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今天艾弥芽迟到了半个小时,也没有打电话来请假,是不是要记警告一次?”
元达这才发现他的女秘书的嘴脸有多么讨人厌。
“她迟到半个小时干你什么事?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他脸色铁青的斥喝,“我限你三秒钟消失在我眼前,否则就准备打辞呈书吧。”
“是、是。”阿May一惊,吓得急忙砰地一声开上门。
该死的家伙,偏偏要在他最心烦意乱的时候来惹毛他。
上次她故意搞小动作,没有将达康公司的文件交给弥芽,却在第二天以告密之姿屁额屁额地拿来给他,过后他虽然发现她是故意的,但是为了要达到伤害与侮辱弥芽的目的,他沉默地按下这件事。
没想到她告密成了习惯,拿他当白痴无知的上司耍,还借此打击弥芽……
元达咬牙切齿,满腹怒气蒸腾;所有的失望与痛苦、愤怒全一古脑地往女秘书身上发作。
可怜弥芽平常不知道已经被她暗暗欺负过多少次了。
一想到弥芽,他心头又是一阵剧烈的抽痛。
“该死的!我今天一定要去看他妈的胸腔科医生!”他暴躁地低吼着。
彻底地检查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
“弥芽,你还好呜?发生什么事了?”银当一见到好友,劈头就关心的问道。
弥芽微讶地抬头望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爸打给甄爸了,对不对?”
“不完全对,是艾爸直接打给我的。”银当急急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很好。”她轻描淡写地自我解嘲,“没有缺胳臂也没断腿。”
“你还有幽默感,那情况还不算太糟。”银当松了口气。
弥芽微微一笑。否则还能怎么样呢?对着好友嚎啕大哭不是她的个性,而且也于事无补。
哭泣是独处的时候才能做的事,只要有人在,她的泪水绝对不能溃堤……这是她最后一丝仅存的自尊了。
“我没事。”她对好友保证道。
“你的脸色好苍白,又有黑眼圈,眼睛还有血丝,你没事才怪。”
“你不是说还不算糟吗?”
“你这个人骨头硬得要命,嘴巴紧得跟蚌壳一样,你从来不会主动向我们诉苦。”银当抱怨。
“银当,我没有权利诉苦。”她黯然道。
被她无心伤害过的那些人才有资格诉苦。
“你在讲什么?什么有资格没资格的?”银当忍不住道:“心底有苦就要说出来呀,难道你不信任我吗?”
弥芽哀伤地看着她,忽然将头靠在她肩头上。“我信任你,所以你只要把肩膀借我靠一下好吗?什么都不用问,只要让我靠着一会儿,好吗?”银当没来由的鼻头一酸,点点头,“好。”
她知道,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够为弥芽做的。
“谢谢。”
※※※
深夜,故意留在公司加班加到精疲力竭,好让脑袋不再统统都是弥芽身影的元达驾驶着车子,疾驰在天母街道上。
他要回家,再好好喝掉几杯马丁尼,躺下去不省人事,就什么都不会再想起了。
他心烦意乱地瞥向车窗外,蓦然一个熟悉的温暖招牌灯光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是他第一次带弥芽来吃的老式汉堡餐厅。
他情不自禁地将车子缓缓停靠在店门口,怔怔地望着汉堡店内一对坐在绿丝绒椅子里含笑吃着汉堡的男女,那女子的脸庞仿沸变成了保守拘谨又害羞微笑着的弥芽。
他胸口一痛,不胜悲哀地收回了视线。
“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喃喃自语,试图催眠自己。“而且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是吗?他真的完全没有过错吗?
元达瘫靠在椅背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神情复杂极了。
他摇摇头,踩下油门调转方向盘,试图将所有属于他俩的记忆,连同汉堡店的霓虹灯光全部抛在脑后。
※※※
弥芽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上班了,但是她恢复了上课。
能够单单纯纯地做个学生的感觉真好,不必拖着白天工作已疲惫至极的身体,将自己塞在座位里睁大眼睛专心听讲。
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很没骨气地想念着那样的日子,尤其是想念某一个人……
她甩了甩头,在寒风刺骨中将大衣拢得更紧,拒绝在下课的途中失控崩溃落泪。
就在等公车的当儿,手机蓦然响起。
她猛然屏住呼吸……会是他吗?
颤抖的手指在大袋子里捞了半天,她终于抓住了手机,可是仔细一看,上头的号码却不是她所熟悉也最深深期待的。
“喂?小唐。”她低声开口。
“小艾,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星期都没来公司?我还跑到二十八楼去打探消息,结果遇到了总经理——”
弥芽心头一紧,激动地问:“总经理说了什么呜?”
“我们总经理好帅哦,我这才知道。”小唐在电话那头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除了这个以外呢?”她揉着隐隐作疼的鬓角。
“总经理说你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这阵子休假,你还好吗?”
她不禁对那个答案发呆,“我身体不好,休假?”
不是被开除了吗?她不知道元达为什么还要好心地为她捏造理由?
“总经理看来起超忧郁的,他甚至一边和我讲话一边发呆。”
“不太可能吧?”她怀疑小唐的眼睛出了问题。
“是真的,哎呀,这不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我实在忍不住了,你应该要赶快回来‘蔷薇心事’啊!”小唐兴奋地道:“每天都有好多好多听众写信和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要回来,大家都非常支持你,也认为不是你的错,你提供了一个让人们倾吐心事的窗口,还很棒地给了他们不同角度的思索与考虑方向……”
弥芽不敢置信地握紧手机,“什么?”
“你知道吗?我认为他们说得对,你只是一个倾听者和提建议的人,决定权还是在每个人自己手上,你忘了你经常对听众说的一句话吗?要倾听你自己的心,问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是说过,但是……”她心底有某个拴住的死结轻轻松动了,她仿佛开始能够自由自在顺利地呼吸。
在听众的心底,她并没有那么糟糕?而反他们需要她?并不痛恨怪罪她?
老天!她的耳朵会不会临时出现幻听了?
像这样神奇美好的事怎么会发全在她身上?
大家都要你回来,小艾,每一通call—inG进来的电话都这么要求,‘浪漫拍子’的杰夫都快疯掉了,他每天陪笑脸陪到快翻脸,每次上完节目都发狂的问我:小艾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小唐轻笑,想起杰夫的表情就愉快得不得了。
夜间节目的常胜军可不代表在日间也能够所向无敌,午后是小艾的世界。
“我好想回去,真的……”弥芽感动地啜泣了起来,心头又酸又甜又涩,滋味万千。“可是我想我可能是回不去了。”
“为什么?”小唐急了。
“我怕总经理还是认为我不适任。”她语意模糊地道,没有说明真正的原因。
他恨她,又怎么可能会允许她回到“蔷薇心事”?
“怎么可能?我今天才把这阵子杰夫代班的收听率调查表和广告主的资料拿给他看,哈哈!保证他会吓一跳。自从你离开节目后,几乎所有的广告主都抽掉了广告,其中、拓时企业的广告部经理还亲自打电话来,表明除非你回到节目,否则、拓时企业。旗下所有公司的广告都将不在‘达文西’电台出现……还有大同制药,新秀家电,开明建设公司那边也都这么反应。”
拓时企业?
弥芽不禁眼眶发热了,难怪原本百分之五十五的广告业务量突然直线冲上百分之百,原来是银当这位“拓时企业”老板娘的仗义相助。
但教她更惊讶的是,其他这几家合作多年的老广告主居然也这么挺她。
她忍不住又哭又笑了起来。“小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好消息,谢谢。”
“那你明天应该会回来上班了吧?”小唐充满希冀的问。
弥芽征了一怔,内心万分挣扎。“我……”
“你不能抛弃这么多支持你的听众和广告主还有我呀!”小唐在电话那头大叫。
她该回去面对一切吗?冒着再遇见他,看见他充满仇恨的眼神……
可是“蔷薇心事”里有太多太多她割舍不下的感情和朋友,她不能自私地因为个人因素就躲起来。
她想起自己曾经告诉过听众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问题也不会消失,相反的,它会永远存在并且越滚越大。
能够面对问题,解决问题,才是一个人生的勇者。
“好,我去。”她心一横,反正去年才和“达文西”签下两年的约,时间未到前他们可以停掉节目,却不能阻止她出现在电台里。
更何况,此刻惹恼群情激愤的听众与广告主可不是个好主意。
“我没有煽动群众。”弥芽喃喃自语,眸光绽出坚定的决心。“但是他们需要我……我也离不开他们,我明天就回‘蔷薇心事’主持台!”
“耶!万岁万岁!”小唐在电话那头欢呼。
挂断电话后,弥芽发现残破的心奇异地补好了一个缺口……但是还有一个缺口,是需要元达来填补抚平的。
她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凄楚的温情眼光。
“元达,你需要用多久的时间才会淡忘掉你的恨?要多久才能够发现,其实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而他,在内心深处可能会有一点点爱她吗?
※※※
整整一个多星期,元达过得非常凄惨。
他吃不下睡不着,去最知名的医院让最知名的医生用最先进的仪器做过检查,报告给果都是——他的心脏很正常,完全没有毛病。
最可恼的是当他愤怒地告诉医生,他身体莫名其妙出现的症状时,那位老医生居然微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爱上一个女人了?”
爱?他爱上一个女人?
这句话问得他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差点没在诊疗室里晕过去。
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弥芽?
“我看我还是到另外一家医院检查好了。”他断然起身离开。
但那句话的威力依旧震得他脚步虚浮,头晕目眩。
他……爱上弥芽?
“不,不可能。”他回到办公室后,握紧拳头对着落地窗大吼,哪还有一丝丝平日的威严尔雅从容自若?
他的秘书最近一见到他就吓得躲得远远的,每次被迫站在他面前报告事项时都面色惨白如丧考妣。
搞什么?他有那么恐怖吗?
他烦躁地来回踱着步,决意开车出去兜兜风,把所有烦扰抛得远远的。
元达抓过外套,快步冲向电梯。
“总、总经理,你要去……”阿May结结巴巴的开口。
自从弥芽不在,这二十八楼就像烟硝火药味弥漫的战场,她随时都有踩到地雷的可能。
她现在什么都不争也不想了,她只要弥芽回来,否则她怀疑自己还能撑着活到领完这个月的薪水。
“不关你事!”
阿May缩了缩脖子——她就说吧。
元达大步奔出大楼门口来到停车场,就在钻人车子里发动引擎的当儿,一个熟悉甜美温柔,像天使的声音轻轻响起,他蓦地一震,焦躁的动作瞬间停顿住了。
是“达文西”的频道,是弥芽的声音。
弥芽?她回来了?
他脸上涌现狂喜之色,烦躁恼怒的脸庞不禁柔和了起来。
元达放松了全身,静静倾听着她天使般的声音。
她正在接一通。call—in电话——
“哈罗,我是小艾,请问怎么称呼?”
“喔,嗨……我是雪铃,我很久以前。call—in进来过,你可能忘了我了。”一个温婉女声迟疑地响起,听得出来有些紧张。
“欢迎你……雪铃?”弥芽的声音有一丝不稳,“雪花的雪,铃铛的铃?”
会是那个雪铃吗?元达的前未婚妻?
不,她告诉自己,世上同名的人太多了,虽然她深深希冀着她们就是同一个人。
坐在车子里的元达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将车上收音机开得更大声。
雪铃?没错,这是雪铃的声音没错,在消失了一年八个月之后,她终于出现了。
只是她为什么会。call—in进电台呢?
“亲爱的雪铃,你今天要跟我们分享的是……”弥芽柔声问道。
“是这样的。”雪铃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真挚地道:“我一直很喜欢你的节目,一年前……噢,精准的来说,是一年八个月前的一个星期五,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天。我也曾call—in进来寻求你的意见……我是说,最近关于有人责怪你胡乱提供意见,害得他们情人分手……我想要告诉大家,他那样说你是不正确的。”
“雪铃,谢谢你……”弥芽有些哽啊,虽然感动却不免困惑地道:“但是你真的不认为我不该在节目当中随便就做判断吗?一年多前我给你的意见,事实证明真的适合你吗?”
一年八个月前?时间如此凑巧,难道……
雪铃的口吻变得热烈了起来,“这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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