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所以现在看来，他倒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燕锦钰也瞧见了唐蓁，他皱眉：“不好看。”他觉得唐蓁穿的衣服也不好看。
站在一边的张猎户和妇人皆是一脸尴尬，唐蓁连忙赔笑道：“张大嫂不要介意，他这个人就是挑剔。”
张大嫂也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俺们的衣服确实不适合你们穿。”
唐蓁将之前戴的首饰塞给她：“我们身上没有带银钱，若是大嫂不嫌弃，我便以银簪作为谢礼，还望大嫂不要嫌弃。”
“使不得使不得……”张大嫂推拒：“这么贵重，俺不能要，这个夫人，你可不要送了。”
唐蓁知道，乡村之人多是朴实的，便也没有再强塞给她。“张大嫂，请问从这里到京城，需要多久？”
“俺当家的每次去京城买卖的时候，都是早上出发晚上回来，当家的你说。”
张猎户挠挠头：“俺每次乘着驴车，需要半日。”
唐蓁看向燕锦钰，他们在密林中已经呆了半日，若是现在赶回去，大抵傍晚就可以回京了。
“你们不如在家里吃一顿，吃完后，让当家的赶着驴车送你们走吧。”张大嫂热情道。
燕锦钰点头，唐蓁道：“那好，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等等，俺再去做几样小菜。”
虽然只是一顿粗茶淡饭，不过唐蓁却吃得异常香。一顿饭下来，唐蓁也了解到了，张猎户夫妇也是命运多桀的。他们夫妇二人原本有一个儿子，谁知道在十多年前，这个孩子被人偷走了。
说到已经失踪的儿子，张大嫂红了眼眶：“那还是一个在襁褓中的孩子啊，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
唐蓁能够明白她的感受，却找不到话安慰她。
“夫人，你气质不凡，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妇人想求您……”还说着，张大嫂突然向唐蓁跪下，惊得唐蓁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张大嫂这可使不得！”唐蓁要扶她起来。
“小妇人想求二位，能不能帮我们找回那个孩子……这些年，当家的打到了猎物，卖出的钱都用来找孩子了。有时候被人骗了，当家的找那个理论，一只腿就被打瘸了，呜呜……”张大嫂跪拜，张猎户也跟着跪下，求燕锦钰。
唐蓁看向燕锦钰，燕锦钰稳稳的坐在那边道：“孩子已经失踪十多年，能找到的机会微乎其微，不过我答应你们，回去后会帮你们找，你们先起来。”
两人连忙叩谢，唐蓁将张大嫂扶起来问道：“那孩子的身上可有什么记号或者信物？”
张大嫂一边回忆一边哭：“我们穷苦人家哪有什么信物，我只记得，孩子被偷走的那天，包着他的被子是蓝色带花的……”
“孩子的屁股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张猎户说道。
燕锦钰点头：“如此便好，回去后我会让人帮你们找，不过你们也不要太抱有希望，毕竟时间太久。”
“多谢二位恩人，多谢。”张大嫂和张猎户又连忙要跪下感谢，唐蓁拦住：“等我们将孩子找到了，你们再谢吧。”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起身了。”燕锦钰放下筷子。
张猎户点头：“俺这就去准备驴车，送你们进京城。”
燕锦钰牵着唐蓁走出来，看着京城的方向，眸中带着一丝深虑。唐蓁小声问道：“怎么了？”
燕锦钰收回目光：“没事。”这次回京，恐怕会不太平了。
帝殇
感觉这驴车还没有自己走的快，要不是自己头轻脚重，唐蓁保准就下车自己走。还好他们在半路上遇见了载客的马车，顺利的换了快马，奔向了长安。
不过行驶在半路上，天突然就阴了，渐渐的连太阳都没了，看样子是要下雨。
“燕锦钰……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唐蓁觉得心慌，说不上来为什么。
燕锦钰掀开马车外的帘子，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握住她的手：“不要担心。”
到了京城，燕锦钰让马车直接载着他们去东宫门前。
守门的侍卫见到燕锦钰和唐蓁下车，连忙迎过来，不可思议：“殿下……殿下您还活着？”
燕锦钰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你希望孤死了？”
那侍卫捂着脑袋连忙告罪：“奴才不敢。”
燕锦钰轻哼，带着唐蓁向里走，边走边道：“车钱记得替孤付了。”
“是是……”
“那个侍卫为什么会认为……你死了？”唐蓁奇怪的问道。
燕锦钰哼了哼道：“先回去，回去后什么都知道了。”
进了东宫，撞上了小太监，小太监像是见鬼了一般：“太……太子殿下……您还活着……”那小太监跪倒在燕锦钰腿边，泪流满面。
唐蓁：“……”
银木听见了动静，也敢了出来，他一见到燕锦钰，立马抱住了燕锦钰的大腿，嚎啕道：“殿下，太好了，您还活着啊，呜呜……奴才还以为您走了……呜呜……”
燕锦钰皱眉，很不耐烦的将银木踢开：“还不让人打些热水过来给孤更衣？”
“是是……”银木连忙点头，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一抬眼却见到了唐蓁：“殿下……她……”
“她什么，这是太子妃。”
银木立马耸下脑袋：“是，奴才这就去。”
太子宫没有宫女，唐蓁只好自己动手沐浴更衣。洗干净后，换上了燕锦钰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燕锦钰也换好了衣服。
“蓁儿，你去我房间休息，待会会有太医过来给你开药，我去一趟宣室殿。”
唐蓁咬唇摇头：“我……我想和你一起去见陛下。”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所以她想和燕锦钰一起去。“毕竟……他如果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生气的。”
“恐怕……他早就知道了。”
燕孝帝果然知道了燕锦钰所做的一切。
在去宣室殿的路上，燕锦钰询问了银木这些天，宫里发生的事情。银木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给燕锦钰听。
原来，当宋秀仪嫁到了段家之后，虽然在当天稳住了段家，不过嫁人的第三天，公主却没有回唐家回门，众人这才知道，段翘楚娶的人是宋秀仪。这事被传到了宫里，燕孝帝听后，当场气晕过去。
本来他的身体就不好，再加上这一打击，他的身子更差了。燕孝帝醒来之后，立即下令让人去将太子请回来。结果到了行宫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失踪了，寻了踪迹，才知道有可能遇刺掉崖了。
所以这才有了，大家都以为燕锦钰死了的消息。皇帝派去的人回去禀告之后，燕孝帝积郁在心中的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一时间连太医都束手无策了。
燕锦钰听罢，脸色顿时阴沉了许多。“后宫现在是谁在掌控？”
“是皇后娘娘……”
“月妃呢？”
“自从陛下吐血之后，月妃娘娘就被皇后娘娘以弑君的罪名，关起来了。”银木小声回道。
燕锦钰冷哼一声：“她的动作倒是快。”
唐蓁有些奇怪，为何燕锦钰对自己亲娘的态度，会这么差。
撵车在宣室殿门前停下，门口果然有人守着，看上去很是森严。燕锦钰牵着唐蓁下撵车，转身对银木道：“你去传我的口谕，让顾琂带人进宫。”
“是。”
段皇后的速度确实很快，燕锦钰和唐蓁刚刚进东宫，就有人去通知了皇后，现在燕锦钰来宣室殿了，段皇后也从椒房殿赶了过来。
“皇儿……”段皇后迎上来，含着泪看着燕锦钰。“你可将本宫吓坏了。”
燕锦钰带着唐蓁一起后退，离段皇后远远的：“有母后在，孤又怎么会出事？”
段皇后微愣，看向唐蓁：“只是……颜夕公主怎么会在这里？”她明知故问。
“颜夕公主是谁？”燕锦钰勾唇：“这是孤的太子妃，唐蓁。”
唐蓁也很配合他的介绍，向段皇后见礼：“唐蓁见过皇后娘娘。”
这是，宣室殿的小太监急匆匆的跑出来：“娘娘，陛下醒了，陛下要见月妃娘娘……”
“既然父皇要见月妃，你就去将月妃请来，告诉母后有什么用？”
那小太监傻愣愣的看着燕锦钰。
“听不懂孤说的话吗？”
“是是……奴才这就去。”
段皇后脸色微变，她却依旧盯着燕锦钰，眸中带着怨意：“皇儿，本宫是你的母后，什么时候你能和本宫站在一边？”这个儿子，有就和没有一样。他一出生，就被抱到先皇身边亲自教养，先皇去世后，他也直接跟在了燕孝帝身边。虽然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可是却和自己一点也不亲，真是让她又爱又恨。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什么都听自己母亲的，再看看自家的，竟然帮着父亲的小妾也不帮亲生母亲，段皇后实在心塞。
燕锦钰牵着唐蓁避开段皇后，他淡淡的说道：“等母后什么时候选择站在孤的身边，不要帮着别人，一起来抢属于孤东西的时候。”
段皇后僵在原地，原来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守在宣室殿门口的侍卫，这一次学乖了，没人敢阻拦燕锦钰进去。一踏进房间，浓浓的药味，有些呛鼻，还有不断的咳嗽声传出来。
“月儿……咳咳……是你吗？”燕孝帝迷茫的伸出手，看着站在床边的唐蓁和燕锦钰。
“父皇，是我。”燕锦钰跪在燕孝帝的床前。
唐蓁的膝盖动了动，最后也跟着燕锦钰一起跪下。
燕孝帝清醒了许多，他吃力的瞪着燕锦钰：“逆子！”他扬起手，却无论如何也打不下去，喘着粗气，憋红着脸，看着跪在床边的两个人。
“蓁儿……你先出去，我有话和父皇说。”燕锦钰轻轻的拍着唐蓁的手。
唐蓁点头，看了燕孝帝一眼，走出了房间。
“你知不知道……咳咳……她……咳咳……咳咳……”燕孝帝话说不全，不停的咳嗽着。
燕锦钰连忙坐在床边，握住帝王的手：“父皇，别说了，我……都知道。”他轻轻的拍着燕孝帝的胸口。
“咳咳……逆子，你……咳咳……你知道……怎么……”
“父皇，您当初可以娶臣妻，为了什么，如今儿子便也是为了这个。”
“你……你……”燕孝帝指着他，最后无力的垂下手来，面如死灰：“造孽啊……”
“您放心，日后我会对她好。将这些年来，您和月妃亏欠她的，一一补回来。”燕锦钰再一次跪在皇帝的床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以后也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的身份。”
燕孝帝听不进去，刚刚知道的那一瞬间，险些就要被燕锦钰的所为气死，然而事已成定局，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唐蓁靠在房外的柱子上发呆，外面已经飘起了雨点，这天说变就变啊。宫殿的大门打开，月妃穿着囚服跑进来。她有些狼狈，身上还有被鞭打过的痕迹。唐蓁呆呆的看着这样的她，慢慢皱起眉头。
“蓁儿……”月妃看见唐蓁，她欲言又止。
唐蓁酝酿一番：“娘娘还是先去洗漱一番吧，陛下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瞧见你这个样子，恐怕又要动怒了。”没想到皇后竟然这么恨月妃，皇帝还没走，就敢这样对她。段皇后是笃定了皇帝好不了吗？
月妃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却问道：“陛下怎么样了？”
“父皇在等你。”燕锦钰出来了，他皱着眉看着月妃，指挥一边的小太监：“你们找人给月妃梳洗一下。”
“陛下没有责骂你吗？”四下无人，只有滴答的雨声。
“有。”燕锦钰点头：“不过即使责骂我了，我也娶了你。”
唐蓁低下头：“或许……你就不该娶我，你父皇也不会病成这样。”
燕锦钰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现在也是你父皇……蓁儿，我可以要求你一件事吗？”
唐蓁捂着头：“什么事情？”
“既然你已经嫁给我了，那么我的父皇也是你的父皇，一会进去，你……叫他一声父皇吧。”
唐蓁一愣。
燕锦钰托着唐蓁的脑袋，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知道，你或许不想这样叫他，可是看在他要走了……看在我们在一起了，你叫他一声父皇吧。”
唐蓁抿唇，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两人一直在外面等着，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直到燕孝帝的房间里，传来月妃悲痛的声音，燕锦钰这才拉着唐蓁进去。
燕孝帝躺在月妃的怀里，唇角带着弧度，月妃伏在一边痛苦，身上还有血沁出来。她见燕锦钰和唐蓁进来，连忙擦干净眼泪，哽咽道：“和陛下告别吧。”
燕锦钰再次跪下：“父皇。”
“皇儿……咳咳……若是朕还有其他儿子……咳咳……呵呵，这皇位……咳咳一定不会给……你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