆,“很、很独特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一听到就能知道是他。”
解语花垂着眼睑,半晌道:“去找,他在北京。”
“唔,哈?”
“快去!现在就让人去找!”
豆子下意识地挺直身子中气十足地应:“是!”
'三'
解语花坐在院子里喝茶。
气压非常低。
豆子和虎子在一旁伺候着。俩人都是爬到高位的主儿了,手底下越来越多听话的崇拜他们的小跟班;然而伺候起当家的来,仍然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并且相当之心甘情愿。
茶仍是上好的君山银针,饮茶的仍是高品位的花儿爷。
但花儿爷之心不在焉,最后也仍是算糟蹋了这好茶。
四天了。
距离那日解语花让人去找龙余,已经过去了四天;今天是第五天,依旧什么消息都没有。
真是第一次知道,解家出马,还有这样完完全全一无所获的时候啊……
虎子不忍心,道:“爷……”
结果却被解语花打断了。
当家的抬头看着那年轻人,目光里有些不解和迷茫,又显得有些挫败,慢吞吞道:“你说,龙余什么本事,找遍整个北京城,愣是没看到他一根头发?”
“爷……”倒霉孩子贝于菟被当家的这么一看简直要喷血,最后一抹脸道,“要么是龙余在我们找之前就立马立的离开了;要么他就是在哪儿躲着呢。我记得,以前爷跟我们俩说过,纳兰家是个大户,就藏在这北方,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您看……”
解语花摇了摇头:“不会,陆骊死了,龙余不会再回去纳兰家。”
豆子也道:“可能真是走了呢?”
从龙余替吴邪他们解了那蛊毒之后,他就不见了。问了几次,西京医院那边给的回复都是千篇一律的他辞职了。
靠!辞!职!了!
个老混蛋。
豆子叹气道:“龙余消失了已经好俩月了,会不会……其实他不在北京?”
解语花眉毛一挑道:“你敢质疑我?”
“没没没,”豆子狗腿道,“我就是不知道您怎么突然说龙余在北京,这也太突然了,吓我一条呢。”
解语花冷哼一声:“不仅龙余在,黑瞎子,可能也在呢。”
“!!!”豆子和虎子相当默契地一致给出了震惊和惊悚的表情。
“这么说,”豆子道,“他真的还活着?”
说完了又惊觉失言,语无伦次道:“咳,我就知道他肯定还活着,他是黑瞎子嘛,但是、诶我的意思是……”
虎子顶着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捅了捅豆子,总算让他闭了嘴。
“爷,您怎么确定黑瞎子也在这儿?”
“……我不确定啊。”解语花的眼光停在院子里两株亭亭少女一般的西府海棠上,四月刚至,树上已经开了些花,让人不由想起“朱栏明媚照黄塘,芳树交加枕短墙”。他惶然一笑,道;“我如果亲眼看着他死了,或者亲眼看着他活着走了,都好过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要猜。”
虎子心里一窒。
跟着看了一眼那两株海棠树,知道那是前几年他们俩好的时候,黑瞎子搬回来载着的。
他慢慢蹲下身子,仰着头看坐在石桌边的解语花。
轻声道:“爷,我还没找黑瞎子报仇呢,他当然还活着了。您说对不对?”
豆子错愕地看着他,抿紧了唇。
解语花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你还记得这事儿。”
“当然了,所以我在努力一天天的让自己强大起来啊,我从没有放弃过。”虎子道,“黑瞎子是要由我来杀的;而我的命,是给您的。”
解语花将杯中微冷的茶饮尽了,道:“行。”
'四'
一个礼拜过去了,北京周边一圈儿的省市都找了个遍,但龙余的下落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然而吴家小三爷却又一次前来造访;傍晚时分到达北京城,在遣唐楼里大吃大喝,哦,仍然顺带着那个哑巴张。
解当家听手下来汇报这事儿的时候,正唱完了一出《霸王别姬》,卸了妆坐在戏院里喝着一盏毛尖儿。
豆子现在忙开了,并不一直呆在他身边;来报信儿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计。
解语花淡淡地嗯了一声,却很快笑了,立时上了车开往遣唐楼。
如今他也并不常常由司机来领,他十之二三也会自己开着车。
慢慢地在北京城里晃悠,慢慢地想起黑瞎子。
黑瞎子喝茶从来只喝第二泡,第一遍倒了,第三遍不要;最爱是君山银针,想喝的时候若没有,宁饮白开水也要亲自花时间去找顶级的来。从不肯将就。
黑瞎子讨厌理发店,因为不喜欢除了解语花以外的人碰他的脑袋,那种感觉让他觉得糟糕。所以他的头发总是太长,所以解语花唯一学了个没甚好处的本事就是剪头发。
黑瞎子跟道上传的一样从不在他人面前摘下眼镜,连睡觉都是如此;但也有例外,他躺在解语花身边的时候,喜欢让他看着他过分漂亮的眼睛。
黑瞎子高床软枕睡得,席天幕地也睡得;看上去没什么底限,随便得很。然而在解语花身边,他会变得比平时更吊儿郎当,却也比平时更执着。
黑瞎子身上早年总有烟味儿,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起渐渐淡了,几乎都闻不到。
黑瞎子曾经买回来两株西府海棠,贱兮兮地说:“宝贝儿你要给我生一堆小解语花啦!”
……
慢慢地想起对方所有的好与坏,善与恶,幼稚与成熟,骄纵与隐忍。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解语花并不感到有多么浓重鲜明的痛苦悲怆,他不想哭,只觉得少了点什么;身边少了点什么,心里少了点什么。
曾经有一个人这样爱他,他曾经这样去爱过一个人,并且他会一直这样爱着那个人,他想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庆幸和感恩的事情。
就好像闭上眼睛,仿佛黑瞎子从未走远,一直在他身边。
解语花恍然回想起多年前刚开始学戏时,二爷爷曾跟他说:“世间所有的戏皆是有灵的。所以当戏鬼魂飞魄散,相思蚀骨不知,才得以成就‘戏骨’二字。只是,相思蚀骨怎能不知。这太难了。”
需得是,多情之人最是清冷无情,风流之性最是杀伐果断,然后才能有一身戏骨;好将一出戏唱得风华绝伦别无其二,这样以后,得以全身而退。
然而看似无情的人,却一旦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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